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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命-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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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前开进镇内的解放军剿匪部队,与破城的土匪进行激烈的巷战,击溃几股来窜犯的土匪,接着解放军乘胜直追,张塔庙镇周围的股匪大部分肃清,部队继续向草原深处推进,留下柳砚冰当镇长组建新政权,发动群众肃匪反霸和加强地方工作。

如果说挂在原日本制酒株式会社——黄色洋楼上崭新的镇政府牌子引人注意的话,那么更多目光盯着这位中年女镇长柳砚冰,一身洗得灰白的解放军服,裹着略微发胖的身躯,齐刷的刘海儿下,一双漆亮的杏核眼,红润润的脸颊,姣美依旧,性格温文尔雅。她传奇式的一生,尽管鲜为东北人知晓,可她却是地道的土生土长的关东女子。几个月前运送挺进东北剿匪的船只出港后,有人带头唱起歌,唱得最动情的东北人中是柳砚冰。

打回老家去!

打回老家去!

东北的土地是我们自己的!

打回老家去!



海水在战士们高亢的歌声感染下,不时掀起欢乐浪花,支队长发现第二中队副队长柳砚冰眼含泪水,呆望浩瀚的海波,亲切地问:“想家了吧,柳队长。”

“家?”她蓦然产生伤感,陷入对伤心往事的追忆之中,支队长什么时候走开的她全然不知。家的全部印象就是颠簸的马背和荒凉大漠,父亲是沙俄卵翼下的胡子——花膀子队大当家的,母亲是谁不知道,从来没见过她,问杀人如麻的父亲,他冷冷地说:

“死啦。”

在抢劫砍杀中柳砚冰度过童年,厄运落在头上那年她十四五岁,花膀子队发生内讧,二当家的河上漂打死了她的父亲,强暴了她,逼她做了压寨夫人。十七岁时生下一个男孩子,取名小龙。在一次官兵追剿中,她逃出虎口,参加了抗联。艰苦卓绝的岁月里,她常思念那没带出来仍然在匪队里的儿子小龙一晃二十多年过去,即使小龙活着站在面前,恐怕也认不得他,生离死别,骨肉拆散,悲哉!

部队快速到达东北,紧张的剿匪战斗中,身为副中队长的柳砚冰,极力压制自己的情感,斩断与昨天历史相连的缕缕情丝率队剿匪,先后剿灭“姜老帅”、“压八省”、“家乡好”、“侯大片”等匪队,基本肃清张塔庙镇地面上的匪患,还有一股报号“黑孩子”的胡子,至今尚未落网。

“黑孩子绺子很怪,日本收编不干,中央军劝降不成,总之和谁都对立,最近扬言要与共产党比试比试。”副镇长老毕是坐地户,比较熟悉匪情,他详细向柳砚冰介绍说,“土匪恫吓也罢,狂言也罢,总之咱要万分小心,特别到各村屯去做宣传工作,每组不得少三五人,而且晚出早归,以防胡子袭击。”

镇长柳砚冰采纳了副镇长老毕的意见,做了较周密的安排。仇视新生政权的黑孩子绺子,终于动手啦。

派去东汤头村工作小组的韩佩,浑身是血跑回来向柳镇长报告,今晨全组成员刚到东汤头,立即被数名胡子包围,组长翁洁玲组织火力掩护韩佩冲出重围,命令他迅速到镇上报告匪情。

“出发!”柳砚冰飞身上马,率镇小队直扑东汤头村。

眼前的情景触目惊心,工作小组六个人全被剥光衣服,年仅二十一岁的翁洁玲这位活泼、俊俏的胶东姑娘,洁白的躯体被肢解得凄惨——双乳被割掉,下身私处流着血和脏兮兮的秽物,她被多人轮奸。那几位男同志被乱刀扎死,生殖器均给残忍割去。这些被残害的解放军中,许多人早年参加革命,一生曾立下赫赫战功,到头来却遭胡子残杀。

砰砰砰柳砚冰朝天鸣放六枪,向六位亡灵发誓:这仇一定要报,让胡子加倍偿还血债。

泪水不止一次打湿枕头,柳砚冰悄悄流泪。一张张昨日还是鲜活的脸庞,转瞬间烟一样飘散翁洁玲啊,我答应你剿匪胜利后,做你和海军年轻军官的证婚人,可是洁玲,你死得好惨啊!

