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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逐鹿 作者:金龙鱼-第4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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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藤杖这玩意,丑怪粗陋,也不惹眼,但是山藤经过药水数次蒸晒过后,质性坚硬如铁,还有相当韧性,刀斧难伤。 许多行脚四方的商旅和出家人,都喜欢弄这么一根在手。 既可以当助力的拐杖,又可以当挑重物的扁担,打狗驱蛇之类的事情也自是胜任愉快;若是在藤杖一端镶套的那截铁钎子上稍微做点手脚,用点好钢料,再加点铅、铜,打造起来便如同精钢枪头一般坚硬锋锐,完全可以当长枪来使,杀人放火也尽可去得了。 在现下地西北,山藤杖却是相当常见,毕竟出没荒野,有个趁手的家伙,又不容易引起官府中人和地方乡绅注意,平时尽可以之掩饰身分,到了拼命的时候,也不会觉着手无寸铁。 这样的好东西,喜欢它的人自然多了去。 这人持山藤杖,使六合枪,倒也未让第五竹觉得奇怪,若是身手稀松平常之辈,闯到这岭北穷荒的深处,他或者还会惊讶一会。
而另外一个人却让第五竹有点惊悚了。 那人手中一条黑乎乎地软索,不知是什么物料制作,第五竹凭着自己的见识,猜想那‘黑索’是用价格昂贵的黑眚丝以结绳秘法编成。 那一条黑索,倏硬忽软。 诡异多端,着数毒辣刁钻,尽是阴手暗劲,举轻若重,那些凶狠的野狼一只只沾者立毙。 看去轻飘飘毫无力道地一索扫去,却是沾着就倒,擦着就伤。 好不厉害,想必是有什么上乘的独门心法支撑。
这使黑索的。 闪展腾挪,宛如鬼魅,悄无声息,闭上眼睛简直就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其人声势远远不如那个使山藤杖的,但是在第五竹看来,却比那使山藤杖的至少厉害十倍以上。 他敢肯定,这人应该就是先前那位宗师级暗器高手了。 而且十之八九应该是个女流。
狼血遍地,狼尸枕藉。
一番狠杀,三个人杀光了所有地头狼。 剩下地几十头狼,夹着尾巴远远逃走,却也被三个人逐一追杀殆尽。
第五竹心中疑惑难解,如果说使山藤杖的这位,一个人杀光那两三百头野狼可能比较困难地话,那位使黑索的宗师级高手。 以他(她)的实力应该不至于这么窘迫吧?便开口问道:“你们明明有实力可以轻松杀光那些野狼,为什么要在这里停留呢?”
“不为什么。 一是本人先前受伤未愈,二是为了破解敌人的驱狼之术。 ”
使黑索的那人嗓子嘶哑,一付伤及肺腑重伤未愈的模样。 至于‘破解驱狼术’的说法,第五竹倒也一听就明白了,这方圆数千里地野狼被人一次杀光的话。 至少他下面的路程将会安逸许多。 就算‘天狼一脉’的鞑靼武士和萨满都精通驱狼之术,但也要有狼可驱才行,如是到了数千里地无狼可驱的地步,当然也算是他成功的破解了驱狼之术。
那使黑索之人或许是顾忌言多必失吧,这时问清楚了第五竹的赏金客身分之后,便告诫他赶快远离眼下这片是非之地,因为‘天狼一脉’门下大群的精锐武士时下正在四处搜寻敌踪,弄不好就会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并且建议第五竹与经常往来草原各部地背包行商王强(使山藤杖的那位)结伴同行,路上彼此也有个照应。
说完这番话之后。 那使黑索的神秘人便留下两样信物。 只说是大家相见即是有缘,他日若到长安。 第五竹和王强两人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话,可去长安‘息氏商社’,自有人接待云云,然后飘然而去,转瞬即已消失在茫茫雪原当中。
第五竹这时方才了解,使黑索之人与背包行商王强虽然结伴共抗狼群,其实并不是一路,只是因为躲避狼群才偶然在这里遇上的陌生人罢了,他的这番告诫不过是看在大家同是中土汉人地份上。
第五竹、王强两人也知道事情不太妙,‘天狼一脉’和‘狮王谷’在蒙古草原、岭北穷荒地位超然,实力强横,就是拥有千军万马的西北幕府也顾忌他们几分,象他们这样的赏金客、背包商如果被‘天狼一脉’的人掂记上了,在当下这个风口浪尖上,那可是完全没有道理可讲,九死一生是唯一可以预期的。
