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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狱-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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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走出医院住院病房。陈松就是一个热肠子,加之一心要考律师,上嘴皮搭下嘴皮翻进翻出都能说,自然话语就多。

    “铁剑同志,听说你是特种兵,咋就干起监狱、劳改队管犯人的工作了呢?”

    “唉,一言难尽,慢慢你就知道我的情况了。”铁剑淡淡地回道。

    “你老兄路走对了,但门进错了!”陈松又连珠炮地说道。

    “这何以见得,这路咋就走对了,门就进错了呢?”铁剑有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问道。

    “唉,你咋就不明白呢?你是军官,又是特种兵,那是何等威风,叱咤风云,呼风使雨,国家平安的守护神。而今你来到监狱劳改队管犯人,好比为国家守住火山口,看着炸药库。这火山口好守,爆发时还不等火红的岩浆喷洒出来,你就可以跑掉,但这炸药库,就难守了。你想要是这炸药库守不好,哪天稍不注意爆炸了,纵然不把你炸得粉身碎骨,冲击波也能伤你筋骨,那责任何等重大?”陈松正充分展示他律师般口才。

    “守住火山口,看住炸药库”这句话,铁剑是在省劳改局政治部报到时听说的。在边防团特务连时,部队提高警惕,守好国门,当好祖国和人民的守护神。没有像监狱、劳改队这样火山口、炸药库的提法,自然不解陈松语言之意。

    “陈松同志,什么火山口、炸药库?我一头雾水。什么路走对了,门进错了?说具体一点,我想听听!”铁剑试探性地重复陈松前面的话。

    “这几句话都不懂,你真有点二百五了。你想啊,你这样的条件,如果转业回到乡镇,天天下乡,农村工作,催粮征税的,多烦心。特别让乡干部头痛的计划生育工作,牵牛撤房的,多缺德。你不完成任务嘛,得不到工资,没工资咋叫国家干部?你去把人家猪牵了,一年到头辛辛苦苦,猪肉都吃不上一口;把牛牵了,春来耕什么地,没地耕这不逼人造反吗?更有缺德的是把人家房都撤了。你看为多生一个人,要付出何等代价。”

第三章 “花匠” 三

    说到这里,陈松打住了话茬。他是在点评国家计生政策,铁剑难以理喻,自然不愿评价,只是边走边听而已。

    陈松目斜一眼铁剑,发觉他仿佛对刚才的点评不感兴趣。

    “如果你铁剑转业去了企业,企业那把伞能撑起共和国的蓝天吗?那把伞是纸糊的,经不住风吹雨打。企业一垮,你去哪里领工资?企业是万万去不得的。监狱是国家机器之一,按马克思的学说,监狱、警察、法庭等专政机关是国家机器的重要组成部分,随国家兴而兴,随国家亡而亡。你想到共产主义都还有犯罪,还有犯罪就有监狱,那历史多漫长,你肯定不会失业,所以说你的路走对了。”

    铁剑边听边想:这陈松真是个人物,初次见面那张嘴就犹如黄河决堤,滔滔不绝,放在春天能犁地,放在秋天能割稻,恐怕树上有只鸟都能诓下来,万里晴空都能说出天花来,这教育干事,嘴皮子的确不凡。

    “陈松同志,这算是路走对了,那门走错了,你作何解释呢?”铁剑听陈松释疑,也来了兴趣,忙问道。

    “你咋就不明白,画龙点睛,点到为止。咋就要搞得豆腐拌葱,非得一清二白呢?”陈松望望步履矫健的铁剑,那走路的姿态和脸蛋都像电影《水浒传》里的小帅哥燕青。燕青在《水浒传》中虽出场不多,不显山不显水的,但燕青勾搭皇帝的老相好李师师,后又私奔,给陈松留下刻骨铭心的印象。他特欢喜这个燕青,也许是爱屋及乌的缘由,他又口无遮拦地说道:“这门进错了,就是说,凭你这样的条件,应进马克所说其他两个,就是法庭和警察中的公安部。虽说都是警察,但我们这个警察没有社会职能,地位低微,像一棵不能移动的小草,在哪生长就在哪绿。因监狱、劳改队是不移动的,就像一个垃圾站。城市的垃圾站都是固定的,垃圾到了垃圾站后,再分出可用之物和无用之物,再度回收利用。而监狱、劳改队就是‘人的垃圾站’,那些犯了罪的人中之渣统统收归监狱,劳改队,再经过一年到十几年不等的过滤、改造、挽救,把他们心里的残迹去掉,改造成守法的、社会可用之人,回归社会。不望他们成国家栋梁,只望他们成守法公民,不要再侵犯他人,危害国家。”

