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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经密码-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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檗有阗转向于公之斯,沉默。
“好,如果这位小兄弟真的能够做到他刚才说过的话。”
檗有阗露面以后,人群慢慢安静下来,因为檗有阗给了他们一个生存的希望。就连城下的札蠃也不得不承认,檗有阗本身确实也有某种可以压场的气势。卫皓本来已经在怂恿札蠃利用机会,让民众当他们的前驱,但札蠃却仍然举棋不定,因为驻扎在西城的陶函铜车阵势至今没有明显的表态。陶函的实力,无论谁也不敢忽视的。
“陶函也就几百个人,我们的人数比他们多了一倍也不止,何况还有潜伏在堡中的兄弟。”
“不到最后关头,堡中的兄弟不能露脸。至于陶函,不要忘了我们在荒原边界已经败了一次。”
刚才无奈的攻城已经堆起了半人高的尸体,对于这些民众而言,前方的死亡恐惧,甚至比后方来得更加强烈。虽然妖怪被当作人类共同的敌人,但让人类死得最多的从来不是妖怪,而是人类自己。
“城主,快开门吧。”
面对坚实的城堡和锋锐的弓箭,他们噪噪聒聒地祈求着。突然,所有人都静了下来,因为他们听见了一种若有若无的吟唱,接着闻到一股刺激的味道,片刻间,数万人一起沉寂,一起流泪。
这几万平民中最强壮的人冲到了城堡底下,而最勇敢的人则在最前线抵御着妖怪的侵袭。突然,在最前线的人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妖怪们竟然也开始流泪。
在一种古怪味道的刺激下,数以万计的人和数以万计的妖同时流泪。无数滴的眼泪慢慢汇成水线,水线汇成水流,几股涓涓小流慢慢地向外城的城墙流去。那景象,显得诡异异常。部分妖怪开始察觉到危险,零星地向城外退却。但更多的妖怪依然向大风堡的方向涌。或许它们不是不知道危险,而是因为没有选择:出了城,等待它们的一样是死亡。
有莘不破流着眼泪,看着自己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沿着城堡墙壁往下溜,同时也感到每流一滴眼泪,自己的真力也跟着弱了半分,仿佛这眼泪所带走的不单是身体中的水分,还有能量。堡内堡外,所有闻到这股气味的人都流淌着眼泪,也宣泄着精力。于公之斯知道,江离是用一种连自己所不知道的挪移大法来向所有的人“借”众人的真力。场中只有两个人没有流泪——檗有阗和靖歆。两人抱元守一,江离的挪移大法竟然借不到两人的一点功力。于公之斯也在流泪,这倒未必是因为他的功力不及檗有阗和靖歆,而是因为有心相助江离。
有莘也知道这是江离搞的鬼。他站的离江离最近,最先闻到从这小子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也最先看到从这小子手中飘散开来的花粉。风似乎也很听话,把那一团晶莹的花粉吹成一片粉红色的迷云,向外城城墙的方向飘去,在以外城城墙为中心的一带慢慢降落,那也正是进城的妖怪的立足之地,眼泪汇成的小流也正是在这个地方渗进了泥土。
靖歆眼看着江离以“牵机引诀”借力,以“默巽诀”控风,心中暗暗惊讶:“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他能有多少年的功力!竟能运用这么上乘的功法!”
