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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汝以沫-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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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清夜自思
(。电子书)

何止是意外

我希望你,是我独家的记忆

摆在心底

不管别人说的多么难听……

一阵温暖熏人的海风刮起,长长的白色窗帘带着咸腥味在半空中飘荡游离。热带的阳光透过未关的落地窗斜斜地照射了进来,沿着乳白色的地砖一直蔓延到偌大的房间。

浅蓝色的长裙踩着阳光,被撕坏的边缘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顺之而去,一路散落着男人的衬衫、领带,卡其色的长裤挂在床的边缘,一半拖在地上,一半压在皱折不堪的真丝床单上。白色的床单上散落着女式内衣,蓝色的蕾丝面料显得异常刺眼。

梁以沫是被热醒过来的,耀眼的阳光射在她光洁裸/露的后背,带着些微刺痛的感觉,钻入她迷蒙混沌的大脑。纤长的手指本想去揉眼睛,却划过一片温热坚实的东西,慢慢摸去,还带着滑腻的纹理。

她猛地睁开眼睛,自己竟然被一个男人紧紧锁在怀中,薄透的被单下两人纠缠的身躯若隐若现。他闭着眼睛,看上去睡得很熟,长长的睫毛直直的覆在眼眸上,笔挺的鼻子在英俊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尖俏的下巴原本抵在她的头上,她轻轻退让了过去,他的嘴唇便在她的眼前浮现,微微张开带着些许诱惑。

昨晚的记忆一下子涌上心头,他霸道蛮横的样子仿佛还在眼前,带着醉醺的怒意向她咆哮,“梁以沫,你为什么要出现!”

一阵热辣的温度从脖颈蔓延而上,梁以沫傻傻地看着这个男人,一瞬间有点不知所措。她不是没有想过会有这一天,只是这一天来得这样快,她还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已经准备好。

谢司茗用变重的鼻息喘息了几下,左臂已然麻得毫无感觉,刚想换个位置,却发现正被什么东西压着。一条瘦弱的手臂搭在身上,此刻正慢慢环紧。

这是——

谢司茗的神智完全清醒过来,他几乎是立刻弹跳着坐起身来。脑中的思考出现暂时的停顿,目光向后略去,一个女人的肩头、背部还带着深深浅浅的吻痕,他忽然就屏住了呼吸。宿醉后的脑子还带着恼人的疼痛,他敲着头努力翻找着与之有关的记忆。

天,他到底在想什么,怎么会做出这样荒唐的事!一向自制冷静的他,竟然会对一个几近陌生的女人做出这样的事——而且,还是在他的蜜月旅行之中!

“你醒了?”

梁以沫的声音如鬼魅般响在耳边。谢司茗猛地回过神来,将薄被一挥裹上她的身体,自己逃也似的翻下床去穿上衣服。

“该死!”谢司茗忍不住胀满胸口的怒意,低声吼了出来。

梁以沫被惊得愣在一边,刚想挣扎着坐起来,下身的疼痛却如潮水般猛烈袭来。被单上还占着点点血迹,颜色已经变得有些发暗。

谢司茗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在盯着看了半天之后,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紧紧握着双拳,牙关咬得紧紧的。

“对不起!”

梁以沫蹙着眉头,低声呼着痛,裹着遮体的薄被,缓缓向他走去。

“没关系。”

她带着满身的倦意双臂环上谢司茗,迟疑片刻之后,他迅速向后退了过去,一把拦住了她。

“你别这样!”他深邃的眸子侧向一边,看都不看她一眼,“你让我冷静一会儿。”

梁以沫伸在半空的双手慢慢落了下去,她真的太累了,累到不想再多说一个字。他的距离很近,心却离得那么远,不管她说些什么,在他听来都只是乌鸦的叫声般嘈杂。下身的疼痛还在继续,她捂着小腹,忽然就想哭。

“对不起。”

谢司茗急促地又说了一遍,自责也好,懊恼也好,总之各种情绪交织纠缠,一齐袭上心头,他弯腰从地上捡起自己的领带,快步走了出去。

梁以沫看着他消失的身影,嘴角微微扬起,眼泪却快速落了下来。一阵天旋地转中,她累得倒在了床上。此刻,不想思考,她只知道,从此以后,他们的生命轨迹注定会叠加冲撞——但,这不正是她所希望的吗?