听人劝,吃饱饭。 一番合计下来,就连这两位最为贪财的赏金客、背包商,也顾不上收拾满地的狼皮了,只顺手捡了几张品相完好的狼皮,两人就急匆匆结伴起行,迅速赶到第五竹此前藏匿包袱的地方,然后又凭着行脚四方的阅历和经验,将截杀第五竹地那几个部落鞑靼人藏在秘处地坐骑全都找了出来,一共十一匹鞍鞯齐全的蒙古健马和食物水囊。
第五竹又与王强一起动手,草草扎了两具爬犁,便匆匆踏上仓惶逃亡之路,以免被那诡秘阴狠地神秘人连累,遭受池鱼之殃——被‘天狼一脉’的人追杀,是很悲惨的事情,光是想想都令人不寒而栗。
多亏有十一匹蒙古健马,可以在途中不停替换,拉着两具爬犁日夜飞奔,或者是那位使黑索的神秘人完全吸引了‘天狼一脉’中人的注意力,第五竹和王强两个一路不停,眼看着距离漠北‘雄狮城’也只有两日马程了,这时仍然平安无事,这才略微放下紧张的心思。 毕竟象‘天狼一脉’这样在塞外草原传承了不知多久的诡异门派,绝不是他们这些跑单帮地人可以对抗的。 也只有到了西北幕府实际控制的地区,才会觉得安心一些。
数日不眠不休的赶路,两人都已经疲倦若死,亦知道若是再不休整,前路虽然只有两日马程,但若有丁点意外变故,他们俩必定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两人草草找了一处避风的凹地。 合力挖出可以暂时容纳两人露宿的隐蔽雪沟,作为暂时的庇身棚。 只要寒风很难进入其中,便已经达到要求了。
他俩个又特意给仅剩地七匹健马,在较远处砌了挡风的冰雪墙,盖上毡帐,留出通风口,以免马匹露天受寒、冻僵而死,同时也是故意把‘明处’地马匹当做了李代桃僵的诱饵。 以赢得必要的时间,这倒不是他俩个不爱惜马匹,而是长期出没边疆穷荒的赏金客、背包商,出于谨慎的习惯罢了。
人吃干粮,马嚼粟豆,两人匆匆填饱了人和马的肚子,这才放心的躲进隐蔽地雪沟中倒头睡去。
*
‘雄狮城’是西北幕府在塞外所控制的北疆边城之一。
抵达雄狮城的第五竹和王强休养了两天,这才恢复元气。 开始忙活各自的营生。
第五竹已经在雄狮城的赏金会馆交割了悬红委托,领取了花红,这次所探明的矿脉也在赏金会馆注记备案,他也不着急转卖,相对的就过得比较悠闲;
而背包行商王强就忙碌多了,出货、进货。 都得一个人包办。 背包行商们通常是数十人上百人结帮同伙而行,象他这样跑单帮的背包商人是很少地,做的生意自然也与别的背包商不一样,北上岭北他携带的货物主要是各种珍稀的香料、药材、膏丹丸散、茶砖、青白盐等,这类轻巧而值钱的货物,就是王强最喜欢贩运地货物了;而南归中土他多半携带金砂、宝石、贵重皮毛、羊绒、驼绒、牛角、羚羊角、鹿茸、牛黄、马宝等等这些容易携带,一出手就可获巨利的货物。 第五竹现在已经知道,王强虽然是跑单帮的背包行商没错,但他还是赏金会馆挂名在册的资深赏金客,赏金会馆那些稀奇古怪狠毒无比的毒药、暗器、火器等等杀人利器。 自然也都是可以买到的。 王强往返双程都携带着相当值钱的贵重货物。 他所倚仗的自然不会完全是他在六合大枪术上的造诣,更多的还是倚仗精明、谨慎、冷静地头脑。
两人因为患难之交地缘故走得很近。 但是等到两个人有空坐到一起喝酒之时,也是十天之后了。
王强在汉中已经成家立业,但在漠北雄狮城也置有一处宅院,还纳了一名外室。
在王家宅院,早已经称兄道弟的两人,酒量都算不错,剑南烧春喝干了一小坛也毫无醉意。
两个人这些天翻来覆去想了很多事情,在岭北穷荒所遭遇地那位神秘人或者说神秘女人,两人心底其实相当忌惮——能够与‘天狼一脉’颉颃抗衡,其人背后的势力该有多大?无意中卷入两强争斗漩涡的两个小人物,今后又该如何自处?两人虽然各自挣下了一份家业,但小门小户,根基浅薄,如何能够与那些庞然大物相抗衡?他们俩这些天,其实都在心里盘算着如何退避三舍,以免被两强争斗波及,惹不起躲得起嘛。
可以说,两位患难之交在王家宅院这次名义上的‘小酌’,其实是在商量避祸之计,也决定着两家人今后的祸福休咎,却是丝毫大意不得。
“兄弟!”王强虽然喝了不少酒,心头计较却是清明无比,“在那一位的背后,必然是我等这样小人物难以想象的庞大势力。 愚兄虽然自负,却也不愿做那螳臂当车的蠢人。 雄狮城已经不是你我兄弟的久留之地了。 ”
“梁园虽好,终非久恋之乡。 ”第五竹颔首说道,“不知兄长可有计较?”
