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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颜惑君心-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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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泓焰帝记忆已经恢复,陛下就早些安排他回缙云国吧。”范廷方提议道。
  这个瘟神,早点送他回去早点好。
  “不错,不错,老夫可以陪他同去。”柳行田点头称是。
  萧易殊摇了摇头道:“要是泓焰帝早一个月恢复记忆,这自然是一件好事。但是如今情况不同了”
  “怎么了,有何事发生,陛下也请明言。”厉焰冷静地问道。
  “朕今日接到苍澜国礼部的通告,长卿已经自立为帝,帝号元圣,并立她唯一的独子厉显为皇嗣,就是上月的事。”
  “什么,萧皇后竟然自立为帝了,女帝临朝,这在苍澜,可是头一遭呀。”柳行田显然又惊又喜。
  “迦傲她称帝了,厉显如今是太子?”厉焰紧锁着如剑的修眉,脸上看不出是喜是忧。
  “怎么样,泓焰帝,长卿称帝了,你还要回去吗?如今这个情况,你死了就是先帝,你活着就是废帝,你留在这里是成人之美,你择日返京就是两帝相争。你是想做长卿的正宫,还是想抢回帝位,让长卿继续做你的正宫?孰是孰非,孰前孰后,你到底考虑清楚了吗?”
  萧易殊语声清脆,字字句句敲击在厉焰的心坎上,怎么,回乡的路真的被堵死了吗?
第九十三章 雄鹰船长
  厉焰低敛秀目,微蹙长眉,思虑良久,萧迦傲、范廷方、柳行田都悄悄地立在一旁,等待他的决定。
  终于,厉焰抬起他的丹凤美目,目光灼灼,坚定地说:“朕暂时决定不回去。”
  “什么?”柳行田和范廷方异口同声地叫道,柳行田是出于惊异,范廷方则是出于失望。
  柳行田来到厉焰的身边,忍不住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道:“喂,我说,你可要考虑清楚,你只要不回去,心爱的女人、心爱的皇位可就都没了。你难道准备在这里终老一生吗?”
  萧易殊则面色不变,只是淡淡地问道:“泓焰帝,你到底思虑什么,能告诉朕吗?”
  “陛下,您也是皇帝,应该能理解朕的思虑。帝位岂同儿戏,不是想要就要,想丢就丢的。如今皇后认为朕战死沙场,理所当然继位为帝,朕这时候回去,让皇后如何自处?她又如何向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交代?”
  萧易殊点点头,深以为意,转眼又笑道:“你是怕长卿还没有原谅你,一时假死不敢马上去面对她?”
  厉焰将头微微偏向一边,嘴角勾起倔强的曲线:“随便陛下怎么说。”
  萧易殊向站在身旁的范廷方悄悄笑道:“这人真是良质美才,世间少有,可惜长卿没有把握住,在朕看来,真是暴殄天物!”
  范廷方听在耳里,记在心头,脸色不禁又沉黯了几分,一双碧眸顾盼神飞,看柳行田的那个目光,仿佛能射出无数的利刃,将他瞬间戳出几个透明窟窿。
  柳行田哈哈一笑,面色如常,纯装没看见,道:“既然如此,泓焰帝就先跟老夫住在梦亭阁吧,以后的事,再从长计议。”
  是夜,夏晶阁中,萧易殊与范廷方正在消暑纳凉。
  萧易殊一身莲青紫的宽袖长袍,云纹铺面,虽然看上去层层叠叠,但是感觉却相当轻盈。
  范廷方身着藕合色的薄绸长衫,如柳枝的细腰上系着青蓝色丝绦,腰间翡翠九龙玉佩微微闪烁着,轻盈飘逸却又不失庄重,一张清逸的俊脸如破冰之水一般莹润,冷淡悠闲之间自有一股清贵之气,只是一双碧眸幽深如潭水,平静无波,看不出是喜是怒。
  与范廷方做了几十年的夫妻,每当范廷方表现出清冷淡然的时候,萧易殊便会知晓,她的结发夫君,好似心里不怎么快意称心。
  “廷方,你怎么了,从午时朕见到你开始,你就黑着一张脸,发生什么事了?”萧易殊含笑问道。
  “我?没有,什么事都没发生。”范廷方神色如常地浅酌了一口用新鲜莲子泡制出来的清酒,清香扑鼻,香润甜滑。
  “那厉焰恢复记忆,不是你的功劳吗?”萧易殊扬着一张风露清荷一般的俏脸,继续笑着问道。
  青碧色的玛瑙酒杯轻轻地扣在大理石的台面上,发出清脆的“叮”响,范廷方知道此事断乎瞒不过去,就道:“我也是被逼的。”
  萧易殊转了转黑白分明,清澈明亮的眼眸,笑着说:“这可奇了,朕都不会逼自己的皇后去做他不愿做的事情,在这个秋波宫中,谁还能逼你?”
