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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懿吃三国-第1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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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妨,无妨!朕准您享用这御前专位之特权。”曹叡坚持着说道。

司马懿摇了摇头,仍是在阁中列卿所坐的长席之上跽跪下来,软中带硬地说道:“陛下所赐者,乃旷代之恩典也;老臣所守者,乃万世之礼法也。老臣深深谢过陛下您的旷代恩典,却恳求您不要逼迫老臣无意中坏了这礼法纲常。”

“唔司马爱卿您既是如此谦逊持盈,固守礼法,朕就不勉强您了。”曹叡只好任他在座前对面那条长席之上坐下,微微沉吟少顷,身形一正,直入正题,“司马爱卿西征本是辛苦,该当在府休憩。但朕不得不劳驾召您前来,实是朝中出了要事,不可等闲视之。那公孙匹夫乃区区一个无赖反贼耳,只因其拥据辽东山河之险、边塞之要、士马之众,恐怕他日后会乘势坐大。所以,朕不得不将此平叛重任托付于您,还望您千万勿要推辞。”

司马懿在席位上伏身而答:“老臣唯陛下之命是从,决不懈怠。区区辽东小贼,老臣愿为陛下剿灭之。”

“那么,依司马爱卿之见,这公孙渊会采取何等计策对抗我大魏王师呢?”

“启奏陛下,老臣近来对辽东之事亦思之极深。依老臣之愚见,公孙渊欲与我大魏相抗,所用者不过三策:弃其城池而预先逃窜隐匿,避开我大魏王师之锋芒而保全实力以为后图,此为其上策;据守辽水天险而尽地利之益,扼住我大魏王师东进之路,务求御敌于境外,此为其中策;坐屯襄平而与我王师交锋对峙,此为其下策,则必被我军尽擒而无疑。”

曹叡眉头紧皱,追问道:“公孙渊在这三策之中最终会采用哪一条对策呢?还请司马卿再加详析。”

“在老臣看来,古语有云:自知者明,知人者智。唯明智之士方能知己知彼、知长知短、知虚知实而预为权衡取舍,先行立于不败之地。公孙渊岂是这样的人才?他贪利而不明、为逆而无智,怎会甘心抛下襄平城中辛辛苦苦篡夺而来的珠池华宅,而逃入苦寒之地以保全实力?再加上他自认为我大魏王师此番四千里征伐辽东,实在是路途绝远,役费难供,必是难以持久。所以,他定会生出狂妄自大之心而与我大魏王师对峙,则将先据辽水以拒之而后再退守襄平以抗之!这样一来,他必将遁入中、下二策当中无法脱身。至此,老臣便有十足把握将他一举殄灭!”

曹叡见司马懿说得如此自信满满,便问:“司马爱卿胸中既有如此筹算,朕相信公孙渊那反贼定然指日可破矣!却不知您此番率师远征一去一返之间,须当耗时多久?”

“启奏陛下,老臣率师平叛,往百日,攻百日,再以六十日为休息,则只需耗时一年便足矣。”

他此语一出,在御书房中同席旁听共参的王肃、桓范、蒋济、何曾、曹爽、夏侯玄等都齐齐吃了一惊——这位司马太尉屈指之间,竟将平叛殄敌之期算得如此精确,实在是匪夷所思!

曹叡惊疑不定地看了司马懿半晌,斜眼瞧了一下桓范、曹爽等。桓范向他还了一个坚定的眼神,替他暗暗打气。曹叡这才咬了咬牙,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道:“对了,司马爱卿,您先前曾经提出要统兵十万远征辽东,朕却有些拿不定主意。您也知道的,如今辽东狼烟乍起,东吴、西蜀都在边疆虎视眈眈,磨刀霍霍,朕焉敢从东西两翼抽出太多的兵力投向朔方?唉上一次秦朗误国,又将京畿虎豹骑禁军折损了大半朕朕也为难!况且十万大军负粮远征四千里,恐生师繁役重,劳民扰众之弊,反倒更为棘手!所以,朕思前想后,只能拨给您四万人马用以平叛!”

