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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醉金迷-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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畈较椋∪ノ灏僭?茨亲旨#挂残吹枚苏齢李步样便道:“字写得不错,你老兄大概很念了几年书,不然,也想不出这个好主意。”那人叹了口气道:“不要见笑,还不是没有法子?”那北方人也笑道:“我倒还想起有个投机生意可做。谁要带了几十张小凳子到这里出租,每小时二百元,包不落空。”前后的人都笑了。这个插曲,算是消遣了十来分钟,可是那边柜台上,五分钟办不完一个储户的手续,陶李二人站了两小时,还只排班排到东边墙脚下,去那柜台储户窗户边还有一大截路。笔挺的站着,实在感到无聊,两人又都掏出口袋里的报纸来看。李步样笑道:“我看报,向来是马马糊糊,今天这张报,我已看了四遍,连广告上的卖五淋白浊药的文字,我都一字不漏看过了。今天我不但对得起报馆里编辑先生,就是登广告的商家,今天这笔钱,都没有白花。”陶伯笙道:“我们总算对得起自己事业的了,不怕饿,不怕渴,还是不怕罚站。记得小的时候,在学校里淘气,只站十来分钟,我就要哭。于今站上几点钟,我们也一点不在乎。”李步祥摇着头,叹了口无声的气,接着又笑上了一笑。笑过之后,他一只把口袋里装着的报纸,又抽出来展开着看。他的身体微斜着,扭了颈脖子,把眼睛斜望了报纸。陶伯笙笑道:“你这样看报舒服吗?”李步祥笑道:“站在这里,老是一个姿势,更不舒服。”他这句话,说得前后几个人都哈哈大笑了。又是二十来分钟,又挨进了几尺路。却见魏太太由大门口走进来,像是寻人的样子,站在大厅中间,东张西望。陶伯笙不免多事,抬起一只手伸过了头,向她连连招了几下,魏太太看到人头上那只手,也就同时看到了陶先生,立刻笑着走过来,因道:“你们还站在这里吗?快十一点钟了。”陶伯笙摇摇头道:“有什么法子呢?我们是七点多钟排班的。八,九,十,十一,好,共是四小时,坐飞机的话,到了是鬼话。老胡是个什么美男子,已是四十多岁的人了。他有什么地位。一个简任职公务员而已。她就是想骗老胡几个钱,我真气死了。太欺侮人。”说着嗓子一哽,落下两行泪。但她也不示弱,立刻将手绢擦干眼泪。她又取出纸烟来吸。魏太太笑道:“既然你知道她是个骗局,你就不必生气了。你是怎样发现这封信的呢?”胡太太道:“我早就知道有这件事了。我质问老胡,他总是绝口否认,还说我吃飞醋。有一次,他和这下流女人同去看话剧,让我知道了,我要到戏馆子里去截他,不幸走漏了风声,让他们逃走了。因此,我也更进一步,随时随地,找他们的漏洞。他们通信地点是在机关里,机关里我不能去,他们觉得是保险的,可是我也有我的办法,告诉我那个大女孩子,常常假装到机关里去玩,教她暗下留意她爸爸私人来往的信件。只要像是女人笔迹的信封,就偷了拿回来给我看。总共只试验三次,就把这封信抄到了。”魏太太笑道:“你大小姐今年多大?”胡太太笑道:“十四岁了,她什么不晓得。她先偷得那桌子抽屉的钥匙,藏在身上。那钥匙本有两把,老胡掉了一把,他并不介意,照常的锁。他就没想到别人会开。”魏太太笑道:“我还要问,你大小姐有什么法子在她爸爸当面去开抽屉的锁呢?”胡太太听到这里,脸上有了得意之色。眉毛扬起来笑道:“这孩子就是这样得人疼爱。她陪着她爸爸下了班了,重新由大门外走了回去,对勤.