******

一周之前。

嘈杂的机场里人来人往,梁以沫穿着紧身白色体恤,慵懒的花呢长裤,咖啡色牛津鞋,推着一大堆行李四处张望。深深吸一口气,连空气中都带着久违的气息。十年了,这一走就是十年,不是不想念,只是心里的那道坎横亘在前,迈不过、走不远。

十年前的她还是一个生涩懵懂的小姑娘,穿着妈妈规定的衣服走着妈妈规定的步伐,一切沿着妈妈设定好的路线慢慢前行。直到坐上飞机飞离这里的那一霎那,她才前所未有的轻松起来,整个过程就像是一个大逃亡,她终于从窒息的鱼缸中奔向了广阔的大海。

如若不是一天之前苑玲珑打电话要她回来参加婚礼,现在的她可能依旧在那个终年多雨的国家徘徊寻觅。她是害怕回来的,这个地方留有太多不堪的记忆,一旦碰触,心便会如同蚁虫般啮噬,丢不掉挥不散,只能随之慢慢变得千疮百孔。

然而,当她听见发小要嫁的那个人竟然叫做谢司茗时,大惊失色的她立刻去买飞回A市的机票。

谢司茗——即使没有见过,但这个名字她永远不会忘记。伴随着她艰难的成长,这个名字便念叨过太多太多次。

思绪稍稍收回来,现在的关键问题是,那个信誓旦旦说一定赶来接机的苑玲珑和她的金龟婿谢司茗都上哪儿去了?偌大的机场总不会要她梁以沫扯着嗓子大声喊人来认领吧。

“谢先生,请问您今日为何在机场现身?”

“谢先生,请问您和苑小姐的婚礼之后会去哪儿度蜜月?”

“谢先生,请问您送给苑小姐的钻戒有几克拉?”

……

大型机场总是有许多记者守株待兔,一见到有新闻可挖的名人,立刻冲上前去采访拍照。谢司茗是御天集团唯一继承人,A市最大的房地产开发商,举手投足间就能控制整个楼市的起伏,他会被记者蜂拥包围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梁以沫正是知道这一点,因而直接将目光转去记者包围的那一角,拉着行李箱去找那个有名的“谢先生”和“谢夫人”。

“以沫,我们在这里!”

苑玲珑眼尖的看到了梁以沫,兴高采烈的向她挥着手。

“对不起,无可奉告,请让一让。”

谢司茗向众人礼貌的笑了笑,挽着苑玲珑推开记者向梁以沫的方向走着。

苑玲珑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无论周围有多少人,她从来也不会在乎,只做最真的自己,想笑就笑,想哭就哭。一双漂亮的大眼睛,虽然缺少了当年的灵气,但那颗哭痣还在,嘴角的那两个梨涡也在,于是她就如同从记忆中剥离出一般,带着熟悉自在的脚步将梁以沫快速拉近。

梁以沫紧紧抿着嘴唇,看到这样的苑玲珑,她忽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故乡故友,她是真的回来了!

然而当视线轻轻转离,自然而然落向苑玲珑身边的那个男人身上时,她双脚相跘踉跄了一步,然后骤然停下了脚步愣在原地。

这个男人的脸太过熟悉,她在无数个春光明媚的日子里不止一遍的回想过这张脸,坚毅的双眸,挺直的鼻峰,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一样绝美的英俊。

熟悉到无可复加的脸,熟悉到念念不忘的名字,叠加到一起,却陌生的让她难以辨析——他,谢司茗,竟然是同一个人?

这个玩笑未免开得太大了。

“以沫,我好想你哦!”

苑玲珑连蹦带跳的跑到梁以沫的身边,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熊抱。梁以沫终于回过神来,眼睛却一直盯着身前浅笑的谢司茗。

他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有一丝变化,除了视线掠过梁以沫时有一瞬短暂的停留,他一直都浅浅笑着看这两个久而未见的朋友欢庆相聚。只是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渐渐收紧握起,他拼命掩盖着自己短暂的失神,用陌生的笑容迎接着这个女人。

不是第一次见面的第一次见面,说起来绕口,却最符合这一可笑的相遇。

“以沫,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瘦,我最喜欢你的细腰了,给我楼一楼!”苑玲珑搓搓双手,作势就要揽上梁以沫的腰。

“喂!”梁以沫赶紧回过神来,两手一挡拦下了苑玲珑,“死东西,咱能别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么?”

