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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贵双全-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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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龄思忖间,忽地道:“你刚才说,确诊三娘有喜的是哪位大夫?”

  “徐大夫,安康堂的徐瑾之大夫。”

  “为什么不是白朗大夫?”

  “白朗大夫可不止咱们一家,光这苏州也兼顾好几户人家呢,听说是去了常州出诊,要一个月才能回转呢。”招娣道,“老爷等不及了,三姨奶奶也觉得得立刻看看才好,于是叫碧莲去寻个大夫来,碧莲便寻了这位徐大夫。”

  宝龄沉默片刻,朝招娣道:“去将我昨儿买来的那些礼物分开包好,叫人搬去翡翠园,我想去看看三娘。”

  翡翠园里,白氏正披着银鼠褂半倚在床上,碧莲给她端来山药乌鸡汤,她只喝了一口,便搁在床边的小几上,细眉一挑道:“你是怎么跟厨子说的?那么咸的汤,是不是想咸死我?”

  碧莲吓了一跳,连忙跪了下来:“三姨奶奶饶命,三姨奶奶饶命,碧莲这就叫他们重做去!”说罢慌慌张张地出了门。

  “什么死不死的。”顾老爷正坐在床头,此刻蹙蹙眉,语气却极是温柔:“这山药乌鸡汤,最是补血安胎,不要耍小孩子脾气。”

  白氏这才娇嗔地道:“哪里是耍小孩子脾气了,我都快是做娘的人了。”一手摸着那还看不出一点端倪的肚子,眉宇间尽是骄傲之情。

  一旁的蒋氏面无表情,眼底却一闪而过的不削。只有阮氏柔声道:“梅珊,若你吃不惯这些,我房里还有去年老爷从广东带回来的血燕,不如,我叫厨子拿去炖了,给你送来?”

  白氏看了阮氏一眼,笑笑:“有劳大姐了,不过您都说那些血燕是去年的,虽说刚过了年,也不过个把月,但这事儿谁说得准?要是坏了,我倒无所谓,只是怕肚子里那个有个闪失,到时大姐的一番心意遭人误解那就不好了。”

  宝龄一脚踏进门槛,正巧听见白氏的话,见阮氏神色略微黯淡,却只是垂下头去并不作声,不觉有些气恼,轻轻挽住阮氏,一笑道:“娘,既然三娘不要,您便自个儿吃吧,三娘如今肚中有喜,这些东西,自然有的是,倒是娘您该多补补身子。爹,您说是么?”

  顾老爷一见了宝龄,神情本是喜悦,此刻听了宝龄的话,更是欢喜,呵呵笑道:“是啊,媛贞,你身子本就弱,既然是我送你的,自己怎的不吃?你瞧女儿倒是懂得心疼你了。”

  阮氏温和一笑,拍了拍宝龄的手背:“宝龄本就是个孝顺的孩子。”

  白氏眼见分明本应围绕着她的重心,都转向了阮氏与宝龄,细眉微微一蹙,看了宝龄一眼,虽到底没再说什么,却也不如平日那般见了她便脸上开了花,喊她“宝龄”,熟稔亲热得跟什么似的,只是随意地应了句:“原来是大小姐来了。”

  母凭子贵,果不其然,宝龄想。只是,白氏肚子里还不知是男是女,似乎太过高调了些。

  倒是蒋氏,忽然与宝龄亲热起来,朝着她笑得极为柔和:“宝龄啊,怎么起得那么早?昨儿不是守了岁么。你这个年纪的姑娘,就应当多睡会。”

  “都过中午了,哪里还早?”宝龄笑笑道,又吩咐那些下人将自己买的礼物拿进来,朝阮氏道,“娘给女儿的那些银两,女儿擅自做主给爹娘还有两位姨娘买了些东西。”

  宝龄给顾老爷买的,是一些疏理气结的药材:“爹日日忙碌,肝火难免旺些,用来熬汤,可祛邪清热。”

  顾老爷含笑道:“你这丫头,我看,你的意思是叫爹日后舍不得骂你吧?”话虽这么说,脸上却是红光满面。

  送给阮氏的是一匹苏州真丝缎。她只觉得阮氏平日的衣着都太过素净了些,故此选了一匹鹅黄色的,鲜艳温暖,又不会过于鲜艳。阮氏很是满意,比照在身上,脸色也红润了些,随即从怀里拿出一封红包递给她:“乖。”

