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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妻镜中影-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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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我回神时,正见她和那顶朱漆柳木牡丹花造型的豪棺较力,“你”
她睬我一眼,“帮我看姐姐。”
我上前,将棺盖平移出一尺若许。
棺内长眠的丽人容颜宛生。
“姐姐”她泪儿扑簌簌跑出,由来顽劣的眉眼教切实的悲伤挤满,“姐姐,姐姐姐姐”
“你”我待要找两句劝慰,却发现一切言辞不过徒费唇舌,就如前来吊唁的众宾对我说过的,唯有苍白虚弱。
天人永隔,阴阳相别,无论你怎么呼唤,都无法唤回一抹笑靥,母妃去时,我已体这苦,此下,她必亦如此。
“姐姐的遗物在何处?”珠泪挂在雪腮之畔,她问。
我移开了目光,我多怕自己在亡妻面前,出手为人拭泪
“姐姐的遗物在何处?”她再问,眉目已有不耐。
这人儿,总是如此么?悲伤也只能使她暂时安份。“大多都在那个盒子里。”我指着谌茹遗身旁的金漆木筐道。
以皇族来说,孝亲王妃的陪葬未免清寒,但是,以她生前的脾性,想必不会喜欢有太多身外的东西相随。堆金砌银,也只是污辱了她而已。
她探出修长一臂,竟将那木筐抓了过来。
始料未及,她已得手,我皱眉:这人儿,当真为所欲为得惯了?
“姐姐的玉饰挂件呢?”她打开木筐粗略览过,问。
玉饰挂件?似乎,是有这样的一件东西是在我与谌茹的洞房夜,恍惚见过?
我尚未答,已听她道:“我真是糊涂了,那东西向来不离我们每人的身,自然是挂在姐姐的颈上了。”将木筐放回原处,她双十合十,念念有词,“姐姐,墨墨知道,你现在穿得美美的,我不该再如以前一般故意弄乱姐姐的衣裳。可是,墨墨是真的想留下姐姐的一样东西,也把墨墨的留给姐姐,就像墨墨和姐姐从来没有分离过,你向来疼我,该是能原谅的罢?”
“你——”我未及拦住,她的手已探向了谌茹的脖颈。
她“你未免太”放肆,我话未完,手里已多了一个以红绳相系、犹带着温度的挂饰。
“劳你把它挂到姐姐颈上,有它陪姐姐,就似本少爷护着,再冷再黑的地方,姐姐也不必怕呸呸呸,姐姐定然是天上的仙女下凡,自然是要回天上不管了,你把它挂给姐姐就是了,姐姐的,本少爷拿走了。”
这玉饰上的温度,来自于她。直到那人儿已消失,我手里扰攒着这玉饰,但是,我却知我没有权力留下。
我再将目先凝到棺内,宫廷里祭妆师傅给了谌茹在这世上最后一个精美妆容。
哎~~~~
“茹儿,文婉大体素为皇室妇人表率的你,怎会有那样一个顽劣‘兄弟’呢,你以前,可为此头疼过?”挂件挂上她僵凉的颈,有这温暖,她定可以一路好眠。
指下用力,棺盖移回原位,亦将妻子的遗容永远隔离天人永隔呢。
谌茹,来生,不要遇到我,找一个你真正良人,疼你一世。
别了。
谌茹的猝逝,使我知道,我有多忽略这个妻子。连一席安稳妥当都无法给予,如斯的我,不配再为人夫。
但多事的阿津,向母后提出以妹续姊,与谌府重结良缘。
父皇竟准了此议,下旨热孝百日内完成大婚之仪。
于是,我决定,这个妻子,不能再做第二个谌茹。谌茹会生情于我,只因我是她第一个男人。那么,新来的妻子,保她清白之躯,有一日她全身离去时,尚有重寻幸福之资。
我以为,这对我太容易。
碧月橙娇媚,激不起我热烈欲望,或可归究我终是无法跨却伦理。
而湛茹婉美,更是我合理的妻,但除却洞房夜一次不得不行的温存,我竟记不起,这几年里有过几回枕席。
无关克制,无关禁欲,而是,除了将母妃的仇人撕碎在眼前时,我的血很难再为他事、他人沸腾,我以为我一生仅能如此。
洞房之夜,喜服之人径自饮茶,径自发话:“各位王爷莫因小女子被扰了雅兴,敬请继续,我当笑话听,听得正高兴呢。”
那个声,使我有少时的怔仲。以为是姐妹间的音似,但我不知,掀起红帕时,会遇见她的颜容。
就如玉庭湖上的惊鸿一瞥,她的雪颜“撞”来,使我胸既闷且痛。
“若一个男人想保护一个女人,怎样也是护得住的,除非,不想护。”
这人儿的这一语,令我周身血液骤冷,她恨我?恨我未能护她亲姊?谌茹
想起我亏了欠了的亡妻,那心上不知该作何名状的激烈情绪使我陡觉罪恶!于是,我将那个早已设定的“兄妹相处”提议搬出,我以为,只要她能在此,只要能看她在此,已是上苍厚戴,我心已足
“姐夫夫君,你不与我享受鱼水之欢么?”
