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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锷啸魔天-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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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步步杀机
大街之上,行人熙熙攘攘,一辆骡子拉的柴车停在路边。日光漫射,神刀玄女忽觉一缕青光入眼,忙凝眸望去,只见高高的柴草垛中探出了一小截青铜弩头,正瞄着自已和毕士英,来不及出声告警,香肩一晃,撞开毕士英,自已则就地滚向柴车。
几乎同时,机簧轻响,利矢暴射。七绝弩,是在诸葛孔明十连弩的基础上改进而成,使其发力更强,射速更高,虽然箭矢由十减为七,但是杀伤力却大大提高了,再加上箭镞上涂有见血封喉的剧毒,愈加凶狠霸道。
七只毒箭擦着毕士英的衣边鬓角飞过,尽数钉进了酒楼的门板。打柴草垛里,噌的窜起一个车把式模样的瘦小汉子,挟弩狂奔。綦毋竹、毕士英一前一后,紧追不舍。
眼见那人冲进一个院落,引起一片呼喝之声,神刀玄女随后跟至,正撞上两名壮汉才从地上爬起来,见又有人闯入,气极败坏,怪叫着扑将上来,四只大手毫不客气地向姑娘的身上抓来。
綦毋竹面带冷笑,柔荑轻舒,指点拳击,二恶汉咕咚、咕咚又摔了个四脚朝天,而且比上一次还要重,以至于毕士英赶到时,他俩还没能从地上爬起来。
狙击弩手弹身上了二楼的廊道,正遇上一对亲狎相拥的男女。回头看见神刀玄女已经追到楼下,眼看就要纵上楼来,惶惧中疾冲过去,一拳将那男子击倒在地,劈手抓过尖叫着的年轻女子抛下栏杆。
綦毋竹正要纵起,猛的瞅见那女子给扔下来,顾不得追人,平掠五尺,探臂抓住女子的大带,先是平推,卸去其下坠之力,再双手抓牢轻轻放下。那位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子,由于惊吓过度已然昏了过去。
这时候,院子里已经炸了营,男的喊,女的叫,乱成了一锅粥。綦毋竹已猜出了这里是家妓院,心生厌恶,抬头望去,那弩手已经攀上楼脊,再想追已然来不及了。
腿伤未愈的毕士英,轻功大打折扣,刚刚赶至,见此情形两只青龙钢梭标出。狙击手向前一窜,躲过了一只,另一只在他的大腿上擦了道半寸深的血槽,弩手一下跪在瓦垄上,险一险从楼顶摔下来,惊怒之下甩手丢下一颗毒雾弹,待黄烟消散,楼顶上已不见半个人影。
四五个持棒而来的护院打手,几时遇到过这种场面,闪得慢了点,给毒烟呛得鼻涕眼泪一大把,咳得直不起腰来,任凭老鸨子在一边跳着脚的骂,也没一个动窝去拦阻那对背刀挎剑的青年男女。
二人出了妓院,向客栈走去。綦毋竹道:“毕大哥,看样子那个弩手与山神庙里的那两个是一路的,他们用的毒雾弹一模一样,而就他们的手法来看,倒有点象是血手会的人。”
“血手会!就是那个专门靠杀人赚钱的杀手组织吗?”毕士英惊奇道。这伙人的恶名他倒是从师兄的口中有所耳闻,只是想不出他们为什么会对自已和綦毋竹下手。“竹妹,你看会不会是三垣宫的那些人花钱雇了他们?”
