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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懿吃三国-第1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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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只过了两三刻钟,前方一片狂风骤雨一般密集的马蹄声响卷地而来——但见尘土飞扬,一列列魏军铁骑已是如同层层巨浪一般滚涌而到!

“丞相,魏贼杀来了!”姜维从前边打马过来禀道。

“摆下八卦阵,给魏贼一个迎头痛击!”诸葛亮徐徐摇着鹅羽扇,面不改色地缓缓言道。

魏军骑兵的前锋主将胡遵一马当先,他生得宽脸大眼、浓眉密须,满面煞气四溢。他一边策马疾冲,一边将手中长槊舞得呼呼风响:“众儿郎!随我杀上前去,把诸葛亮这厮打回斜谷道去!”

牛金则在中锋督战而驰,打马紧紧跟随在他身后八丈之处——他远远瞧着那蜀国步卒一排排如同兵墙一般层层叠叠挤压过来而毫无退避之相,心头暗暗一惊:难道这数万蜀军步卒就真的愿意充当我大魏铁骑马踏人踩的活靶子?

他还未及多想,猝然看到对方步卒已经齐齐停了下来——然后,蜀军的方阵便如同孔雀开屏一般向左右两边缓缓铺展而来,一辆辆如同偏厢小屋般大的铁壳战车从他们背后疾驶而出,列出一条长长的防线护在了那数万步卒的前面。

接着,就在车阵的前方,一队队步卒飞奔而上,纷纷掏出腰间皮囊,“哗哗啦啦”地向地面上抛撒着什么东西。他们抛撒了大约一两刻钟的工夫,又纷纷飞快地退了转去。

牛金在中锋队内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些蜀兵步卒在地面上的所有抛撒之处,居然都闪闪灼灼地亮起了一片银星!他心念电转,急忙一扯缰绳,就要勒住自己的战马骤停下来:“不好!胡将军——前面有暗器!”

然而,一切都晚了——冲在最前面的那一队骑兵陡然便似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一般纷纷哀鸣着滚倒在地!而那些前仆后继地冲杀上来的一队队骑兵也是再也无法闯进距离蜀军车阵前的十五丈之内!

“嗖嗖嗖”一阵暴响划过长空,那一辆辆铁壳战车顶篷一开,密如骤雨的弩箭从车厢里猛射而出,魏军铁骑顿时又是纷纷人仰马翻!

“哧啦”一响,牛金只觉犹如破竹裂帛一般刺耳,他亲眼看到:一杆粗若儿臂的弩箭笔直穿透了身边那名亲兵所乘战马的颈脖,然后再将那个亲兵贯胸而过,一下就把他钉死在地上!

这是多么迅猛而犀利的弩箭啊!牛金顿时脸色一白!更让他骇然失色的是:对方的弩箭并不是一波接一波地袭来的,而是如同道道激流一般绵绵不断地直射而至的!连细若发丝的间隙也没有!自己这边的骑兵连躲避退让的丝毫机会都逮不住!牛金的心头蓦地提紧了:难道蜀军的弩箭是能够永无休止地连环发射的?

“快!快!快撤退!”他拉着马缰,拼命向后退去,“不不能再往前冲了!”



十里坡一役,短短一个时辰内,魏军便伤亡骑兵四五千人,而蜀军仅仅折损了八百二十余人。

司马懿的后续主力赶到之后,立即就在渭河南原扎下了营寨,不再前去妄行挑战。

“蜀寇就是用这个东西扎坏了咱们的战马马蹄?”司马懿手里拿起士兵们从战场上捡回的那些由蜀卒抛撒在地、扎伤己方马脚的东西,在眼前翻来覆去地观看着。

那是一件生铁铸造的利器,状若荆棘,中间一个铁球,球身生出四支锋利的尖刺,各有三四寸长。他往桌案上一掷,那利器便是三尖撑地而一尖竖立向上。他用手一推,那铁球上尖翻倒而下尖又起,始终是尖刺朝天,令触者不能避其锋而必被扎伤。

“哦——原来咱们的战马是这样被它扎伤的啊!”司马懿恍然大悟,深深地点了点头,又问牛金道,“亏得诸葛亮竟能发明出这等厉害的独门武器来!牛金你可知道它叫什么名字么?”