  送给蒋氏的则是一只银手镯,虽不是极贵重之物,但上头雕刻着“富贵满堂”四个字,很是讨喜,蒋氏不知是真的爱极,还是别有原因,总之接过之后便直说好看,更是立刻便戴在了手上,自然,也少不了一封红包。

  最后轮到白氏。宝龄买的是一串白玉珠,晶莹剔透,很是可爱。白氏叫碧莲接过去,宝龄道:“三娘,这玉并非上等的羊脂白玉,可却也能静心安神,保佑三弟平安吉祥。”

  贰拾贰、新形势

  正文 贰拾贰、新形势

  白氏愣了一下,似乎还不明白宝龄口中的三弟是谁,一旁的顾老爷已大为满意地点头道:“好!宝龄,但愿你三娘真能为你添个三弟!”

  白氏一下反应过来,见顾老爷微笑地望着自己,脸颊立刻飞上两朵红云,终是扑哧一声笑了:“碧莲,还不快给大小姐沏茶!”说罢,又从怀里拿出一封红包来塞在宝龄手中。

  宝龄略微一掂,那封红包似乎比阮氏与蒋氏的都来得厚重,只听白氏道:“宝龄,你可要拿好了,日后等你出了嫁,便要给弟弟红包了。”

  宝龄但笑不语。

  白氏又道:“说起来,咱们宝婳过了年便是十六了,宝龄也该十八了吧?毕竟女大当嫁,也不知道老爷会给你们准备怎么样的好人家呢。”

  宝龄一愣,微微皱眉,白氏怎么突然提起她与宝婳的婚事来了?

  一直未接过白氏话语的蒋氏此刻却开口道:“这事儿倒不用老三你操心,老爷太太自会定夺。”

  白氏一笑,妩媚如丝的眼角微微翘起:“瞧二姐说的,宝龄与宝婳的终身大事,不就是咱们大伙的事么?”

  蒋氏张了张嘴,不知是不是白氏从未拿话堵过她,所以愣在当场。

  宝龄记得她刚醒来的第一日,白氏便是跟着蒋氏来自己屋里的,那时候的白氏,极会察言观色,顾老爷自不必说,余下的无论是顾家的正房太太顾太太阮氏,或是当家的二姨太蒋氏,还是她这位有老爷撑腰的大小姐,白氏都是表现的滴水不漏,当然,乖巧顺从的人暂时总归好过些,蒋氏或许心里头并不拿白氏当回事,但也不算为难她。然而仅过了一月有余,形式却开始了变化。

  其实宝龄也看出来白氏从前那样巧言慎行,无非是因为自己在顾家位列最末,又一无所出罢了,如今却不同往昔了。别说是从来便柔善好欺的阮氏,哪怕是当家的蒋氏,或许她都不必放在眼里,日后这当家是谁,还指不定呢。

  果然,利益联盟最容易结合,也最容易瓦解。

  阮氏见蒋氏与白氏互相盯着彼此,连忙笑一笑打圆场:“女儿家的终身大事虽是耽搁不起,但也急不得,这事儿,我还得跟老爷好好商量商量。”

  顾老爷也道:“嗯,我顾万山的女儿,婚姻大事,怎能草率?”此事才算不再提起。

  时逢过年、又是白氏有喜,听说商会也即将扩建,顾老爷看起来心情大为舒畅,又说了一会话,他才叫白氏好好歇息,众人这才一一离去。

  穿过大花园时,宝龄瞧见祥福叔引着一个二十多岁模样的年轻男子朝他们缓缓走来,宝龄与他们打了个照面,祥福叔道:“大小姐,这位是徐大夫,老爷安排他暂住客房,也好方便给三姨奶奶调理身子。”

  宝龄朝那徐大夫点头微微一笑,那徐大夫看似颇为腼腆,目光一触,便立刻低下头去。

  因为过年,所以宝龄并不需要去青云轩,也算是放了假,吃过饭,回到拂晓园稍作休整,便已是天黑。招娣端了水来,她正洗脸。却没想,拂晓园来了客人。

  蒋氏笑容盈盈地跨进门来,倒叫宝龄有些错愕,放下手中的帕子道:“二娘怎么来了?”