“四万人马?”在座诸臣一听,纷纷失声惊呼。

王肃、何曾等急忙举笏出列:“启奏陛下,公孙渊坐拥辽东兵马十万之众,而司马太尉却带四万士卒与之对敌,如何可行?望陛下慎思。”

蒋济也开口谏道:“王大人、何大人所言甚是。当年太祖武皇帝在白狼山一役击破匈奴、乌桓,亦是用了六万人马啊司马太尉这四万兵卒实在是太少了。”

曹叡满脸苦笑:“诸位爱卿,如今我大魏三面受敌,确实只有四万兵马可以提供使用。朕何尝不想为司马爱卿多拨士卒以壮天威?可是可是,东吴、西蜀那两翼,朕又如何支应?诸位爱卿也给朕多多出谋划策嘛”

桓范见到曹叡向自己暗暗一丢眼色,便须髯一掀,离席出列,双眸精光若电,正视着司马懿,咄咄然言道:“人言司马太尉用兵如神,所向无敌,怎么,您今日遇上一个区区的公孙渊反倒怯了?这样吧!司马太尉若是畏难怕险,不如且将虎符转而赋予桓某。桓某甘愿代替您领军出征,剿平辽东!司马太尉,您意下如何?”

他这一席话抛出来,就等于将司马懿直接逼到了死胡同,几乎弄得他无法回旋。司马懿眉峰一跳,神色有些复杂地盯着桓范看了好一会儿,却见他仍是将目光硬硬地直迎上来,毫不退缩!他脸上表情变了几变,终于一咬钢牙,向曹叡俯首答道:“陛下既有此等苦衷,老臣也唯有诚心体念而无异言。老臣愿率四万人马四千里远征辽东——”

他此话一出,曹叡与桓范不禁双目一交,表情顿时为之一松,司马懿终于应允了!这一出“两虎相斗,坐收渔利”之计终于得手了!司马懿以四万人马去硬剿公孙渊的十万雄师,无论胜败如何,他自己都会是“杀敌三千而自损八百”!只要司马懿的锐气受挫,便是魏室的一大胜利!当然,最好的结局就是让司马懿在辽东被拖得上气不接下气,然后桓范便可辅助曹爽领兵前去增援——乘机攫取此番远征辽东最后的胜利果实!

他俩正在暗暗称快之际,司马懿又开口奏道:“但是,老臣临征之前亦有两事恳求陛下恩准。”

“您但讲无妨。”曹叡表面上是故作大度,心却不禁提了起来。

“一是,请求陛下授予老臣招贤选将之权。兵诀有云:兵不在多,而在于将。老臣所统之兵既是如此之少,若不再选良将贤材以辅之,岂非驱群羊而入虎口?万望陛下恩准。”

“唔您这个请求,朕准了。”曹叡原以为司马懿会向自己来个狮子大开口要钱要粮要权,却没想到他的请求竟是如此之轻,便一口答应了。

“二是老臣的这一道奏疏,请陛下允了。”

曹叡拿过那份奏疏一看,只见上面写道:

老臣谏曰,昔日周公营洛邑,萧相造未央,而今宫室未备,本乃老臣之责也。然而自河以北,百姓困穷,外内有役,势不并兴。老臣以为,宜当息绝内务,以救时急。

曹叡见了,脸色微微一红,知道他是在暗暗劝谏自己停止修缮九龙殿等巨役工事,便将奏疏随手搁在御案一边,轻飘飘地答了一句:“朕知道了。朕会慎重考虑您的这份谏言的。”

司马懿瞧见曹叡眉宇之间掠过一丝散漫之色,明白他下来之后必是又将自己这道奏疏束之高阁。一念及此,他不禁在心底沉沉一叹,什么话也不想多讲了。

“嗖”的一声破空锐啸,一支利箭疾射而至,犹如一道黑色的闪电,正中箭靶红心!

校场上顿时轰然响起一片叫好之声。却见那放马射箭的少年仍是胯下马不停蹄,“嗖嗖”连声,又放了两支利箭,居然支支全中靶心!刹那之间,场下场上的喝彩鼓掌之声更是震天价响了。

观技台上,司马懿穿着一身简易服饰,远远望着那少年的表现,不禁微微颔首。坐在他身边的监选副官、吏部侍郎邓飏也点头赞道:“太尉大人,这位少年英武过人,堪为枭将良材,您完全可以将他纳入军中效力!”

