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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彩之谜-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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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也子忽然想到:若说这是一千几百年前的创作成果,那后来一些艺术品的写实主义手法果真高于唐三彩吗?麻也子转身向父亲望了一眼,竟怔住了。
  勇造的兴致丝毫不低于麻也子,也看得入了迷。他睁着一双一动不动的大眼,一双完全陶醉了的大眼。麻也子一眼看出,父亲已处于唐三彩的诱惑之中。
  闭馆时间就要到了。两人走出博物馆。
  “麻也子,你回旅馆?”勇造问。
  麻也子点头。
  “那么,咱们在这儿分手吧。我去办事。”说完,父亲转身走了。
  父亲离开二、三十米后,麻也子忽然想起;忘了问父亲归来的时间。
  麻也子刚要追上去,却发现父亲一个奇妙动作。勇造把皮包放在地上,从里往外拿东西。再仔细一看。勇造戴上一副墨镜,又向前走去。
  为何在京都要戴墨镜呢?麻也子疑惑起来。父亲平时一向讨厌“墨镜”和青年人留“长发”。他曾讲过,那是流氓分子和懦弱者的形象。
  麻也子信步走在勇造后边。她不是“盯梢”,而是被一股不安和疑惑所驱使,无意识地跟在后边走。
  从东山七条经过马町去五条坂的路很狭窄。特别是人行便道,只有一窄条可供往来人通过。有时麻也子穿行在急驰,的小客车和载货车中间。她的视线时断时续地落到勇造的后背上。
  在五条坂的拐弯处,麻也子发现勇造停在一幢漂亮的楼房前面。随后,象被楼房吸进一般,在门前消失了。
  似乎有一种奇妙的引力,麻也子也走近了那幢楼房。
  这幢楼房座落在五条坂路口偏西处,是一幢现代四层建筑。潇洒的米黄色外饰,似乎要驱除掉四周的暗淡气氛。
  麻也子站在楼房门前,那里静悄悄地不见人影。自动门轻快地开了。麻也子提心吊胆地向里张望。
  入口右侧悬挂了一块金属揭示板,上面写出一大排驻在楼内的公司名称。她走近一些,眼睛飞快地在上面巡视。麻也子的视线停留在三楼的一个名牌上。上写:理查德。布鲁特古董商店京都办事处。麻也子惊呆了。
  理查德。布鲁特不就是那个几次向东京的家里打电话的外国人吗?都是在晚十一点后的深更半夜。。。 。。。麻也子想:父亲一定是进去拜访这个“理查德。布鲁特古董商店”了。
  父亲戴墨镜意味着乔装打扮。同样,在这次京都之行,父亲又换上平时不穿的高级方格上衣和麻也子从未见过的裤子。麻也子本以为父亲随身带些宽舒方便的旅行服而没有注意。。。 。。。如果从另外的角度来看。不是可以说明。墨镜和这套服装是父亲故意做给别人看的吗?这不是说明这是为了防备别人发现他到古董商店来的吗?还有,那支手枪又是怎么回事呢?麻也子向内张望,发现有自动电梯。她心中突然出现去三楼的冲动,于是向自动电梯跑去。但,她转而又克制住自己。麻也子认为,女儿如果对父亲的行动有怀疑,就采取跟踪到父亲搞商务活动的场所的越轨行动,这是卑鄙的行为,不应该做这种事。
  麻也子踌躇地走出大楼。出来后。站在五条圾的拐弯处,重又朝大楼观望。
  一个男人走进大楼。这人也戴着墨镜,宽阔的肩膀给她留下深刻的印象。
