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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妻镜中影-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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谌、肆齐头转来:“傅六夫人,你的画功如何?”
“尚可。”
“为天家的恶魔画一幅画罢。”
“为何?”
傅璋德猝然翻身而起:“谁?谁在那边!”
半明半暗的宫灯下,唯见垂幕飘摇。
没有?胸际才松,忽尔又觉有异,怎可能无人?“有没有人,有没有人在外边?奴才们呢,奴才们都跑哪里去了?”
“皇上”
“谁?!”傅璋德跳下床来,趿履沉喝。
“唉~~”倏尔,宫灯全灭,幽叹进耳。
“到底是谁?”究是天家至尊,取了枕底之剑,凛然威立。
“皇上,臣妾的声,您都辨不出了么?皇上,您好薄情”声如低泉幽咽,纱幕浅拂,纤影摇摇,由内而外,冉冉飘来
傅璋德二话未说,对那影就是一剑刺去。
无足的纤影不退反进,任他的剑当身穿过
“皇上,我是碧儿,你最爱的碧儿啊您不记得了么?您当真忘了么?”窗外,有清冷月光射来,恰将那长发半掩的面照个分明
傅璋德暴目:“你碧妃?”
“皇上,您想起臣妾了?皇上,您”纤影飘迎欲上
“你你你不管你是人是鬼,站住!”
纤影顿窒:“皇上您不能如此对臣妾,臣妾”
傅璋德盯着尚在这影体内的剑,那剑,无血无觉,似是穿进虚空内“你若是碧妃,撩起你的脸,让朕看个分明”
“皇上”幽声似含喜意,长发无风自拂,一张脸,尽数露出,“皇上,您看清臣妾了么?”
“你你你来人——”
这张脸,五官血液汩汩,齿目皆红
兹此,逢月圆至阴之夜,屡有魂来。来时宫外不管多少侍卫禁立,都作无息昏去
“您见的,当真是碧妃?”太后蹙眉,忧形于色。
傅璋德面带枯萎意,目却透出冷厉色:“朕在位期内,碧妃从不敢扰,近期屡屡敢来,必是因为朕不在龙位,少了帝王之浩气护体所故。”
太后一惊,“太上皇,您是说”
“怎么?”太上皇龙颜微凛,“因坐上那位的是你的儿子,你便以为你这太后万年无忧了?”
“不不不。”太后急于表明心迹,“臣妾对陛下之忠,无人可替,也无人可替陛下在臣妾心目中的大位。但是,一定要这个法子么?天昱几载,屡易帝位,对天朝并非好事,何况亦会引起民心动摇,民心动,则大乱起啊。若是那碧妃委实不知好歹,就再让皇儿请一些法力高深的法师不好么?”
太上皇冷笑,“说了半天,你还是不想朕替了你的儿子罢?那个窝囊样的废物能做什么?对那三个乱臣贼子畏之如虎,在朕面前竟还敢嚣张,
处事优柔寡断,软弱无用,这样的人,又如何能做我天昱之主?”
太后呆了,在陛下心里,自己的儿子竟这样不济?既如此,过往的那些赏识又是什么?早早立了太子又为了什么?
“陛下,可是,您总是要传位的呀,涵儿”
“为天昱,朕不介意再操劳几年,将那个没用的废物耗心培植一番,以期朕百年之后,他堪有人君风范。你将你昔日在宫内的人手密集召到万寿宫,再遣人将朕的这份亲笔手谕给老太傅魏万成递去,他自会有所响应,你放心,涵儿仍是太子,你也永远是朕的皇后。”
太后离了万寿宫,凤辇内,怔仲难宁,一边是儿子,一边是丈夫,乱绪如何理清?
涵儿仍是太子,你也永远是朕的皇后
才由软禁之境登临大显之位,真若再成太子,涵儿还将如何自处?自己这个母后,又何其失职?
儿子只是自己一人的儿子,丈夫却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丈夫,这何去何从,再明了不过,不是么?