  蒋氏笑笑,扬了扬腕上的银镯子道:“二娘是来谢谢你的礼。”

  宝龄吩咐招娣沏茶,又请蒋氏坐下,才道:“也并非什么贵重之物,只讲个心意罢了,都是一家人,二娘若要言谢,便是见外了。”

  仿佛是宝龄的话叫蒋氏觉得很是中听,蒋氏的笑意更浓:“说的是,万事都讲究个心意,这心意才是最金贵的。我与你娘虽并非近亲,但也算是本家,要不是表姑夫姑母早亡,你娘被送给阮家抚养,咱们姐妹说不定自小就常会碰面,若是这般,你我姑侄之间想是更亲近些。”

  宝龄原就对蒋氏的突然造访目的不甚明朗,此刻见她又讲起了那串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的关系,心中一凝,抬了抬眉,只是笑着,并不说话。

  蒋氏却似乎心中早已有了一套说辞,顿了顿便接着道:“宝龄,上次的事,你心里头可别怨了二娘,二娘原是听了伙计一面之词,怕那连生背景太复杂,想想这么大个家,要是出了什么纰漏可不得了,于是叫人去查了查,没想到竟查出来那连生与你”神色略显尴尬,“其实二娘也知道,那都是过去的事,如今你已懂事了,万万不会胡来。只是,那日正巧与你三娘说起这事儿,你三娘说连生那种身世的人,心里鬼点子多着呢,进咱们顾家也不知是个什么目的,保不准是别有用心,我同她说,连生留下是老爷的意思,我也做不了主,可她却说,二姐你要赶他走还不容易,我问她,她便说,老爷最疼的是宝龄,只要宝龄有事,老爷便万万不会再留下连生,我一时心中乱也拿不定主意,便一时糊涂听了你三娘的话,那日听说你落了水正洗澡,便告诉连生你有事找他”

  蒋氏的一番话,让宝龄不觉挑了挑眉梢。按照蒋氏所说,这一切,应该都是白氏安排的了。她虽知道白氏对此事不可能不知情,但对蒋氏如今所说也不置可否。转念一想,心中便是了然。蒋氏来找她,跟她“推心置腹”,句句诚恳,却貌似无意地说起那事儿是白氏想出来的,表面是像是心生悔意,道歉来了,其实,却更像是挑拨离间。一边拉拢自己与她的关系,一边叫她对白氏心生芥蒂。

  蒋氏为何这么做呢?目的再明显不过。如今白氏肚子里有了子嗣,大为得势,蒋氏大约从白氏昨日的态度来看,也隐隐觉出不妙,只可惜蒋氏并没有子嗣,于是便来拉拢与她有些亲缘关系的宝龄。宝龄虽是个女子,但终究是长女,又受顾老爷宠爱,何况宝龄的生母阮氏虽贵为正房,却自顾不暇,从不管事,蒋氏若想找个依靠,宝龄自是最好不过了。

  宝龄虽心中有了计较,却并不表露,只是故作惊讶道:“原来是这样。”

  蒋氏很满意宝龄的表情,长叹一声道:“老三进门才不过一年半,我总念着家和万事兴,又见她虽年轻,但平日却挺乖顺的,所以对她好些,如今想想,她竟是早存了心眼,你瞧瞧,平日她是怎么对大姐的?那个低眉顺眼、花言巧语的,大姐心善,哪经得起她这般?对她自然跟亲姐妹一般。可昨儿呢?那话说得连我都为大姐不值,论资排辈,她是最晚进顾家的,如今不过肚子里有了,就这般那般的,日后若是生个儿子,怎还会将你娘,将你跟宝婳放在眼里?”

  宝龄沉默半响道:“二娘是想叫我去找爹说说这件事,还是去翡翠园找三娘?”

  蒋氏本也存着这样的意思,可却没想到宝龄直截了当就说了出来,反而有些木然,笑容满面的脸顿时一愣,讪讪然道:“这倒不必,就是叫你心里有个底,有时候,你不招惹人,人要招惹你,所谓防不慎防便是如此。大姐是菩萨心肠,我这个做妹妹的是怕她受了气也不说,憋在心里,更是难受,她那身子哪里经得起刺激?你是咱们顾家的大小姐,是大姐嫡亲的女儿,你若不帮她,还有谁能帮她?”