从失去战友巨大的悲痛深谷中还没走出来,血淋淋的现实重新把她掀入谷底。受残害者那些东西被割走,这很像一个恶贯,她最恨的杀父、霸占她的胡子大柜河上漂。她亲眼目睹他割下女人的乳头和男人的阳物煮着吃,说是壮阳增强性欲。

“难道黑孩子绺子就是河上漂的人。按胡子规矩,大柜不死,报号是不能变的。”深谙胡子习俗的柳砚冰感到有个事实她难以接受,黑孩子会不会是自己儿子小龙?

“不!他不是。”她很快推翻了自己的想法。默默祈祷,但愿小龙没有当胡子,哪怕一辈子见不到他,也别听到他当胡子的消息。

剿杀黑孩子绺子异常艰险,关于这段剿匪详情一本史料记载得很清楚,为使读者对这个血腥故事有个完整的印象,现将枪决胡子大柜黑孩子的那幕叙述如下:

捉住黑孩子用不着担心他会跑掉,双腿已被打折,一只胳膊被马刀削去。不过这位年轻匪枭,面对为他挖好的墓坑凛然自若,不过当执法队即要扣动扳机时,他猛然转过来,目光射向镇长柳砚冰,在她眉睫处停住,他问:“柳镇长,请问你眉毛里藏卧的黑珍珠是不是两颗?”

柳砚冰的心像受到强大撞击而哆嗦一下,一片痛苦的云翳浮上脸庞,她疾迅拉低帽檐遮住眉宇,干脆地回答:“不!一颗,只一颗。”

匪首黑孩子最后看一眼柳砚冰,缓缓转过身去,头渐渐低下去,没人看清他死前复杂的表情。

“把他埋了吧!”镇长柳砚冰特地吩咐一句,独自一人先离开法场。?《玩命》P卷

 作者:徐大辉

当一天胡子,

怕一辈子兵。

——民间谣谚

故事51:血祭



胡子飞毛腿马队令人胆颤的蹄音,伴着撼天动地的嘶鸣,撕开黑魆魆的夜幕,惊雷一样滚过在倒春寒23和恐怖中颤栗的白音塔拉草原,回到了匪巢——老龙眼土窑。

土窑大门紧闭,阴森的大院里一片漆黑,四角炮台的窄小射孔透出昏黄马灯光,时明时暗,如同荒塚间飘忽不定的幽幽鬼火。

忽然,炮台里的灯熄火灭,随着枪栓的响声传来盘问:

“山头扬鞭?”

马队中立即有人作答:

“平川飞马!”

炮台里又盘问:“羊肉当狗肉?”

“烧酒当河水!”。

暗号对上,炮台重新亮起灯,院门打开,马队驰入。其实这样做有些画蛇添足,胡子大柜在队伍里,用不着盘问就可以开门放人。恰恰是大柜飞毛腿的规定'奇‘书‘网‘整。理提。供',夜晚开大门必须盘问,吐春撩典(说术语)。

“上亮子(点灯)!”飞毛腿喊道。

顷刻间,正房、东西厢房、马厩蜡烛、马灯、狼油火把同时点燃,如同白昼。

一队汗淋淋、鼻子喷着热气的马一字排开,前面的金鬃马昂首翘望,前蹄蹴地,长尾甩动,它是这个绺子大柜飞毛腿的坐骑。

“花(散)!”飞毛腿下令,翻身下马,将缰绳甩给马拉子(专门给大柜牵马的人),拎着马鞭子立在院心,推推低垂压到额头的火狐狸皮棉帽,环视四周,待马入舍、人进屋后,才朝自己的卧室走去。

设在正房中飞毛腿的卧室灯已点亮,土炉子里噼噼啪啪燃烧着劈柴,热气烘烘。只能住一个人的顺山土炕上铺张青黄色的狼皮,不仔细看会误认为有条狼卧于炕间。据说狼皮很特殊,铺着它一旦夜里有贼进屋,针毛便立刻竖起,刺醒沉睡的人。墙上挂着剑和枪,两把椅子背覆盖全身赤褐、白色尾巴尖的赤狐皮和全身淡黄色略带灰色的草狐皮。西墙处放着观音二士至佛像,黑黢黢的供桌上摆着香炉和放供品的盘子。

“大爷。”弓长子(姓张)端来盆热水,他今年刚满十七岁,“今晚麻划子(洗澡)吗?”