务说,丢了手绢在办公室里。人家当然让她去找。自然,她不能每次都说丢了手绢,她总可借了别的缘故,一人再回办公室去。这次找到了赃物,她就是由找手绢找出来的。你想,我看到这封信就是大肚子弥陀佛我也忍耐不下去吧。信是昨日下午得着的。偏是昨晚上他到一点钟才回家来。这还不是温暖那个下贱女人去了吗?昨晚夜深了我不便和他交涉。今早起来,我把这里的话质问他,他还咬口不认。我掏出信来,当面念给他听。”魏太太抢着问道:“那就没有可抵赖的了。”胡太太鼻子里哼了一声道:“就是这样令人可恨,他若承认了,我只要他和那下流女人断绝关系,我也不咎既往,和平解决。你猜怎么样?他比我还强硬,他说这是我捏造的信,伸过手来,要把信抢了去。我真急了,扯着他的衣服,要和他讲理。他一掌把我推开,帽子也不戴,就跑出门去了。他料着我不敢到机关里去找他,先避开我。其实,我怕什么?哪里也敢去。打破了他的饭碗,那是活该。我有办法,我不依靠他当个穷公务员来养活我,等他回来再办交涉不迟。隔壁赵先生和他同事,负责把他找回来答复我一个解决办法。我也只好饶了他这一上午,反正他飞不了。可是我一个人坐在家里,越想越闷,越问越气,邻居们叫我出来走走。我想那也好。对于这种丈夫,犯不上为他气坏了身体,我是得乐且乐。”正说到这里,杨嫂送着娟娟进来了。她身上的衣服,虽然还是短的套着长的,可是小脸蛋已经洗干净了,便是头上的头发,也梳清楚了。胡太太拉着她的小手,拖到怀里,摸了她的童发道:“孩子你的命运好,得着一个疼你的爸爸。”魏太太道:“她爸爸疼她,那也是一句话罢了,为什么家里不多雇一个人专带孩子,两个孩子全弄得这样拖一片挂一片。”杨嫂听了这个话风,流弹有射到自己头上的可能,便抱起小渝儿要走。魏太太笑着叹口气道:“唉!提到小孩子脏,你就赶快要走。这不怨你,我怪你也没用。胡太太在这里吃饭,快去预备,两个孩子都留在这里吧。”胡太太道:“不,我请你出去吃顿小馆。”魏太太道:“你还和我客气什么。我的家境,你知道,我也不会有什么盛大的招待。不过在我这里吃饭,我们可以多谈一点。”胡太太今天的情绪,需要的就是谈。便道:“那也好。”说着,点了两点头。这样,两位太太就更是亲密的向下谈。最后,胡太太为了集思广益起见,也就向魏太太请教,要怎样才能够得着胜利?魏太太笑道:“你问我这些,那我的见解,比你就差得远了。不过隔壁陶太太倒是御夫有术的人,她随便老陶几日几夜不归,她向来不问一声到哪里去了。她说,作太太的,千万不和先生吵,越吵感情越坏,这话当然有理。可是我这个脾气,就不容易办到。火气上来了,无论是谁,我也不能退让。”胡太太又在手皮包里,取出纸烟来吸着,右手靠了椅子背,微弯过来,夹着口里的纸烟。偏着头细细的沉思,喷出一口烟来,然后摇摇头道:“陶太太的话,要附带条件,看对什么人说话。男人十有八九是欺软怕硬。作太太的越退让,他就越向头上爬。对先生退让一点,那也罢了。反正是夫妻,可是他一到另有了女人,两个人一帮,你退让,他先把那女人弄进门,你_再退让,那个女人趁风而上,就夺了我们的位置。你三退让,干脆,姨太太当家,把正太太打人冷宫,这社会上宠妾灭妻的事就多着呢。抗战八年来,许多男人离开了家庭,谁都在外面停妻再娶。分明是轧姘头讨小老婆,社会上还起了一个好听的名词,说是什么抗战夫人。那好了,在家里的太太,倒反是不抗战的,将来胜利了,你说在那寒窑受苦的王宝测一流人物,也当退让吗?”魏太太听了这话,立刻心里拴上了几个疙瘩,一阵红晕飞上脸腮。但她这个抗战夫人的身份,是很少人知道的,胡太太并非老友,更不知道。她强自镇定着,故意放出笑容道:“可是平心说,那些抗战夫人是无罪的,她们根本是受骗。那个署名芳字的女人,她和胡先生来往,不能算是抗战夫人。你不就在重庆一同抗战吗?”胡太太哼的一声道:“我马上就要那个贱女人好看,她还想达到那个目的吗?可是我要照陶太太那个说法,退让一下,那她有什么不向这条路上走的呢?所以我决不能有一毫妥协的意思,就算我现时在沦陷区,老胡讨个小老婆,我也要不能饶恕的。什么抗战不抗战,男子有第二个女人,总是小老婆。”胡太太是自己发牢骚。可是魏太太听了,就字字刺在心上了。