这人儿,这人儿,不要她笑,她偏笑;时下又拿这样的帮来挑拔,这人儿!我急走到一壁之隔的小小斗室,抚着胸际,心口既疾且紊;我触上脉间,血液已脉跳急动。这人儿,是个麻烦。但
我喜欢这麻烦,我喜欢!
在梦内,我喊出了清醒时尚未悟得的心情。
第二日才一睁眸,竟是我多年未曾享才的酣眠。
想着近在咫尺的床上,有她同眠,脉搏里跳动,全是喜悦之澜。
只是,那当下我并不悉知。
皇家宴上,老六问我:喜欢上她了?
我一楞:喜欢?见她向你望来,心会快跳,是喜欢?见她向你笑时,血会速流,是喜欢?
“喜欢,如一个妹妹的喜欢。她是谌茹最爱的妹妹”是,谌茹的妹子。碧月橙牺牲所有,谌茹五年夫妻,尚不曾“喜欢”。所以,我不能,不能如此纵容自己喜欢,至少,不能这样快的就喜欢
可是,平生首次,我握不住自心走向。
见她在众女之间谈笑自若,我想掳她而去,隐她一张秀颜,唯我独观;见她与碧月橙正面相向,我恐她江湖恣意已惯,出语直言令人轻拿捏心事,我劝她收敛;见她以为我对碧月橙情深恋重,我却因那一言诺人不能否辩,我多想返那段过去,重改诺言
我越来越喜看她的笑,她的颜,她的眉,她的眼
我密嘱老六和顾全,差高手随她护她,毫发不得伤。
我记得她洞房之夜的挑食,将宫里贡果带了给她开胃,却怕这聪明人儿察我早知她肠胃失和,以谌霁作挡。
我想起她最爱珍玩古事,特自老五府内的库里,挑选了最精致不俗的东西,以宫内赏赐的名义送她面前,唯想博她一璨
“若是喜欢什么东西,只管告诉我,我都会弄来给你。”只要她要的,我都愿去取去拿,甚至,去夺。这样的宠一个人,尚是首次。宠这样的一个人儿,却是得心应手,像是早已做过了干万遍。
但这妖人儿,竟以气我为乐!
傅洌(六)
你的江南第一美人?
“谌墨,我会生气!”
我的确会生气!很生气,非常生气!
碧月橙是我的债,但她不是我的,这妖人儿讥疯之间一再将碧月橙贴上本王标签,尽管那是本王不闻不问给外人造成的评断,但自她嘴内说出
我会生气,会很生气!
“我说错话了?”妖人儿笑,笑得眸生亮,唇生花,用清媚的声音,“发怒的你,会如何处置我?”
“你”如何处置?我想撷了她这朵可恶的笑花,覆上她惹人气恼的香唇,我想看她双眸在染上另样光彩后,会是如何媚感
这人儿,当真是妖么?怎会轻易挑拨起人的怒焰后,就拿来这般的绝美笑靥惑人?可恶得是,本王竟受惑受乱!