苑玲珑还不罢休,刚想发力,谢司茗就搂住了她的肩膀,在她的耳边亲昵的低语:“别闹了,她刚下飞机一定很累,咱们走吧。”

“也对哦,今天就先放过你。”苑玲珑将手在谢司茗身前一摊,“这个就是我的未来老公,谢司茗。好好看看吧,这么优秀的男人可不是天天都能遇见的哦!”

“你好。”梁以沫目光呆滞的盯着这个男人,有些人,莫名的钻入你的记忆一呆就是好多年,有些人,踏破铁鞋无觅处,却在最不经意的场合打了照面。

是福是祸,犹未可知,也许最终真应了那句相见不如怀念。

“你好。”

这是谢司茗对梁以沫说的第一句话,她却怔住到难以呼吸,这样的声音从他的嘴里吐出,陌生里带着想让人亲近的魅力。

“请问这位是不是鸿宇科技继承人,梁以沫梁小姐?”

一个记者的声音突然响起在耳边,此话一出,其他的记者也立刻跟了过来,聚在梁以沫的身边纷纷提问。

“梁小姐,请问您是否有信心接任鸿宇科技?”

“梁小姐,请问您对提前披露的令尊遗嘱有何看法?”

“梁小姐,请问那封新遗嘱的内容是否属实?”

“梁小姐……”

梁以沫皱着眉头,问题劈头盖脸的向她袭来,因为很少见到这样的阵势,现在自然觉得焦头烂额。苑玲珑挡在她的身前,大声地说着什么,混着记者的提问,在她的耳边嗡嗡响着。

“离以沫远一点,我们不回答任何问题!“

“梁小姐,请问你十年前的出走是因为和母亲的不和所造成的吗?”

“梁小姐,你在英国多年,对国内的变化有何看法?”

“我们赶紧走吧。”一片吵杂中,谢司茗的声音低沉地传来,像是突出的一道鲜明风景,在灰蒙蒙的天幕下带着别样的魅力。

梁以沫点点头,目光紧紧追随着他。他一手挽着苑玲珑的腰,一手自然地抓住了她的胳膊。她只觉得一阵灼热,从被他抓住的地方迅速蔓延到全身。

她忽然清醒地意识到,她,是真的回来了。那份沉寂多年的隐秘,也腾地旺盛燃烧,鞭挞着她瘦弱的脊背,驱使她一步步走向无法回头的深渊。

第一次的挑战

“谢司茗,取消婚礼吧。”

梁以沫穿着洁白的纱质礼服微笑莞尔,秀发乌黑盘成花苞,细腻幼滑的手臂上缠着白色羽状的丝带。最美不过的是她的双唇,小小一张饱满柔软,一张一阖间吐气如兰,朋友们一提起樱桃小嘴,她总是当仁不让的要排上第一。

拥有一副好身材,总是能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衣服穿得很有型,而谢司茗就是这其中的一个幸运儿。白色的西服套装穿在他的身上,显得格外有板有眼,一举一动都贵气非凡。

“你说什么?”谢司茗眯起眼睛,手指摩挲着下巴,似是没听清她的话一般,“取消婚礼?”

梁以沫点点头,笑容未消,“取消婚礼,我来当你的新娘,你可以得到我的公司——以及我。”

“那玲珑怎么办?这场婚礼的主角该是她才对。”谢司茗的笑容里有些嘲弄,距离他和梁以沫正式认识的时间,不过才一周而已,“梁小姐,你没事吧?”

“我很好,谢谢。”

梁以沫倔强的仰起头,虽然她知道此刻的自己一定非常滑稽可笑。虽然听到苑玲珑的名字时,她有片刻的失神,然而她根本顾及不了这么多。话已经说出口,再想回头也都没有办法了。

谢司茗重新打量了一下她,眼底浮起一丝兴味,但随即便隐匿进深深的眼波。他回过神来,转身而去,不想再浪费一点时间,“对不起,梁小姐,婚礼要开始了,我得走了。”

“谢司茗,你一定会爱上我的!”

