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归大漠-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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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律仁狠狠瞪着雪颜：“那好啊，你就在这牵牛山过一辈子吧。没有我的准许，你不得踏入王庭半步！”说完悻悻地走了。
　　雪颜站在原地，看着呼律仁轻盈地消失在屋顶，随便找了一个台阶坐下来，想好好理清楚，为什么会是这样一种结局，可是想了半天，大脑仍是一片空白。
　　好一会儿之后，雪颜才发现，自己上了明善族长和奂静阏氏的当。明善族长拿准了自己不会将自己第一次在月亮山的遭遇告诉呼律仁，所以故意颠倒黑白，用他人之口污蔑自己跑到月亮山去找他的麻烦，好让呼律仁对自己有个很坏的印象。自己刚才怎么就这么笨呢？竟然以为是奂静阏氏说自己坏话。嘉睦阏氏跑到月亮山去“威胁”明善族长，这种话还需要奂静阏氏亲自说出来吗？
　　雪颜现在才发现，自己最初的想法有点儿幼稚，现在才会变得这样被动。不过还好，呼律仁没有改变牵牛山的现状，也就是说，她仍然可以在这里生存下去。
　　雪颜站起身来，慢慢走出库房，一抬头，却看见了阿坎。
　　“阿坎，你怎么在这里？”雪颜有气无力地问道，打算回到自己的房间去好好睡一觉。
　　阿坎说：“你和他，吵架了？”
　　雪颜摇摇头：“不是吵架，不过比吵架要糟糕得多。”
　　“是不是你永远都不能回到王庭了？”
　　“这有什么要紧？”雪颜不以为然，“住在牵牛山不也挺好吗？”
　　“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阿坎看上去忧心忡忡，“如果你一直都无法回到王庭，那么你失去的会越来越多。”
　　雪颜苦笑道：“我现在已经失去了，就算我现在能回到王庭，也无济于事。呼律仁他现在只相信扎龙拓家族，对我已经失去了耐心。”
　　阿坎目光炯炯地盯住雪颜：“难道阏氏不觉得，扎龙拓家族最近的所作所为有些奇怪吗？”
　　雪颜猛然惊醒过来：“你不提醒我几乎要忘了。我也觉得扎龙拓家族有些奇怪，他们怎么那么看重财富？自己已经富得流油，却还要觊觎别人的财产，难道这个家族的人个个都是财迷？”
　　阿坎说：“扎龙拓家族虽然比起以前来已经风光不再，可是他们一直都不肯放下曾经出过三代单于的尊严，他们一直都认为，自己才是匈奴最有威望的家族。所以，在失去了实质上的权力之后，他们一直都在积累财富，可能，是想用庞大的财富再次赢得草原子民的尊敬吧。”
　　雪颜说：“可能不止这么简单吧。”
　　阿坎笑了：“阏氏的意思我明白、可是这么多年过去，扎龙拓家族除了拼命积累财富，并无其他逾矩之处，而且也从不参与历年来争夺单于大位的战争。不过这一次是例外，毕竟，扎龙拓家族和密托家族的关系非比寻常。他们出面帮助呼律仁，也合情合理。”
　　雪颜一边思索一边说：“我的直觉告诉我，扎龙拓家族，并不像我们看上去那么简单。”
　　阿坎说：“阏氏多虑了。如果扎龙拓家族真的有什么野心，那么他们的实力在二十年前就足够推翻我的父亲了。就算那时候他们实力不够，可是在我父亲和呼律仁争斗的时候，他们也完全可以坐收渔利，等到我父亲和呼律仁两败俱伤的时候占领王庭，夺回原本属于他们家族的一切。何苦绕这么大个弯子，帮助别人成为了大单于，再去破坏？”
　　雪颜想了想，也觉得很有道理，但是总认为扎龙拓家族隐藏着某种秘密，甚至阴谋。
　　回到自己的房间，雪颜反倒睡意全无，直到深夜，仍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扎龙拓家族的点点滴滴，天快亮了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雪颜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她披上外衣打开门，看见了满脸焦灼的春晓。