  麻也子看一下手表,是下午五点十分。
  麻也子沿着道路走下去,右侧是清水寺。但她已经没有参拜的兴致了。麻也子毫无目标地沿着电车线路走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走过东山安井,前面已望见祗园路口。麻也子避开人声嘈杂的四条河原町,登上八坂神社的宽台阶。这种日子里很多人要去乡间度假,但这里的人仍然很多,各种各样的小货摊也在招徕顾客。
  麻也子的目光突然盯在路旁的占卜卦摊上。
3
  那卦摊不是普通占卜,是黄雀抽帖。
  叼着卦帖急急忙忙跑进跑出的小鸟,显得十分可爱。麻也子挤进已聚集了十五,六个人的卦摊前观看。
  卦摊上悬挂着“黄雀神签”的布幌。
  小型神殿前有一条小路,还插着个太阳旗。黄雀在小小的舞台上,完全是一套驯熟了的表演。
  听老头儿吩咐。黄雀接过香资,就灵巧地叼起一个小太阳旗,碎步跳上神殿,铃声一响,抽出一个卦帖。然后打开封条,把圭卜帖递在伸出的手心里。
  黄雀伶俐可爱,麻也子看出了神。
  当然,对于在女子大学受到现代科学教育的麻也子来说不会相信占卜之类的事。可是,麻也子的脑海中忽然产生也掏五十日元硬币试一次的念头。那个黄雀真逗人喜爱埃不知是“山雀”、还是“知鹤”。
  麻也子付了香资。那个可爱的黄雀拜过神殿,就叼个卦帖放在她的手上。麻也子微笑着离开了卦摊。
  麻也子听别人讲过,要是祈问商业前景,这种占卜总是拟“吉”、“大吉”之类的话来搪塞。
  “随便放在一个树枝上。。。”麻也子向四周张望了一神社旁的樱树上,系结着许多卦帖。人们抽到不吉利卦签,按惯例系在树枝上,意思是把卦帖退还给神。
  为了使细长的卦帖容易系上,麻也子打算把它折叠来。这时,一个“凶”字进入她的眼帘。她怔住了。
  她才想有“吉”或“大吉”之类的字样,仔细一看上却标着“占卜”、“五号”、“凶”。在加括号的“命运”二字下面写着:“现在,你不要让最亲近的人从身旁离开。”卦示虽凶,遵神训则能化凶为吉。“”毫无价值。“麻也子想。她长期按受的现代教育,使她不会听任这样的摆布。
  再接下去看,卦帖上还有“时运”、“财运”等栏目。
  “婚事”一栏里写着:“虽是良缘,结成却迟。”麻也子看到这里就停下了。下面还有“待人”、“失物”、“外出”等栏目。麻也子想把卦帖系在樱花树枝上。
  蓦然,一种背叛理性的念头涌进麻也子脑海。
  她最亲近的人…就是戴上素日有反惑的墨镜,暗藏手枪,到五条板的古董商店去拜访的父亲。出于对父亲的挂念,不相信命运的麻也子也动摇了。准确地说,她觉得眼前的“凶”卦和以前心中的疑虑有着某种呼应。
  麻也子走下抵园石阶,喊来出租汽车,她想回旅馆。
  经过五条坂时,又看了一眼那幢大楼。
  “下车?”这个想法在麻也子头脑中一掠而过,但立刻就否定了。此时,麻也子心中虽觉不安,却还没有什么实在想法。回到旅馆,在服务台取钥匙时,她看了看父亲房间的钥匙,“49”号仍然放在箱里。这就是说父亲外出还没回来。麻也子叫来了服务员。
  “隔壁49号房间,住着家父。他回来时候。请敲门通知一声。我有事找他。”服务员把麻也子的话写进值班记事簿。
  其实,麻也子没有什么要事。只是觉得今晚看到父亲平安回来才能放心。麻也子在旅馆餐厅吃了晚饭,回到自己房间时,已经是七点半钟。父亲还没回来。
  她感到极度疲乏,不是旅途劳累,而是精神上的沉重负担。
  麻也子又从提包里取出卦帖。她觉得自己干了件蠢事。无故自寻烦恼。
  她不相信这种迷信的东西,但卦帖上的话却使她忧心仲仲。每当她的情绪低落时,她总是往坏处想。