司马懿转过头来看了邓飏一眼,捋着自己颔下的绺绺苍髯,淡淡说道:“邓君,你应该不知道,这个少年乃是本座帐下将领胡遵的长子胡奋,今年才刚满十八岁。胡遵先前一直在私底下向本座推荐他这个儿子到军前效力,是本座将他喝止了。我司马懿用人行政,从来是光明正大,磊落无私!他儿子既声称有千夫之勇、一将之材,本座的意见就是,你是骡子是马,也不消多言,只管到竞技场上拉出来公公开开遛一圈再说!大家说你行,你就行;大家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这不,这小子就真的到这场中来一显身手了。邓君,你看他倒还不算辱没了‘将门虎子’这四个字吧?”

邓飏本是曹爽的心腹亲信。他这一次被派到司马懿身边监选督考,也是奉了曹叡的密旨要严防秘阻司马懿借着“招贤选将”之名私自安插羽翼。但这几日招贤活动举办下来,邓飏全程参与,竟是抓不着他的半点儿把柄。司马懿所选用的人才,个个都是能力非凡,并无一人才职不符。便是眼前这个胡奋,邓飏隐隐猜出他在幕后必与司马氏有着亲密关系,但他自己也毫无理由将胡奋从中拦下,毕竟他连发三箭而皆中靶心,确系一员可造之材!四方戎事正紧,也实是亟须他这样的将才啊!所以,邓飏此刻胸中再是疑云丛生,也只得赔着笑脸朝司马懿说道:“太尉大人说得是。朝廷已经封拜胡遵将军为您此番北伐公孙氏的副帅——这胡奋和他父亲为赴国难而父子操戈同上疆场,也未尝不是我大魏一段佳话!”司马懿含笑点头,唤过亲兵吩咐下去:“你传话给那胡奋,就说他已被朝廷选用了。官职暂定为千夫长吧!”

邓飏抬头瞧了瞧日头,见到天边已有晚霞泛起,便探身问道:“太尉大人,今日天色将晚——您看招贤选将活动不如就到此为止吧!”司马懿看了看场上寥寥可数的几个选手,略想了一下,便欲点头应允。正在此刻,场外却“咚咚咚”响起了擂鼓求选之声!

一听到这鼓声,众人的脸色就微微变了。“擂鼓求选”这道程序,是专为出类拔萃之才而设的,可以不依常序而直接上场进入面试。但是,这几日下来,“摆鼓求选”这道程序却一直未被人启动过。今天它这一响,算是破天荒了!

邓飏眉尖一挑,吩咐亲兵道:“什么人竟敢擅自擂鼓求选?他真有什么超群出众之能么?你且去喊他停手,明日再排名依序进来应选,勿得出这风头!”

他话犹未了,司马懿却一摆手,唤住了那传令亲兵,道:“且慢!此人竟敢擂鼓而鸣、越次求选,必定自负有过人之才。这样吧,你们且将他带上来让本座与邓侍郎共同考验一番!”

邓飏脸色一滞,只得干笑道:“太尉大人既是如此不厌其烦,邓某亦只得恭陪末座,一睹此君的真才实学了!”

过了片刻,一位举止斯文、气宇儒雅的青衫少年被亲兵领上了观技台,原来他就是擂鼓求选的那个人。

邓飏一见,便不禁皱了皱双眉,右掌重重一拍木案,冷冷问道:“你这狂生,有何才艺竟敢擂鼓求选?拉得开几石的硬弓?射得穿几札的牛皮?又舞得起几斤的槊矛?”

那青衫书生虽是听他问得凌厉,却毫无惧色,彬彬然躬身而答:“启禀大人,小生骑射之艺拙钝之极,并无可称之处。”

邓飏双目一吊,讥讽之色溢然而出:“那你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区区儒生怎可这般狂傲自大,擂鼓求选?只怕你一上战场,一闻金鼓交鸣、箭矢飞响,就必会股栗而逃矣!”

那青衫书生却不卑不亢地直起腰来讲道:“行阵用兵,岂是只在擢取匹夫之勇、健夫之技乎?小生年岁虽少,但自信手中一支笔足可抵得战场上千杆槊矛!”

“你这狂生满口胡言——”邓飏被他顶得面红耳赤,“来人!快将他乱棍打出!”

青衫书生听了,禁不住纵声长笑:“小生听闻朝廷欲效前贤往圣破格取士之法而公开招贤,这才千里迢迢从庐江郡赶赴而来!却不料台场之上,竟是你这等叶公好龙之徒!真是误尽天下英贤,冷却壮士雄心!小生好不失望!”

