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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妻镜中影-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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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谌墨虽也颇意外,仍举颔:“春叶美人可以在帐册上以诗传情,本王妃就不可以以字达意?”

  “可以可以”也不过是重做一纸帐页而已,这样的王妃总比穿着男装满街横行时来得省心“王妃,小的有话讲。”

  “你也有话讲?”

  “王妃,这春叶须防。”

  “是你自己的切身体验?”

  “非也,王妃,奴才曾与春叶共事近两个月,也算有了解,虽对其一些小手段没有防住,但防心从未断了。这个女子心气高,又因长得美貌,以为这世上物,只要她予取,便予得。这样的女子,向来不会接受别人的拒绝。王爷虽从不欠她,甚至正眼也未给过一个,但在她看来,王爷将她转赠忠亲王爷时,俨然已经是背叛了。”

  背叛?谌墨啼笑皆非。

  既有凌云之心,便给她凌云之梯,不好么?据闻二皇子对她极尽宠爱,侧妃之位虽尚未撷取,但已向皇上请诏,给了侧夫人名号,得载入皇家金册,若一朝得子,说不得就会再上一层,有何不足?

  不错,将女子作“物”来赠转,委实是桩恶劣行径,但这行径在王族,尚不是最恶。美人春叶若觉受辱,该在初赠来孝亲王府时既有了,那时既能心安理得,此时的不甘或因出师未捷?南大人给她的任务,必然不只是勾攀上王族恁样简单罢?

  “王妃,皇后娘娘派了凤辇,宣您进宫。”

  

  “本宫已尽力保她,不想莹贵妃仍然猝然病故,抛下个五岁的小公主哎~~”

  皇后凤颜惨淡,不胜唏嘘。

  “皇后,您”谌墨出言宽慰数语,皇后情绪才稍见好转,携她到花园中漫步散兴。

  “墨儿,你有个眼界不一般的母亲,你的眼界想必也与常人不同,你可看得出这朝堂上的走向?”春花深处,一鼻花香时,皇后忽道。

  恩?后宫不得干政,古来有之,天皇朝更是将此条铭为宫律首款,向来进退得宜的皇后如何出得此语?


皇后怨
  皇后回身,慈蔼一笑。

  “墨儿必也奇怪,这后宫不得干政是祖宗的规矩,本宫怎么能问出这话来?本宫向来没个贴心人,和你这孩子说话,本宫最放心,这会儿也只当咱们娘儿俩的闲聊,权当消遣了,墨儿不必忐忑。”

  这消遣她岂消受得起?“儿臣跟母亲在一起,也只把性子惯得野了,又能练出什么眼界来呢。尤其这朝堂,墨儿只知金碧辉煌,好看得不得了,其它的,可是一概都不懂的。”

  “金碧辉煌么?”皇后浅微摇首,唇抿苦笑,“的确是,这一砖一瓦都是老祖宗们的血汗砌成,怎不金碧辉煌呢?可是,老祖宗打下江山以来,也过了百多年,能否安稳走下去,持续这辉煌,要看儿孙们是否懂得珍惜,但现在”

  文定后又叹息了,眉眼间展上满满忧色。

  谌墨愿意相信,皇后此时的忧,必然是有几分果真为了江山社稷,帝之后,不仅是后宫之主,尚是一国之母,心胸眼界自不同于寻常嫔妃姬妾。

  “皇家子孙繁盛,龙脉传承本是好事,但兄弟们多了,这心也便多了。如果不能朝一股子用力,这金碧辉煌的江山说不得就会支离崩析呢,墨儿。”

  

  彤笔阁书房

  “阿霁,适才众人议事,以你这个心细如发的旁观者看去,有心为朝廷办些实事的,是哪些位皇子?”

  执笔疾书中的谌霁抬首恭答:“各位皇子都是天家血脉,所言所行必然皆为天朝利益考虑。”

  太子凝视这张风吹不动的冰色俊颜,沉声道:“阿霁,本王是真心将你当成自家人来的。本王坐在这个位子上,要听恭维场面的话,还不容易么?但本王问你,是想听你的肺腑之言。”

  “臣”

  “禀太子,附马项漠在殿外侯传。”

  傅涵端坐如仪,“宣罢。”

  谌霁起身,“臣告退。”

  “阿霁坐下。”太子按指,“你既是本王的侍读,本王又何曾防你来着?”