  “现在,你不要让你最亲近的人从身旁离开。。。”麻也子重新看了卦帖。敲门声,麻也子呼地跳起,奔向门口。来人正是父亲,麻也子轻轻地吐了一口气。
  “有事吗?”勇造说着,坐在椅子上。
  “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想问您明天的打算。。。 。。。有点担心”“担心?担心什么?”勇造怀疑地问。
  看到父亲的表情,与平日并没什么异样,她放心了。
  “你外出的时候,只剩下我一个女孩子,有点不安哪!”麻也子闹别扭似地回答。
  “我有公务在身,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已经办完了。明天早点去福冈吧,以后总可以有机会来游览京都!”“好哇!”麻也子回答。
  “麻也子,”口气稍稍有点改变的勇造说:“有些事该告诉你一下。。。 。。。”“什么事?”看到父亲的样子,麻也子又有些急了。
  “你知道,公司方面的情况并不算好。打入东京以后,好象事业扩大了,实际上资金周转陷入停顿。说不定要委托三信化学集团进行善后处理,这是一种破产哪!我作为经理,也有责任。我打算果断地处理一下房屋财产。。。我担心你的婚事也不能象一般人那样办啦。”“那样的话。。。”麻也子说,“我只身去也没关系。我想,哲夫家里对这事是不会刁难的。”“那就好。作为我毕竟。。。 。。。”“爸爸。。。”麻也子下决心把心中疑虑和盘托出,“您近来的情况,我很担心啊!我明白:事业方面,是瞬息万变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倾家荡产。爸爸不是经常这样告诉我吗?我也有精神准备。可是,近来来访的名叫横田的那个人,还有夜里很晚还打电话来的外国人,他们也是和事业有关系的人吗?”勇造的脸颊抽动了一下。看到这种情况,麻也子把接下去想说的“皮包中的手枪。。。”这句话咽了回去。
  “这些事都与公司业务没有关系。”勇造脸色难看地说,“等过一段时间再告诉你吧!”父女俩之间出现短暂的沉默。
  “麻也子,爸爸只盼望你和哲夫的婚事美满埃”说完,勇造站起来。
  麻也子听到这话,差点落下泪来。她没有母亲,父女俩生活在一起;父亲的关怀时刻都在温暖着她。
  京都已经进入深夜。
  麻也子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成眠。这并非不适应旅途环境所致。她虽然对父亲的担心稍有减轻,然而还难以丢开不想。
  麻也子打开台灯,手伸向带在身边的推理小说。这是英国作家阿加莎。克里斯蒂著作的新版本。麻也子是推理小说爱好者,但她也不是什么样的推理小说都看。
  她最喜欢的是散发着浓郁的时代气息、令人精神振奋的克里斯蒂的作品。
  打开书之前,她忽然想起克里斯蒂与考古学家再婚的事。
  麻也子想:自己现在也要同考古研究生一起开始新的生活了。等待他俩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呢?搞研究的人,不会给自己的经济收入带来什么好处。哲夫的面庞浮现在她的眼前。
  比任何东西都更珍贵的是他的爱情、他的诚实。麻也子心中充满无限深情。
  她合上书本,关掉台灯。
4
  门外响起“咚、咚”的敲门声。
  麻也子睁开眼睛,看了看枕边手表,已经是早晨六钟。她披上外衣,向门口走去。
  “谁呀?”
  “是我!”勇造的声音。
  “啊,爸爸!”