第十三回 物伤其类




  胡太太自发着她自己的牢骚,自说着她伤心的故事,她决不想到这些话,对于魏太太会有什么刺激的。她看到魏太太默然的样子,便道:“老魏,你对于我这番话有什么感触吗?”魏太太摇着头,干脆答复两个字,“没有”。可是她说完这两个字之后,自己也感觉不妥,又立刻更正着笑道:“感触自然也是有的。可是那不过是听评书掉泪,替古人担忧罢了。”胡太太脸上的泪痕,还不曾完全消失,这就笑道:“不要替我担忧,我不会失败的。除非他姓胡的不想活着,若是他还想作人,他没有什么法子可以逃出我的天罗地网。”魏太太点点头道:“我也相信你是有办法的。不过你也有一点失策。你让你大小姐和你当间谍,你成功了,胡先生失败了,他想起这事,败在大小姐手上,他能够不恨在心吗?这可在他父女之间,添上一道裂痕。”胡太太将头一摆道:“那没关系。我的孩子,得由我一手教养成功,不靠他们那个无用的爸爸。说起这件事,我倒是赞成隔壁陶太太的。你看陶伯笙忙得乌烟瘴气,孩子们教养的事,他一点也不办。倒是陶太太上心,肯悄悄的拿出金镯子来押款,接济小孩子。现在买金子闹得昏天黑地的日子,这倒不是一件易事。小孩子还是靠母教,于今作父亲的人,几个会顾虑到儿女身上。你叫杨嫂去看看她,她在家里作什么?也把她找来谈谈吧?”魏太太道:“好的,你稍坐一会,我去请陶太太一趟,若是找得着人的话,就在我家摸八圈吧。”胡太太笑道:“我无所谓,反正我取的是攻势,今天解决也好,明天解决也好,我不怕老胡会逃出我的手掌心。”魏太太带了笑容,走到陶家,见陶太太屋子里坐着一位青年女客,装束是相当的摩登,只是脸子黄黄的,略带了些脂粉痕,似乎是在脸上擦过眼泪的。因为她眼圈儿上还是红红的。魏太太说了句有客,将身子缩口来。陶太太道:“你只管进来吧。这是我们同乡张太太。”魏太太走了进去,那张太太站起来点着头,勉强带了三分笑容。陶太太道:“看你匆匆的走来,好像有什么事找我的样子,对吗?”魏太太道:“胡太太在闹家务,现时在我家里,我要你陪她去谈谈。你家里有客,只好算了。”说着,转身正待要走。那位张太太已把椅子背上的大衣提起,搭在手臂上。她向陶太太点个头道:“我的话说到这里为止,诸事拜托了。陶先生回来了,务必请他到我那里去一趟。我在重庆,没有靠得住的人可托。你是我亲同乡,你们不能见事不救呀。”说着,眼圈儿又是一红,最后那句话,她是哽咽住了,差点儿要哭了出来。陶太太向前握了她的手道:“你放心吧。我们尽力和你帮忙。事已至此,着急也是无用。张先生一定会想出一个解决的办法来的。”那张太太无精打采的,向二人点点头,轻轻说句再见,就走了。魏太太道:“我看这样子,又是闹家务的事吧?”陶太太道:“谁说不是?唉!这年头这样的事就多了。”魏太太摇摇头道:“这抗战生活,把人的脾气都逼出来了。夫妻之间,总是闹别扭。”陶太太道:“他们夫妻两个,倒是很和气的。”魏太太道:“既是很和气的,怎么还会闹家务?”陶太太道:“唉!她是一位抗战夫人。前两天,那位在家乡的沦陷夫人,追到重庆来了。人家总还算好,不肯冒昧的找上门来,怕有什么错误,先住在旅馆里,把张先生由机关里找了去。张先生也是不善于处理,没有把人家安顿得好。