他垂下眼帘,冷冷地抛出一句,“对不起,我有洁癖。”

离去的背影显得毅然决然,仿佛这一点点小插曲丝毫没有打搅到他的心神。“啪!”梁以沫赏了自己一耳光,打得并不重,却将心底的那份厌恶扇得愈加旺盛。她长长的叹一口气,这样的自己她一点也不喜欢。

******

教堂的一边,梁以沫落寞而坐,伴着喜逐颜开的众人,静静等待着新娘的出现。彩带飞舞,众人的脸上出现祝福的微笑,而新郎迫不及待的向前走了几步。梁以沫将头转向后方,她知道新娘终于到了。

新娘是梁以沫最要好的朋友——苑玲珑,从进入小学的第一天起,这个穿着碎花小短裙的女孩子便成为了她最好的朋友。苑玲珑开朗活泼,带着梁以沫一起没心没肺的欢笑捣乱。她常常指着嘴边小巧的梨涡嘲笑梁以沫浅到难以察觉的酒窝,厚脸皮的说自己一笑有着倾倒众生的魅力。一旦受了委屈嚎啕大哭,哭声也和笑声一般惊天动地,每当这时她总是爱腻在梁以沫的身边,眼泪鼻涕一并揩上她的衣服。问她怎么了,她总是指指右边下眼睑的一颗痣,高傲地说,有哭痣的人会哭是最不能自已的事情。

梁以沫总是记得初三毕业后的那个暑假,在她即将去往英国之前,两个人一道出去逛街,作为分手前的最后一次相聚。坐在凳子上休息的时候,两人用同一支吸管共喝一杯可乐,原本自然而然的一件事,苑玲珑却抬头突然看了她一眼,眼底氤氲着浓重的雾气,苦苦的笑着说道:“谁有我们这么好?”

只这一句话,梁以沫的眼泪立刻刷的落满整张脸,苑玲珑一边帮她擦着泪一边不停的流泪,最后,两个人索性就坐在路边旁若无人的嚎啕大哭。来来往往的行人侧目而视,她们俩却依旧我行我素。哭到最后眼泪都被吹干,两个人又放声大笑,直到肚子都一抽抽的疼,两个人才慢慢安静了下来。

从那一刻起,梁以沫知道了一件事,苑玲珑就是她这一辈子最好的朋友,无可替代、独一无二。

现在,那个爱穿碎花小短裙的小女孩出落成一个美丽大方的成熟女人,穿着名家精心设计的白色婚纱,一步步向着她的幸福稳步迈进。

一切华丽的美满,更像是对她最大的讽刺。

梁以沫看着一身白色的谢司茗,心跳动的很快。迎着教堂外射进的阳光,他的四周散发着柔和的光影,镀上一圈乳色光晕的他,看上去梦幻的像是童话中才有的英俊王子——只是,那个王子身边的公主并不是她。

苑玲珑浅浅的笑着,眼睛却微微的湿润起来。有过片刻的犹豫,她还是最终说服了自己,将手轻轻放在谢司茗的手中,然后低垂着眼睛随同着他的步伐向着牧师的位置前行。

“我——愿意。”

随着新娘的这一声赞同,全场都爆发着热烈的掌声,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如此美妙如此感人。新郎的笑容像是温润的牛乳,透着沁人的清香,让人陶醉难以自拔。他低头认真慎重的帮她戴上戒指,打开她的头纱,两人先是相视一笑,继而缠绵的吻着。

梁以沫看着四周飘下的彩带、花瓣,眼睛干涩的直想落泪。谢司茗的眼睛有意无意地瞥向她,带着一种戏谑,似乎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她将头一偏,不再看向那副画面。

******

大家和新人在教堂外的草坪上交谈说笑,苑玲珑拉过梁以沫,两个人亲密无间的合照留念。

苑玲珑在梁以沫的耳边窃窃私语,两人笑得前仰后合、忘乎所以,仿佛时光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些日子,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不必去管别人怎么想怎么看,只做最真实的两个人。

“我要扔花束咯,大家要接好哦!”

苑玲珑上下挥舞着花束,后面的一群女眷紧紧盯着她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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