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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懿吃三国-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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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了整衣冠,走到书房门口迎接。

按照礼法,陈群应到客厅会见华歆,但为了以示尊崇与亲近,他就把会客的地方定在了带有私密性质的书房。而作出这个决定时,陈群便有一种特殊的直觉,感到华歆今日所来面谈之事必是非同寻常,似乎应以保密、安全为佳。那么,在这司空府里,就没有比他的书房更安全保密的地方了。

片刻之后,年过八旬、须发皆白的华歆拄着皇上钦赐的紫竹杖,有些蹒跚地走到陈群面前,枯瘦的脸上挂着一丝微笑,深深说道:“打扰司空大人了!司空大人竟在书房内室迎见老朽,足见司空大人视老朽如同家人,老朽多谢了。”

陈群连忙上前搀扶着华歆进了书房坐下,口中说道:“华太尉以八旬高龄亲临寒舍指教,陈群受宠若惊,岂敢失礼?太尉其实不必亲劳大驾,只需喊个下人前来召唤一声,陈群自当上门受教。”说着,又奉上一杯清茶,送到华歆手中。

华歆坐定之后,咳嗽数声,调息片刻,方才开口说道:“事关重大,老朽岂能坐等司空大人上门商议?”陈群听他说得这般郑重,不禁脸色一正,肃然问道:“何事竟能劳烦太尉大驾亲临?望太尉明示。”

华歆慢慢呷了一口清茶,定了定心神,才缓缓说道:“老朽今日特为当前关中主帅人选一事而来。”陈群“哦”了一声,淡淡说道:“原来是这件事。依本座看来,不过是司马大将军与张郃将军二人之中必有一人出任罢了。他二人均是智勇双全的大将,对付蜀寇应当不会有太大问题。华太尉不必担忧。”

华歆听罢,脸色一沉,冷冷说道:“老朽哪里是担忧无人对付蜀寇?!老朽所担忧的是,陛下有可能舍张郃将军而取司马懿为关中主帅。”

“哦?”陈群一愕,“华太尉认为陛下舍张郃将军而取司马懿有些不妥?这是为何?”华歆放下茶杯,慢慢抬起头来,望向书房那高高的屋顶,沉吟许久,缓缓说道:“老朽当年以一介布衣寒儒之身,幸得太祖魏武帝知遇之恩,一跃而为三公,一生蒙受魏室三朝天子之深恩厚宠,自思有如父母再造,实是无以为报!如今,老朽已年迈不堪,近年来又身染沉疴,恐怕将不久于人世矣!却有一事始终萦绕于心,念念不敢忘却,只想一吐为快,希望觅到知音之士,为我大魏基业之长治久安而防微杜渐。”

陈群听得云里雾里,有些摸不着头脑,道:“到底华太尉有何要事相告?还请明示。”华歆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忽然变得很深很深,脸色也渐渐凝重起来,一字一句缓缓说道:“老朽所讲的这件事,恐怕如今只有司空大人可以出手化解了。老朽本想亲自面见圣上禀告,但是顾虑此事本无实据,反为圣上所笑。若是不择对象而妄言,又恐激起事变,殃及社稷唉,衮衮诸公,茫茫四海,老朽四顾凄然,知音者太少,而同心者更少只有司空大人是先帝顾命大臣,素以大忠大贤闻名于朝野,为众望所归,可以定大计、扶社稷、安魏室。因此,老朽决定将此事讲给司空大人,请司空大人对此多加提防,未雨绸缪。”

讲到这里,他顿了一顿,又慢慢说道:“这件事便是——必须阻止司马懿夺得更大的兵权,绝对不能让他出任关中主帅之职!”

陈群一听,饶是他对此已隐隐猜到几分,但听到华歆竟是当面说得这般明明白白,也不禁为之全身一震,惊道:“这是为何?”

“司空大人心知肚明,又何必多问老朽?”华歆深深地看着他,慢悠悠地说道,“当今朝野之士,文韬武略能及司马懿者有几人?位高权重能及司马懿者有几人?收揽人心能及司马懿者又有几人?正所谓鹰扬之臣起于萧墙之内,而举朝昏昏,文恬武嬉,却无人警惕!”

