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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狱-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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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剑躺在病床上,此时此刻他也只能躺在病床上。他的腰已经打上绷带,稍稍动动都钻心地痛。他全没了闹鹰岩救人的勇气。铁剑既不是血勇之人,更不是骨勇之人,或许他自己觉得应算神勇之人。那一刻肋骨断了,魂落断崖,他是以神勇之力,拽着、背着、驮着周瑾爬出半岩的。
人闲神往,夜静情思,灯光淡淡地镀黄四壁。矿山的夜静得只闻蛙鸣。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铁剑嘴角莞尔一笑,头轻轻晃动一下。几个月前还在边防丛林野外生存训练,此时却躺在沙拉矿的病床上。
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才几个月的工夫,就生存在两个天地之中。他咋来到沙拉矿的,真如做梦一般。
部队通知他转业时,只给他两个月时间,因他不属于正常转业。正常转业一年一次,几乎有一年半载可回来跑关系。军转办、人事局、组织部这些决定命运的名门旺府,有时间跑。但他没有,他是被处理回家的,属于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由不得你不走,虽说是见义勇为,但毕竟一个铁砂掌致人死亡。一条人命换一个转业,于情于理都无可挑剔。他也就听之任之,在部队站完最后一班岗,完成最后一次野营生存训练。他知道,只有练就过硬的本领,生活中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只有敢于刺刀见红的部队才能练就刺刀见红的兵;只有具有破釜沉舟的敢死精神才敢面对恶凶残暴的顽敌。这不是只具有骨肉的匹夫之勇所能做到的,骨髓里、思想里,都必须在血与火的熔炉里炼就一副铁胆忠心。人只要具备神勇之魂,就会无往而不胜。
铁剑接到来省一监报到的通知。省一监是啥单位?中国监狱是管什么的?他只是在大脑中晃过古代监狱老鼠洞一般木栅木门、铁链铁鞭、炉火烙铁,吃的猪糠狗菜,睡的稻草鼠爬,影视里恶心人的那一幕。他火急火燎回到省军转办,一个拉着马脸的长舌女军妇恶言道:“你档案已经送省劳改局,转单位自己去找!”
铁剑懒得看那张卖牛肉的母脸,又跑到省劳改局政治部。
政治部的同志倒很热心,说:“铁剑同志,我们监狱、劳改队缺干部,特别欢迎军转干部进入监狱、劳改队管犯人。你是特种兵,条件更好,我们更欢迎。因此,我们研究把你分到最好的一个监狱。它既是第一监狱,又是我省一个比较大的企业,有机械制造、矿山、农场、化工、铸造、轻工,大而且全的单位。你到那里一定大有作为。”
铁剑又来到第一监狱。第一监狱在城市边缘,据说这是一所光荣的、历史悠久的模范监狱,是清中期咸丰年间所建。旧社会的监狱都是在城市之中。解放后,在城市之中设监狱有损城市形象,政府也怕出大乱子引起城市动荡,于是将监狱搬迁到郊区。省一监被迁到两河交界,风景秀丽的河岸上。
铁剑风尘仆仆地来到省一监政治处,政治处主任亲自接待了他。政治处主任是位老同志,对铁剑十分客气:“铁剑同志,欢迎你到我们第一监狱来工作。省一监是一个历史悠久,关押判处死缓、无期徒刑犯人的高度戒备型监狱。它要求干警素质高,有一定的能力,要在低度戒备型监狱、劳改队工作过,有一定实践经验的人才能到高度戒备型监狱工作。基于此,沙拉矿是省一监下属一个副处级分监,也是一监唯一一个中低度戒备型关押改造犯人的场所。经政治处研究,报告监狱分管政治工作的政治委员,决定让你到沙拉分监锻炼!”