拨乱反正卷之三
百花宴开时,承弁帝已登得大位半年,半年内,政局尚算平稳,时事也算宁静,籍百花盛放,正好激发群臣,奠定盛世,一展天昱光鲜前景。
“杜大人,您的女儿如今不是皇后了,这日子不好过罢?”有朝中政敌同僚,于酒酣耳热时,笑讥左相。
对于杜昌晋仍踞相位,朝臣中颇有争议声出,但承弁帝以仁治天下,不计前嫌,彰显天子宽阔胸怀,旁人亦是无法呢。
杜昌晋要笑不笑:“王大人,若想知晓这日子有何差别,听说您也有一女,送到宫里就是。”
“谢杜大人提醒,下官铭记了。”那位王大人打的正是这主意,膝下有女年二八,娇娆娇美,唯有得配君王,方不殄天物,当初屡屡上报选秀折子,正是为及笄小女造桥铺路,但折子沉了海,堂议遭驳回,在他想来,定然是国丈杜昌晋从中作祟,好在天道轮回,风水轮流,终让他有出头之日。
“噫,这半日了,为何还不见龙驾凤仪驾临?”有朝臣讶然出语。
此话起,诸人亦皆怔:对啊,太皇、太后、皇上、皇后,这等的尊贵身影,皆迟迟未现呢。
这等的尊贵身影,此下,尽在天子寝殿万清宫定夺大事。
“父皇,您要儿臣今日颁下这道旨?”傅涵打开手内圣诏,其上每字每句,均使这位新科天子呼吸紧窒。
太皇傅璋德在龙案后的龙位上,端坐如仪,面色庄凝。“涵儿,这里有群臣联名请朕重登大宝的折子,足足有八成的人署了姓名。据实而论,若为人君,你尚欠诸多历练。于国于民,均非福祉。朕再操劳几载,潜心培植于你,待朕百年,你必为一位仁德之君。”
傅涵捏在圣旨上的每指,均青筋浮凸,暗咬的牙关,颤颤紧阖。
“涵儿,你该了解,朕一向属心于你,如果不是那三个贼子作乱,你的历练也该够了,既然变故已歇,过去事便不再提,自今后你紧跟朕之脚步,朕自会对你各方提点,严加琢磨,以期你早具天子气度,人君之范。”
“敢问父皇,儿臣究竟是哪里,使父皇认为儿臣不具天子之气度呢?”
“为君者,讲究恩威并治,而自你登基,你可做过什么树立威信的大事?时至今日,杜昌晋仍为左相,三贼子逍遥法外,这对天子的威仪,是何等的亵渎?于天子的脸面,又是何等的玷污?”
“若父皇重掌大位,便能立时将他们三人绳之于法么?”
“朕当然会当即着手。涵儿,”太皇语重心长,“你知道你最欠缺的是什么?魄力。你的心,你的胆,已被那三人吓坏了。
你毫无铲除那三人的部署与计划,你唯恐稍有异动,即为三人所悉,进而威胁你帝位性命。为帝为王者,怎么可能有这等畏惧?”
傅涵犹作最后游说:“父皇,您为何不能做儿臣的坚实后盾,从旁为儿臣出谋划策指点江山呢?儿臣自如愚钝,但若有父皇实助,必将开拓出一番局面,父皇,你何不信任儿臣一回”
“孽帐!”傅璋德拍案而起,“朕苦口半晌,你怎仍执迷不悟?你让朕委实太失望!由朕名正言顺传位给你,有何不好?像你这等由三贼子手中乞讨来的,史册当如何评说?你自动退位,于国是忠,于朕是孝,忠孝两全方为人上之人”
“儿臣不能从命。”
“什么?”
“恕儿臣无法从命。”承弁帝微揖首,挥袖道,“宫监,送太皇回万寿宫,好生侍侯。”
“你,你这个不孝子!”太皇勃然大怒,“皇后,这就是你的儿子,你看见了,他如何对待朕?如此休怪朕无情!”
武业温婉一礼,“太皇,您在叫儿臣么?”
“你”傅璋德望向面容平淡的太后,骤然抽息,“皇后,你做了什么?”
