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渌水依荷起微澜-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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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按原定之法,借此各方未敢率先出手之际,动用暗手从中互相牵制他们,此刻已是耗不起了!”毕竟,连这位昔日已谋略出名的贤郡王,都已是耐不住性子,直接插手其间了,必将引得众人竞相效仿,也是未尝可知之事?
更不敢想,若是这位明目张胆举了反棋,那不明当年真相的朝中之臣、黎民百姓又该如何作想?万万不能叫其奸计得逞,必得直击要害,将其一脉断送在这不归之路上。
不觉又是哀叹摇头:“若不是先帝当年的一时不忍,又怎么会留下如此一频频添乱的贼子!”
为何这位要用频频二字,只怕也惟有暗中伏在其封地境内的那两位官员,方可得知一二了。若非他两人坚守了这许多岁月,又何来今日的迅速得报?
只是各方势力,在获悉此桩颇显离奇之事后,愈发是惊疑不定的占了大半。本是辅佐先帝的有功之臣,如今又怎会命人,暗中在京畿各处部署兵力?
“莫不是与皇上早有书信往来,欲将我方?”忙不迭比出一断颈的手势,其中之意已是不言而喻了。
☆、第一百六十章 局中之人(下)
却被对面那人当即打断:“绝不能够,若是真有心联手又何苦拖延至今?想当初我方尚未集结之前,与其封地所在反倒近些,按常理而论,也该那时出手才对,如今看来恐是又生变数了渌水依荷起微澜!”
“变数?莫不是暗自却于东宫那位。”不待刚才起头之人仔细问道,那人更是连连摇头:“看着也是疑点颇多,如若真是太子之人,以东宫那位一味求稳,谨小慎微的性子,更是不能这般草率!”
既不是陛下的暗棋,又与东宫太子无关,那会是谁家人马?
“莫不是早于哪家藩王联手了!”瞬时书斋之中,顿显一片躁动景象。原本大可嗤笑一声,便转头无须理会的藩王一系,此刻不免让众人是警惕三分。
昔日藩王举事鲜少有成功的先例不提,更因其皆是外姓藩王,在百姓眼中与那草莽出身的反贼无异,然这位本是皇族身份,又倍受赞誉的贤郡王,却是大有不同!
这位现身的时机又如此的微妙,不待田家出兵逼宫改立太子,已是亲自出马抵达了京畿境内,无不预示着由原先的兄弟角力,变作了多方征战的乱局!
此刻推门而入的东家步入其中,更是落针可闻,众人都经不住面面相觑起来。本已被认定力有不逮的东宫,虽是元后所出之利,却实在碍于数年间已去了大半的军中执掌,才让他田氏一门看见了希望所在。如今若被那久未露面的贤郡王无端插上一脚,与其说是打两方人马一个措手不及,倒不如说直接让人起了探究之心!
联想起当年早早回归封地,又因一桩可大可小之事而降等,就不免让人是猜疑频生!
“若真是暗中与哪位联手起兵来京,那当年降等归去之事,便是大有蹊跷!必是皇家不可告人之秘辛。”才提了半句。忙是慌乱住口,他田家虽欲取太子而代之,却还是先帝一脉。若说当年那异母兄弟间的隐秘旧案,也必是皇家忌讳所在。
无论此刻供事的田家也好,还是太子府上的门客,都不该提及此桩旧事。否则,单是一项便足够自己步上那不归之路的,更何况那贤郡王又与自己本不同属一方,当年真相究竟如何,也是先帝之意。万不敢多言半句。
有此思量,满屋之人自是再无一个轻易啃声的,即便心有好奇也惟有留待以后。暗自探究一二了。好半响后,才陆续有猜度之想,由几位口中而出,引得一旁众人也是无不点头附和的。
相较这旁田家的警惕非常,另一头东宫太子却是静心安坐。书房之中更是一位幕僚都未留,只独自一人翻看史书,手边还不忘沏上一壶新茶来品。
“何等的悠闲,小弟我是丝毫猜不透太子此刻之意,还望各位兄台略拿出些章程来,咱们也好准备一二。才是!”