铁剑还能说什么,锻炼个,还不是棒槌落地,让我他娘扎下根。那些美好的词语你们留着用吧!铁剑迈出政治处主任的门槛,嘴中咕哝着,头都不回,就奔向沙拉矿。
没想到沙拉矿是省一监最边远、最艰苦的一个分监。这么说吧,如果有的地区山多山大山高是石灰岩构造,在地质学上就称之为喀斯特地貌,沙拉矿地区就是喀斯特地貌的中心区域。当年新西兰的洞穴学家来到这里都惊讶地伸出大拇指,用半生不熟的中文说:“走遍世界,这里最OK。”
第二章 矿山监狱 四
铁剑当初想:监狱就监狱,到一个陌生的领域干干也好,多角度锻炼自己,适应社会的生存。听说分到第一监狱,他想只要带“第一”的都是老大,加之监狱坐落在城郊风光秀丽的河畔,更觉得门走对了,万万没想到省一监下面还有这样一个旮旯分监。他像一个皮球,被一脚射到这遍地不长草、奶头山一般荒僻的山旮旯之中来。
其实沙拉矿原不属于第一监狱。全国第十一次劳改工作会议后,分管政法的中央领导意识到地县办监狱规模小,且管理杂乱无章,执法上随意性大,都是管犯人,但管理千差万别,于是提出撤地县监狱,合的合、并的并、撤的撤。那时沙拉矿是隶属于地区公安处劳改科管辖。从矿山性质上讲属化学工业,生产的硫黄虽用途广,可二氧化硫对人体有毒害作用。在大气压下,炉口释放出来的烟雾夹带着二氧化硫,由于它的比重大,被大气压浮在地面,山头草木不生,人呼吸味刺鼻,对肺胸、心脏、气管都有严重的损害,对大气的污染和对空排放的热量,都是全球变暖的祸根,原本就应该撤并的,但当时有领档:“从工业角度讲,这是国家不可缺少的行业,硫黄的用处太大!”
那时领档句话就是最高指示,一锤定音。省劳改局从地方政府手中接过沙拉矿后,认为第一监狱有机械制造,有铸造,有轻工,唯独缺化工和矿山。把沙拉矿划归第一监狱,正好,门类齐全、行业完整的一个大企业。在企业办监狱的思想指导下,沙拉矿就这样归属第一监狱。其他地区的监狱、劳改队划归省管,都升格了,唯独沙拉矿没有升,当时的当权者们嘴上咕哝,心中不悦。那简单,退的退,调离的调离,分监从正科中提一批年富力强的新人,“咕咕”之声自然烟消雾散。
“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也其乐无穷”,唯独与组织斗其灾无穷。
夜已经很深,铁剑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熟睡之中的他被推门声吵醒。他下意识望望窗外,阳光已经镀在薄薄的玻璃窗上,天已经大亮,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他正想挪挪身子,随着推门声,一个姑娘手捧一束野花走进来。脚没迈进门话先进门来:“大英雄,醒来了!”
随着话音,他的床头柜上闪现一簇姹紫嫣红的鲜花,全是秋天开的,野太阳花、山菊、野山茶花这些南方特有的花种。
“你是谁,我又不认识你,哪来这些玩意儿?”铁剑瞪着眼说道。
“铁大英雄,一回生两回熟嘛。我是周瑾的妹妹周娟,人家一大早就在山后的草坡上撷来这束鲜花献给英雄,看来是吃力不讨好喽!一声‘谢谢’都没有。”周娟嘟嘟小嘴,一副嗔怒的样子。
铁剑没回应,侧脸看看床边的姑娘,那椭圆的脸带着几分苹果红,很显然是刚刚运动带来的红润。铁剑看看床头柜上那束艳丽的鲜花,转眼再回到周娟红灿灿的脸蛋,目光落在周娟那双柳眉上。周娟的眉毛细如柳丝,毛紧而密,色黑得反光,那眉到眼角之外。铁剑从女人的眼上看过这样细长的眉,那是人工雕琢的,再细看周娟,方晓是天生而成,心中不觉感叹。
“原来你是周瑾的妹妹,我还以为仙女下凡,突然间降临我病房,化解我寂寥的心情。”铁剑的迷糊一瞬间过去,瞅瞅周娟回答道。
“本姑娘算不上是仙女,也不是仙女下凡,原本就在凡间。难道本姑娘比仙女差吗?”周娟伶牙俐齿,一开口就喷出一团火,一说话就带现代人朝气。
