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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水师-第1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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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南山内真恐怖,
“玉匙亭上好舒服。
“红日难当炉火暖,
“云海不会湿棉裤。”
少年背后的僵尸们从攀爬变回了蹦跳——他们身上的水分都被玉匙亭的力量吸走了,再度恢复了干爽僵直的状态。
“努努!”丑门海紧紧握住少年的手:“你简直可以加入我们的打油诗协会了!”
“嗯!”努努也使劲点头:“虽然不明白,不过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丑门海诗情无限附和道:“我看到亭子,棉裤干了。冬天过去,我该脱棉裤了。我把棉裤一脱,春姑娘来了!”
“这个更雅致一些,”努努赞叹:“这就是传说中的‘打油词’吧?缠绵悱恻、抉隐洞微,却又恢弘大气,阐述了万物的规律。”
“你把秋裤一脱,大灰来了。”瞳雪也补了一句,切入肯綮。
一时间无限风雅,各种诗情画意的气氛流转在三人之间,一直持续到他们终于真正接近塔顶。
站在塔顶,一时间视线再无遮拦。四野云海如潮,瞬息万变,时而平铺絮绵,时而波涛漫卷,时而簇拥如山,时而聚结蓬堆,映衬这座孤亭如黛。
这座架落在巨塔顶端的亭榭没有多余的装饰,入目朴质大气。它以黛瓦为顶,其余构架都是由看不出材质的乌沉木材组成。远观精巧的八角亭其实宽阔非常,方正形状的结构竟然有九根檐柱支撑,与八只飞角各自交错开,一圈支柱基本环绕了整个塔顶,只留下台阶环绕亭台两旁作为通路,蜿蜒如带。
原以为是峰回路转,没想到确实是一座独立的顶峰。跨过亭子再往前走,又转回了方才上山的路。
“是这里了,南山之水便在这里。”丑门海说。
果然,整个亭子内部是一潭浅浅的池水,约十米见方。雾气之上,云海之上,这一汪池水并无源头,却清澈温软,隐隐有暖意。池底铺着千万个黑色的圆形小石子,每个只有围棋子大小,细密而牢固地嵌在底部。把池水映得更加清澈明净。
廖千秋思忖,想必是这玉匙亭不断吸取夜终南的水分所蓄成的。他再无犹豫,登上最后一级台阶,直接迈入亭中。
塔顶虽然宽绰,能站人的地方却不多。近百人站上去,顿显拥挤。
“我要取水了。”丑门海道。她与瞳雪目光交汇,又转向一路没言语的凤千久,施了个礼:“凤先生,请您带人帮我结阵。”
“什么阵?”凤千久问。
“南山之水属于水皇之物,或有水皇麾下看守,请用克制水脉的阵法。”
凤千久忖了一下道:“那要借用廖先生的旱祸一同守阵了。”
“行。”廖千秋应允。
一切准备得当之后,丑门海迈步入池。
她并未入水,而是站在水面上,从怀中拿出一路上时常把玩的小勺,低头探入水中。
廖千秋以为她要取水,可是丑门海没有急着动作,反而凝神屏息,端详起池底的石子来。
她最终把紫色的小勺探向池底,撬动了某颗石子,直接把黑色的石子舀出来了,轻轻搁在池边。
一缕细细的泥沙随着石子的离开灌入清澈的池塘,像一阵青烟般消散在水中。
她再次舀起距离这颗石子只有几寸的另一颗石子,这次的速度要快一些。同样是把石子拿出池水,又有细沙飘散在水中。
随着时间推移,同样的动作她已经做了百余次,水底也就有百余个小孔向外泛出细沙,纤细的沙线在水中流动,因为丑门海撬取石子的动作扭曲成各种形状。
渐渐地,丑门海留在池底的黑色卵石显出了端倪。
看着那排列布相,努努失声道:“三垣星图!”
廖千秋定睛一看,果然是星图的雏形!
丑门海却脸色煞白,呵斥道:“不许说出来!”