　　“什么事这么着急啊？”徐雪颜扶住昏昏沉沉的头问道。
　　春晓说：“涤尘他”
　　雪颜一听“涤尘”二字，立刻惊醒：“涤尘他怎么啦？”
　　春晓说：“昨天半夜里开始发烧，到今天早上”
　　雪颜打断她：“那你们昨天夜里怎么不告诉我？”
　　“昨天阏氏睡得很晚，我们不想打扰你。我们没有想到，涤尘会烧得那么厉害。”春晓脸色苍白，双手的手指扭绞在一起。
　　雪颜来不及细问，飞奔向涤尘的房间。
　　涤尘已经烧得有些昏迷了。两颊通红，摸上去烫得吓人，平日里总是笑嘻嘻的小嘴干涸得失去了血色。
　　雪颜一把抱起他：“涤尘！涤尘！”
　　春嫣说：“我们已经给他喂了张大夫他们留下的药，可是好像没有用。”
　　雪颜摸了摸涤尘的额头。他的体温，至少有四十度了，如果再烧下去，那么这个孩子就没救了。
　　“那么张大夫临走时留下的小柴胡汤的药方呢？”雪颜问道。
　　春晓说：“药方这里有一份。”
　　雪颜看过药方，说：“去照着方子抓药来。”
　　春晓赶忙去了。他们离开王庭的时候，拿来了一些草药，以备不时之需。
　　不一会儿，春晓又急匆匆跑回来，脸上全是汗：“阏氏，上面的两味药，我们这里已经用完了。”
　　“哪两味药？”
　　“是小柴胡和大青叶。”
　　雪颜的脑袋“嗡”的一声，这可是最重要的两味药啊！
　　

第一章　被迫低头
更新时间2010…10…1　22：10：34　　字数：2674

　雪颜说：“我记得来的时候，我们特意带了小柴胡汤药方上所有的草药，怎么就没有了？这个药方是很常用的。”
　　春晓无奈地说：“就是因为很常用，所以都用完了，本来带的也不多。”
　　雪颜想了起来，那些草药，在前年冬天的时候已经用完了，那一年，士兵们中间爆发了流感。
　　春晓说：“不过，小柴胡和大青叶在王庭应该还有很多，我们现在去王庭拿一些，该来得及。”一面说一面担忧地看了看雪颜怀中已经烧得迷迷糊糊的涤尘。
　　雪颜点头道：“只能这样了。”
　　随即派了一名士兵骑上快马，立刻赶到王庭去拿药。二更时分，士兵回来了，却是空着两手。
　　雪颜焦急地问道：“药呢？”
　　士兵沮丧地说：“奂静阏氏说小柴胡和大青叶都用完了。”
　　“都用完了？怎么可能？”春晓在一旁接话道，“小柴胡和大青叶又不是什么名贵的药材，张大夫他们来的时候拿了很多，怎么会没有了呢？”
　　雪颜问道：“你怎么不找大单于去要？”
　　士兵低头道：“大单于打猎去了，不在王庭。”
　　“那你也应该去找左谷蠡王啊，怎么去找奂静阏氏？”雪颜觉得这个士兵太笨了。
　　“左谷蠡王已经被革职了。”
　　“左谷蠡王被革职了？”
　　雪颜和在场的人都被惊呆了。
　　雪颜不相信似的问：“左谷蠡王怎么可能被革职？他可是拥立呼伦图大单于的有功之臣啊！”
　　士兵说：“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听说左谷蠡王总是提醒大单于，说对嘉睦阏氏的惩罚已经足够，嘉睦阏氏在牵牛山待了三年多，建议大单于将您接回去，由此触怒了奂静阏氏，所以就被革职了。我还听说，奂静阏氏准备推荐她的一位堂哥接任左谷蠡王，不过大单于还没答应。”
　　雪颜跌坐在椅子里，面色苍白。
　　想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无论如何还是得去一趟王庭，不管能不能找到药材，都要争取一下，至少，要弄清楚王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当然，如果呼律仁在的话，事情就好办多了，大不了示弱一下，想必呼律仁也不会不念他们以前的情分而将自己拒之门外。可是如果呼律仁不在雪颜决定先去，再见机行事。