“太皇陛下,把江山交给涵儿罢。”太后凤仪端庄,缓起身道,“您操劳多年,过些安静日子又有何不可?江山交给年轻人,说不定就会另有局面,另有新意。再者说了,若涵儿哪里做得真的错了,您从旁指导调拨也就是了。”
太上皇万没料到,向来最忠正体己的皇后也临此倒戈!龙颜赫变,胸际抽痛,“皇后,你我夫妻几十年,朕自问对你不薄,你竟敢背叛朕,你”
“皇上。”太后宝相平和,柔声道,“您的确对臣妾不坏,使臣妾得以几十年安坐后位。而臣妾对皇上又何尝坏了呢?几十年来,亦是兢心扶持,不敢稍有懈怠。但您须知,您对臣妾的好,是将您所有的好划割了近百份,臣妾得那一份而已,但涵儿对母亲的好,是为人子的全部,臣妾是一个妻子,也是一个母亲,今日,您让臣妾在您和臣妾的儿子之间做个选择,实则使臣妾别无选择,臣妾只能为了一个全部舍去一份,请您鉴谅。”
傅涵恭首:“儿臣可以对天发誓,必会躬养父皇,您必然将永享安泰,福泽绵延。”
“哈哈哈”历经此幕,傅璋德忽仰天狂笑,“朕的儿子,朕的妻子哈哈哈朕今日,总算明白何谓狼心狗肺!那三个贼子有那等作为,朕并不稀奇,毕竟碧妃那个结从未解开!但你们哈哈枉朕对你们多有偏颇,枉朕对你们的用心,哈哈”
太后颜容涩然,垂眸幽叹。
承弁帝向外沉喝:“请项将军进来!”
“臣在。”项漠应声而入。
“保护太上皇回宫休息。”
“臣遵旨。”
“保护,是监视罢?哈哈哈项将军,你项家世代忠良,也要苟同这等不忠不孝的人君么?你不怕你家祖宗有灵,会骂你这不孝儿孙?
哈哈哈”
项漠并不知个中端倪,直管恭身待命,肃颜不语。
承弁帝容色激动,语声含哽道:“父皇,请您相信,儿臣所为,全为天昱将来考虑。儿臣必会做一个爱民仁政的君主,不负父皇教诲。至于您对儿臣的误解,百花宴后,儿臣必当跪在父皇面前,请求宽宥。”
太上皇容色寒凛,喝道:“项漠,出去,朕还不需要你来押送!吩咐殿门一丈之内,闲人勿近,违令者斩!”
“臣告退。”项漠容色未变,施过礼后,旋身步出殿门。
“父皇,您这是何苦?您”
太上皇冷冷一笑:“逆子贱妇,朕岂能容你们欺负!”袖内忽出隐剑,直刺傅涵胸际!
“涵儿!”太后失色大呼。
傅涵自幼也随宫廷教习习过一些武功,随地一滚,躲开了这夺命一刺。
太上皇狠剑再出,招招以夺命为旨,丝毫不见迟缓!
太后看得心惊,趁个空隙抱住太皇一臂,泣喊:“陛下,涵儿是您的骨血孩儿啊,您饶他一命,饶他一命,您杀了他,您也会心疼难过的啊”
“贱妇!”傅璋德甩手一掴,太后颊面胀肿,身躯翻跌,“都是你这贱妇坏事,朕先杀了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母后!”傅涵眼见母后头撞圆柱,已是昏厥了,父皇之剑依然劈去,情急之下,扑上抱了父皇腰际,“父皇,您放过母后!”
“今日你们母子一个也逃不掉!”一声怒吼,掀足后端,正中腰上人膝盖硬骨,傅涵遭痛仰身摔出,傅璋德持剑再向地上太后挥下——背叛朕者,一个莫想逃掉!
“父皇,您手下留情。”武业飞身,虚出一掌。
武家为四族之一,后人自是习武不辍,但无奈武业成妃之后,疏于练习,仅是一式,已被人回首一掌击飞出去。
“连你也敢刺杀朕,是想朕灭你族人么?”傅璋德虐冷残笑,剑又将下
“父皇——”傅涵恰在此时冲至
承弁帝方才摔落之处,正是龙书案畔,案上有刃,是乃尚方宝剑,救母心切亦为自救自保,不及多想,即拔剑全力刺出当下血溅七步
外面,百花宴间,百花香浓依故,酒肴珍味不改。
丑陋之事,由来依仗美丽遮掩。
“父皇驾崩?”五皇子完美无暇脸上,难得浮现愕异,“消息属实?”