努努一惊,然而已经晚了。
原本明亮的光线早已经被不知从何地飘来的云翳遮挡上,空气中的土腥气味也忽然浓烈起来,几乎要憋的人喘不过气,那脚下原本白如棉絮的云层早已经变的浑黑如墨。
阴霾从云海开始,渐渐上升,压上了整个塔顶。
轰隆乌云最深处在那一刹那间擦出了一道巨大的火花,那一道电芒撕裂了整个乌隐沉沉的天际。雷声过处,珍珠大的雨点纷纷砸落下来。
“对对不起!”努努道歉,丑门海却没有心思再理会外界的一切了,她必须以更快的速度完成一切。随着取出的石子越来越多,水面变得浑浊,池底的细小石子更加难以辨识。
丑门海只能凭借感觉和记忆,在完全变成流沙池的水里迅速撬出下部的石子,只留下紫微垣、太微垣、天市垣的星海布局。
丑门海取出的石子似乎越来越重,汗水从额头和鼻尖沁出,滴在泥沙里。原本撬出石子后会安置在一旁的动作也顾不上了,直接把石子扔在池外,滚落得满地都是。
亭外的乌云成了巨大的漩涡,盘卷出一个个黑云组成的龙卷,挟带青紫色的雷电慢慢交织聚拢,向塔顶收拢而来,竟是要把众人绞杀在此!
廖千秋的神色也严重起来,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能逃离,只能期待着丑门海快点完成了!
雷火和黑色的龙卷越来越近,人们几乎能听到耳边噼啪的火花声,终于听到一声“成了!”
声音虽然嘶哑,无异于天籁。随着最后一次躬身撬取的动作,丑门海握住了一颗与其他石子不同的晶莹物体。
一时间,所有的异象都消失了,水池也瞬间恢复了清澈,谁也不知道泥沙去了哪里。
丑门海的脸色很不好看,灰暗得好像虚脱一样。她仍然立在池中央,松口气般摊开手掌,注视掌心透明的圆润物件,晶莹如水,也柔软如水,随着手掌微微转向而滚圆流动着。
她把陶匙和晶莹柔软的圆珠小心收好,不敢大意地注视着池底——众人这才发现,原本清浅的池清澈如故,却不再浅了,池底消失,一条水道通往不可见的深处。
“水道已开,只要再找到南山之木”丑门海自语道,抬手擦拭额头的汗水。
就在这时,一双眼睛在幽暗的池底猛然睁开!
“是你!”丑门海看到那双眼,神色一变,呼声中竟带上一丝少有的惊慌。
她急忙退到池外,一声来自水底的悠长声音响起:“孤乃逆月。何人妄动南山之水?”
池水沸腾一般上下跃动,一个高大的身影破水而出,是个男子。
丑门海保持着不敢置信的表情“水皇竟然亲自”
水皇逆月的半个身子已经浮出水面,露出英气威严的面容,一双深沉狠戾的眼睛让人不敢逼视。他一振毫无水迹的华美衣袍,整个人悬空而立,阴恻恻沉声接道:“亲自来取你们擅入者的性命。”配合他言语的,是一股让人根本就兴不起反抗之意的威压,虽然那威压只是持续了短短的两三秒钟,但是却让所有感受到过那威压的人印象深刻之极!
威压之下,人们有一种要束手待毙的感觉!
“凤先生,起阵!”
丑门海的指令没有得到回应,她回视凤千久,男人眼神空洞,而背后的几个傀儡眼耳口鼻都在往外流水!虽然不是七窍流血,却比那更诡异可怕!
“想用阵法压制我?太小看水皇的力量了!”逆月冷笑,显然是刚才一瞬间便解决了布阵的几人。
丑门海深呼吸,指甲几欲刺进掌心。
她转而扭头对其他人大吼:“快跑!按原路跑下山!千万不要尝试着跳到不远处的下层阶梯上!”
众人眼中闪过惊恐,他们自然想跑,可是动不了了!
尽管脑海中不断叫嚣着,腿就像黏着在地面上一样,根本不听自己的指挥!