  范廷方撇了撇他极为优美的唇线,有些无奈地说:“陛下您明知故问。”
  “哦你是说叔父呀。”萧易殊拍了拍额头,做恍然大悟状:“叔父年纪大了,性子又爱捉弄人,难免有时候有些离谱,你可是六宫之主呀,朕还指望着你给他做规矩呢。”
  范廷方连连摇头:“我没那么大的本事,再说他是陛下的长辈,对他的基本尊重也是要的。”
  萧易殊点点头道:“你的话也不错,朕一直在想,再过几年,朕就将母帝以前的旧宫人都放出宫去,让他们回乡养老。至于叔父嘛,他的情况特殊,谁也不能强迫他如何,到时候就让他来去自由吧,不过依叔父的个性,他必是喜欢游山玩水的人,不会死赖在宫中不走的。”
  范廷方展颜笑道:“这话我可爱听,不知陛下何时下旨。”
  “现在还不行,得等那些旧宫人年满六十五周岁之后,否则母帝的宠姬,出去再嫁入平民家为妻为妾,这可怎么得了?过几年再说吧。”
  “那厉焰的事”
  “厉焰此人心高才广,就算不回苍澜,也不会长久留在秋波宫的,以后的事,就随他去吧,反正朕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他和长卿最后能不能走到一起,就看他们前世的缘分了。”萧易殊也自饮了一杯莲子清酒,神态笃定。
  元圣五年,秋,玄墨宫的宣室之中。
  萧迦傲穿着墨黑镶金龙的衮冕坐在宣室的九龙御座之上,看着手中的名单,淡淡问:“爱卿,这些人真的要密谋拥立太子为帝,将朕废掉?”
  肖衍冰坐在萧迦傲的右首边,低头道:“是,这是臣花了两年的心血收集起来的名单,就算不是千真万确,也有七八分准了。”
  萧迦傲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抵着下巴道:“爱卿,你说近几年苍澜国泰民安,百姓生活富庶,修南北通渠,开武举考试,轻徭薄赋,加强边防,哪一件事情朕不是兢兢业业,为国为民。他们为何还要谋反呢,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肖衍冰沉声道:“恕臣直言,陛下文韬武略,都是旷古罕有,可惜陛下身为女儿身,近年又允许女子参加科举,允许女子入朝为官,自然有人看不过去。想来我苍澜自古以来就是以男子为尊,这个那个”
  萧迦傲淡淡地笑着,清丽的面容如昙花初现一般粲然,好似暗夜中一道皎洁的月光:“怎么,难道你也看不惯朕是一个女儿身?”
  “臣万万不敢,臣自二十年前就追随陛下,愿粉身碎骨,为陛下效犬马之劳。只是,臣只是私自揣测一下朝中有异心的大臣的心思,望陛下明察。”
  萧迦傲微微皱了一下纤秀的长眉,虽然年过四十,但是苍天无疑对她还是厚爱的,都不舍得在她秀美无伦的脸上稍加岁月的痕迹,只是在嘴角微微下垂间,更显帝王的威严。
  “这事其实并不难办,只需选用酷吏,严刑拷打,收集罪状,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只是这样一来,未免要祸及无辜,朕一时还不愿走到这一步,太子那边的意思呢?”
  肖衍冰好似清俊的脸上显出一阵愁云,哑着嗓音道:“太子殿下好似与这些密谋造反的朝臣过从甚密臣也只是暗中监视着,不敢过分打草惊蛇。”
  这回,萧迦傲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低声道:“显儿到底在搞什么,最近他越发沉默寡言了,连我这个母亲他都疏远了很多。”
  “丞相,还有何事?”