  谌霁躬身:“臣不是为此,臣是内急。”

  纵这样尴尬的字眼由小霁侯爷唇内掀出,一张俊脸仍是寒冰如故。太子总不好教人就地解决,“速去速回。”

  谌霁诺声,至殿门时,与进门的项漠颔首作应,擦身而过。

  

  繁华深处八角亭,垂幔阻挡住亭外漫天杨花柳絮,喁喁低话仍在。常人想法,若欲密语,必得找内宫深室,但不曾想,隔墙耳防不胜防。在此叙话,四面层层垂纱勾出一方世界,亭外风景亭内人一览无余,亭内风光亭外人却难窥一二。主动在我,操之亦在我,宝地。

  “皇上病在榻上,竟不要本宫在旁侍侯,你道为何?”

  ?

  “当年的碧妃事过后,太后提议将三个皇子接回京城,皇上原是有犹豫的,征询本宫之意。本宫想着龙种流落在外,三个孩子委实可怜,便也力请皇上接他们回来。此下,皇上想是怨我了皇上将炎妃叫去陪驾,实则是向本宫施压。那炎妃是四皇子的母亲,也是将二皇子养大成人的人。炎妃的父亲严太师乃三朝元老,与本宫父亲不和己久。现严太师之子己升任右相,本宫的娘家弟弟在户部侍郎位子上坐了五年。本宫倒无意让自家兄弟高居显位,外戚总是要避嫌的好,只是皇上的心意,令本宫生寒啊”

  “皇上让太子监国,不足以说明皇上对太子的倚重么?”

  皇后苦笑:“太子己是太子,不让他监国,又让谁监国呢?”

  谌墨端茶就口。

  皇后凤颜凝重,语声低沉。“二皇子因有严太师及左右两相的支撑,在朝上向来就对太子有失恭敬,涵儿那孩子敦厚,也不计较,但看在朝臣眼里,或就以为涵儿有欠王者之风了。”

  “皇后其实是担心皇上对炎妃娘娘的有意倾斜,会在众皇子及群臣心中激生出不当的暗示罢?”助长了二皇子之焰,使其心生翼望?

  文定后握她手摇了几摇,不胜感慨:“还好有你这个聪明剔透的人儿解语解意,正是如此呢。本宫只怕皇上的一时意气,引发来朝堂震荡,这对祖宗的江山,对天朝的未来,都是隐忧啊。”

  皇后的担忧的确不无道理。

  但

  皇上亲近炎妃,当真如其所想,出自一时意气?

  一个天子,高居其位,本就是权谋大家,一举睫一撩睑,怕都是深思之果,怎会奢侈到以“意气”用事?

  “墨儿,本宫和你说的这一席话,你不必压在心头,本宫只是一个人闷得委实心沉,找个贴己的人说说话而己”

  “皇后,皇上是否下了明旨或是口谕,严令不准您到寝宫探望龙体呢?”

  “并没有,只是下旨唤了炎妃伴驾”

  “您是一国之后,是一帝之妻,就算皇上不准您以皇后之仪前去,您也可以妻子的身份探望丈夫。”

  “以妻子的身份?”文定后眼前一亮,凤颜染上喜色。

  “以儿臣之见,皇上对皇后向来敬重,没有明令勒您不去,您去了便不会当着嫔妃明斥,何况,哪有病中的人,不希望得到亲人关怀的呢?”

  “墨儿,您真是可人儿,这席话,说到了本宫的心坎。”皇后肃矜神色上,喜意显见,老调重弹,“以后,你更要多进宫陪陪本宫才是呢。”

  

  “项将军,你现任京城守卫,可是听命于五皇弟?”