綦毋竹皱眉摇头道:“不大可能,你想啊,三垣宫既然敢公开与震山帮、飞云堡结下血仇,又怎么会单单为了杀你我二人去雇血手会呢?一定另有其人,究竟是谁,一时还真想不出来,或许是你师父,要不就是我家的仇人吧。本来,血手会在五年之前就已经被侠义道合力铲除了,想不到现在又死灰复燃了,这帮家伙无孔不入,很难对付,咱们可得加倍提防才行。”
“是啊,方才多亏了你见机快,不然的话怕是早作了那瘦子的弩下之鬼了。”毕士英庆幸地说道。心中对神刀玄女更增一层敬佩之情。
说话间,两个人进了客栈,迎面望见一个皮货商打扮的人,夹着一个包袱急匆匆往外走。
客栈掌柜的热络地搭讪道:“赵老板,天都快黑了,还出去呀?”皮货商笑得有点勉强,敷衍道:“啊,有点急事要办,一会儿就回来。”说着话与毕士英擦肩而过,跨出了客栈的门槛。
两个人各自回到自已的房间歇息,坐在炕沿,毕士英轻轻抚摸着依然隐隐作痛的左腿,心生忿恨,自语道:“黎云翼,你这一刀之赐,日后一定要加倍奉还!”脱了靴子,斜靠在被子上,脑中回闪着近几天来发生的事情,思绪纷繁,难以理出头绪,唯有每每想到綦毋竹,便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甜甜的、暖暖的,令他心神飘荡,怡然陶醉。
不知不觉中,已到了定更时分,倦意袭来,毕士英正要脱衣就寝,忽的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心想也许早就有了,自已只顾着想心事而没能发觉。不由得心生疑惑,起身下炕四处察看,想找出那股香味来自何处。门窗、桌凳、柜橱,犄角旮旯看了个遍,最后终于发现香味来自炕席之下。
“是迷香!莫非是家黑店?”毕士英急忙推开窗子,猛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心道:“不能让他们继续作恶,一定要把他们的鬼把戏揭穿。”回身掀起褥子和竹席,看见土炕表面的土坯已经被人挖去了一层,嵌入了一只扁平的木匣子,奇异的香味就发自此物。他屏住呼吸,取出木匣子,放在柜子上,正思忖着如何把它打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忽听到走廊上有人走动,而且脚步声恰恰停在自已的门前。心道:“好哇,要动手了,来吧,有你们好瞧的。”蹑足来到门后,准备将闯入的恶人一举擒获。这时,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毕大哥,你睡下了吗?”是綦毋竹的声音,毕士英松了口气,连忙打开门道:“竹妹,有事吗?”神刀玄女进了屋,不待说话,先提鼻子嗅了嗅道:“咦,奇怪,你屋也有这种香味,这么淡的迷香能有什么用呢?”
“竹妹你看,这个匣子是我从炕下面找到的,香味就是从它的里面发出来的。”
“嗯,咱们打开瞧瞧。”綦毋竹边说边从腰间抽出一把防身用的短匕首,插进匣盖的缝隙之中,用力撬了几下,盖子脱落,里面是一盘即将燃尽的心字香,香的另一端连接着一个坚固的黄泥包,它的四周塞满了锋利的碎铁片。
“好怪呀,是什么东西?”毕士英凑上前好奇地问道。却见神刀玄女面色冷峻,匕首疾下,贴着泥包将盘香切断,并把仍在燃烧的香头取出丢在地下,然后飞快地转身冲出屋子,奔入自已的房间,她的后面跟着尚在懵懂之中的毕士英。