  “哦缙云国又派船队过来,带来大量的珍贵瓷器和丝绸,想与我朝换天山的珍贵矿石。”
  萧迦傲点点头,道:“缙云国近几年来通商船队往来颇为频繁,也亏他们能找到一个精通航海的人,真是不容易。那个船队的船长叫什么名字?”
  “哦,叫黎彦。”
  “你说什么?”听到这个名字,萧迦傲的心好似漏跳了一拍,原来以为波澜不惊的心田,顿时泛起阵阵涟漪,“你再说一遍,他叫什么?”
  肖衍冰微微有些无奈:“叫黎彦,黎明的黎,并非国姓的厉”
  萧迦傲的心中涌起一阵不知是失望还是无奈的情绪,然后道:“朕想见一见这人,丞相你安排一下。”
  肖衍冰显得更加无奈:“陛下,这人狂傲的很,根本不理朝廷的宣召,他也并非缙云国的使臣,只是负责航船运营。臣也曾请他入朝,但是他说他懒散惯了,如闲云野鹤一般,不想牵连朝政。”
  “天下间真有那么狂的人?”其实萧迦傲是想问:天下间除了那人之外,还真有那么狂的人?只是话到嘴边,不由地吞下去几个字。
  “是,其实连臣都没有见过此人的真正面目,每次船队一抵岸,他就如神龙见首不见尾一般的失踪了,熟悉他的人都称呼他为雄鹰船长”
  “又是一个喜欢雄鹰的男人,难道真是巧合?”萧迦傲在口中喃喃自语,不过首当其冲,彻查朝中的不稳迹象才是最紧要的,萧迦傲对肖衍冰说:“关于图谋不轨,勾结乱党之事,朕要找太子问个明白,爱卿你先回避一下吧。”
第九十四章 他还活着
  元圣五年七月,正是柳行田的六十五岁诞辰,等萧易殊与范廷方在秋波宫中高高兴兴地为他举办完寿筵之后,他就收拾起简易的包袱,准备云游四方。
  在四百年之前,如他这种在后宫中有名分的侍宠,一旦女帝驾崩,是要在帝陵殉葬的。即使在几十年之前,缙云国已经废黜了后宫殉葬制度,等女帝驾崩之后,身为帝卿,柳行田也必须青灯古佛,终老宫中。如今,事易时移,他终于可以似一个自由人一般,海阔天空任我行,一身布衣行天下了。
  柳行田穿着简朴的青色长衫,抑制不住心头喜悦的心情,却还要在送行的萧易殊面前装成黯然神伤的样子,可真是难为他了。
  对于柳行田的心情,萧易殊是深为理解,这日,她特地屏退左右,独自一人为柳行田送行。在那碧海江边,白云之下,风萧萧而异响,云漫漫而奇色。舟凝滞于水滨,车逶迟于山侧。自古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萧易殊心绪寂寞,却也不得不强颜镇定,自己所在意的人,不是每个人都能留住的,既然心留不住,不如放他自由。
  “叔父,您想笑就笑吧,用不着遮遮掩掩的,朕知道那个深宫憋的你难受,如今能出宫去,您正得意着呢,是不是?”
  听闻此话的时候,柳行田正红着眼眶,正想痛滴几滴眼泪装装样子,谁知萧易殊一下子就戳破了那层皮影戏,柳行田的手指刚刚抹上辣椒水,还没派上用处,就缩了回来,不由地讪讪一笑:“陛下,您说什么呢?老夫自然是舍不得陛下的,但是老夫年纪大了,每日待在深宫里也是吃闲饭,何必讨人嫌呢,还是识相一点,收拾包袱走人,比较上路。”
  柳行田做人的宗旨就是,做好事不能吃亏,做坏事更不能吃亏,无论什么事,话要说顺溜,人也要做得体面,总之是八面玲珑,占了便宜又卖乖的个性。萧易殊深晓他的脾性,也就微微一笑,不再和他计较。
  “叔父,您出宫去,朕没有什么异议。只是有一件事,朕要提醒您一下。”萧易殊郑重其事地说。
  “何事,陛下您尽管吩咐。”柳行田伸长耳朵,努力做出一番洗耳恭听的模样。
  “朕不管您现在心中是死水无波还是古井微澜,但是您曾是朕母帝的帝卿,您必须一生一世都忠于她。朕虽然现在放您自由,但是您绝不能再招惹上另外一个女人,让母帝的一世英明蒙羞,您明白朕的意思吗?”这段话萧易殊说得言简意赅,字字千钧。
  “哎呦,陛下,您吓死我了,您把老夫当成什么,老花痴吗?老夫都六十五岁的人了,一生热情,全部都尽付先帝,如今已经是心如止水,只想云游四方,了此残生。陛下您要是那么说,老夫就不走了,一辈子老死在宫中,为先帝守陵算了。”
  听萧易殊一席话,柳行田吓得浑身发僵,连肩上的包袱都放下了。
  萧易殊笑意盈盈,一脸温暖的样子,将包袱又放到了柳行田的肩膀上,拍拍他道:“去吧,闲的时候给朕来信,朕会想你的。”
  眼见萧易殊这样,柳行田重新背好包袱,下意识地摸了摸上衫内襟的一个口袋。
  萧易殊看在眼里,道:“叔父,您要到苍澜去看看长卿吗?”