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吟唱突然停止,金毛绒好像发现了什么,大吼一声向城墙外冲,它无疑是城内群妖的首领,领头的一退,城内所有的妖怪都跟着往外逃。但是对大多数妖怪来说,一切都来不及了。
江离轻轻念道:“羝羊触藩”
妖怪们脚下的泥土突然裂开,长出刀枪一样的茎杆,眼泪渗到的地方,每一个微小的种子都在弹指间长成数十丈高的荆棘,每一丛荆棘都披散开数千毒刺,在城墙附近形成一道厚达十几丈的藩墙,在城门附近长成方圆百丈的丛林。
“璇机浑天诀!”靖歆喃喃道,嘴角微微颤抖,谁也听不清楚他说的是什么。他已经慢慢猜出江离的师承了。扭曲时间运行轨道令妖树变态生长,这种神功,只有那个门派才有。
无数妖怪死在荆棘的根部、穿在荆棘的枝干、悬在血腥的风中。它们的血肉在刺毒的腐蚀下逐步腐烂,溶化,掉在荆棘根部的泥土里,成为新的肥料。一阵风吹过,这妖异的荆棘林开出万千多暗紫色的小花,花香慢慢飘开,代替了先前的血腥。石头垒起的大风堡,泥土堆砌的无忧城,围上了一个暗紫色花环。
于公之斯叹息着。有莘的杀戮让人感到恐惧,而江离的杀戮却让人感到美。他不知道自己遇上这两个年轻人,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堡外,在陶函利箭和紫蟗寨兽马的夹击下,荆棘墙内,剩下的千来只妖怪已经被迅速扑灭;堡内,檗有阗凝视着略显疲累江离,不敢相信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年轻人竟有如此惊人的力量。于公之斯的态度,他突然明白了。一个人只有在能力展现出来以后,才能让周围的世界忘记他的年龄。檗有阗知道,自己已不能拒绝他的要求,不但是因为要信守自己的诺言,更因为他不想和这样一个可怕的对手为敌。
“空出地下室和第一层,由原城中各里正安排,分批住下。”
“紫蟗寨人众入驻东北角附堡,陶函商会入驻西北角附堡。”
“派出第九旅,搜索外城食物武器,带回内城备用。”
“派出第七旅,搜杀城内漏网妖兽。”
“派出第三旅,维持秩序,妖乱期间,所有人不得擅离所在,不得散布蛊惑言语,违者,杀!”
“所有事宜,限日落之前回报。”
有莘不破掩上了门。
江离抱膝坐在床上,一副虚脱的样子。
“很累吗?”
“你自己试试就知道。”
有莘摊手说:“像你这样又弄风又弄水的事情,我既学不会也做不来。我只适合做一些简单的事情。”
“比如说打架?”
“答对了。不过,除了打架,我偶尔也会做一些软性一点的事情。”
“比如说呢?”
“比如说,揉脚。”
“揉脚!”江离高叫起来。他上上下下地打量这个新结交的朋友,无论如何也看不出这个大大咧咧的男孩会干这种伺候人的事情。“天,谁敢把脚让你揉!大少爷!”
“嘿嘿。”有莘笑道,“学这项本事本来是想孝敬我爷爷的,他最近两年老犯风湿。”
江离笑道:“那不用了,我又没犯风湿。”有莘突然抓住了江离赤裸的脚踝。江离吃了一惊,本能地一挣,叫道:“干嘛!”
有莘笑了笑,说:“我阿衡老师教我的,很爽的,能很快恢复体力。”说着四指按住脚背,拇指向脚底涌泉揉去。
“别别好痒哼,哈,你停手啦哎哟!”
他正想一脚踢开有莘,却觉得有莘的拇指少商位热烘烘起来,一股暖流传将过来,透着经脉上行。江离不再挣扎,只说:“别费力气了,我炼的真气和别人很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
“总之就是不一样。除非是我师父的先天真气,否则会和我体内真气相冲突的。咦!”话没说完,忽然发现从有莘手指穿过来的真气在自己体内畅通无阻,和自己自幼修习的先天真气水乳交融,迅速地环绕十二奇经川流不息。江离不再说话,任凭这股真气在体内游行,心下却奇怪:“怎么他的真气和我的真气全无冲突。难道他练的是本门旁支?不对啊,除了本门嫡系心法,别人不可能炼出这么精纯的真气才对。难道他是大师兄的徒弟?”