“你也未被太子召见?”抬眼望去,不单这位是一脸的茫然,频频摇头。余下几人亦是同样情形。不禁也是心底打鼓:“莫不是太子已然放弃必是不能够的。”暗道一句,面上却未敢显露一二。
相较旁人而言,他本是为首那个,若非山穷水尽,万不敢失言乱了心人。再想起数日之前。那位与自己秉烛长谈时的情形,定是绝无半分退意。
“想我等作幕之人。若是心生退意或许隐居一断,便可再度复出另投东主,但身居东宫之位者,又怎能退避?”后面之言,已是无需再提,屋内众人也是纷纷点头。
帝位之争,哪有可避让之理,何况太子本是元后所出,在一杆皇子之中有谁能及!即便眼下比起那后起之秀的田家是略有不足,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之理,谁有不明?
其外祖一门中近些年来,虽陆续失了几处兵权,又岂是那田家可取而代之的?只是京畿突发贤郡王那桩,这位却好似丝毫不为其所动,不免让人猜疑不透,究竟是何道理?
一杆幕僚皆看不透其中关键,却又无人敢贸然一问,一时间太子府内是寂静非常!无论是三两成群私下猜度的;还是独自一个出门会友的;亦或者大胆求见东主的,皆是一个不存。惟有学着太子一般耐心等候京畿那处,再有新消息传入京中的。
而此刻,也已是陆续得知京畿事发的卢府兄弟二人,不免为身在京畿的父亲捏着把汗!
“可是另有消息传回?这都已是第三日了,总该有莫要叫太太听着那头所发生之事!”又是反复的叮嘱,才示意二门外的管事小心退下。
回转身来,匆匆灌下半盏残茶,不免又是一叹:“如今想来,当年那位急流勇进,退回封地不过三十出头。若非万不得已,又怎么走的如此匆忙?”
“相隔如此之久,只怕当年知情者大多也已作古,即便寻出这么一位来,也未必能获悉其中详情。事关皇家当年隐秘,又有谁敢开口言及一二?”
听二弟此句道出,这旁之人也已频频颔首:“既然另有隐情,事发又如此突然,与朝廷而言必不是好消息!”顿住手中动作,不禁抬头同二弟卢临渊对视了一眼,这才压低声量,缓缓道出一句更为紧要的来:“不知,此刻来犯,京中又该是如何一番乱象?”
早年起,就被卢老爷经常带在身边的这位,想来并非一味只重书房温课,期间虽不曾出得几回门,但对于外间之变,也是多有留心一二的。
若朝中乱象频生,必会累及下月的秋闱一桩,这才是苦读多年的学子们,最不乐见之事。于他卢临岩而言,便更是如此。想自己本已晚了胞弟三年,才得以有望一展才华之所在,又怎容有失?
此等急切之心,在对面座上的卢临渊看来,也是明白的很。身为这卢府的命定承袭着,又曾是少年得志之人,原本仕途顺畅才是其理应踏上之路,而反被自家弱弟占了先机,不提有损卢府颜面,更是弱了当年自己那神童的名头!
如今开试在即,又无端遇上藩王作乱;昔日被逼离京的皇族,欲起事往京;还有皇城之中的兄弟暗中角力。愈发将一个,本就不算安宁的朝局,搅得是纷乱难辨!
不忙着安慰长兄,却对于此刻五城兵马司中的诸多动向,不明就里的卢临渊,不禁已是低声发问起来:“观眼下五城兵马司的种种行事,好似忙乱无比,却又叫人分不清其真正用意何在?”
未曾料到,这旁还不待卢临渊继续问起,对面那位看似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卢家大爷,已是毫无停顿的直言相告道:“万事定是已在陛下的执掌之中!明面上所见未必作得数,就好比如今五城兵马司的慌乱无措之象。”
见自家这位胞弟,依然一脸不解,不禁接着细述起来:“二弟既已看出‘忙乱’之象,可曾注意过几处皆是整日调拨兵士不停巡城罢了,却不见有所行事。以我只见,却是忙而未乱,不过是乱了世人耳目之举而已!”
