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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妻镜中影-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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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心!”肆意勾她腰际,猝退一步,避开了当街疾过的车马。“墨,你心乱了。”纵然没有动心动情,也不远矣。

  

  世间事,本就有万般巧,临街酒楼挑开的轩窗内,正有人郁结于胸,到窗前舒息展怀。

  “那是什么?”凭窗的男人忽尔蹙了眉,冷声问。

  嗯?傅澈一眼望下,当即苦脸大叫:“怎么又是这一对小恶魔?”

  一对?“‘他’是谁?”嗓内,隐隐怒焰待发,甚至,杀机已透。

  “谁是谁?”兄长异于寻常的语气引了傅津兴趣,迈近来,悠哉问。当街下那对玉人进了视帘时,谑声笑道:“三哥,你既然知她是谁,何以不知‘她’是谁?”

  “你知道?”

  “‘她’是我的。”傅津好整以暇。

  “既如此,就看好你的人。”

  “请问,两位哥哥,你们在说什么啊?”雾煞煞水沼沼的广义王问道。

  傅津睨他一眼,“有些事,笨蛋不需知道。”至今,仍把那个狂野小侯爷当成谌霁的单纯人种,不是笨蛋是什么?

  顾不得笨蛋的呱哇大叫,傅津难得敛起轻佻语态,“三哥,你动心了么?”

  “”眉梢微动,凤眸教一抹春意浸染,“是又如何?”

  “是的话,三哥你今后的日子,必然是麻烦不断了。”

  广义王总算有了几分明白,恣狂大笑:“三哥,你爱上你的小姨子王妃了,我早说过,她那样的人,想让人喜欢太容易,哈哈”

  “那么,碧月橙呢?”傅津笑嗓添来一诘。

  阴翳掠过眸心,傅洌垂眸,未语。

  傅澈生怕兄长心情不够郁卒,侃侃道:“新三嫂对碧月橙的厌恶,甚至连掩饰都懒,你说,她听了这近来的街巷传闻,会如何想?”

  “还真是多事之秋。”傅津推波助澜,“附马项漠那厢与太子互动频繁,礼亲王、忠亲王初露端倪,逢此时,三哥这颗心,还给乱了,乱啊,

  好一个乱字了得。”

  

  好一个“乱”字了得。

  “这个时候,她来府上,还真是不知避嫌!”

  “云乔,你少说两句,主子的事不是咱们做下人的能说得上嘴的。”

  “可是,你不气么?王妃不在府内,她在此等着,等得是谁,大家心知肚明!”

  “是啊,王妃才进门不久,她这样一来,怕是又要闹得府内不宁了,唉王妃?!”

  正叽喳窃语的一对小人儿,骇得面无人色:这、这、这个如何是好?

  倚门的谌墨立了多时,也听了多时,笑晏晏问:“谁来了府内?”

  “王妃,这个”

  “没有谁那个”

  这个那个,想来是极不宜的那个。“客在何处?客厅么?”

  “后园橙芳轩啊?”王妃哩?

  

  橙芳轩内,有俏佳人,望穿秋水,望煞芳心。听门弦响动,眉上喜,颊染春,“洌,你来”

  婉约娉至的人儿福身一礼:“姨母大人,幸会。”

  碧月橙蛾眉蹙紧:“你怎会来?”

  谌墨黛眉一挑,“孝亲王府有客到,女主人本该作陪,不是么?”

  碧月橙唇弯冷笑:“谌家小姐,这个孝亲王府女主子的位子,你可以放心坐着。”

  “哦?”谌墨淡哂,“我该感谢姨母的大方么?”

  “你口口声声的姨母,不外乎是为提醒我与洌的辈份之别。”傲岸一笑,“你不妨试想,若没有这层辈份隔着,孝亲王府的女主人,怎会轮得到云伯侯府的千金?不管是你,还是你的姐姐,都不可能踏进这道门槛!”

  谌墨几乎要喝采了,江南第一美人,不唯只有一张脸而已。“姨母不妨也试想,若你不是王爷的姨母,你们尽可以双宿双飞,做你们的神仙鸳鸯,这王府,这头衔,又有谁稀罕觊觎?我姐姐的韶华,可会枯萎在你们的浓情蜜意下?”