“你们死在这里吧!”水皇大笑,玩弄猎物般缓慢毕竟惊惶的人。
“在夜终南,死了与活着又有什么区别?”丑门海恨声问,希望能把水皇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这边。
“住口!”这句话果然激怒了水皇,逆月双目赤红,背后水汽盘卷,要取这个不知天高地厚提自己痛处的人性命!
“瞳雪,祭网!”丑门海咬牙再催,幸好瞳雪还有办法动作,从袖中扯出一圈朱砂线扬手挥射,丝线破空,线遇到廊柱则绕柱转向,互相穿插层层交织,顷刻间一道道朱红色的砂线把水皇围在内部。
什么凤千久,什么廖千秋,到最后,能依靠的只有彼此。
“瞳雪”丑门海叹气。
“你把我也绕在里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把棉裤一脱,春姑娘来了。
估计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风雅的诗句了。
☆、污泥
第二十五章污泥
作为丑门海;她可以相信瞳雪的每一句话;所以瞳雪不需要承诺。
她可以相信瞳雪的每一分心意;所以瞳雪不需要情话。
但是;她绝对不能相信瞳雪的准头。
所以,瞳雪不需要内疚。
是丑门海亲自让他布阵的!
因为无法容忍自己心爱的女人最终落在别人的手里;瞳雪最终陷入魔障。他正是要借这个机会,亲眼看着陌生的敌人杀死她;再把所有人在此殉葬各种苦情甚至苦情到苦逼的理由反复酝酿在丑门海唇边,就是没有出口。
她和水皇近在咫尺,一道道砂线把他们缚在狭窄的空间里;与外界隔开,连气流也无法向外发散。与水皇相对;丑门海可以感到一股浓烈腐朽的土腥味道铺面而来,尖锐地直入口鼻。这实在不是个适合讲故事的环境。她想,跟这味道相比,廖千秋当年的杀伐血葬味道又算什么。
“原以为土皇天狱那厮失职放你们进来,没想到你们还真有些本事。”环视坚韧的阵法,水皇阴恻恻地说。他一开口,阵内弥漫的味道更是腥臭难当——并非真正意义上的臭,而是直入灵魂的恶意和污浊。
丑门海求救般看向站在外面的瞳雪。
瞳雪心安理得地站在蚕茧一样密不透风的线绳外面,面瘫着摆了一个握拳的姿势激励丑门海,机械平板地鼓舞道:“加油小海,你要学着独当一面。虽然不忍心,但我还是要用这种手段锻炼你自立,就像谛听哥哥会把谛听弟弟一脚丫子踹出地府——你现在觉不得这是爱,以后你会明白的。”
然后就扭头去看乌突突的云海了。
不仗义的!!丑门海攥住一把砂线放在嘴里咬啊咬,忽然很想不理会水皇的事了,先出去打瞳雪出出气。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呜呜呜”她都快哭了。
“哈哈,原来你不是自愿留在阵内的可笑!先杀了你,我再破阵屠尽这群人!”逆月的语气陡然一变,森森杀气毫不遮掩的狂涌而出,手中聚起一股黑色的水柱,水波翻滚卷成一束,带着丝丝诡异黑光,被逆月当成短剑径直往丑门海胸口刺去。
剑锋破空,丑门海顾不得苦闷了,在狭窄的空间内急退半尺,两手迅然扯过身边两根丝线,一合一绞,缠住袭向自己的锋刃。丝线在缠上剑身的瞬间化成两束银色的锁链,边缘比对方的武器更加锋利坚韧,在交错间便把精坚的剑绞碎了。
水皇的武器碎裂之后,落在地上再化为水,随时可以再度凝聚为任何武器;而丑门海手中的剑身也变回丝线的模样。
首次交锋,两方都没有占到便宜,对视间收去了轻视之心。
“你不为难我们,我们也不会打扰你的安宁。”丑门海道。
水皇不动声色,十指一屈,勾掌如爪,地上的水感应召唤,悄无声息缚在了他的指上。
“既在夜终南,何来安宁一说?”水皇眼中迸射几分怨怼。
丑门海叹息,抽出一根丝,手一抖已经变成软鞭:“即便被困在阵里,你也不杀不得我。”
尚未出招,水皇已经被克制了。
“有趣,”逆月收手邪笑:“不知道这物件能否克制自己呢?”