“忙而未乱!”低头思量其兄长此一断定之言,不免也是豁然开朗:“亏得大哥提点,临渊方才如梦初醒,眼前一亮。”
“说来,也不是愚兄独到之见,而是静心再翻看史书后,方才有所顿悟。若以局外之人的眼光来看,便可辩明一二。”
待到欣然步出东厢书房,卢临渊还不时点头,低喃:“果然是非比寻常之人!即便不是军士出身,也能看出其中的蹊跷何在,的确是难得人才,只可惜前番无奈落榜。若此番能遇上赏识的主考官员,必将一展抱负!”
回屋落座,更是同叶氏细细言道方才之事来。夫妻俩皆是安心不少,毕竟已他们此前所见而言,定是忧心不已!两世为人,却是从未经历过时局异常紧张之困,又是身在这多事之秋的京城之中,更是平添几分窒息之感!
怎么不叫人倍感焦虑?这等避无可避之处的煎熬,才是最为揪心不已的。如今得了东厢房中这位的点拨,无疑是解开了心结,此刻并肩而坐,都不由的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来。
“大伯这般年纪,已能看得如此通透,比起你我都是两世为人而言,的确更胜一筹!”颔首赞道一句,忙又接着言道:“若以局外之人所见,如今的几方势力都还是按兵不动,若非三日前那京畿境内的突发之事,只怕此刻还不曾有任何变动之意?”
顿住片刻,却又朝头顶的屋梁比了比:“与其说,我们皆在这困局之中,不如说这一切乱象背后,最能辨得分明的那位,才是真正唯一那个旁观之人!”
当看见妻子抬手所指的方向之时,这旁的卢临渊已是明白其中之意。“如今想来,当初无视他兄弟二人暗中角力之事,便契机所在;更有肃清官场一事后,有意的防缓了撤藩的进度;再加之,此番五城兵马司的异常动向,处处都无不透着‘巧合’二字!”
☆、第一百六十一章 急风暴雨
起身拿过一旁案上,压在书稿之下的自绘地理图形来,重又步回桌边落座。铺展开来后,以指代笔道:“昔日田家的所在,已被暗中看守了多少个年头尚且不论。单是此番贤郡王悄然入境京畿,那位便能手到擒来,俨然不是意外一词可解释的。”
顺手将自己的折扇置于图稿之上,又是轻笑一声道:“想来本就是暗中部署已久,只不过当初为防范哪股势力,已是不得而知咯!”
那旁二奶奶叶氏,不由定睛看向过来,能在京畿那处开阔地界直接拿下主将,的确颇为不易。若非朝廷是早有防备之意,又是暗中伏击所致,只怕想要将其一网打尽,万万不能!
“当初我们选了山谷建庄,便是考虑到退可守,比起这等四面皆平原的开阔地界而言,的确容易坚守的多!但如今反思一二,平原也有其优势所在?若是四散奔逃,却是防不胜防。”抬头不免吐露一句感悟之言,忙又接着比照余下的几处:“由这图上所得,恐怕早有排布的远还不止这一处,才是!”
闻言,这旁的卢临渊已是连连颔首:“想你我这般未曾读过兵书之人,好歹已能看出一丝不同来,本是军士出身的眼中,必定有了确实的估量?”
顿住片刻,不觉挑了挑眉道:“其中真假难辨,想必才是当今那位的真正用意所在吧!”
方才妻子一脸慎重的警觉之言,无意间反倒使卢临渊得了另一重猜想。或是这看似密不透风的防护大网,却远不及众人预料中那般密实的很!也极有可能,不过是那位刻意地虚张声势所为。
被身边之人一句‘真假难辨’提醒之下,那旁的叶氏也不禁转念思量起来:“兵不厌诈。仔细想来,那位之所以拖延撤藩一事,既有谋略需要。但其中的不得已之处恐怕也原因之一;何况此刻正值多事之秋,又怎能全军出动,只为防备藩王作乱?”