“别人兜姑娘美如天仙,而你比天仙还美,高兴了吧!”他心想,女人就服夸,虚荣是女人天生的爱好。
“哎,大英雄,你救了我姐,你是我姐的救命恩人。我现在护理我姐,如不嫌弃,也乐意护理你,直到你病愈为止。”
铁剑面对床边这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还能说什么?他躺在病床上,举目无亲,自己父母均在农村,翻车的事是提不得的,否则,一点小灾小难小伤,兴师动众,父母风尘仆仆赶来,算咋回事。但眼前举步维艰,的确需要有人帮助,打水买饭,都离不开人,自己刚来沙拉矿,又不便给组织添乱。
铁剑微笑着点点头,嘴中说道:“那就谢谢喽。”
“君子不言谢,否则我应先谢,是你救了我姐。”
周娟说完话,就挤上牙膏,打来水,扶铁剑直起腰,对着塑料盆刷牙,为铁剑擦脸。铁剑手是能动的,能洗脸,但还是被周娟制止了。她从他额心到前后脖子、脸膛鼻孔,每一个地方都搓得铁剑舒舒服服、干干净净。
躺在床上,铁剑最舒心的就是周娟为他洗脚洗脸。到大小便时,周娟也提出用盆为铁剑接,但周娟只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铁剑打死都不愿,只同意让周娟扶去厕所。每次上厕所,铁剑牙咬得“咯咯”响,头上、鬓角、身上都是汗。
面对周娟,他每次上厕所都有几分羞涩。铁剑虽然二十五六岁了,但从没有这样近距离和女生接触过,言谈话语,举手投足间都会产生淡淡的羞涩,加之铁剑性格刚烈,一个哈欠一团火、一口唾沫一颗钉的血性男儿,从来腰都是不会弯的人。但面对四根折断的肋骨,面对如花似玉的少女,他产生淡淡的羞涩也是人之常情。
自床头柜上有了这束勾魂的山花,铁剑精神爽朗了许多。每天早上医生们查房前后,就会响起周娟百灵鸟般清脆的笑声,纵然是阴雨绵绵、雾烟淡淡,周娟都一如既往地爬到后山的草地上撷来花束。这让铁剑无比感动。每每周娟回到周瑾的房间,铁剑就会侧身凝视这束花儿,闻闻它的芳菲,用心灵和它对话聊天。时间长了,花束间漫漫浮起周娟的形象。铁剑嘴角微微一笑,侧身过来,眼望着天花板想着自己的心事。对周娟他没有丝毫的非分之想,她只是一个十八九岁的纯情少女,现在还读着书。虽然铁剑已经二十五六岁,是羊就要吃草,是狼就要吃肉,面对这样貌若天仙、美似黛玉的姑娘,任何一个男人都会流露不安分的血液,再纯洁的思想也会被男人的荷尔蒙冲淡。
入院一周后的那天晚上,铁剑感觉腰好了许多,试图下床走走。老躺在床上,急得他火烧火燎,总感到不是味。他刚落脚,就钻心地痛,脚一软单腿跪在床头。正在这时,周娟搀扶着周瑾进来。周娟见铁剑倒在床头,一边骂道:“你是英雄逞能,不知伤痛。”一边扶铁剑躺回到床上。
周瑾头上还打着洁白的绷带。“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才几天你就脚下抹油,想溜了?这咋行!”周瑾好了许多,头脑也清醒了,嗔怒着边说边坐在铁剑的床沿上。
“怕刺的人,咋能采玫瑰,躺在病床上,急死农忙人,我这病算什么?我就想练练,尽快腰愈体健,投入岗位。”铁剑说道。
“‘将飞者翼伏,将奋者足跼,将噬者爪缩,将文者且朴。’工作一辈子都有你干的,不养好病,没有一个强壮如牛的身躯,你逞能只能逞一时,有一个强壮的体魄,逞能可逞一世。亏你还是特种兵,这点浅显道理都不懂。”
周娟还是一个涉世不深的学生,居然随口说出这套理论,让铁剑一时惊讶得语塞。
第二章 矿山监狱 五