说着,他也抬手去扯丝线,想扯一根丝做自己的武器,给予回击。
“啊!”血液迸溅,水皇痛嚎一声。他双目圆睁,不敢置信地死死瞪视丑门海。原来无害的砂线一到了他手里,顿时变成熊熊烈火,另有精韧的钢丝绕在中心,在被握住的一瞬割裂了他的手指,即便属性相克也难以压制。
一层黑泥在水皇脚边滚动,自动包覆上他的伤口,把焦黑的肌肤慢慢复原。
“只有被遗忘的事物才会进入夜终南,水自然不是其中一种。”丑门海看着那团污浊的软泥,似笑非笑:“整个夜终南的水脉都属于你的原身,还有被你融化在其中的各种水相神魔。”
“是又如何?”逆月恨恨看着面前道破真相的外来者。
刚才被他惹出的火焰顺线而行,一路蔓延到丑门海身边的位置,织出一整张火网,把空气中污浊的泥水烧干成泥灰。
“一直困留在夜终南,没有水的源头,一汪死水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丑门海接着说。她指着水皇脚下的池子:“贯通整个塔的天河井,包括整个夜终南地下的水脉——除了上层留给你自己孤芳自赏的浅浅清水,下层已经”
“住口!”水皇彻底被激怒了。而随着他低沉的嘶吼,平静的池面渐渐晃动,在窄小的空间里,无数巨浪前赴后继,开始拼命的撞击绞卷。池底的水源源不绝被汲上来,汇聚成一面水罩笼住水皇,与火焰蒸发掉的水分此消彼长。
“再厉害又有何用,你挡得了一时三刻,也不过落得被我杀死在阵内的下场!”水皇嘶叫。尽管水汽能够再次变成力量源头,用之不竭,逆月还是多了几分忌惮,暗暗调遣更多水源支持他的力量。
“是么。”丑门海用指拨弄丝线,丝线化为琴弦,被她奏出了非常难题的曲调。
逆月惊骇地发现,被蒸发掉的水分没有再次回到自己身边!
“只要不再是水,你便无法使唤了吧?”丑门海道。
“这这究竟是什么?!”逆月心旌巨荡,强悍的傲气几乎要被击溃。作为水皇,他从未见过这么奇怪的东西。
丑门海掩去了眼底的促狭,认真道:“这种物质叫做氪丝,是外界人尽皆知的武器。”
她与水皇对峙,微微倚靠在密不透风的火网上,不算红润的脸颊在火光的映衬下发出一种名为“爱科学,爱懒懒,我有知识我不惨”的自豪表情。
“作为构成化学变化的最小单位,原子虽然不可在化学层面上再分,却也可以发生好几种变化:譬如α衰变,β衰变,还有裂变聚变粒子轰击等等。当一个原子进行α衰变时,它的原子核放射出α粒子,α粒子含有两个质子和两个中子;当一个原子发生β衰变时,原子核里的一个中子自动变为一个质子、一个电子和一个称为反中微子的亚原子粒子。原子放射出电子和反中微子,电子再变为β粒子。最后,如果一个原子发生自发裂变,它会变为两种不同元素的两个原子,裂变发生时原子会放射出中微子看你一脸不解,隔行如隔山打牛,其他的我不用再赘言了。”
不理会水皇的茫然,丑门海继续道:“发生这些变化的原子通常都具有超大能量。它们将能量以伽马射线等电磁脉冲形式放射出去,产生电离辐射,能将电子从原子中驱除。”
“而我所使用的氪丝,”丑门海握住一束二十块钱一捆的朱砂线正色说:“不仅能通过自发裂变改变自己的形态,通过聚变复原形态,还能影响被你力量控制的物质。”
“这就是,”丑门海在渐渐流转向黑紫色的火焰中,笼手敛袂,静静站立。她扯动嘴角,露出一个鲜少会做的深刻笑容。虚无与存在混沌相容,正邪不分,生死不分,形势准则只有自己心所趋向。
她一字一顿,口型与声音似乎与阵外的瞳雪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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