  柳行田叹了一口气道:“唉,如今他可是元圣皇帝陛下,老夫只不过是一介平民,怎么好去叨扰她呢?”
  虽然口中如此说道,柳行田心中却另有一份小九九:厉焰也真是的,这几年来来回回航海,就像没事人似的,到了苍澜国竟然也不登岸。迦傲这孩子想必是皇帝做的起劲,难道已经忘了故人了吗?也没见她纳新欢呀。反正这件事,陛下和范帝君都心知肚明,却谁也不啃声。说不得这个恶人还是老夫去做吧。
  柳行田一边心里想着,一边脸上阴晴不定,双眸闪烁,萧易殊在旁边静静看着,嘴角含笑,似有深意。
  “叔父,您快启程吧,莫要误了行程。”
  “行程,什么行程?”柳行田这才反映过来问道。
  “您自个安排的行程呀,莫要耽误了。”萧易殊淡淡地说道。
  “那老夫走了。”柳行田觉得他不能多说,一旦再说的话,难免萧易殊察觉出一些什么来。
  “一路顺风。”看着柳行田清淡萧瑟的青色背影,萧易殊目光深邃,好似带着淡淡泪光:叔父,长卿的幸福,就系在您一个人身上了,您可莫让朕失望呀。
  元圣五年九月,萧迦傲在宣室中召见了她唯一的儿子兼苍澜国的太子厉显。
  厉显此时已经二十三岁,一双修眉如远山青黛,双目好似吸取着月华的灵气,清明澈澈,端鼻朱唇,特别是脸部轮廓极为清晰俊逸,好似整个莹玉雕成的一般。
  这五年来,厉显一直以太子监国的身份,协理萧迦傲处理国事,日渐历练老成,功勋卓著,《洪武大典》就是在他的主持编修下完成的,是以朝中一直有老臣主张厉显以元龙帝厉衡阳嫡子的身份,早些登基为帝,这种言论自萧迦傲登基之初就有,随着厉显在朝中百官和百姓中的声望日隆,让厉显早日登基的呼声更是甚嚣尘上。
  对于此事,萧迦傲虽早有耳闻,但是以前却并未放在心上,直到近日,肖衍冰向她请示,朝中有些老臣有不轨的迹象,甚至牵连与太子密谋,图谋不轨,这却让萧迦傲不能等闲视之。
  想造反就造反,扯上朕的儿子做什么?他是朕的太子,迟早都要继承帝位的,难不成朕是千年树妖,能长命百岁不成?私自拥立太子,事成之后可以辅国功臣自居,功高震主,万一败了,却要显儿背这个谋逆犯上的黑锅,朕就他一个独子,处置了他,朕以后传位给谁?居心叵测,罪不容赦!
  厉显见萧迦傲一张冷峻的俏脸遍布寒霜,不由地亲自为她斟了一杯热茶,递上去,关心地道:“母帝,怎么了,谁又惹您生气了?”
  萧迦傲接过热茶,轻轻呷了一口道:“最近,你除了帮朕处理国政,还干些什么?”
  厉显恭谨地回道:“启禀母帝,儿臣有时闲了,去郑妃那里坐坐。”
  郑妃就是当初藏经阁的女史官郑媛,厉显复位为太子之后,就将她封为良娣。厉显重为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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