  “你姐姐的死,不该算到我们头上!”

  “不算到你们头上,又算到谁的头上呢?”

  “她的死,是因为”情急的失言,止于怆惶收舌,碧月橙心思疾转,“就算她是积郁成疾又如何?洌和我的事,在她嫁入府门前已存在,她不该妄想替代洌心中的我,更不该肖想洌的爱”

  舍近求远了么?谌墨细密长睫遮下的妙目内,掠过精明光华。

  “谌家小姐,你姐姐,不够豁达开朗,对于明知无望的事情心存希翼,导致芳华早逝,望你莫蹈她复辙。我相信,除了爱,洌对你,会很大方的,你若知足,必能活得很好。”

  “若是,我不知足呢?”

  “你”碧月橙镇定一笑,“你不知足,只会自苦,你姐姐的教训摆在那里,还不够么?”

  “但我不是姐姐。”谌墨狡黠挑唇,目内春华荡漾,绯颜艳质顿生,“姨母,你认为谌墨想抢一个男人时,会很难么?”

  “你,你”一份成形在胸的惶惧添堵胸臆,碧月橙盯这张绝色娇靥,“你爱上他了,是不是?你爱上他了?”

  “没有爱上,就不可以抢了么?”

  这个妖女,这个妖女“你抢不过去的,你抢不走他的!”

  “不试一下,又怎么知道呢?”

  “你”

  “王爷,您回来了?”管家顾全急切嗓音自扃外传来,“广怡王妃等了您有一个时辰了。”

  碧月橙失色的花容突来婉媚一笑,“你想试,对么?”

  

  枕前发尽千般愿,要休且待青山烂。水面上秤锤浮,直待黄河彻底枯

  姐姐案前的笺里,这首《菩萨蛮》写得最多。她曾忖度过,那个当下,姐姐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将这股狠绝笔笔描出?

  在进门的傅洌当她面前,抱走了将额角自撞在桌棱上的碧月橙时,谌墨突有所悟:姐姐那时,必是绝望到极点的罢?

  “阿墨。”身后,男人迈着无声无息的跫音,去而复返。

  她依然盯着窗外,目之所及,是姐姐的茹芳苑,闲问:“姐夫夫君不去照顾你的姨母,到此做什么?”

  “阿墨,她不会武功。”

  “那又如何?”

  “你若再出手重些,她会”

  她豁然回身,“我出手重些?”

  傅洌颜容冷凛,寒声道:“我早说过,她与你姐姐的死,没有关系。你不该如此对她。”

  “她说,是我出手?”

  “她并没有说什么。”

  “她”没有说什么,他就先迫不及待将罪名订下?原来,这就是“她”说的“试”?哈,有趣,真是有趣。

  “还是,你有其他解释?”

  解释?解释么?“傅洌,你是个混蛋。”

  “你——”傅洌凤眸眯起危险线条,“阿墨,我知你顽劣,我宠你疼你,不代表可以无限纵容。”

  薄唇讥讽轻嗤,“你的宠,你的疼,留给你的江南第一美人就好,拿来给别个女子,不怕是笑话!”

  怒焰倏起:“谌墨!”她竟敢这样说?她竟把他的心意,如此糟踏?

  “姐夫夫君。”忽然,美人柔声垂唤,笑靥如花。

  他遽又愣住。

  “话说,我这人,生来最讨厌无辜受过,为了佐实你按给我的罪名,你须记得,你的江南第一美人,欠我一次打。”

  “阿墨?”他弄错了么?只是,不管如何,他都不能任她妄为。“你答应我,你不得伤她。”

  “不可能。”

  他一恼:“你别逼我!”

  她一笑:“逼你又如何?杀了我么?”

  “我不会杀你。”他面目一寒:“但废你武功尚不难做到。”

  她眉眼骤冷:“废我武功?”

  “是,”傅洌硬下心道,“你无法无天的性子,总要有人适宜圈囿。你如此任性妄为,总有一日,会闯下你避不开的大祸。”那东漠寻仇者,既非等闲辈,若那日他们兄弟未及时出现,她能否全身而退?