不知是哪位缺德的朋友,和她出了一条妙计,写了一段启事在报上登着。这启事丝毫没有攻击张先生和抗战夫人的意思。只是说她在沦陷区六年,受尽了苦,现在已带了两个孩子平安到了重庆,和外子张某人聚首,等着把家安顿了,当和外子张某人,分别拜访亲友。这么一来,我们这位同乡的何小姐,可就撕破了面子了。她向来打着正牌儿张太太的旗号在社会上交际,而且常常还奔走妇女运动。于今又搬出一个张太太来,还有两个孩子为证。你看,这幕揭开,凡是张先生的友好,谁人不知?这位何小姐气就大了,要张先生也登报启事,否认有这么一个沦陷夫人。张先生怎么敢呢?而且何小姐也根本知道人家有原配在故乡的。原以为一个在沦陷区,一个在自由区,目前总不会碰头。将来抗战结束了,她和张先生远走他方,躲开那位沦陷夫人。不想人家来得更快;现在就来了,而且在报上正式宣布身份。她根本装着不知道有一位抗战夫人,连事实都抹煞了,这让何小姐真不知道用什么手法来招架。”魏太太听到抗战夫人这个名词,心里已是不快活,再经她报告那位沦陷夫人站的脚跟之稳,用的手腕之辣,可让她联想到将来命运的恶劣。陶太太见她呆呆的站在屋子中间,便道:“走吧,不是胡太太在等着我吗?”魏太太道:“你看到胡太太,不要提刚才这位张太太的事。”陶太太道:“她和张先生认识吗?”魏太太道:“她家不正也在闹这同样的事吗?她的胡先生也在外面谈爱情呢。”陶太太道:‘源来她是为这个事闹家务。女人的心是太软了。像我们这位同乡何小姐,明知道张先生有太太有孩子,被张先生用一点手腕,就嫁了他了。胡先生家里发生了问题,又不知道是哪一位心软的女人上了当。”魏太太道:“你倒是同情抗战夫人的。”陶太太道:“女人反正是站在吃亏的一方面,沦陷夫人也好,抗战夫人也好,都是可以同情的。”魏太太昂起头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陶太太听她这样叹气,又看她脸色红红的,她忽然猛省,陶伯兰曾说过,她和魏端本是在逃难期间结合的,并没有正式结婚。两个人的家庭,向来不告诉人,谁也觉得里面大有原因。现在看到她对于抗战夫人的消息,这样的感着不安,也就清着必有相当关联d越说得多,是让她心里越难受。便掉转话风道:“胡太太在你家等着,想必是找牌脚,可惜老陶出去得早一点。要不然,你两个人现成,再凑一角就成了。走,我看胡太太去。”说着,她倒是在前面走。魏太太的心里,说不出来有一种什么不痛快之处,带着沉重的脚步,跟着陶太太走回家来。胡太太正皱着眉坐了吸烟呢,因道:“你们谈起什么古今大事了,怎么谈这样的久?老魏,你皱了眉头干什么?”魏太太走进门就被人家这样的盘问着。也不曾加以考虑,便答道:“陶太太家里来一位女朋友,也在闹家务,我倒听了和她怪难受的。”胡太太道:“免不了又是丈夫在外面作怪。”魏太太答复出来了,被她这一问,觉得与胡太太的家务正相反,那位张太太的立场,是和胡太太相对立的。说出来了、她未必同情,便笑道:“反正就是这么回事。说出来了、不过是添你的烦恼而已。”胡太太鼻子里哼上了一声,摆一摆头道:“我才犯不上烦恼呢。我成竹在胸,非把那个下流女人驱逐出境不可。”她坐了说着,两个手指夹住烟卷,将桌沿撑住在手肘拐,说完之后。把烟卷放到嘴里吸上一口,喷出一口烟来。她虽是对了女友说话,可是她板住脸子,好像她指的那女人就在当面,她要使出一点威风来,陶太太笑道:“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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