  门打开后,意外地看到父亲穿戴整齐、提着皮包站在那里。
  “怎么啦?”麻也子惊奇地问。
  “哼!”父亲把皮包放在长椅上,坐下说,“早晨五点,接到世田谷警察署的电话通知,东京的住宅被盗啦。”“啊!”麻也子惊讶地睁大眼睛。
  “可恶的盗贼。听说把厨娘定子给捆上了,在家里乱翻一气。警察急于了解情况,说如果方便的话,希望能尽早和我见面。”“那,定子怎样啦?”“定子倒没出大事,只是被捆了一下。用长筒丝袜蒙上了脸,真是一伙狗强盗!”勇造一口气说出来。
  “什么东西被盗了呢?”麻也子急问。
  “大概是想搜值钱的东西!可是,一件东西也没带走。这要等我回去才能搞清楚。定子受了惊吓,很害怕。我只好先坐新干线返回去。”勇造说。
  “我也和爸爸一起回去。”麻也子向父亲请求。
  “不,没什么了不起。你在京都再玩一两天,就去福冈吧!哲夫那里还等着咱们呢。”麻也子对让自己一个人留在京都,一点兴趣都没有。
  “我回到东京,先找个人照看一下家里。无论如何,我也要去福冈。”勇造说。
  “那,我。。。 。。。”麻也子固执地请求随父亲回去。
  “你不能回去,菅原家在等着咱们!对于这样的喜庆事,遵守时间是很重要的。你到福冈以后,对咱家被盗的事在壮伯父和哲夫那里都不要提起,可不能让他们跟着担忧。”壮伯父是勇造的哥哥,现在住在福冈麻也子家里看管房子。无论是父亲的房间,还是麻世子的房间,还都原样不动地保留在那里。麻也子在福冈时,就受过伯父夫妇的照料。
  麻也子想:净发生些怪事,强盗用长筒袜蒙厨娘的眼,想的怪周到,却什么东西也没抢走,真有这样的强盗吗?勇造家里不存放现款,但在光景好时购置的很多古玩,都放在贮藏室里。如果什么方便就偷什么的话,客厅里的装饰品也很贵重。麻也子还听说过,父亲屋里的香炉也相当值钱!然而;什么也没拿走,真是不能理解。
  “爸爸,强盗是为什么东西而来的呢?”
  “啊,”勇造脸上浮现出讥讽的笑容。这是一种具有某种意味的笑容。“真是一帮混蛋,硬是追寻根本就没有的东西。”麻也子还想追问下去,勇造已经站了起来。
  “噢,没时间啦。事情一完结,我也去福冈。”勇造边说边打开房门。
  瞬间,麻也子耳边响起了咋天在八扳神社抽的卦帖上的话:“现在,你不要让最亲近的人从身旁离开。卦示虽凶。。。 。。。”父亲的身影已经从麻也子的视线中消失。
  麻也子打算今天就去福冈。在这样心神不定的状态下,她没法留在京都继续观光。她想在早餐时去服务台预约车票。
  房门下缝隙里,露出免费赠送的一张晨报。这时已是早晨六点五十分。旅馆早餐要从七点开始。她漫不经心地翻阅报纸。蓦然,社会版的大字标题映入麻也子的眼帘:“外籍古董商人遭枪杀”麻也子心头受到很大冲击。随后,她在精神恍惚之中,匆匆读起那则报道。
  “十八日晚十时左右,京都市东山区五条扳西口的艺术大厦三楼”理查德。布鲁特古董商店京都办事处“室内,发现被枪杀的尸体一具。
  “京都府警察署侦缉一科和五条分署已作为杀人事件立案侦查。”“据查,死者是总公司设在香港、在京都和东京均有办事处的”理查德。布鲁特古董商店“经理理查德。布鲁特。”“大厦管理员浅利贞雄(61岁),当夜十一时左右巡视时,发现该房间从外边已被锁上。”“调查时判断,理查德。布鲁特在会客室被枪击后倒在茶几上,子弹从左侧大阳穴进入,贯穿后脑,当场死亡。”“当日下午五时稍过,一楼办事员似曾听到沉闷的枪声,推测当时即为作案时间。”“从现场情况看,死者在谈话中被枪杀的可能性较大。”“理查德。布鲁特古董商店从事日本、中国古代艺术品交易活动,在同业中颇负盛名。来往客人多,成交金额高。”“当局以古代艺术品交易商所提供情况作为调查内容,并注意到房门从外部被反锁等疑点,认为犯罪分子是该公司的熟人常客。”“十九日晨,侦缉总部再次对现场进行搜查。尸体准备送”京大“解剖。”“另外,据同业友人介绍,理查德。布鲁特精明过火,因此,在言行诸方面怀恨他的人可能很多。”“据该办事处唯一女职员厚木静子(27岁)称,下午五时前,她遵照理查德。布鲁特的指示离开商店,所以对后来的客人准予揣测。预料本案调查工作将有很大困难。”麻也子看了这则报道,脑袋胀大起来。
  她的脑海中不断出现,
  …理查德。布鲁特;
  …枪杀;
  …午后五时过后。
  她从这些情况中得出结论:父亲勇造一定与这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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