“启禀大将军,据那些蜀兵俘虏们讲,此物名叫‘铁蒺藜’,是用来专扎骑兵马脚的。”牛金抱拳答道。

“唔有了这个东西,咱们的大魏铁骑就怕是难有用武之地了!”司马懿的眉头皱了一下,沉吟着又问,“听说他们还发明了‘连环弩’与‘百石弩’?把那些弩箭给本座瞧一瞧”

胡遵将一支粗得就像婴儿手脚那般的蜀军弩箭双手捧着递了上来。

“好粗的弩箭!这简直是一杆长枪嘛!”司马懿把那弩箭抓在手中舞了几舞,脸上流露出一丝骇异之色,“他这一箭射来,怕是连一头牛犊也会被它洞穿而过吧?”

他正说之间,忽然瞥见那支弩箭箭杆上居然刻有一行铭文:

建兴十一年四月,中作部左典业、刘纯业,吏陈锋督,工杨深造,重八斤八两。

司马懿立刻明白了这行铭文的意思:“建兴”就是蜀汉当今的年号;“左典”“刘纯”二人,实际上就是蜀国兵器制造署——“中作部”内主管弩箭加工的郎官;“陈锋”就是这支或这批弩箭的现场督造官;而“杨深”就是这支或这批弩箭的制造工匠。难怪诸葛亮的这些弩箭质量如此过硬,原来他在军械冶制事务上的每一个环节都建立起了一套严密细致的管理体系!司马懿不禁暗暗叹服:这一点,自己须得向诸葛亮好好学习啊!

他微一转念,将那支弩箭随手递给了司马昭:“你把这支弩箭拿下去称一称,看一看它究竟有没有八斤八两重”

然后,他面现愁云,转过来向众将深深而叹:“诸葛亮精于巧思、长于械器,能够‘物究其极、器尽其用’,本帅诚不能及也!诸君啊!在这三年之间,他竟已研制出这等厉害的武器——咱们纵有十万铁骑,亦是不能和他硬碰硬接的了!”

听到一向傲视当世、睥睨自雄的司马大将军本人也这么说,帐下诸将都面色黯然、垂头不语。

“大将军,若论工械制作之巧,我大魏也有一个奇才”周宣若有所忆,徐徐进言而道,“他或许能与诸葛亮一竞长短”

“谁?”司马懿眸中一亮,急忙便问。

“少府寺郎官马钧。”周宣款声答道,“大将军也许有所不知:皇宫之中的那座百轮水车和我们太史署的‘水动浑天仪’就是他制造出来的”

“他如今人在何处?”

“陛下正在让他制造可以日行六百里的‘八轮追风车’和华彩无双的‘青盖沉香辇’”

“唉!如此巧匠,岂能让他闲置于宫院之中做那华而无用之物事乎?”司马懿摇着头叹了一口气,“本帅稍后就要拟写表章,请陛下将他派往我关中大军帐前效力”

正在这时,司马昭走了进来,将那支蜀军“百石弩”箭矢奉上,道:“启禀大将军,属下下去亲自称过了,这支弩箭恰有八斤八两之重,与其所刻铭文中的重量一丝不差”

司马懿缓缓颔首而言:“从这小小一支弩箭,就可见得诸葛亮治军行事确是严谨异常,一丝不苟!你们都要向他认真学习啊!”

幽幽烛光之下,夜已经很深了,司马懿与赵俨还在寝帐之中对面凭几而坐,正在严肃而又紧张地磋商着关西军情。司马昭则在侧席以幕府记室的身份记录着他俩的交谈。

赵俨双眉紧锁,沉沉叹道:“大将军,这一次诸葛亮从斜谷道北关杀将而出,并在十里坡处以一役之威挫坏了我关中大军的锐气,直趋渭河南岸而来——他来势汹汹,又挟精械奇技之长,大有孤注一掷之意,而且所用纯系同归于尽的打法,实在是不可不深思预防啊!”

司马懿微微低头沉思片刻,将头蓦地一扬:“既是如此,依本帅之所见,唯有‘以守为本、伺机而攻’之策以应之!”

“以守为本、伺机而攻?”赵俨伸掌抚了一抚自己的须髯,有些意味复杂地瞧了他一眼,“司马大将军您这一计看似平平无奇,却本是此时此刻最为适当的一条万全之策。但是上一次诸葛亮在太和五年之时兴兵来犯,您已经用过一番‘以守为本、伺机而攻’之对策当时戴陵、费曜等莽夫不明您的良苦用心,就一直攻击您是‘畏蜀如虎’,那个内外交迫的局面您又不是没见识过这一次您若是再用此策,只怕又会激得诸将反弹起来,群情鼎沸。届时,您如何弹压得住啊?”