肆意颔首::“截止目前,肆意堂的消息尚未出现谬错,何况,这个消息不日必将大告天下,不会有误。”
“你的肆意堂想必不止停在事情表面罢?”
“这倒是。”肆意把玩着儿子多肉的小脸,将之捏成各样形状。“但那日,太监宫女早早奉命远离万清殿。殿里,只有太皇、太后、皇上、皇后四人,到底过程如何,谁又说得清。”
“这”傅澈啼笑皆非,“是父皇太急,还是大皇兄太急?”
谌墨从旁挑眉,凉声道:“这不正是你们想要的结果么?”
傅洌长眉微蹙:“并不是。”
傅澈颔首:“当初初衷,只想他们互相削弱或牵制,认清自己实力而已。”
杜若撇唇:“假慈悲。”
三个男人互觑一睇,认分,不说话。
而傅津美眸流转间,忽见恶妻恶行,一把夺了儿子过来,“你离绎儿远一些!”
拨乱反正卷之四
云阳驸马府
“您要奉守边关?为何?”云阳公主诧然。这几载,驸马一直软禁深宫,方得自由不多日,正是大展鸿图时,竟自发上诏请守边关?
项漠能说什么呢?
那日发生之事,他算得上半个亲历者。虽未亲睹,但上一刻尚气势如虹的太上皇,突然暴病,这其内,究是再正直之心,亦由不得不作其他联想。
项家世代秉正为国,保疆守土,耿忠不二。但居上位者,这等有违人伦大道之不堪,委实令人心寒。他乃人臣,更是国子,既然君忠不得,只得恪忠为国,将一颗热心献于这方土地而已。
“驸马,这边关日子不比京里,必然不乏困苦,您为何远赴恁远之地?”
“为将者,本就该戍卫边疆。京城的繁华软香,只会消磨男儿之志气。”项漠回眸凝视妻子,“对不住,坚儿就有劳公主一人管教了。”
“我和坚儿要留在京城?”
“公主也说边关生活不乏困苦,公主这金枝玉叶的身子,怕是受不住大漠风沙罢?再者,就算公主想去,怕是圣上也不会允准公主随我吃那苦头。军中每年都有探亲大假,在下会定期回京探望,公主莫忧心。”
云阳公主怎能不忧心?夫妻恢复朝夕相守,才半年的时光而已,怎就一朝天各一方如天上牛郎织女双星?“附马,你实话告诉我,你远赴边关,有没有一些原因,是因我?”
项漠浓眉诧挑:“因公主?公主何有此问?”
“因你讨厌我!”云阳目底起了湿意,“或者,你终究无法爱上我,无法如你爱谌墨一般的爱我!”
项漠顿然怔住。
而丈夫的不语,更令云阳以为自己一语击中,湿雾聚泪,滑落粉颊,“你当真没有忘记谌墨?你当真如此爱她?你当真无法如爱谌墨一般的爱我?”
“公主“项漠蹙紧双眉,“虽在下不知公主从何处得知那段旧事,但公主和谌墨如此不同,在下又怎可能如爱她一般的爱公主呢?”
公主举起泪眼,“你”
“公主,在下早知,谌墨并不适合在下,纵算没有那次落崖,我和她,也终有一日会离开彼此。而公主是我的妻子,是与项漠白首偕老的人,项漠对公主的感情,当然不会同于那时对她的情感。”
“你心里可还有她?”这话,她并不想问,但今日既然将话题提起,索性揭开到底,痛亦唯痛一次。
项漠正颜:“今日的项漠,心里有国,有家,有妻,有子,不会再有其他。”
“驸马”云阳公主喜极又泣,为丈夫这不算表白的表白。
项漠轻揽妻子娇躯,面浮苦意。谌墨,是少年项漠全部的梦,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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