这妖人儿!
“因为内疚吗?”
“你对姐姐,也是这样的罢?因你不能爱她,所以宠她。但你的宠,召她爱上了你。”
“姐姐生在深闺,你怕是她见过的第一个外姓男子,且还是她的丈夫。有你这样一个温润如玉又宠她如斯且理所当然能爱能亲的男子,要她不爱,怎可能?但你能给她的,却是除了爱情以外的东西,姐夫夫君,你的温柔,你的宠,是世上最利的剑。”
这个妖人儿!!
温柔?宠爱?对谌茹?
我若当真曾对谌茹温柔以对,她死去时,我或不致如此负疚。
我若当真曾对亡妻宠爱相待,不会在洞房之夜纵知新嫁娘是我梦中人,亦不敢放纵心中渴望。
我若为是负疚,不需用尽心机用尽心思用尽心情宠她护她讨好她!
这人儿冷声冷语冷,字字如寒铁,锤中我亟欲捧出心口的热情。我气极恼极,吼出声去:“阿墨,你的提醒,本王记住了,本王会谨言慎行,莫对你‘宠’,莫对你‘太好’!”
我话说得狠,亦想潇洒甩袖即去,心却恁不争气,一迳偷出耳去,听那妖人儿声息。却听她以愉悦极了的声嗓:“昭夕,将西域蜜桔,再拿来几个给本王妃享用。”
气死我了!
这妖人儿!!!
自我与墨儿成亲,碧月橙邀约频频。
若此生未遇墨儿,我或能容她忍她一世,为那过去偿债。但遇见墨儿,我方知,不管我过去欠了谁,欠了甚,她是我唯一不能牺牲退却的坚持。
碧月橙屡问我是否爱上墨儿,我心内一震:“爱”么?已经从“喜欢”到“爱”了么?心,当真可以那样快的沦陷?
那是我第一次亦唯一一次,在碧月橙面前暴露心情。
她也委实是一个会利用别人任何一丝疏失的人。
那日进门,碧月橙额角出血,俯在地上。我从来没有以为那会是妖人儿做出的事。
妖人儿不是其姊,此类事她的确会做,但她若想做,必然会做得干净漂亮。
我将碧月橙带出,对扯我衣襟哭泣的她道:“你是在高估自己的智慧还是低估本王的判断?”
她显然未料:“洌”
“若我晚来一步、她就会将你真的向桌角撞上一回,因她不会白白任人冤枉。在她面前,你最好莫耍这等拙劣的花样!”
“洌,你在担心我”
我拧眉,她为何总愿拿自己的心情揣测本王的心意?而且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今后这王府,你莫再来了。若这种事再发生一回,不管是不是墨儿做的,吃痛的只会是你。”
“你还是爱上她了?你不是说她只是谌茹的妹子?你不说你永远不会爱她,你”
“本王从来没有说过本王永远不会爱她!”她只一个梦里的存在时,已经牵我全部思念,她如今已真实立我面前,且比梦中更惹魁惑,更招牵念,我如何、如何
“不,洌,你答应过我,你会永远爱我,你答应过我!”
“本王答应的是,在别人面前说爱你!”突尔,我蓦地记起,我竟曾在阿墨之前,承认爱她,在我以为我尚能克制之时,在我以为我只要看着那妖人儿即能心满意足时!不,不行!“来人.送广怡王妃到医所!”
不行,我要对妖人儿说,要对妖人儿说我甩了扯我袖的手,甩了拘我心的绊,匆匆赶回轩内,我要对妖人儿说,我不爱
“姐夫夫君,你不去照顾你的姨母,到此做什么?”
迎面来,一盆冷冷冰水,浇上我心头之热
我定定立了良久,却仍是按奈不住一腔火,一腔被她冷语激起的火。“阿墨,她不会武功。”
“那又如何?”