　　赶了一夜的路，雪颜终于来到阔别三年的王庭，一切都好像和原来一样，穹庐大帐还是原来的穹庐大帐，草原还是原来的草原，蓝天还是原来的蓝天，可是雪颜觉得，还是变了，自己看到这一切的感受，和原来不一样了。
　　奂静阏氏仿佛算准了雪颜会来，早早就在穹庐大帐里等着了。见到雪颜的第一句话就是：“嘉睦阏氏，你应该记得，大单于严令你不得踏入王庭半步，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置单于之令不顾，擅闯王庭。”随即吩咐左右，“来人哪，将这个不懂规矩的贱妇轰出王庭！”
　　雪颜急忙道：“奂静阏氏，我只是来找一些草药，绝对没有冒犯大单于的意思。我的儿子病了，需要小柴胡和大青叶，我找到这两味药就走，不会太打扰阏氏您的。”
　　奂静阏氏冷笑道：“恐怕不是这么简单吧。”将脸一板，“你老实交代，你趁着大单于不在王庭到这里来，究竟有什么目的？”
　　雪颜看着奂静阏氏那张艳丽而狰狞的脸，真有一种冲上去掐死她的冲动。
　　傻子都能看出来，这个奂静阏氏明明知道是怎么回事，却故意不给药材。雪颜气愤地想，明明是自己求来的药材，自己却用不上。可是，这能怨谁呢？舍弃大阏氏的位置，是她自己愿意的。但是如果她现在仍然是大阏氏，那么涤尘就依旧是个傻子。
　　雪颜摇了摇下嘴唇，略微思索了一下，抬起头对奂静阏氏说：“奂静阏氏，你已经是草原上最尊贵的女主人了，我想，以你现在的地位和身份，用不着跟我这个被放逐的人一般见识吧。何况，那些药材是我曾经向汉朝皇帝求来的，我也有权利使用。”
　　“哦！”奂静阏氏惊讶地一挑眉毛，“是吗？可是，现在的王庭，是我说了算。因为大单于临走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
　　“大单于什么时候回来？”
　　“你一个被放逐的贱妇，有什么资格管大单于的事情？”奂静阏氏哈哈大笑，“雪颜啊雪颜，我劝你还是安分守己一点的好，省得再次触怒大单于，连命都保不住。上一次在牵牛山，你就输了。”
　　“原来你一直都在监视大单于。”
　　“你错了，我那不叫监视，而是叫做关心。”奂静阏氏得意地说，“一个妻子，关心自己的丈夫，这不是很正常吗？”
　　“可我也是他的妻子，他有权力去牵牛山看望我，这是匈奴的规矩，想必你很清楚吧。”
　　奂静阏氏不紧不慢地说：“是的，大单于的确有权力去看望你。不过，作为王庭女主，我也有权力管理王庭的一切，包括王庭的每一棵草药。我想把它们给谁就给谁，我不想给谁就可以不给谁，这，都是我一个人说了算。这也是匈奴的规矩，想必曾经是大阏氏的你，也是十分清楚的吧！”
　　雪颜说：“奂静阏氏，我不是来和你过不去的，更不是来抢你的大阏氏的位置的，我只是来要一些草药救我儿子的命。我的儿子高烧不退，命在旦夕，急需小柴胡和大青叶，请你看在孩子的份上，把药材给我，我拿到药材就走，以后决不再来王庭。”
　　奂静阏氏一脸鄙夷地说：“你的儿子命在旦夕关我什么事？何况你的儿子是个傻子，就是死了，也于我匈奴没有任何影响。”
　　雪颜气道：“你也是做母亲的人，应该知道母子连心，孩子如果病了，做母亲的有多么焦急，你也会有这样的感受吧。何况，这于你并无害处，求求你，就将药材给我吧。”
　　奂静阏氏呵呵冷笑：“哎呀，想不到曾经风光无限的嘉睦阏氏也会说软话了。你刚才那两句话，我听着倒还受用些。不过，你的态度还是不够诚恳。”
　　雪颜深深吸了一口气，“扑通”一声跪在奂静阏氏面前：“求求您了大阏氏，我只是要两味药材，就请你看在我放逐牵牛山三年的份上，给我吧。”
　　奂静阏氏慢条斯理地说：“说老实话，你的儿子，我并不想救他，他又不是大单于的孩子。不过呢，我这个人心肠软，你又说得这么可怜，我要是再不答应你，倒显得我歹毒了。这样好了，你当着整个王庭子民的面，恭恭敬敬给我磕上三个响头，那么，王庭的药材，随便你拿。怎么样？”
　　雪颜觉得自己快要气炸了：“奂静阏氏，你不要太过分了！”