被、褥、炕席,接连被神刀玄女用力掀到了一边,匕首插下起出镶在炕坯中的另一只木匣子,猛的别开盖子,正看见匣中的心字香已燃到了泥包,姑娘惊呼一声:“快跑!”随手将木匣掷向窗口,扭身与毕士英冲向房门,一齐扑倒在门槛外的过道里。
轰的一声巨响,地颤房摇,木石四射,烟尘弥漫,毕士英和綦毋竹虽然弄了满头满身的灰土木屑,却又一次逃出了鬼门关。
做手脚的就是那个皮货商,此人原本是京师兵仗局的一名火药技师,因为跟主管该局的左副使屡有磨擦,积怨日深,直至势不两立,冰碳难容。盛怒之下,用四只瓦罐装满了火药,将那位五品宦官炸了个粉身碎骨,从此亡命江湖,被柏震罗致麾下,成了血手会的骨干杀手。
毕士英和綦毋竹一进城,便让血手会的探子发现了,几路杀手分头行动,这位赵老板跟踪到这家客栈,见两个年青人订下房间后上了街,便带着他的几件法宝前来投店,并伺机潜入二人的房间放置妥当。当外面的同伙向他发出目标返回的信号,他便点燃了盘香,匆忙离开客栈,本以为万无一失,哪知仍给机智、警觉的神刀玄女所识破。
綦毋竹拍落身上的尘土,略微定一定神道:“一定又是血手会,很快他们就会发现咱们没死,还会下手的,要多加小心。”
毕士英点头,想想刚才的情形真有点后怕,若不是綦毋竹见识广,反应快,既使不给炸死,也得受重伤。自已的江湖经验太少了,日后还真得多多向她讨教才行。
客栈的院子里人声嘈杂,伙计们忙乱地泼水救火,火势倒不算大,可房间的前脸坍了大半,已是面目全非。客栈掌柜的瞧在眼中,疼在心里,不住地顿足叹息,口中之嚷道:“快、快进去看看那个姑娘怎么样了,要是出了人命,这客栈可就完了。”
“掌柜的,我没事,对不住了,有人想暗算我们,你看这里还有一个没有炸。”綦毋竹把掌柜的拉到一边,给他看毕士英房中的那只木匣子。
掌柜的一见,吓得连连倒退,变颜变色道:“快,快扔得远远的,可别再弄响喽。”
綦毋竹笑了笑道:“你不用怕,它不会再响了。好、好,扔掉就是,最好把它埋起来,免得再出意外。”说着将木匣交给毕士英,示意他拿去埋掉。
“掌柜的,因为我们,你的房子给炸坏了,我们只能出二十两银子赔偿你,你要是报官,或许能抓住那个放炸药的皮货商。”
“不啦、不啦,”掌柜的连连摇头,“两位能安然无恙就是万幸了,要是报了官,还得花钱打点那些官差老爷,搞得不好叫他们给客栈封了,这买卖不就完了吗?有那钱再加上你们给的,修房子也差不多够了。对了,这位姑娘,你的房间不能住了,要不要给你再换一间呀?”
“啊、就不麻烦了,我们明早就上路,今晚我就在我哥那屋将就一夜吧。”神刀玄女说着瞟了一眼刚刚回转,听了自已的话而神情紧张的毕士英,心中暗笑:这个人也真老实得可以,倒是难得。
人群散去,各归本房。綦毋竹冲手足无措的毕士英道:“大哥,血手会的人可能会再来,今晚咱们俩轮班睡觉,明天起点早贪点黑,就能赶到榆林了,到了杨大侠家,就不用再担心血手会和三垣宫的人了。”
客栈外,几个人隐在断面的胡同口,皮货商诧异道:“咦,真他娘的邪门,怎么就响了一下,香灭了?不能啊。”
酒楼上借酒撒疯的麻脸汉子插话道:“死了一个也行,剩下一个不就更好收拾了。”
瘦小枯干的狙击弩手姬十一,甚是精明,看了一会说道:“不对呀,要是死了人,他们咋不去报告官府?老赵,是不是你那玩意不中用啊?”
“放你娘的狗屁!不中用?谁要是挨上,就算是铜筋铁骨,也准能把他的肠子炸出来。”皮货商对自制的炸弹信心十足,但毕竟是失手了,反驳起来未免底气不足。
翠袄美妇不耐烦道:“门主,我看干脆咱们这就乘乱杀进去,把那对男女剁成肉酱!”