  “是。广仁王主管兵部,又是三卫总都统,臣的确听命五皇子。”

  傅涵起身离座,步阶而下。

  项漠得见,自也长起身形。

  傅涵矮了项漠半头,仰眸与其四目相对:“项将军,本王有一问,请直说。”

  “请太子明示。”

  “你不须看在五皇子乃本王的王弟面上,直管告诉本王,若五皇弟不是皇子他可堪其职?”

  不须多做思忖,项漠道:“五皇子为将为帅,均堪其职。太子想必也清楚,五皇在任以后,京城治安防卫空前良好。若非如此,天遣会上一回布排多年的突袭又怎落得那般惨败?”

  傅涵和蔼面相上掠过深思。“但时至今日,天遣会首领脸在逃,不是么?”

  “天遣会出自玉兰门,玉兰门出自圣火教,圣火教的前身又是白堂会如此种种,追溯上去,百年不绝。这百年内,且不管如何覆灭,真正落网的总首领有几人呢?除叛平逆,本就是任重道远之事,操之不能过急。而五皇子能使天遣会在京城遭受重创即销声匿迹而去,足以令人称服。”

  “很好。”太子一笑,“项将军,项附马,本王没有看错人,你的确是个磊落君子。”

  前些时日,曾闻二皇子与项漠来往甚密,过后又无消息。想来是二皇弟自这位君子身上,难得其欲得,便索性远之了。但二皇弟不免弃得过促,君子或不如无所不用其极辈好用易用,但托得起信任,负得起大任。但凡不与其秉持坚守的忠正之道相悖,善驭之下,必是掌天之力。

  “项将军,今后这京城治安,就靠你多多协助五皇弟了。”

  “微臣份内之事,自当恪守。”

  真君子的擎天之力,需长时维系才得发挥,而眼下丞待打开另番局面的琐事,想是需另择他人了。如此想想,二皇弟的弃之也便情有可原,他哪是个耐得住的人呢。

  

  “冰娃娃?”谌墨瞥见抄廊下盘旋人影,拍其右肩,又自左方冒出脸儿,“冰娃娃,想我不曾?”

  谌霁冷冷眄她,抬手拂了落在她鬓上的絮花,“不曾。”

  “真可爱,就知道你定然是想极了我。”谌墨按食两指掐住自家小弟的好面皮,扯扯扭扭,“我家小弟怎越看越可口了呢?”

  谌霁眉未动眸未眨:“宫廷内,请亲王妃注意言行。”

  唉~~单是因为不能放开手脚将自家小弟逗得暴吼跳蹿,她就注定无法喜欢这宫廷大苑。“谢小侯爷提醒。”施个万福,“本王妃要出宫了,小侯爷要与本王妃同路么?”

  “在下尚有公职在身,恕在下无此荣幸。”

  “小侯爷客气。”

  谌霁挑挑眉,正想反唇讥她几语,目蓦睇她身后,恭首:“见过公主殿下。”

  谌墨以亲王妃的速度慢转纤躯,“公主,好巧呢。”

  云阳嫣然一笑,“要说巧,是咱们的孝心巧了,三嫂必是从母后的宫里出来罢?我也是才见过母后。”美目将并肩偕立的姐弟细细打量,“三嫂,您与小侯爷站在一起,教人不得不感叹上苍造物的神奇,谁说三嫂的容貌是当世无双呢?”

  哦。公主的话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她与冰娃娃委实站得近了。谌墨纤足向旁侧迈出半步,避嫌呢。

  但这半步,亲王妃忽略了宫裙的绵长,足汇款单缠上裙角,踬足欲跌。

  谌霁出臂扶她立正,道“这借力施力的步法,你不一定要迈,只要你很好,什么也可不做。”

  嗯?谌墨诧瞄小弟冰脸。

  “臣告退。”谌霁一手在胸礼单,旋身而去。

  小弟在说谌墨笑吟吟给冰月皓空的背影投了一睇,这小弟,真是别扭得可爱。

  “三嫂在宫里还有待办的事么?”

  公主也有趣,在宫里,她除了探望皇后,还能有何事?“公主还有事待办?”

  “没有了。附马还在太子那边议事,我便不等他了。”公主的笑幸福而满足,欣然提议,“一起出宫罢。”

  谌墨笑应,因有适才的教训,步子迈得小心起来。

  这借力施力的步法,你不一定要迈

  跌个半跤也能使他一语双关,可爱的小弟借力施力???