江离一路想着,一路沉浸在那种暖洋洋的快感中,就像冬日里整个人泡在温泉中一般。脚底各个穴道在有莘的拇指的摩挲下时而微酸,时而微麻,时而微痒,时而微疼。酸时吸,麻时呼,痒时嘿,疼时哼。慢慢地忘记了日间的杀戮,忘记了明日的大祸,眼睛阖上,全身放松,终于在这种奇异的感官刺激中慢慢睡着了。
门关得紧紧的。隔着一扇木板,偶尔传出几声隐隐约约的暧昧声响。
太阳将落,大风堡的底层密密麻麻地挤满了平民。
“启用连坐法,一人犯禁,全里驱逐出城。”在层层密密的互相监视下,气氛紧张而平静。
金织很茫然地咬着由里正发下来的干粮,和大多数人一样,她不知道自己明天会面临什么样的命运。也许就像她的许多认识的人一样,无缘无故地消失在周围人的世界里。本来是全里的人聚在一起的,但她却没有看见她的邻居石雁。“也许已经死在外面”她不敢想下去,倒不是因为她和石雁有多深厚的感情,而是因为一种兔死狐悲的恐惧。突然,她想起了阿三。“他是陶函商队的人,也许能够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想起那个老实结巴的男人,她仿佛溺水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然而她却完全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和这根稻草碰头。除了方便等事,她和她的邻居们甚至连走动都不行。“算了吧,只要能活下去。”
大风堡,无争厅,几个势力的首脑再一次碰头。还是两天前的阵势,还是两天前的贵宾,但已经不是两天前的气氛。老不死极目搜寻,却找不到自己那张不很可靠的“护身符”有莘不破,也见不到似乎什么东西都知道的江离。靖歆似乎对他失去了兴趣,看也不看他一眼,但他仍心中惴惴,脚步向于公之斯的方向挪了挪,仿佛觉得他那边会比较安全。
“后来怎样?”檗有阗等正在追问百年前那场天劫的细节。可惜,这个老头能记得的事情不多。
“本来我们是守得住的,但后来那头怪物出现了。啊!那真是恶梦。那头怪物来了以后,我们的人就像被刀割过的草一样,成把成把地断掉,烂在泥土里。那怪物刀枪不入,但一抬手,我们至少就要死掉二十个勇士。”
“说了这么久,到底是什么怪物。”
“那头怪物身子像一头羊,牙齿像老虎,却长着一张人脸,一双人手,抓住人就吃”
“声音却像小孩子,是不是!”打断老不死的声音凝重而悠长。老不死看着于公之斯,颤声说:“你,你怎么知道?”
“哈哈,我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于公之斯苦笑着,这个号称震慑大荒原的男人,毕竟还有一头降服不了的妖怪。
第一卷 新生 第八~十关 老妖怪的觉醒
狍鸮,羊身人面,目在腋下,虎齿人爪,音如婴儿,嗜食人。和它的恶名相比,这头大荒原最强大的妖怪年均害死的人数远比不上许多人类——由于长年处在沉睡状态,每十年才醒来一次觅食,一次食人不满百,所以千年来它害死的人,也不过是一次小型战争就能造成的死亡人数。
这一天,它还没有睡足,却被一种来自体内的燥热激醒了过来。它睁开迷梦般的双眼,看看幻变着的天空,喃喃道:“又来了,一百年过得真快。”
它的身躯早已经水火不侵,所以即使是沉睡期间,也没有人能够趁机除掉它。相反,知道它厉害的人,像于公之斯总会避免进入它的活动范围。天劫所引发的千里流火,并不能够伤害它的性命,但处在流火中的那种感觉可真难受。幸好,它知道有一个凉快的地方。
狍鸮一抬头,天朦朦亮了。它的眼睛一睁一闭,进入了另一种状态。
“狍鸮?很厉害吗?”有莘不破问道。
江离睡了一夜,醒来时便觉四肢蓄劲,体内真气流转自如,果然元气已恢复,便和有莘一起来到了无争厅。
“它没有很特别的技能,”于公之斯苦笑道:“只有三个特点:第一,块头大,手虽然细长,但嘴一张,吞下一个人绰绰有余;第二,力气大,大风堡虽然坚固,经得起它的几下撞击还是未知之数;第三,也是最要命的一点,它的皮毛很坚硬,真的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无论什么样的攻击,对它都没什么作用。”
札蠃冷笑道:“于公台侯对这头怪物倒蛮清楚的嘛。难道也见过?”