“不闹海(洗澡)了。”飞毛腿脱去披风,摘下帽子,在青黢黢新头发茬儿托衬下,那张眉清目秀的面庞,更显得英俊俏丽。他洗手、漱口、点炷香插入青铜香炉,双掌合拢放在胸前,轻声念道:“南无十方常住三宝。”样子十分虔诚。而后吩咐弓长子说,“告诉伙房弄些大菜(牛肉)、哼瓜(猪肉),今个儿踢坷垃捋顺,弟兄们打个全家福(大家吃一盅)。”

今天他们去攻打白音搭拉草原上有名的大户乔家,傍晚,全绺子倾巢出动,兵分两路:二柜率领少数人马,去门达镇瞭水(侦察),准备伺机抢劫警察队,弄些枪支弹药。另一路由飞毛腿亲自带领,扑向乔家土窑。

飞毛腿驱策金鬃马,始终行进在马队前头,紧跟大柜的按胡子职位排列的二柜、水香、炮头、翻垛先生、秧子房当家、商先员、稽查、总催四梁八柱、九龙十八须。他们个个精神抖擞,腰间短枪乌亮,战刀寒光闪闪,坐骑是一色训练有素的蒙古乌珠穆沁马,驰如旋风。

夜幕徐徐降落,飞毛腿马队接近乔家土窑,他们先隐蔽在白杨树林间,数双杀气腾腾的目光注视着乔家土窑。

乔家土窑围墙高筑,炮台十分坚固,武器也精良,数名炮手看家护院,多绺胡子来攻打都以失败告终。这块肥得流油的肉,让胡子们嘴馋眼红。飞毛腿亲自来探过路,觉得强打硬攻不行。窥视许久,机会还是来了,乔家的一个炮手来找飞毛腿,愿做插旗的24。有了插旗的,内应外合,再坚固的土窑也能攻进去。

飞毛腿亲自布阵,命令神枪手对准炮台封住射口,将杀伤力最大的大抬杆对准土窑门,多装些火药和沙子,只要不哑、不炸膛,肯定能轰开大门。

众胡子将马缰绳缠在手腕子上,眼里透出杀气,抢夺、冲锋、厮杀和财物在诱惑他们,恨不得立刻听到大柜那声令人振奋的“压!(冲)”

乔家窑里的人尚未察觉外边的动静,正房大厅里明烛高照,宾客满堂,欣赏二人转:

大姑心事奴婢猜透,

你为的西厢下院公子张郎。

你们二人没拜花堂,

没吃子孙饺子长寿面,

没吃着那碗如意汤,

没吃着交欢的点心,贼拉拉的香25

今天是在门达镇当警尉的女婿回九回九:新婚满26,亲朋好友前来吃酒贺喜。炮台里负责瞭望的人已被插旗的收买,明明看见胡子马队却佯装未见,悄悄退下实弹,推上空弹壳。

飞毛腿从腰间取出黑色布包,层层打开,将一观音铜佛像托在手中。众胡子随他低声念道:“菩萨宽恩,弟子开杀戒是为惩恶扬善,保佑我们”然后在马背上对佛主行礼。

砰!土窑门响起枪声,这是事先与插旗的约定的动手暗号。

“压!”飞毛腿大吼一声,胡子朝炮台猛烈射击。大抬杆喷出火焰,巨大的气浪使近处的人感到火辣辣的烫,轰隆隆木门被炸开。金鬃马冲在最前面,忽然飞来颗子弹,穿过飞毛腿的大腿根儿,他身子一歪斜,左脚脱镫,马拉子手疾眼快,扶住他问:

“带彩(受伤)啦,大爷?”

“没、没有!”飞毛腿忍着剧痛,身子一挺,双腿夹住马嘴叼缰绳,双手甩枪,左右开弓,大喊着,“弟兄们,压!”

枪声渐渐平息下来,胡子攻占了乔家土窑。

乔家的财物遭到空前的洗劫,大到马匹肥猪,小到碗碟酒盅,统统被装进口袋带走。最惨的是乔家老小,他们跪在院心,当家的、管事的免不了遭拷秧子的毒打和拷问,逼迫说出钱财藏在哪儿,必须如数交出。接下去水香清数点人数,死了几个弟兄,就杀几个冤家,一命抵一命,从不多杀,也绝不少杀。

“那个警尉留着。”飞毛腿说,“后天用他的血祭老大哥亡灵。”

乔家窑离门达镇并不远,枪声会引来麻烦,飞毛腿命令连夜赶回老龙眼。

半路上,驮警尉的马掉进冰窟窿,警尉意外被摔死,飞毛腿狠狠踹一脚死尸骂道:“妈的,你死了我用啥祭大哥?”