司马懿的脸色骤然一凝,语气也倏地变得又冷又硬:“俗话讲,‘打脱牙和血吞’。本帅认准了这是一条正确可行之策,就必定会将它坚持到底的!虽千夫所指、万人唾骂,本帅也不会皱一皱眉头!”

“这个司马大将军择善固执、百折不挠之坚韧,固然令赵某敬服无比,”赵俨听罢,现出一脸的敬意来,“但是那些粗莽好战之士们却未必能如赵某一般体会到大将军您的深意啊”

“父帅依孩儿之见,您这一次不必这么硬扛。”这时,司马昭却在侧案上搁下了笔,鼓起勇气插话进来讲道,“您不如马上写一封八百里加急快骑密函给中书省孙资、刘放两位大人,让他们劝说陛下发来一道圣旨,就称:要求我等固守关中隘口,不给诸葛亮任何可乘之机,坚持‘以静制动、蓄势而发’,如同上次一样再次拖得蜀寇无粮而退”

“二公子好聪明!这一招‘借力卸力’之策当真巧妙!大将军您就可以用这道圣旨作为自己在关中大军面前的‘挡箭牌’,把帐下诸将急于应战而不得的怨气消泄出去”赵俨深深赞着,不由得向司马昭竖起了大拇指,“高!高!二公子你这一计实在是高!”

“微末小计,何足称道?赵军师可别将他夸坏了。”司马懿带着半嗔半喜之情斜了司马昭一眼,抚须而言,“子上(司马昭的字为“子上”),赵军师乃我大魏军中硕果仅存的宿臣元老,阅历丰富、经验充足,你日后还须得向他老人家多多讨教才是!你那点儿粗浅之见,只会贻笑大方的!”

司马昭听到这里,急忙垂手而起:“父帅训示得是。孩儿愿拜赵军师为师,认真研习治军御敌之道。”

赵俨慌得连连摆手:“赵某之才,岂堪为子上之师?不敢当,不敢当的。”他话还没讲完,司马昭已是伏在地板上向他一气磕了九个响头。赵俨推辞不过,也只得受了。

大家复又言归正题。司马懿敛容正色而道:“也罢,本帅就依子上所言,稍后下来就写一封那样的密函给孙大人和刘大人吧!现在,本帅也只能是‘以守为本,以静制动,蓄势而发,伺机而动’——再来个‘遵旨照办’,相信那些好战之将纵有满腹怨气,也不致坏了本帅的章法!”

赵俨缓缓点头,沉吟而道:“大将军,既然您已经决定‘以守为本,以静制动’,那么我关中大军究竟是屯守渭河北岸还是渭河南岸?依赵某看来,若是真要守得稳当,咱们撤到渭河北岸隔水而守,应该还要更为安全一些”

“撤到渭河北岸屯守,固然不失为一条稳妥之策,但却未免太过消极了些。守,也有守的技巧。”司马懿捋着颌下乌亮的长须,深深而道,“渭水南岸的东面一带,正是我关中民屯之腹地,实乃一大无形‘粮仓’,怎可轻易拱手让给诸葛亮?诸葛亮得到了这一大片良田沃野之后,倘若继续东进武功山,那还得了?咱们只有扼守渭河南岸,方能阻断诸葛亮的东进之路”

赵俨眉目之间仍是垂着一缕忧色:“可是在渭河南岸背水筑营而守,几乎就是‘半守半攻’之态势,到时候咱们大军还是不得不与蜀军正面交锋啊”

司马懿双目凛凛有神地看着赵俨:“本帅施行的就是‘守中有攻、屈中有伸’的计策,而不是单纯的退御防守之方略。蜀军的器械再精良、人马再强悍,亦是终有士气懈怠之时——到了那时,我关中大军便可就近发起袭击,免得贻误战机!”

赵俨认认真真地听完之后,思忖许久,才颔首而道:“大将军胸中所怀原来仍是‘后发制人’之方略,当真是不屈不挠、韧劲无穷啊!”