  她倏然明白,皇上亲炎妃远皇后的“意气”,缘自何由了——借力施力嘛。


各有肚肠
  天熙帝的病,实耶虚耶?

  不管虚实,他此时将自己从风头浪尖上退下,亲炎妃,远皇后,使一些本就高涨的气焰更是如风助势,使其站在显目之处,替他向人发难,挑起鹬蚌相争,成则渔翁得利,败亦于己无损。这渔翁,不止是天子,还有天子中意的太子大度雍容的皇后尚为此发一回宫怨,殊不知,远她,正是为护她

  此时,伴随这杂念转在脑里的,还有云阳公主的话: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一个人,但始找不到。驸马是我终生的依靠,也是个良人,但他太正直,他不会是那个人,那个能助我给母后复仇的人。”

  “公主认为谁是?”

  “我听项漠说过,你一心游戏江湖,对侯门向来敬而远之。这样的你能嫁进王府,定然不是为了爱情。不瞒你说,我曾查过令姊的死因,并掌握了几分端倪”

  “因这样,你认为我是?我就要助你?”

  “我也会助你。”

  “助我?”

  “我身后,有外公的力量,但还不够,我需要一个够聪明够强悍的人带我前行,我几次试探你,就是为了确定你是不是那个人”

  许多原本沉在水面下恍似无声的静石,怎会在旦夕之间,就半浮水面做乱礁了呢?

  但可爱的小弟方才向她发了话,若她感觉现在的生活还好,便这样过下去也好,她的小弟,想让她幸福呢。

  

  “咱们的太子哥哥不像是这等沉不住气的人嘛。”五皇子显然心情超好,美眸慵懒浅眯,如一只饱足大猫般斜偎在黄梨木圈椅之上,姿态闲适得令六皇子有扁人的冲动。

  “如果不是你这个人专权跋扈,又何必还要劳动人家善良的太子哥哥费心挑拨二皇兄?以本王之见,你还是紧着自动自发,将你手里让人惦记的东西给人家交出去罢。”

  “你认为,太子如此外露,给人以急不可待之相,是为激发二皇子的出头之心?”虽然骂老六笨蛋自小便骂得顺口上舌,但不能否认,“笨蛋”有时,不容你不刮目相看。

  傅澈扁嘴:“太子只说了一句话,二皇兄已经着手为你寻找分担人选了。”

  如此急不可待?傅津噙笑,釉蜜肌肤在日阳下,闪出魅人之泽。“三哥,您怎么说?”

  “墨儿回来了。”一直目投窗外的傅洌凤眸骤亮。

  “嗯?”

  推案站起,“你们请便。”径自出门,迎向他迈过小小拱桥的娇妻。

  “三哥何意?”六皇子该犯笨时,绝不含糊。

  傅津支颌,耸肩道:“意思就是说,我们可以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必顾忌。”

  “嗯?”可以这样理解么?

  

  太子书房议事之后,二皇子正如向太子请缨所云,积极寻找为广仁王“分担”的适宜人选。

  “二哥,小弟不行么?”四皇子礼亲王傅源不平问道。

  “四弟,这个时候,你我都不要凑上前去。”

  “二哥,您是说”

  “太子设了套,咱们一定要钻么?他自己不敢硬碰老五那个吃人不眨眼的恶魔,却诱使咱们先打头阵,算盘是够响,也要看咱们买不买帐才行。”

  “那您在彤笔阁还主动请缨?”

  “既然他认为咱们一定会中计,咱们就中给他看,这不是很好么?”

  “可是,这人选”

  “户部侍郎郎兆鲜。”

  “太子的舅舅?”

  “不可以么?”

  “哈哈这可真是个上好的人选呢,哈哈哈”

  

  兆鲜在户部侍郎位子上一任五年,对外所现,是乐天知命,无尤无怨,泱泱天朝第一国舅风范实则呢?

  怎可能?!

  姐姐乃几十年屹立不摇的中宫正位,外甥是弱冠未满即掌储君之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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