铁剑趁周瑾拉被子盖住他双肩之时,在灯光下仔细打量着她。那天虽然坐在车后晃了晃眼,铁剑只记得打瞌睡时不留意头靠在周瑾的肩上,遭遇她白眼的那一瞬,那种不好的印象犹如过眼云烟,顷刻间烟消云散。现在坐在他床头的周瑾虽然头上还打着洁白的绷带,但“入门休问荣枯事,观看容颜便得知”,虽说周瑾脸色因失血过多还有点苍白,但也难掩盖其贤淑温厚之性。周瑾虽没有周娟那对修长如丝的柳眉,一对剑眉间透出高贵的傲气,脸成“国”字形,露出淡淡的娟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目光没有丝毫的羞涩苦味,眉宇间坦露出一种刚毅硬度,预示着这样的女人风吹不垮,雨淋不烂。从五官上看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一副苗条的身子撑着一个“国”字形脸蛋,墨黑墨黑的秀发披在肩上,正是这副娟秀的“国”字脸,让铁剑看出令他窒息的心灵感应,在病中犹如一道霞光,瞬间让铁剑领略到周瑾无穷的魅力,浑身有一种说不出的东西在血液之中涌动。真有梦里寻她千百度,灯光倩影,她就在灯火阑珊处之感。
自从周瑾一天好似一天后,周娟被周世恒和周瑾逼着离开医院。虽说不是亲生的,但周世恒对周瑾倾注毕生心血。这两个女儿也使周世恒满意。虽然至今姊妹俩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但姊妹俩的一切都溶进周世恒和叶落花的血液之中。临走时,周世恒语重心长地说:“你姐周瑾日见好转,不要逗留太长,这里有我哩。一年之计在于春,叶落之后就是秋,都深秋了,学业耽误不得,书读得越多,脑子越灵巧,犹如爬山,爬得越高,眼界越宽。千万莫学老爹我,识不得几个狗角爪,所以飞不高,走不远啊!”
工作后周瑾对读技校肠子都悔青了,当年要再刻苦一点,进了大学门,今天就不是这个鬼样子。悔归悔,木已成舟,只能如此而已,强扭的瓜,甜不上口。虽然省一监有警察也有工人,但煮酒熬糖,各干一行,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警察工人都是人,都是两个肩膀抬张嘴,嘴都得吃饭,什么事都是先苦后甜,物无全美,关键事在人为。
十月有个小阳春。周娟磨不过爹爹周世恒和姐姐周瑾,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铁剑。
周娟走后,铁剑常常傻视着床头柜上的花束发愣。那朵朵橘黄色的花仿佛就是周娟那张笑脸。在他最困难的时期,是她陪他度过的。现在他虽说能下地行走了,但仍然吃力,腰间隐隐发痛。
周娟走后,周瑾每天都到铁剑的房间,扶他上床,给他做一些细微的事。铁剑对周瑾有大恩,周瑾心里再明白不过。每次周瑾一进铁剑的病房,铁剑的心里就飘来一片洁白的云。每当周瑾拽被子给铁剑盖,那双温柔的嫩手触摸到铁剑,他就有一次温柔的触动。成人后铁剑很少和女人接触,在边防团特务连时,部队有铁的纪律,战士不准就地谈恋爱。训练时那些傣族少女穿着筒裙,像白云一样在他们身边飘过,他们也目不斜视,更不敢越雷池半步。那是多梦的季节,许多梦放射出青春斑斓,在洁白的垫单上,在草绿色的被子上,都一层层留下青春的斑痕。如今每天面对这花羞雁沉、颜玉貌娇的姑娘,夜深人静时每每不能自已。那种心灵上的撞击、灵魂深入的感应,点亮了铁剑心中那盏灿烂的灯。
在医院里躺了一月有余,那天下午,秋日慵懒地挂在西天,微风伴着无力的阳光,照射在铁剑和周瑾的身上。在周瑾的催促下,铁剑终于迈出医院的门槛。他的腰虽还隐隐作痛,但精神胜于一切,况且原本就是神勇之躯。他们沿着矿医院旁边那条狭窄的小路缓缓地走着,小路两旁是青翠的小竹,路边上黄色矢菊微笑着。周瑾右手拉着铁剑的左手,她虽然已经取下了头上的白纱带,但头上的伤痕还在,这样快就恢复,那是青春的力量。不眨眼粗略看去,仿佛是健康之人,但细细留意,周瑾苍白的脸庞,头上的裂痕还是能看出病态。他们仿佛一对恋人,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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