  “哈哈哈”好笑,好笑至极,“孝亲王,废便废,何必还要费事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出来?不过,你确定,只有武功可以伤人么?你确定,你废了我武功,我便无力伤她了么?”

  “阿墨,我不只是为她!”

  “难不成是为我么?可惜,小女子不领情。我只知,所有伤过我的人,这一生,都不可能得我原谅,你确定,你要成为我的仇人?你确定,你要我恨你一生?”


事发突然
  “王妃回来了么?”寝楼外,傅洌止住脚步。

  紧随主子身侧的顾全摇首:“侯府说,王妃可能要住些时日。”

  无力吁叹响在胸底,傅洌退了身,改路书房。没了她的寝楼,空冷得令他无端寂寞。

  顾全紧步子追着,觑着主子脸色,探问:“王爷,奴才再去接王妃?”

  那一日,两位主子的争执之声,他在门外虽不能听个全貌,激烈语声仍是隐约入耳。兹后,男女主子的冷持,使得举府仆卫如履薄冰。十多日前,伯侯府传来老侯爷病讯,王妃过府探望,即一去不归,任王府车马几度来回,都是空来空去的无功而返。王爷的面色,也因之愈来愈沉霾难消,大家伙的心也愈悬愈高,这日子难熬啊。

  “算了。”她若仍未气消,再去接又如何?自那日后,他为示好搜罗的金石珍玩新鲜趣物她依然收之不辍,但却不和再说过一句话,这样孩子式的赌气,他哭笑不得,却又无可奈何。

  他也知那日,自己的火怒是大了些,但她有气,他何尝不会?从十年前母妃在眼前死去后,无喜无怒、收敛自如的情绪,只在她面前已几度失控,只为她啊。细究原因,是因“恼”罢?“恼”自己已动心,而她依旧超身事外?“恼”自己已为两人长远起了打算,而她顽性太重势必添来阻力?

  “王爷,宫里来人,皇上召您速速进宫议事!”

  速速进宫?“是哪位公公来宣?”

  “是皇上近前的张公公。”

  必然是大事无疑。“更衣,备车。”

  阿墨,风浪将至,本王须去应付游对,你可能体我苦心?但愿本王今日返家时,你已回来,本王想你,很想。

  

  大事将发,风雨满楼。

  天昱皇朝祖出东域,百余年前,趁中愿天下大乱时挥兵逐鹿,打下了傅氏天下。而中原汉族由来自视甚高,岂甘心受他们口中的“蛮夷”统治,故建国初期战乱频起,在四大家族合力平定之下,各方叛乱势力方偃。时经百余年,百姓已接受了安定生活,然犹难消不死之心。对此,朝廷打压素来狠伐,每每都交由最能下得手段的人领首,天熙帝也不例外,有关种种悉交由皇五子傅津统领执行。而傅津不负天望,六年前圣火教全教覆灭,五年前斧钥帮连根瓦解,两年前玉兰门灭门之祸“天家恶魔”名声,其来有自。

  只是,劫后素有余生,余灰蒙求复燃。近来,皇家密门得讯,玉兰门余党重组天遣会,并与某异族番邦勾结,蠢动之势引了天子忧怀。

  “津儿,你当真没有消息?”天熙帝傅璋德攒眉问。“你安插在里面的人也查不出么?”一支余孽党羽尚不足为虑,真正令天熙帝不安的,是那支面目未清的番邦人马,个中利害,不言自明。

  “父皇。”傅津持着三分恭谨,“儿臣回头会训叱那些个办事不力的东西,父皇龙体保重呢。”

  “有谁管你训不训叱来着?”天熙帝对这个儿子,由来顾忌大于倚重,但偏偏,某些暗厢操作的脏事污事,只有他做得最漂亮干净,行事无所顾忌,多凭个人喜恶,造就恶名昭昭,却使人握不到半点把柄,纵是天朝内以耿清闻名的御史韩昌,也搜罗不出实证予以弹劾,每每顿足扼腕。

  “异族,无外乎西域、东漠、南郴、北岩,你只管照着它们查,还怕查不出来么?”