“如今亦力执政府的战事已经停止了,诸般物资短缺不少,物价飞涨。 亦力执政府为了平抑物价,已经渐次动用府库蓄积的米面粮食、咸腊干肉、粟豆草料、棉布胚布等储备,并且需要凭票购卖。 ”王强说道,“这便是你我兄弟的机会。 一两年之内,岭北穷荒之地,你我兄弟最好暂时不要去了。 不如办些货物,去往亦力贸易,就是贩去的货物全部卖给官府,也能赚到不少利钱。 过得两年,再看岭北情势如何,若是不妨事了,你我兄弟再去岭北也不迟。 万贯家财,也需有命才能受用。 ”
“也好。 听说亦力繁华,小弟早就想去瞧瞧了。 ”第五竹也知道,现时暂时趋避‘天狼一脉’的锋芒对他们而言,是非常明智的。 与天狼一脉争斗的严重后果,象他们这样有点本事的小人物绝对承受不起,一个不好就要连累全家陪葬,何苦来哉?
话虽然是这样说,两位患难之交的朋友,也隐约感受到了岭北穷荒之地正在积蓄的雷霆风云,杀机渐显。
危墙不立,危邦不入,不管那位神秘人是什么来历,患难之交的两个朋友都下了决心,一两年之内绝不会涉足岭北穷荒之地了。
第二章 夜归人
暗云垂野,千帐灯火。
风雪漫漫,矗立于后套草原的行辕营垒,沉静如同蹲踞的猛虎。
中军大帐之侧的毡帐里灯光昏黄,雪花轻落,落在毡帐上,发出微弱的天籁之声。
雷瑾静静的坐在光晕当中,似睡非睡,似醒非醒,身影在灯光里拉长,随光摇动。
他整个人仿佛已经从这个世界抽离,又仿佛一直踞坐于当地,宛然如在,宛然空无,处在某种若即若离,与万化冥合的奇异状态当中。
何如雪、何如霜姐妹俩在轻轻哼唱着婉妙的南戏曲牌,幽渺空灵的歌声,宛然天籁之音,与帐外漱漱飘落的雪花相应和,浑然天成。
雷瑾这几年,严格的说,受困于西北军政事务缠身以及他本身的天赋和际遇,武道修为幸运突破到先天秘境之后的进境极为缓慢,但是在传道授业上,他却是大有斩获。 虽然不敢说是桃李满天下,但做到类似孔夫子那样栽培出门下‘三千弟子’、‘七十二贤’,却也是不难。 譬如何氏一门依附于平虏侯府已经有好几年,且不说雷瑾收在膝下的十六名假子兼修文武,成就斐然,其中年纪较大的几个,雷何鼐、雷何鼎、雷何珙、雷何琦等都已是独当一面头角峥嵘的人物,时下已经闯出各自的一片天地;就是何健那些妻妾婢女所生的女儿,得益于何氏丹鼎秘药的通络洗髓之功。 再得到雷瑾地‘邪种’传承,这些年也一个个将落日庵上乘心法‘落日寒漪’真诀等法门一一练到精熟,修为进境也着实当得起‘了得’二字的评语,眼见得炉鼎大药的火候即将大成,临近红丸采撷之期不远了。
雷瑾保持在虚极静笃,阴神出窍,分心数用的奇妙状态中。 似醒非醒,默然静听着跪坐于身前数尺的何如雪、何如霜俩姐妹。 轻轻吟唱。
当年才仅二八芳龄的官宦大小姐何如雪,现在已经二十出头了,以女子十四五六即已出嫁成婚的当世风俗而论,实为少见;而二小姐何如霜,三小姐何丹,四小姐何彤几位则含苞初坼正当年,已是琦年玉貌年纪;其余何氏姐妹虽还稚嫩青涩。 形容未足,也已是有女初长成地美人胚子。 她们在平虏侯府的身分地位其实相当含混和模糊,似女非女,似徒非徒,似婢非婢,似妾非妾。 明白其中内情地人自然也都清楚,雷瑾让她们主修‘落日寒漪’真诀的心思,其实打一开始就相当无良甚至说得上有些邪恶。 虽然这在双方都默认而未便明言的‘庇护契约’当中,亦属于她们必须向雷瑾付出的‘代价’之一。