    说到这里,陈松不加掩饰,用轻蔑的眼神看看铁剑,只见铁剑边走边听边鸡啄米一般点着头。这种恭敬的点头是对陈松话语的充分肯定,特别能满足陈松的自尊心。

    他又继续说道:“都是警察,社会上却分成几等。监狱、劳改队,只能算四等,兜四等警察劳改队,扛伞提壶都用嘴支配嘛;兜犯人是有期,而监狱、劳改队的警察是无期,犯人一茬一茬进来,又一茬一茬走出监狱、劳改队的铁门。而我们呢?要脱离这岗位,只有退休,站完最后一班岗,船到码头,车到站,卸下这份责任、这份担子,才能完成使命。你说成天和这些人渣打交道,工作单一枯燥,能说门进对了吗?所以说我一定要跳出监门,步入律师的神圣殿堂。”

    陈松说到最后,都有点情不自禁,只差手舞足蹈了。

    从医院出来横穿过矿中心区,再下一个斜长的坡,采煤监区就坐落在斜坡下的山坳之中。铁剑一路听陈松瞎吹,一面扫视左右的环境。斜坡左面是光秃秃的庄稼地,深秋庄稼收完后,稻田和黄土地都没有翻犁,稻桩一茬茬立在田中,一排排,仿佛田野最后的守望者。黄土地里的苞谷已经颗粒归仓,秸秆一捆捆摞在树上。黄土地上一片荒芜,偶尔传来几声鸦啼。顺着鸦啼声望去,深秋的农家草房上飘起缕缕青烟,跳出巢穴的喜鹊“喳喳”之声不断,老鸹笑黑猪,其实都一个样。农村有“喜鹊叫喜事闹”、“乌鸦叫霉运到”的说法,两种鸟两个形象,农村房前屋后有一喜鹊巢,这家人准高兴,但要是乌鸦做巢,还等不到巢成蛋生,准被这家大人娃娃用竹竿捅,用石块打,让这家乌鸦不能安家。所以,乌鸦的巢都远离村庄,老鸹“哇哇”的叫声就显得悠长深厚,有一种凄凉的味道。谚语说“坏人走过的地方有坏话留着,乌鸦飞过的地方有不吉利的事情留着。”乌鸦就这样让人讨厌。

    斜坡的左面是一片洼地,顺着山腰有一排椭圆的石炉,这几十个炼硫黄的大炉一肚可吞下几十吨矿石和煤块。山脚下有一条电瓶机车铁轨,用来专运煤和矿石的有轨车道。炉台上有开炉盖的,那炉口中喷出一股呛人的浓浓青烟,原本路下是一涧很深的沟壑,因矿山修建后,大量的炉渣都排放于深涧之中,长年累月,深涧被填为平地。

    铁剑望着这样恶劣的环境,结合刚才陈松“路走对了,门进错了”的话,心中免不得有一丝懊悔,但铁剑横三岔四想不起症结在哪。或许一切都归结到命上,命中有则终归有,命中无则莫强求。现如今,木已成舟,真是蚂蟥叮了鹭鸶的脚——想脱也不得脱,纯粹就听天由命,任命运把自己这只舟掀成啥样,掀到何方,只能是骑毛驴看剧本——走着瞧了。

    转一个弯,采煤监区到了。

    铁剑来采煤监区是周世恒到政治处磨来的。

    铁剑是特种兵排长,人还没到档案就来到政治处。梁翼首先翻阅了他的档案,他以军人的目光,知道这是一块好料。所以,铁剑一报到他就授意政治处让他去警校学习三个月的狱内侦查,回来放在狱侦科搞狱内侦查工作。加之这次闹鹰岩翻车铁剑表现出的英雄气概,更让梁翼刮目相看。但从职业的角度,梁翼知道铁剑还是一块毛坯,炼得好是块好料,炼不好也会惹是生非,无端惹出祸事来。