  傅津俊美无暇的面上添了几不可察的嘲讽,“父皇教训得是。”

  “何时能给朕确讯?”

  “儿臣会尽力而为。”

  天熙帝目光转向默然未语的三子,“洌儿,依你之见呢?”这世上,也只有三儿的话,能使五子存有几分顾忌。承认这一点,等同承认了一个为父者的失败,但无法啊。五子的心结,由他亲手盘结,岂能不知?

  听父皇又如往常故伎重施,将说服五子的活计扔给了自己,傅洌仰起凤眸,徐徐道:“父皇,有些事,的确不能操之过急。”

  “是啊,父皇。”傅澈凑言,“西域有三大番国,东漠近十部落,南郴民多游牧,北岩山恶水险。要查,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做成的事,何况谁敢说不会是孽党故布疑阵?”

  “依你说,是无从查起了?”插这话的,是二皇子忠亲王傅潜,“堂堂天昱皇朝,还让一个番邦给困住了?”

  “二哥够智慧,何不将差使揽下来?”傅澈无辜扬起一张俊俏脸蛋,“也省得父皇寝不安枕食不下咽了不是?”

  “你——”

  “够了,父皇面前不得放肆!”太子傅涵沉声叱道。

  天熙帝龙眉一扬:“涵儿,你怎么说?”

  “三弟做事素来张驰有度,何时令父皇失望过?儿臣相信过不久,三弟即会为父皇报来佳音,父皇只管高枕无忧便是。”

  太子的话,听来堂皇,品来未免空泛,并未使天熙帝展眉舒怀。“洌儿,此事就交你督促。一月内,给朕结果。”

  “父皇,由三哥督促当然是好,但不知,圣恩能否再眷儿臣,为儿臣加一强手相助呢?”

  

  五日后。云伯侯府。

  “卫小侯爷,您来,是找咱侯爷,还是找小侯爷?”谌府老管家谌荣接进了来客,恭问。

  来者卫哲,云齐侯长子,宽眉阔目上悉是急切迫灼,“阿霁可回来了?”

  谌荣摇首,由感惴惴:“发生了何事?”

  不妙!卫哲眉峰紧攒成川:“速调集府内精卫,随我走!”

  “可是,侯爷和小侯爷都不在,老奴怕是调不动。”谌荣作了难。

  “府内主子有谁在?”

  “夫人在。”

  “小侯爷遇险,请夫人派出府内铁骑精卫前去搜寻营救,快!”

  “是!”老管家颠着身子奔了后院。谌、肆、武、卫四族中,唯有卫家系出江湖,亦与江湖关联最密。卫哲为京都卫队都统,受五皇子直辖,他郑重至此,必然事发异常,迟缓不得。

  老管家去了半盏茶时分,在客厅等着已焦躁的卫哲忽见门前雪影闪过,他一喜:“阿霁,你回来了?太好了,我还以为你受了天遣会伏击”

  雪影一顿,蓦然回首:“伏击?”

  “你不是去了城外广安寺么?你不喜人追随的脾气要改了,孤身入贼窟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听属下说你去了,赶紧过府来,若你还不回来,就要回府带精卫寻你去了。”

  “那你为何还在这厢杵着?”

  “原不想舍近求远,想着贵府精卫在此,不必回府耽搁功夫,可这老管家去请示令堂还不见回来”

  “她?”谌墨嫣唇弯勾起冷意,甩衣踏步,“你随我来!”

  

  四侯祖辈居功至伟,天子赐设铁卫精骑百人护囿安危。为不影响精骑之精良,各府均单僻宽敞院落供其训练休憩,平日不与寻常侍卫杂处,非大事少有惊动。

  此时,但见小侯爷一脚排开门闼,对院内互搏的诸人冷冷命道:“尔等速作准备,随本少爷出城!”

  虽事发突然,众精卫仍当即衔命,须臾后整装待发。

  一行人至府门前,遇着了气咻咻的侯府夫人与愁煞煞的老管家。

  “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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