陈群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骇,摇头说道:“华太尉此言差矣!司马大将军辅政三朝,忠心为国,累有大功,岂是太尉口中所言的鹰扬之臣?依陈群之见,他实乃有口皆碑、德高望重的社稷之臣!”

“当”的一声,却见华歆将茶杯往地上一摔,摔得粉碎。他愤然起身,怒道:“老朽剖心沥血以实言相告,司空大人却以戏言还我!老朽就此告辞!”说罢,拄着紫竹杖,往外便走。

“太尉且慢!”陈群慌忙站起,伸手一拦,肃然说道,“太尉请坐。本座刚才失礼了。然而本座也不可以无形之疑、不实之事来妄议他人是非呀!太尉今日之言,必有隐情,还望坦然相告。否则,视周公为王莽、视霍光为董卓,则本座之误大矣!”

华歆慢慢坐回了原座,渐渐平服了心情,然后缓缓说道:“其实,不单是老朽一人怀疑司马懿为鹰扬之臣,就连太祖魏武帝也对他生过疑忌之情。”

“太祖魏武帝?”陈群一惊,“他也怀疑过司马懿是鹰扬之臣?那么,他当年为何不曾彻底了结此事,却还将司马懿列为先帝的辅政大臣之一?本座有些不信。”他知道,太祖魏武帝曹操一向是外宽内忌,猜疑成性,想当年孔融、杨修稍露笔舌之长,便被他一举斩杀,更何况他已视司马懿为韬藏祸奸、蓄谋不轨的鹰扬之臣?自是断断不会留他于世!但是,武帝逝世之时留下的遗诏,却又为何将司马懿与自己并肩列为顾命大臣呢?这实在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啊!

“当年武帝对司马懿一直是深怀忌惮,只因他人才难得,在朝中人脉极深,诛之而无名,废之而无辞,才不得已姑息隐忍,专用他帷幄谋略之长,而不付他治兵理政之权。武帝临终之际,更是专门为此事将老朽召到榻前,付与老朽监察司马懿之绝密重任,当着老朽的面对先帝魏文帝殷殷告诫,‘司马懿鹰视狼顾,才智过人,居心叵测。对他不可不重用,亦不可不深防。无论如何,千万不要付与他兵权,久则生变,必为社稷之大患。’”华歆说到这里,竟是渐渐红了眼圈,哽声说道,“还是武帝英明睿智哪!他早就料到了司马懿终非善类。后来,在老朽的多次提醒之下,先帝魏文帝在世时也一直是让司马懿担任文臣之职,从不付与兵权。只有到了当今陛下登基之初,吴、蜀二寇东西交逼,形势危急,他才开始放手任用司马懿镇守荆州,独当一面,从此插手军机大事,渐渐使他手握兵权而今大司马曹真病逝,他更是按捺不住,竟敢擅离职守进京夺权司空大人难道对此还不引起警惕吗?”

陈群静静地听完了他讲的全部内容,面沉如水,纹风不动。他沉默了半晌,方才慢慢说道:“太尉今日之言,本座记住了。但您这番话,唯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应当再无他人知晓。请太尉默然自守,不可轻言此事。至于其他的一切,本座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华歆深深地注视着他,也不再多言,只是目光里却掠过一丝淡淡的笑意。

这几日骠骑大将军司马懿的门前,前来拜访的文臣武将很多,称得上是“车水马龙,宾客如云”。然而,他们通通都吃了个“闭门羹”,刚一下车拍门便被司马府中的仆人们挡了回去。一问理由,答曰,司马大将军不在府中,到郊外春游散心去了。

可是,远离了外边的喧嚣、纷扰的司马府书房里,却是一片静谧。一张宽大的魏蜀军事地形图悬挂在墙壁上,图上的关中地带这一块被人用细毛笔画出了一条条线路,纵横交叉,密如蛛网。地图前,一位长髯及胸、狮鼻虎额、威仪凝重的青袍老者正静视而立。他神情沉郁,若有所思,不言不语。

忽然门帘一掀,书房外一名家丁躬身而入,禀道:“大将军,大公子、二公子前来求见。”

原来这位老者便是对外声称出府春游散心,而实则闭门筹思对蜀作战方略的骠骑大将军司马懿。他听了家丁的禀报,脸上微微露出了一丝愠色,略一思忖,吩咐道:“让他们进来!”