    这种心理正应了周世恒到政治处要人的理由。周世恒说:“像铁剑这样出了校门进军门,在部队提了干,一脚又踏进监狱、劳改队的人,没有在一线带犯人的经验,一下地方就在机关高高在上,不懂基层的苦衷,不了解基层情况,不利于他发展。万丈高楼都是平地起,他一来就在机关束之高阁,纵然是块好钢也应在基层一线淬火,方练就一身韧性。加之一线警力严重不足,理应首先充实一线。”

第三章 “花匠” 四

    周世恒的理由十分充分,政治处拗不过他,只好请示分监狱长梁翼。梁翼苦思冥想一会儿,觉得周世恒言之有理,也就允诺了周世恒的请求。铁剑就这样来到采煤监区。到采煤监区那就是县官不如现管,周世恒说了算,他都没和副监区长罗耘商量就把铁剑拽在采煤监区杂工组当管教干事。

    采煤监区杂工组在监区凹型建筑的左角一间。这个三十多平方米的长方形房内一左一右放了八张高低床。十六个犯人上下各八人居住在室内。

    采煤监区原本就是挖煤的,燃料随手可得。屋外飘着雪花,屋面、房头都铺着一层白雪,寒风刺着脸膛。铁剑平生第一次进入监门。

    当教育干事陈松领着铁剑进入监区,那黑漆的铁门“咣啷”一开,铁剑的心随之“咯噔”一下。

    采煤监区是一个独立的小监房,四周是高高的围墙,四个墙角都设有岗楼,这里驻扎着武警的一个排。整个沙拉分监是一个中队的武警建制,兵力配置都以大中队的人数为准。因这里远离武警支队,发生突发事件支队指挥不顺畅,只能配齐配强中队领导。支队领导知道梁翼也是部队带过兵的人,行伍出身,支队领导在中队检查工作,免不得谦虚地说:“部队在这山沟里驻扎,远离支队,部队就交给你了,一定要严格要求,严格管理。”

    部队领导每每如此,梁分监更觉部队干部、战士年轻,有责任有义务带好这支队伍。

    进到监内,铁剑心有点怵,这并非畏惧什么,而是监狱在常人心中不雅的形象使然。高墙电网、脚镣手铐,纵然是血性男儿,初来乍到,也免不得心存惊异。

    陈松领着铁剑来到杂工组,如此这般交代完,留下铁剑,转身走了。一刹那间,愣在那里的铁剑不知所措。他愣了片刻,掏出花名册说道:“今天初来乍到,我们相互认识一下,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铁名剑,金银铜铁的铁,剑拔弩张的剑。现在是你们的管段民警。”

    铁剑翻开刚刚陈松给他的采煤监区杂工组的花名册念道:“嘎鲁。”

    “到。”

    铁剑抬眼看看名叫嘎鲁的犯人,很显然这是一个彝族犯人,名字那么拗口。

    “方智。”铁剑又念道。

    “到。”名叫方智的犯人答一声,铁剑又抬眼看看这个看上去十分文静的罪犯。

    “吴应泉。”铁剑又点下一个犯人的名。

    “站在你面前嘞。”

    铁剑没听到“到”字,但看出叫吴应泉的犯人嘴中在说话。

    铁剑心惊了一下,这不就是那个自杀未遂的犯人吗?那天周世恒送饭到医院,值班民警报告自杀未遂的名字,正是吴应泉,他听得一清二楚。

    吴应泉的回答让铁剑极不满意,但初来乍到,他不便发火。吴应泉的回答也让其他犯人觉得很惊讶。

    铁剑抬眼看看吴应泉,瞬间,直觉让铁剑感到这个犯人的阴鸷。才一米五几的矮个,方型头,脸庞上赤褐色的肌肉突出,纹络清晰,一纵纵横向两边,鹰钩鼻的走向,鼻梁直,鼻尖略向下倾斜,看去显得狰狞粗野,两颧高突,一眼就看出他身上遗传的少数民族凶狠的性格特征。