  宝龄微微一笑:“二娘放心,若是有人对娘不利,我绝不会姑息,更不会叫娘受委屈,至于那件事,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再提,二娘也不必耿耿于怀。天色不早,二娘还是早些歇息吧招娣,送二姨奶奶。”

  蒋氏颇有几分尴尬,她本以为来找宝龄这么一说,按照宝龄的性子定然不会待见白氏,就算不在老爷跟前告白氏一状,也会记恨上白氏,这位大小姐虽毫无城府,但闹事的本事却是一流,何况还有老爷宠得不知天高地厚。那连生的事虽是自己想出来,但白氏也逃脱不了干系,何况无凭无据,谁也说不清,若是宝龄跑去找白氏,与白氏争执一番,指不定还会动了手,那白氏肚子里那块肉说不定就会却没想到宝龄居然似乎并不打算追究。

  蒋氏第一次觉得宝龄不像是吓坏了所以从豹子变作了猫,反而像是变得有些难以琢磨了。不过她转念一想,自己的第一步计划虽然流了产,但如今之计也唯有拉拢宝龄才不至于孤军作战。于是站起来笑一笑道:“那好,二娘就不打搅你了,对了宝龄,按照规矩,大年初二的,你爹生意场上的人总会来拜会,男人谈男人的事,本也没什么,不过是过年,也会带些女眷来家中做客,按道理是你娘作陪的,可这些年你娘身子不好,所以都是我替她招呼,若你得空,便与我一道吧,也省得人太多,我张罗不开。”

  宝龄想了想,应了。蒋氏走后,宝龄坐下来,慢慢思考她说过的那番话。蒋氏的一番话虽为挑拨,但从昨日白氏的态度来看,也不是没有一丝道理。只是,她并不想参合在其中罢了。若非必要,谁又愿意同一个屋檐下的人撕破脸皮?只是,白氏若真的太过分,欺负到阮氏头上,她也不会袖手旁观,毕竟,虽只有一个多余的相处,她也有了自己要保护的人。

  她来自一夫一妻制的社会,在她心底,她与顾老爷、阮氏、宝婳才是真正的一家人。无论是蒋氏还是白氏,若在现代,充其量是个小三而已。若安安分分、和和睦睦,自然也是一家人,若不是,她当然也有选择,但她到底不想发生那样的事。只是,愿望归愿望,有时候,偏偏不如人愿。

  华夏国的农历春节,虽不如现代节目那么多,却是冗长。整个正月里,几乎都是人来客往,从初二开始,顾府便门庭若市,无非是些商户,仗着过年,联络感情的有、送礼的有,当然,更少不了巴结的,送礼之余以求明年商会多照拂一些。此时的苏州已贸易繁盛,加上沪宁铁路即将开通,苏州又扼守交通要冲,江南商会统辖杭州、苏州、松江、常州、镇江和太仓直隶州等多个商务分会,自是不同寻常。官府的法令总是比较生硬,这个时候,商会既像是商人的保护伞、又像是官府的说客,要利用比较缓和的手段两面兼顾,成了官府与商人之间的中间人与润滑剂。

  顾老爷身为商会会长,虽说是过年,但也少有清净。譬如今年开春阊门外一带的商户招收一帮年轻女工去分拣茶叶,聚集众安桥,一些小小混混便乘机揩油,不断滋事,弄得那些女工与商户叫苦不迭。

  宝龄跟着蒋氏到花厅的时候,正巧听到那些商户与顾老爷说起此事。蒋氏见厅内说的火热,便没有立刻进去。

  一人道:“如今那些帮会是愈发厉害了,手下那批人不断生事,白吃白拿,说是年结,可这年都快过了,人倒跑的无影无踪,若是不给,便将摊子都掀了,咱们本是小本生意,哪里经得起这样折腾?”

  另一个附和:“的确如此,可又有何办法?莫说青莲会,就连大和帮手里,也都握着几十个码头呢,咱们的货物往来,若不靠他们,不就断了么?”

  听到青莲会三个字,宝龄不觉怔了怔。

  贰拾叁、担忧成真

  正文 贰拾叁、担忧成真

  此事似乎说到了各大商户的心里,底下开始议论纷纷。

  顾老爷摆一摆手道:“早在青莲会的老会长手里,大帅便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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