门帘又是一卷,他的长子司马师、次子司马昭两兄弟肃然而入,在书案前一丈开外垂手而立。司马师与司马昭两兄弟相貌极其相似,所不同的是两兄弟的举止气宇迥然不同:司马师气度刚豪雄放,举手投足威风凛凛;司马昭气宇儒雅清奇,言谈举止谦和有礼。二人均无世家贵族纨绔子弟的骄奢浮华之气,个个精干伶俐,意气风发,甚是不俗。这主要是由于他们的父亲总是有意将他们带在身边,南征北战、出生入死,在政坛中、在战场上得到方方面面的历练的缘故。父亲自幼便教导他们以“栋梁之材,社稷之器”为终身大志,积极主动锻炼能力、淬炼才识,力争成为一代人杰。因此,在父亲身边,两兄弟感到获益匪浅,大有精进,远远胜过枯坐书斋无所事事。

司马懿此刻已坐回到了铺着虎皮锦垫的胡床上,正自闭目养神。司马师、司马昭兄弟隔着书案恭敬而立,屏气敛息,竟是不敢出声发话。这倒不是两兄弟畏惧他们的父亲,而是司马家族像铁一样严明的家规观念影响所致。他们在孩童时代就清清楚楚地记得,当年祖父司马防在世之时,父亲司马懿、叔父司马孚等即使早已出仕成家,见到祖父仍和他俩今天这般“不命曰进则不敢进,不命曰坐则不敢坐,不指有所问则不敢言”的情形一样,严谨自持地遵循着家规纲纪。而这种“克己复礼”的笃行之举,倒磨炼出了司马家族中人坚毅沉实的意志力,从而在官场上一贯以“守道不移,刚健中正”而著称。

片刻之后,司马懿缓缓睁开眼来,正视着两个儿子:“你们不知道为父谋划军国大计之时最忌有人打扰吗?为何还要前来求见?”司马师上前一步,低声说道:“孩儿知道父亲不喜别人打扰。但是,今天真正意欲求见父亲的,并非孩儿与昭弟,乃是中书令孙资、中书监刘放两位大人。”

“孙资、刘放?”司马懿心中一动,脸色微变,“他俩现在何处?”司马师连忙答道:“二位大人一身便服,行踪隐秘,乘着一辆破旧马车,悄悄来到了我们司马府偏门口处恭候父亲召见。”

司马懿霍然一下站起身来,吩咐道:“师儿,你马上前去将二位大人迎接到我这书房之中,千万不可怠慢。昭儿,你立刻去前院找几个口风严紧的家丁在书房周围十丈方圆之内严加把守,不许任何人近来打扰,更不许有人窥听!”司马师、司马昭各自应了一声,出门而去。

司马懿在书房中低着头慢慢踱了几步,忽然走到屋角的书柜边,从中取出一只红木方匣,放在了书案之上。然后,他便站到书房门口,静静地等待孙、刘二人前来。其实,中书监、中书令之职只是朝中正四品级别的官位,司马懿贵为正一品的骠骑大将军兼御史中丞,大可不必为孙、刘二人恭迎到门。但中书监、中书令一直又是朝廷中枢机构内与皇上离得最近的职务,所有军国机密大事的决策乃至圣旨、诏书的起草撰拟都出自他二人之手,就这一点而言却又令司马懿不能不为之重视。再加上孙资、刘放与司马懿的籍贯都是豫州河东一带,素来颇有同乡之谊,关系亲密,所以司马懿待他们自与常人不同。尤其是中书令孙资,他和司马懿一样,都是当年一代儒宗大贤荀彧的门生,平时便以学友相交,更为司马懿所倾心接纳。

不多时,只听得足音笃笃,孙资、刘放二人在司马师的带领下,已来到了书房门外。司马懿一步跨出门口,站到外边,抱拳作礼,笑道:“二位大人光临本府,老夫深感荣幸!”