    在警校培训时,他就知道意大利犯罪学家、刑事人类学派创始人龙勃罗梭曾经用罪犯的五官长相去破译犯罪的基因密码,提出“天生犯罪人”学说。这有点像中国的面相学,从面相上看人平生是否有牢狱之灾。

    吴应泉这类人的长相最有研究特点,虽然长相与犯罪联系显得偶然,没必然可言,但作为一种研究,和中国的面相学如出一辙。

    “吴应泉,以后点名要答‘到’,知道吗?”铁剑斜他一眼说道。

    “是,铁干事!”吴应泉漠然地答道。

    铁路警察必须熟悉整个列车的情况,公安片警必须熟悉片儿区社情,以便应对多种可能发生的不测。而监狱劳改队的管段民警必须做到“三知道”,就是说每个管段民警心中必须熟记每个犯人的家庭背景、犯人的基本情况,才能有的放矢地教育改造犯人。

    虽然监狱、劳改队管教条例规定了犯人的权利和义务,但劳动改造是教育改造犯人最最基本的手段。

    解放初期,**主席就高瞻远瞩提出:“有些人不杀,不是他没有可杀之罪,而是杀掉了没有什么好处,不杀掉却有用处。一个不杀,有什么害处呢?能劳动改造的,就让他去劳动改造,把废物变为有用之物。再说,人的脑袋不像韭菜那样,割了一次可以长起来,如果割错了,想改正错误也没有办法。”

    这虽然是针对解放初期改造国民党战犯而言的,但到一九六〇年,毛主席接见美国著名红色作家斯诺时,就说道:“许多犯罪分子是可以改造好的,是能够教育好的。例如国民党的将军,满洲国的皇帝,你见过满洲国的皇帝吗?我们的监狱不是过去的监狱,我们的监狱其实是学校,也是工厂或者是农场。”

    劳动能把猿变成人,劳动也能把坏人变为好人,工厂监狱、农场监狱、矿山监狱应运而生,劳动就成为改造罪犯的主要手段。

    铁剑点完名就离开了杂工组寝室,因他在其位,必须谋其政,第二天要带犯人劳动。

    铁剑前脚刚出门,寝室里就“嗡”的一声散了,嘎鲁咧嘴走过来拍拍吴应泉的肩说道:“花匠,真有你的,铁干事刚来,就给他一个下马威!”

    “哼,这算啥下马威,走着瞧,我还要给他好看。”被称为“花匠”的吴应泉有点得意,大大咧咧地瞅一眼嘎鲁说道。

    “哎,花匠,你给他什么好看,能不能先透露透露?”嘎鲁凑到他跟前问道。

    “这取决于他对我们的态度,天机不可泄露,要听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吴应泉斜一眼嘎鲁,倒在床上回道。

    嘎鲁之所以叫吴应泉“花匠”,有两个缘由:其一是,吴应泉入狱前是弹棉花的,他小时读了几年书,在学校太坏,隔三差五老师就要喊一次家长。村上去一趟学校很远,父亲吴占清看其面相,深知吴应泉不是读书人的料,就让他辍学回家弹棉花。手艺传上三代就是祖传了,吴应泉跟着父亲吴占清三乡五岭弹棉花已经是第四代。

    吴应泉小时坏,大来油。长年走乡串寨学得一口脏话、一肚子坏水。

    到十八九岁,吴占清干脆把担子甩给他,做出一副教会徒弟师傅闲的样子,回山寨养老去了。吴应泉接过父亲吴占清弹棉花的弓,在家乡的山山寨寨中弹起了棉花。

    吴应泉“花匠”的另一个来源是犯罪,他犯的是强奸罪。

    强奸罪在监内俗称“花案”。二十岁那年,吴应泉在农忙时节到一户人家弹棉花。这户人家秋收忙,弹被子准备过冬,把棉花交给吴应泉,只留下一个十三岁的姑娘看家,都下地割稻子去了。这吴应泉弹着弹着,花心起了,把人家小姑娘弄上了床。

    “花匠”由此得名。别人喊他“花匠”他都听之任之,唯独睡他对面俗称“黄泥巴”的方智喊他就会触动他的怒筋。他跳起来仿佛一头好斗的雄狮,咬牙切齿,做出一副恶狗模样。

    方智看上去白白净净,一副文弱书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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