“慢着!”司马懿这时才缓缓开口了,“阁下年小气锐,睥睨自傲,乃是许多儒生未经世事之通病,本座倒也有些理解。你既放得出偌大口气,便当施得出偌大才气方可!说什么‘手中一支笔,可抵千杆槊矛’——那么你的笔锋必是相当快捷犀利啰?

“你也应该晓得,战时作文,须当倚马可待,下笔立成,而不能有丝毫的迟延。本座便令你当场写作一篇《用兵论》来瞧一瞧,如何?”

那青衫书生没料到这位老年长官一开口就直取要害,似乎比刚才那位邓大人英明敏锐多了,便微笑而答:“这有何难?当年东阿王曹植踱行七步而能赋诗。小生虽不能及,但十步之内自信尚可作出一文!”说着,就在观技台上缓缓踱了起来——他刚刚不多不少地踏到第十步之时,一仰头朗声而诵道:

圣人之用兵也,将以利物,不以害物也;将以救亡,非以危存也。故不得已而用之耳!然以战者危事、兵者凶器,不欲人之好用之。故制法遗后,命将出师,虽胜敌而返,犹以丧礼处之,明弗乐也。故曰,好战者亡,忘战者危;不好不忘,天下之王。

夫兵之要,在于修政;修政之要,在于得民心;得民心,在于利之也。利之之要,在于仁以爱之、义以理之也。故六马不和,造父不能以致远。臣民不附,汤武不能以立功。故兵之要在于得众;得众者,善政之谓也;善政者,恤民之患、除民之害。故政善于内,则兵强于外也。

历观古今用兵之败,非鼓之日,民心离散、素行预败也;用兵之胜,非阵之朝,民心亲附、素行预胜也。故法天之道,履地之德,尽人之和,君臣辑穆,上下一心,盟誓不用,赏罚未施,消奸慝于未萌,折凶邪于殊俗,此帝者之兵也。德以为卒,威以为辅;修仁义之行,行恺悌之令;辟地殖谷,国富民丰;赏罚明,约誓信;民乐为之死,将乐为之亡;师不越境、旅不涉场,而敌人稽颡:此王者之兵也。帝王之兵,圣人若用之,四海何愁不定耶?

他这琅琅然一气诵完,司马懿听得如醉如痴,回味许久,方才大声喊道:“好!好文章!写得有本有源,华实兼茂!邓君,本座要他入我北伐军中幕府,担任秘书郎之职。”

太尉大人都这么说了,邓飏自然也只得点头称是,便取过一张官牒准备填写起来,向那青衫书生问道:“这位公子,你的门户渊源是”

“在下姓虞名松。”那青衫书生神情突然显得有些紧张,额头更是冒出了一层细汗。

“姓虞?莫不是陈留虞氏中人?那你可与边氏一族有亲?”邓飏将笔一搁,脸色陡变,语气也冷峻起来。

“前九江太守边让正是虞某的外祖父。”虞松咬了咬牙,仍是坦白而告。同时,他禁不住将殷殷求助的目光深深地投向了正自抚须不语的司马懿。

邓飏一听,立刻就嚷了起来:“怪不得你不敢排名依序应试,原来你是害怕自己因门户渊源遭查而被半途刷落啊!”他一边嚷着,一边起身向司马懿肃然禀道:“太尉大人,那边让当年与太祖武皇帝有仇,所以太祖武皇帝将他戮而除之,并颁下严令禁锢边氏亲戚入仕。这个虞松,恐怕是不能选用了!”

“不能选用?为何不能选用?太祖武皇帝也曾言:任人唯贤、不拘一格。这才是咱们招贤取士的准则嘛!”司马懿面容一正,向他严词驳道,“前太尉贾诩曾与太祖武皇帝有杀子之仇,太祖武皇帝却仍是不计前嫌,对他信重有加!边让与太祖武皇帝之间的恩怨可比得上这一点么?邓君,你若一味拘于苛制,岂能为我大魏招纳到真正的英才奇杰?虞君既有文才巧思,且又愿为我大魏平叛大业效力,如何不可选用?本座选定他了!”

邓飏骇然失色:“这这是太祖遗令,您您还须三思啊!”

“本座已向取陛下要得招贤选将之权,现在是代君取贤,你竟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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