蓝欣,川西五毒九尾蝎蓝一清的女儿,死在山神庙中的那个假镖师凌希利便是她的相好情人。她对毕士英和綦毋竹的仇恨,自然是不言而喻的了。
病容汉子略一沉吟,摇头道:“算了,在城里还是做得隐蔽一些的好,惊动了官府也不是什么好事。就让他们多活一个晚上,走,咱们回去商量一下,等明天他们出城进山再动手不迟。我就不信,咱们这么多人,就宰不了这两个鼠辈。”九阴秀士柏震目泛凶光,切齿道:“毕士英、綦毋竹,这吕梁山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第15章 勾心斗角
京师锦衣卫佥事董邦宪的府宅
装饰精美的小客厅中,坐着三个人,居中的是一位体态微胖的中年人,身着面料考究,做工精致的团花长袍,双目眯成了一条缝,手端着茶盏,却只是闻不去喝。此人便是崇祯皇帝驾前的红人,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
左边之人也已是不惑之年,长头突颧骨,黑须及胸,一对大眼珠子,叽里咕噜地不住地转,一望可知是个颇具心机的人。只是身上的衣着饰物略显寒酸,这个人本在都督曹变蛟的帐下做幕僚,此番从陕西回京,表面上是省亲,实际上则有一桩十分机密的事情要办。右边那位乃是此间的主人,短脸,宽脑门,方下巴,三缕短须,不错眼珠地盯着团花袍中年人,察言观色,不用问,也是个善于钻营,精明狡狯之徒。
“嗯,主意倒是不坏,只不过我们又如何得知闯贼的谈判特使,是在什么时间出发,走的又是哪一条路呢?而且我们派出去的人怎么能确保不露马脚呢?这些事你们都考虑了没有哇?遇到事情不能只看见好处,忘了危险,别到时候人没捉到,又损兵折将,果真那样的话,圣上怪罪不说,你我就甭打算再在门犀他们面前抬起头来了。”骆养性顾虑重重,生怕出了漏子,有人落井下石,毁掉自已的大好前程。
“骆帅您有所不知,我们在闯贼军中的那名坐探,就是谈判特使的护卫,有他周旋其中,我们的人绝不会有什么闪失的,况且咱们的大队人马就埋伏在外面,一旦有意外发生,随时都可以挥师杀入,可保万无一失。”余卞端鼓动唇舌,兜售着自已的计划,他已从董邦宪那里得到保证,如果这个计划能够圆满成功,他的酬金是一千两白银。
“是呀,骆帅,余先生的这个计划十分周密,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一定能够成功。至于伤亡嘛,那也是在所难免的,与全歼闻香教匪,这一奇功比起来,又何足道哉?如果骆帅您同意,卑职愿意统率人马担任接应,保证不让一个教匪漏网。骆帅您就等着向皇上领功请赏好啦。”一心邀功往上爬的董邦宪,推行余幕僚的计划可说是不遗余力。
锦衣指挥看了看余卞端,又瞅了瞅董邦宪,把茶盏往桌上一墩,终于敌不住争功求名的诱惑,下了决心:“好,就依余先生的计划行事,邦宪,此事就由你全权处理,得手之后,我为你请功。”
送走骆养性,董邦宪连忙召来自已的三名得力下属,锦衣千户蒋邑,百户钱登、古大成,发出密令,命他们次日一早随余卞端动身上路,去截杀闯王派往闻香教的谈判特使。然后混入闻香教,伺机行动。他则带大队锦衣校尉稍后登程。
当日傍晚,余卞端向董邦宪告假,要回城西的家中和家人道个别。董佥事很是不放心,又不好不答应,最后决定派自已的两大保镖之一,血流星熬尘,护送余幕僚回家。
余、敖二人一前一后,隔着三丈多远,离开董府直奔城西,一路上倒也顺顺当当,没出什么岔子。余卞端站在自家门口的台阶上,长出了一口气,回身朝胡同口的血流星熬尘挥了挥手,见保镖点头会意返回复命,便悠闲地推开了自家的院门。
跨进门槛回身关门的余卞端,蓦的僵在那里,直楞楞地瞅着从门后走出来的两个黑衣人,嘴张了张,却没能说出话来。
“阁下就是曹变蛟都督的幕僚余卞端吧?”一个鹰鼻鹞眼的黑衣人开口问道。面无表情,语调冰冷。
“正是区区,你们是什么人哪?找我有有什么事吗?”余幕僚心中惴惴,说话都没了底气,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左右了他,令他不寒而栗。
“跟我们走吧,门公公要见你。”黑衣人冷冷地说道。
余卞端机灵灵打了个冷战,头发都立起来了,暗自叫苦:完了,那码事怕是要砸锅,此番他向曹变蛟讨下这桩差事,一来因为他本就与锦衣卫的人关系密切,时有书信往来,二来也是为了捞些外快。一听到瘟神门犀找他,直如身坠冰窖,千两白银泡汤不算,这条小命能不能保得住都成了未定之数,怎不叫他冷汗浸衣,惶惧万端。两腿发软的他,几乎是被那两个黑衣人架出了自家的院子。
一辆密封的独辕马车,在几名地煞卫士的看押下驰进了内厂。至圣堂中,“朝廷心腹”牌匾之下,余幕僚腿抖心颤,连口大气儿都不敢出,耷拉着脑袋,佝偻着腰,如同霜打了的茄子。
老太监门犀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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