“赵军师谬赞了!”司马懿谦逊了一句,又沉吟着讲道,“咱们扼守渭河南岸之后,那么诸葛亮进犯关西的来路就只剩下了两处:一是向西挺进、夺取凉州;二是向北渡河、抢占郿县。向西,他必须要经过陈仓要塞;向北,他必须要占据渭河北津口。这两个咽喉要地,我大魏都须得派出智能双全的大将前去驻守”

赵俨听到这里,点头而道:“大将军所言甚是。首先来谈陈仓要塞吧——赵某以为邓艾将军能谋善战、沉勇有略,可以派他率领二万人马衔枚潜去陈仓,在那里为我关中大军牢牢守好‘西大门’!”

“可。”司马懿颔首而答。

“只有那渭河北津口”赵俨迟疑了起来,欲言又止,“这个守将人选还不好确定呢”

“郭淮牧君可以胜任。”司马懿直截了当地说道,“本师可以拨给他三万人马撤到渭河北津口处,阻断蜀寇渡水北进之途!”

赵俨目光一闪:“那么,大将军您”

“本帅亲率八万大军驻扎渭河南岸,随时就近监控诸葛亮!”司马懿很干脆利落地答道。

这时,赵俨的表情显得有些复杂起来,嗫嗫着说道:“大将军,请听赵某之心声,为了保护您的万全之躯,您不如与郭牧君易地而守——您去坐镇渭河北岸,而郭牧君则扼守渭河南岸,岂不更佳?”

司马昭也从旁劝道:“父帅,赵师傅所言甚是。您一身关系关中三军之安危存亡,实是不必亲临险境啊!”

“本帅多谢赵军师的关心了。”司马懿双目炯亮如炬地看着赵俨和司马昭,将手一摆道,“罢了!罢了!诸葛亮足智多谋、兵精械良,实乃我大魏第一劲敌!郭牧君固然智能兼备,却决非其匹也!本帅派别人来对付他,始终显得有些不放心啊!唉似诸葛亮这等的盖世劲敌,还是交由本帅亲自在前为诸君拼死挡下了吧”

第4卷隐忍二十年,司马懿野心毕露第35章吴蜀联盟第225节魏室之忧

“张掖郡玄川溢涌,激波奋荡,宝石负图,状像灵龟,宅于川西,巍然磐峙,苍质素章,赤字异纹,麟凤龙马,焕炳成形,文字告命,粲然著明。可谓天赐玄石重宝于我大魏,实乃我大魏拥享无穷福祉之吉兆。现特请诸臣卿观赏之,而使心生敬天奉运之诚,而识蜀寇、吴虏之不足为忧也!”中书令孙资将诏书读罢,右手一举,皇宫偏殿之上那十名虎贲武士便将那层青毡扯开,焕然夺目的“灵龟玄石”便在各位大臣的眼前赫然而现。

经过周宣采来凉州昆仑山“玄阴土”的填窒,那“灵龟玄石”龟背上的天然铭文终于被改成了“天命有革,大计曹焉;金马出世,奋蹄凌云;大吉开泰,典午则变”!而已经御驾亲临陪都许昌为东南王师“打气”督战的曹叡,为了借此天降灵石以示大魏国运如日中天,便传诏让留守后方的孙资、刘放将这“灵龟玄石”公开当众展览,希望能够凭借它来安抚人心。

迎着一列列卿僚上前来参观,孙资用玉尺指着那石背上的字迹介绍道:“诸君请看这‘典午则变’的字样,周太史已经解析出来了,到了今年的五六月份,我大魏必会后发制人,令蜀寇、吴虏遭到丧师折将的重创”

这时,官居三品的黄门侍郎何晏慢慢走了上来。何晏是太祖武皇帝曹操生前的养子,并娶了曹操的女儿金乡公主为妻。论这份人脉关系,他也算是魏朝的皇亲国戚了。但在文帝曹丕时期,曹丕憎恨他与东阿王曹植过从亲密,便一直故意压抑着他,不让他在政界有任何出头之机。直到明帝曹叡登基,曹叡为了表现自己的雍容大度,这才勉强授了自己这个姑父一个纯属帮闲性质的黄门侍郎之职。

何晏在年轻之时就喜欢效仿大汉敬侯荀彧,特别嗜好在自己衣衫熏上各种奇香——他此刻徐徐迈步上前微风拂过,全身恍若玉树临风而顾盼生香、袅袅诱人。

“何侍郎”孙资看到何晏走近前来,微笑着向他招呼了一声。

何晏也还了他轻轻一笑,随即凝眸注视在那‘灵龟玄石’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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