　　“你不答应也无所谓呀。”奂静阏氏离开自己的位置，朝门口走去，“反正又不是我的儿子病了。如果你认为我的要求过分，那么你这就滚出王庭，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又吩咐侍女：“好了，让这个倒霉的女人离开这里，我们这就去月亮山。前几天明善爷爷说想念小王子了，我今天要带他去看望明善爷爷。”
　　就在奂静阏氏走过雪颜身旁的时候，雪颜一把拽住了她的裙角，同时大喊一声：“奂静阏氏！”
　　奂静阏氏停下脚步，轻松地回过头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雪颜一字一顿地说：“我，答应你的要求。”
　　奂静阏氏“咯咯”地笑了：“你想通了？这就对了嘛，既然你能为自己的儿子低头一次，那么，也能为他做第二次妥协。说心里话，你那个傻儿子跟我毫无关系，我也犯不着眼睁睁看着他病死了不管。再说了，你们汉朝的药材我根本也不稀罕，你愿意拿去就拿去。我只是要你的一个态度。”转头吩咐侍卫，“去将王庭的人都召集到这里来，就说我奂静阏氏要请他们看一场好戏！”
　　

第二章　悲痛欲绝
更新时间2010…10…1　23：23：59　　字数：2658

　很快，穹庐大帐外挤满了好奇的牧民们。
　　大家都在议论纷纷：“奂静阏氏叫我们来，到底是要看什么好戏呀？”
　　紧接着，满脸猜测的人们看见了离开王庭三年之久的嘉睦阏氏。
　　“那不是嘉睦阏氏吗？”
　　“没错，是嘉睦阏氏。可是大单于不是将她赶到牵牛山去了吗？”
　　“可能是大单于又让她回来了。”
　　“既然回来了，那么为什么一脸悲伤？”
　　人们注意到了雪颜失去血色的面孔和空洞茫然的眼神。
　　奂静阏氏大声对人们说：“王庭的子民们，你们知道，呼伦图大单于的大阏氏起初并不是我，而是她——”用手指了指一旁的雪颜，“嘉睦阏氏。但是你们中间的很多人都说，是我用尽心机抢走了她的位置。今天，我可以告诉你们，是她自愿将大阏氏位置让给我的，因为她自知胜任不了。今天，为了表示对奂静阏氏和扎龙拓家族的臣服，嘉睦阏氏将在这里，当着你们大家的面，给我磕三个头。”
　　人群中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大家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向了面无表情的雪颜，想知道她为什么要给奂静阏氏磕头。草原牧民虽然淳朴，但也不笨，他们知道，奂静阏氏关于“臣服”一类的说辞根本不可信。
　　雪颜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奂静阏氏，又看了看眼里露着惊讶和不解的人们，闭上眼睛，走到奂静阏氏面前，双腿慢慢弯曲，跪了下来。
　　“嘉睦阏氏，不要给她下跪！”突然，人群中发出一声厉喝。
　　雪颜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木隆望老爹。
　　木隆望老爹拄着拐杖，怒气冲冲地走到雪颜面前，一把将她拽起来：“嘉睦阏氏，虽然你被削去了大阏氏的封号。还被驱逐出王庭，但是，在我们草原子民的心目中，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女主人。所以，除了大单于，你决不能给任何人跪下，更不要说什么给这个女人磕三个头了。”
　　奂静阏氏一看见木隆望老爹就浑身不自在。上次，就是因为这个老家伙的阻挠，那些丰收的麦子和玉米都没能进入月亮山的粮仓。本来她想找个借口好好收拾一下这个又臭又硬的老东西，可是被明善族长阻止了。明善族长告诉她，木隆望老爹在牧民中间很有威信，以前的也耆罕陀大单于、冒顿大单于和现在的呼伦图大单于都很尊敬他，所以，对他只能尽量躲避，而不要正面冲突。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