他这突然出门来迎,倒将孙、刘二人惊得微微一怔。刘放急忙上前一步回礼,道:“司马大人如此大礼相待,真是折杀刘某了。”而孙资却淡淡一笑,站在原地躬身一礼,道:“司马大人以骠骑大将军之尊,却为我二人亲迎到门,当真是‘倾身下士,折节待贤’,不愧为我朝周公一样贤明的社稷之臣。”

“孙君取笑了!老夫不敢当啊!”司马懿微笑着连连摇头,将孙、刘二人迎进了书房之中。孙资一进屋内,便看到墙壁上悬挂着的魏蜀军事地形图,不禁一怔,暗暗叹服司马懿的谋国之忠。难怪此公常常能针对魏蜀之战提出颇多真知灼见,原来与他日夜揣测两国军情密不可分哪!见此情形,孙资对这位年长于己的老学友更是添了几分钦佩。当年他师从荀彧学习文韬武略之术,便常听到荀老师称赞司马懿“精谋明断,算无遗策”,今日一见,才知此言不虚。念及此处,孙资更加坚定了全力推助司马懿出任关中主帅以抗蜀寇的决心。因为,只有司马懿这样智勇双全、沉毅笃实的宿将,才能真正将朝廷的对蜀大略贯彻到位。而今天,他和刘放奉了皇上的旨意微服出宫来到司马府,有一半的缘故也正是为了此事而来。

孙资、刘放坐定之后,与司马懿寒暄了几句。正谈话之间,司马昭在书房外布置了家丁把守之事后,也走了进来,与司马师并肩侍立,在一旁倾神静听。刘放探身向司马懿笑着问道:“司马大人近日风尘仆仆赶回京城,可曾在府中好好休闲娱养?大人在边疆一向鞍马劳顿、艰辛异常,回京之后也须放松放松,注意多加休息才是。”

司马懿摇了摇头,淡淡说道:“如今蜀寇逼近关中,劲敌当前,老夫哪能置身事外只图个自己悠闲?老夫回京之后这段时间里,一直在打听蜀寇进军的消息,一直在研究对蜀作战方略,倒是不曾挤出时间到京城中游玩。只有前日下午,老夫一时兴起,到太学院里和国子监博士王基、傅嘏他们玩了一番清谈之戏。哦,当时还有几个前来进京解说的‘天降彗星’异象的占卜术士在场,其中一个名叫管辂的,观看了老夫的面相之后,写了一条断语。二位大人可有兴趣一看?”

“哦?平原郡那个术士管辂?”刘放惊道,“刘某久闻此人数术精妙,算命看相十分灵验,一直都想见识见识。请司马大人将他写的断语给刘某一看。”

司马懿微微笑着,自袖中取出了一片木简,递给了刘放。刘放定睛一看,只见木简上写着二十个大字:“山根坚挺,手握重权,贵人相助,必成大业,福寿绵绵。”他认认真真读完了这二十个字,又抬起眼来仔仔细细地端详了司马懿的面相,缓缓说道:“不瞒司马大人,刘某素来也颇嗜好研究星相命理之学,倒也有些心得。今日看了管辂的这二十字断语,刘某觉得他算得极准。”

司马懿淡淡笑道:“何以见得?”

“司马大人可知,这条断语中的‘山根’,其实指的就是一个人的鼻根。”刘放一谈起星相命理之学,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侃侃而谈,“在面相之学中,鼻根象征着一个人立身处世的根基、权柄。司马大人的鼻根生得极好,如山脊般坚挺高耸,自然是权倾一方,命中注定随时会有大贵人在旁鼎力相助”

孙资在一侧听刘放说得越来越有些出格,便暗暗拉了一下他的袖角,咳嗽一声,打断了刘放的讲话,插进来说道:“司马大人位高权重,他自己就是一位大贵人,卓然自立,雄视四方,又何须外人相助?”

刘放被孙资一拉衣袖,立刻也醒悟过来,眼神一转,哈哈笑道:“孙兄说得甚是!司马大人,刘某不过是‘姑妄言之’而已,大人‘姑妄听之’便可!”

“哪里!哪里!”司马懿以左手五指捋了捋颌下长须,哈哈一笑,“什么‘必成大业’‘福寿绵绵’,老夫实不相信,倒是这‘贵人相助’说得极准!刘大人、孙大人,你俩不就是全力帮助老夫为国尽忠而无后顾之忧的‘大贵人’吗?老夫对二位大人的大恩大德委实感激得很哪!”

孙、刘二人一听,连称不敢。司马懿一边捋须而言,一边向侍立在旁的司马师兄弟使了个眼色。司马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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