于公之斯淡淡道:“要走大荒原,里面的怪物自然要知道一些。‘慑群邪,远狍鸮’,这是先父遗训。这头怪物,我只希望永远不要碰到。”
札蠃冷笑。
狍鸮慢慢向那个凉快的地方爬来。一百年没来了,这个地方多了一个石头堆,石头堆外面还长了一围荆棘。许多大大小小的妖怪匍匐在荆棘外围,不知道在干什么。狍鸮懒洋洋地抬起脚,往荆棘墙一踢,张口咬住一撕,登时提出了一个缺口。荆棘墙的毒刺,对它竟然一点用处也没有。
“不好!一个怪物闯进来了。射,射。”狍鸮看着那种自己最喜欢吃的食物叫嚷着,接着便飞来一些小树枝,在自己身上一碰,跌在脚下。看来要凉快一番,得先把这个大石头堆清理掉再说。它扬起了手抓,击在城门上。
在狍鸮扬起它的手抓之前,檗有阗等人闻报,早已经到达垛窗。那一抓撞击虽然没有一击击破大风堡的城门,但却引发了一场不小的地震。在这种力量的打击下,不要说城门被打破是迟早的事情,甚至连整个大风堡都有可能会被捣成废墟。
看着着怪兽的威力,靖歆心中突然充满了懊悔。或许自己根本不该不听老不死的话,回来搅这趟混水。
轰的又一次撞击,这次比上次来得更猛,甚至连最坚固主梁也有灰尘扑扑而下。这一下,连檗有阗的脸色也变得有些惨白,他终于知道,这是自己一个人无法抗拒的力量,是一种可以毁灭大风堡内所有人的力量。
于公之斯叹了一口气:“大家出手吧。”这句话让人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这些昨天还在互相算计的人一下子变成了并肩作战的战友。这种感觉来得这么突然却又这么自然,也许只是因为来了这头妖怪,这个强大的外敌。
“好!”有莘不破应道,第一个跳了出去。
荆棘墙裂开一个缺口以后,妖怪又涌了进来。稍有智商的妖怪跟在狍鸮后面助威,没有智商的妖怪本能地往大风堡冲,往城墙上爬。
“箭手们听好了,往那些杂碎身上招呼!不要在那头大怪物身上浪费箭。”哈管带呼道。此时有了陶函箭手加入联防,除了狍鸮,没有一只妖怪能越过护城河。札蠃的兽骑兵和无忧城的重甲步兵堵塞在城门后面,以防万一。不过几个首领人物都知道,如果狍鸮突破城门,那么无论多少兵马都只能成为一巷烂泥。
狍鸮看见一个比自己手抓还小的食物向自己冲来,十分奇怪,以前这些香喷喷的食物见到自己总是到处乱跑,从来没有向自己冲来的。它探出右手,正想把它抓住,哪知这食物十分矫捷,突然弹起,左腿在自己手背一点,倏地向自己的额头飞来。这一下出其不意,额头着了一下,有点疼。它突然生气了,左手挥了出去
有莘不破见狍鸮也不比绒虎大多少。当初他曾经随手一拳就能把绒虎打翻筋斗,刚才这一脚用了全力,满拟把这怪物踢得脑崩浆涌,哪知道连皮也没蹭下一点来,这才有些后怕,急忙回撤,人在空中转身不灵,被那怪抓撞了个正,登时像断线风筝般像城门飞去。“嘣”的一声巨响,城门所受到的震动几乎不比第一次小。堡内众人惊呼,阿三只道有莘这回非成肉泥不可,这一声惊叫中带了三分哭音。哪知一撞之下,有莘落下地来,虽然有些摇晃,但竟然还能站着。狍鸮见他受了这一下居然没死,仿佛也有些惊讶,右手扬起,又挥了过来。这次有莘学了乖,矮身便躲。
札蠃突然说:“如果他能挨上一刻”
檗有阗截口冷笑道:“这小子跟它比蛮力,挨不了三个回合。跟它捉迷藏,也不见得能拖延多久。”
江离听出意思来,问札蠃:“如果能挨上一刻又如何?”
札蠃冷笑不答,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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