“你若再出手重些,她会”我故意将话放到此处,我就要看她如何恼怒,这世上,哪能只我一人生气?果然——
她豁然回身,“我出手重些?”
我板起脸:“我早说过,她与你姐姐的死,没有关系。你不该如此对她。”
“她说,是我出手?”
“她并没有说什么。”我盯着她的眸儿,那里,有火焰跃跃。哈,妖人儿,你总也会气怒是不是?“还是,你有其他解释?”
“傅洌,你是个混蛋!”
我是个混蛋?我哪里是混蛋?这人儿的嘴“阿墨,我知你顽劣,我宠你疼你,不代表可以无限纵容。”再生气一些,再气一些
“你的宠,你的疼,留给你的江南第一美人就好,拿来给别个女子,不怕是笑话!”
我我我原本,尚能控制的情绪,一下子掀翻开来,我
“姐夫夫君。”忽然,她又是柔嗓一唤。
我一楞,这人儿,又想做什么?
“话说,我这人,生来最讨厌无辜受过,为了佐实你按给我的罪名,你须记得,你的江南第一美人,欠我一次打。”
“阿墨?”真的气了?但还是不够,不够“你答应我,你不得伤她。”
“不可能。”
“你别逼我!”
“逼你又如何?杀了我么?”
怎可能?“我不会杀你。”
亦不可能“但废你武功尚不难做到。”
“废我武功?”我看到妖人儿嫣美的唇畔的怒笑。
“是。”当然是假的,她的一丝发,我都舍伤不得。但此下,我只要这妖人与我同气同恼同怒真的气了是不是?这样的况味,极难受是不是?“你无法无天的性子,总要有人适宜圈囿,你如此任性妄为,总有一日,会闯下你避不开的大祸。”
我当然知道,这人儿,从不会去惹自己收拾不及的乱事,否则多年的恣闹怎会无事?但那东漠寻仇者,非等闲辈,那人,望她的眼光
“伤过我的人,这一生,都不可能得我原谅,你确定,你要成为我的仇人?你确定,你要我恨你一生?”
恨我一生?这妖人儿,必是已察出我对她心意,亦懂得如何激我最痛!
盯着她如我所愿已为怒所激、气所染的眸儿,我蓦然悟出,我用错了法。
墨儿虽妖性百变,但骨子的内质,是一个“傲”字。
有人的骄傲,仅在表相,或以门第,或以地位,或以学识,或以皮相,充作骄之基、傲之石,但抽了基,撤了石,“骄傲”焉附?
但妖人儿,傲在骨里魂里,若有人欲驯她服她使她乖顺,除非抽去她骨,换了她魂,但那样一个已非妖人儿的存在,有何意义?
我要我的妖人儿恣意快活,我要我的妖人儿在我怀内盛放
她要恣狂随她,她要刁钻随她,她要
于是,我自我苦吃,又甘之如饴饴?
没有错,尽管每一回被她气得恨不能将天捅破,加之满腹心肝脾肺的内伤,但每见她眉眼鼻唇近在我能抚触的范畴之内嚣张,总有甜意暗浮。
但前提是,她只能在我怀里
那座住了几载的寝楼,没有她在时,竟是那样的无端清冷。
因那次的起争负气,她离府多日不回。我原本已告诉了自己,她气消自会回来,但最后,仍熬耐不住,亲到云伯侯府接人。我知道,她纵是再恼再气,在云伯侯前,也会给我留下面子。这妖人儿,仅是恣狂,但绝不虚妄。
“要那顾管家少多事,说不定人家王爷早巴不得那粗野丫头也追了她短命姐姐去了”
“你索性跟他们说了,他们的女主子送死去了,他们要接,就去广安寺收那溜孤魂野鬼去”
云伯侯府,我立在厅外,听见那云伯侯夫人对她的诅咒,我想,若此人不是阿墨府内的人,她的脖子该早离身子才是。
“云伯侯夫人,若本王的本妃当真出了任何意外,你这辱骂皇亲的罪名是担定了。”
我说了话,转身要走,原本面目失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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