飞毛腿拜完佛,本想到炮台上去看看。伤口的疼痛忽然加剧起来,血从裤子渗出,鲜红一片,他瘫软在椅子上。

“大爷,软富(喝茶)。”弓长子端杯沏好的红茶水给他,冷丁发现大柜眉头紧皱,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莫非受伤了?问:“大爷,伤在哪儿?用不用请任先生来?”

“不用。”飞毛腿接过茶杯说。

绺子里的翻垛先生,不光是会推八门求福路,还能治红伤。假如伤在其他部位,自然要请他治疗的。今天特殊,伤口几乎靠近下身隐秘处,一个秘密永远不能让弟兄们知道,所以他才隐瞒下受伤这件事。

“血,大爷你腿”弓长子到底发现了受伤之事。

“大惊小怪!”飞毛腿急忙扯过衣衫下摆遮住渗血的地方,说,“打乔家窑染上了冤家的血你不准对任何人说我身上血血的,扫了弟兄们的酒兴,别怪我收拾你。”

“哎。”

“闩上门,撂下窗帘。”飞毛腿道。

弓长子遵照吩咐做完这些事。

“你过来,帮我治治伤!”

“我?”弓长子怯生生朝飞毛腿移动脚步。有时候大爷喝完酒,便叫自己到他跟前去,将自己搂进他怀里,贴着脸那回他哭了,自己问他为何劈苏(哭),挨了他一句骂。治伤?自己哪会啊,弄不好要挨揍的。弓长子越想越怕,双腿发软,哆哆嗦嗦地站在大柜面前。

飞毛腿挽起裤子直到腿根处,光滑雪白的大腿有一道伤口,血肉模糊。他说:

“给我朝上摧条(浇尿)。”

“这”弓长子倒听说过人尿可以止血消炎治红伤,毕竟没亲眼见过谁治,这可是大爷呀,朝他身上浇尿?他胆怯地说,“大爷,还是叫翻垛先生给你扎痼(治疗)吧。”

“少废话。”

“是,是。”

弓长子迟迟疑疑,又不敢违反,解开裤腰带,褪下裤子,掏出胡萝卜样的东西对准飞毛腿,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飞毛腿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玩意,迟迟地尿不出尿来。就这样站了许久,依然如故。他干脆闭上眼睛极力朝外排挤,萝卜茁壮起来,一滴尿液也未出来。

忽然,弓长子感到有一只柔软的手攥住自己的玩意,这倒叫他惊慌起来,心也着急,如果真的尿不出来,惹恼了大爷,非给揪下来不可。天哪,这可如何是好?惶恐之中,弓长子瞥飞毛腿一眼,只见他脸涨得通红,双眼紧闭,眼角浸出泪滴,牙咬住颤抖不停的下唇。

弓长子重新闭上眼,集中精力尿尿。这时,那只手开始蠕动,像条小虫子爬来爬去,一种异样的感觉滚动全身,发麻发酥发软,内心深处萌动着难以抑制的渴望。

“山头扬鞭?”炮台里有人盘问,继尔听见粗鲁的回答:“妈的,我是二爷。”

飞毛腿立即放开手,猛然坐直身子,眼里透出悲哀,放下裤腿,向愣怔的弓子说:“系上裤子,去迎接二爷。”



几匹马进院,二柜跳下马背。

二柜的坐骑银鬃马拖着个蒙着眼睛的男人,衣服多处划破,血肉模糊,轻微而低弱地呻吟着。

“绑到桩子上。”二柜命令胡子,“多捆几道苘麻绳,这个灰狗子(兵)厉害。”

走进飞毛腿卧室,二柜朝椅子上一坐说:“呣,满院留干子(肉)香味儿,大哥踢坷垃一定捋顺。门达镇的底我摸来了,还给大哥带件礼物回来。”

“先别说了,快向佛主请安。”飞毛腿严肃地说,“你总忘记老大哥为我们立下的规矩。”

“活人拜死人。”二柜还想说什么,见飞毛腿目光咄咄逼人,急忙咽回去,不情愿地净手、漱口,念道,“南无阿弥托佛。”直着脖子鞠了躬,点上一炷香。

“拐坐吧。”飞毛腿说。

二柜朝椅子上一仰,掏出象牌香烟点着,吐出一片白云,说:“半道儿碰到三个灰狗子(兵),是他妈的扣子(密探),还有一个尖果(小美女),水水灵灵的,今晚大哥开开荤吧,嘿嘿。”

飞毛腿走到窗前撩起窗帘望向院心,篝火已点燃,琥珀色火光照亮整个院落,有人从马背上卸下一个布口袋,抬到拴马桩前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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