“那皇城之内的兄弟之争,想必也需备得后手,才使得!”说着已是不由自主的转身,望向那方。
只见,这旁卢临渊也是不住摇头:“手足相争虽是无奈,毕竟那个位置不想登上的,恐怕也是世上鲜见!”转而,不禁冷笑两声。接着点了点图稿一处:“这不早已被逼离京的这位郡王,都抵不住那宝座的光芒四射,这般年岁还欲试上一试?”
“可见是飞蛾扑火。终不得善了!”那旁转回身来,不由也是摇了摇头,更不忘再补上一句道:“占了皇家血脉优势的倒还罢了,可那一众出师无名的藩王,更是不自量力!若能拧作一股。或许还有一线希望,可这般单打独斗,定然难成事。更为子孙后代惹来这杀身之祸,又是何苦?”
“只为了保得手中所有,好似他们一方占着道理,但这王朝始终是他华姓一家的基业。当初念及开国功勋。已是分封了多处与他们十七位异性王侯。如今日益壮大的太过耀眼了,又怎不叫当今龙案上的那位心生猜疑,试图将这片国土收回手中。借此扼制一二!”
“失了封地固然被消弱了大半,但与子孙后代而言,却可保得性命无碍,然而早已习惯了独霸一方的众藩王势力,又怎能轻易罢手交还朝廷。怕是再不能够!”那旁的叶氏,已是缓缓摇头应了一句。
本是一方霸主。此刻却要将手中封地重归朝廷,必会引得众藩王是怨声迭起。企图联手颠覆朝廷之事,并非只是一时兴起,而是由来已久,不过推测到陛下撤藩在即,藩王们才想孤注一掷,想要力挽狂澜,借此生事以求朝廷罢手。
殊不知,早在先帝时的怀柔之策,便已注定了此事的发生。若非那位因心疾之困,不及将撤藩一事了结,就撒手人寰了,事情又何至于此?
正如方才二奶奶叶氏所言‘兵不厌诈!’,先帝也是早有谋略,只是未曾料想到辅佐自己十余载的兄长,竟然也已暗暗生出了这等不臣之心!至此,才只得暂且搁浅了此桩,反以怀柔之策,拖延往下。
对于其中的隐秘而言,想必当年常伴先帝的身旁的贤郡王,也未必获悉一二。毕竟君臣有别,即便再是亲近,此等帝王之心,还是让先帝对于这位深信不疑的兄长,略有保留之处。
如今想来,若不是当年先帝的些许保留,只恐那位也不会如此轻慢朝廷的暗棋。此刻被俘下狱,不觉仰天长叹,自己还是低估了帝王之心,怪只怪当年不该被夫人说动了心思,也想试试那位置的滋味如何?却不料,到底不及那位早亡的兄弟,沉稳坚韧,即便自己百般准备,还是只落得身首异处的悲惨下场!
“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亲王皇族,转而成了这人人唾骂的反贼,不过只在他的一念之间。想必当年先帝放其出京,便是害怕看见如此这般悲惨的结局吧!”由衷感叹,却又是暗自不屑。
当五日后,消息再度传入京中,无不震惊的百姓们,哪里还余一丝的怜悯之情。原先只道是因为年前肃清官场一事,时局不稳才闹得气氛紧张,人人自危。
当得知这始作俑者却是多年前,因先帝顾念兄弟之情,放他回归封地的贤郡王,哪有不咬牙痛恨的!单是搅得自家不能安心过活,就是罪有应得。更无法容忍这头皇家公主,才为了疆土安宁,自求和亲北地外族,他一个被贬封地皇族罪人,就趁机起了反意!
期间种种不知何时,陆续传扬开来后,整个京畿境内便已是沸沸扬扬,一发而不可收拾!直到今日各大衙门口公示了朝廷榜文后,便时常能听到此等的感叹之言。
要是旧年里朝廷肃清官场那桩,已算得雷厉风行,那此时不过五日,便已得出了结案之词,才是真正的风驰电掣!只不过问斩还需排定在秋后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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