与龙虎大天师李大礼豢养大量‘炉鼎’,借双修一途参修金丹大道的做法如出一辙,雷瑾其实也是看中了她们自小被何氏丹鼎秘药通络洗髓的过人资质,将她们作为损有余而补不足的‘炉鼎’禁脔来培育养成,即使此举极有可能被人视为欺凌弱小地邪魔行径。 他也在所不忌。
作为‘庇护契约’的交易标的之一,何氏诸女从一开始便成为雷瑾打算逐渐养成的‘炉鼎’目标。
雷瑾以‘邪帝无上’方便法门凝聚自身心识智度、经验阅历所形成的‘邪种’烙印,是颇为耗损自身心血精神的稀世瑰宝,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赐予‘邪种’,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轻松得到传承,机缘、天赋缺一不可。 何氏诸女得‘邪种’之传承,除了以‘落日寒漪’真诀为筑基主修心法之外,同时还兼修蒙元国师八师巴一脉真传的密宗‘十六天魔舞’、止止观的‘剑魄琴魂’法门、小雷音洞府‘小雷音秘境楞严三昧法’和千音庙地‘妙音声三十二诸天法相’等等与音律相关的正邪心法各派秘诀。 因此之故,何氏诸女,除了修为上勇猛精进之外。 在音律声韵上。 也有殊胜之成就,每试音律。 歌喉宛转动听,大有绕梁三日不绝之概,令人叹为观止。 或许,雷瑾当初将‘邪种’传予何氏诸女之时,就已经下意识地存了一番心思,在逐渐养成一批‘炉鼎’的同时,也培养出一批才艺绝伦明艳妩媚的私房尤物以为自身受用。 人心微妙,谁又真正知道人的心里在想什么呢?
毡帐外远远传来两三声马嘶,护卫亲军上直宿卫节奏划一的巡逻脚步声,偶尔地刀枪碰撞,猛犬的低吠,口令问答声。
毡帐内炭火熊熊,哔啪作响。
隐隐的击柝声。
远近声息如水流过耳边,一一映射于无垢心镜,仿若清泉石上流,历历在目
刻下辰光是亥正一刻,尚未到子时,但已是过了闲征雅令穷经史的时候,酒意微薰,烛影摇红,种种旖旎并不妨碍雷瑾醉听清吟胜管弦的悠闲。
细细玩味何氏俩姐妹那清如天籁一般幽细空灵的声音,荡心媚骨,令人魂魄飞越,雷瑾心里倒是颇有一番得意——
蒙元国师八师巴一脉秘传的密宗‘十六天魔舞’, 雷瑾虽然在开府西北之后,通过某些手段取得了所有的心法秘诀,但他根本没有兴趣揣摩这类心法;止止观的‘剑魄琴魂’法门,雷瑾虽是有所借鉴,涉猎却是不深。
至于小雷音洞府‘小雷音秘境楞严三昧法’与千音庙的‘妙音声三十二诸天法相’,这两种魔道宗门秘不外传地心法之所以被雷瑾掌握,其中缘故则是因为‘雷门世家’先世即是出身魔道一脉,只是因故与魔道诸宗决裂成仇,出于‘知己知彼’地心态,雷氏‘秘书阁’历来搜罗和研究魔道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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