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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有只白骨精-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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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迫得北朝人无法近身,单刀快马救他于乱军之中。贵人至今不忘杨老弟的神勇,这些年数次在我面前提起,心存结纳之心。知道老弟如今竟在乡间一隅做了捕头,每日与宵小盗贼周旋,便直叹大材小用明珠暗投。贵人晓得杨老弟眼中没有阿堵物,自然不敢拿那些污了你的眼。知杨老弟爱刀如命,这匣中的宝刀,乃是百年前的大铸师丁十五呕尽心血所铸的碧鸢,削铁如泥。据传刀成之日,他便呕血于刀身而死,故而刃上才有血纹隐现。贵人命我转赠于你,望老弟笑纳。”
  顾象说着,开了匣盖,匣中果然静卧一刀,漆黑刀鞘缀满形色宝石,月夜里迷离夺目。
  杨敬轩注视片刻,伸手托起,慢慢抽出刀身,见薄如剑翼,刃冷森然,寒光凛冽,屈指暗发力弹上刀刃,啸音隐隐流转于刃间。
  “如何?这宝刀可是贵人心爱之物,时常把玩。今为博老弟欢颜,慨然相赠。”
  顾象见他把玩,满面笑容道。
  “果然好刀!”
  杨敬轩赞了一句,就着月色挽了个刀花,雪花般的一团刀影中,顾象躲避不及,只觉头皮微凉,几缕头发从他眼前飘落,以手摸顶,已被削去发顶,骇然变色,怒道:“杨敬轩,你这是什么意思?”
  杨敬轩收了刀,吹去上面沾着的几根碎发,刚才笑意已然消失,脸色森然,盯着顾象慢慢道:“右司马,你到现在既然还未忘记你我当年曾同是李大将军的左右手,我便问你一句。当年战事将平最后一战之前,你邀我对饮,我竟醉卧酣眠,醒来才知道大将军只带几个亲卫前去勘察地形,有人将敌军诱来,以致将军孤军无援战死。我问你,你是不是在我酒中下了药?”
  顾象面上方才的怒色顿时消去,低头半晌,才道:“我方才见你身边竟还留着这老马,便晓得你是念旧之人。罢了,你既然知道了,我也不敢不认。只是老弟,我也是身不由己啊。这些年我心中也不是没内疚。只是我当时若不从命,只怕我也早难逃李大将军的下场。何况即便我不从命,自也有旁人行我之事。贵人他有时行事虽过了些,只对于效忠他的人,绝对是厚爱非常,往后你就知道了”
  杨敬轩冷冷道:“我怕是没福气知道贵人的好了。烦请你回去转告贵人,说我当年救他,全因他是天下兵马都督,我尽我军人的职责而已,请他不必挂怀。但如今,天下的皇帝只有一个,我杨敬轩眼界狭小,看不到第二人。这柄碧鸢,既然是贵人的心爱之物,我一介布衣,又怎敢夺了贵人所爱?”一边说着,当一声,寒光闪过,刀已不偏不倚被抛回匣中。
  顾象手臂微沉,忙托住了匣子,见杨敬轩负手而立,月光下神色冷冽,知道他是不会改变心意了。暗叹口气,只得慢慢收了刀匣,顿首离去,走了几步,回头见他背影凝固,犹豫了片刻,低声说:“杨老弟,我知道你心里瞧不起我。当年我一时糊涂做下那事,自己也瞧不起自己。只我早已经没有退路了。贵人野心勃勃,广收天下势力供己驾驭,凡不屈从者,从不留情。于你却是例外,实在是他太过惜才。你如今与老大人走得近,贵人却视老大人为眼中钉,不过忌惮他在朝中昔日威望,这才不敢贸然下手。你自己往后多加小心。”说罢长叹一声,终于离去。
  杨敬轩默立片刻,慢慢行至草炮身边,伸手摸了下它的头,蹲□抬起闸刀,往刀口下填了几把料草,细心切成碎段投入马槽。月光下的冷静空气里,慢慢弥漫出了一种浅浅的青草气息,叫人闻之心安。
  第二天是林娇的好日子。石寡妇套了自家的骡车,又唤了村中几个平日与自己交好的妇人,帮着林娇把家当一道搬进了县城。杨氏也特意过来相帮,整治了一桌酒菜,众人吃得醉醺醺才离去,第二天炸了杨氏送来的一长挂红衣鞭仔,大门打开,林娇的新脚店就算开张了。
  林娇盘下这脚店后,便有先前的伙计找了过来。林娇留下了一个看得过眼去的,让他在前堂招呼客人。请杨氏帮忙找了两个因家穷要贴补家用的能干妇人,一个姓王的主厨房,一个姓马的主洒扫洗刷,自己坐柜台,有空也见缝插针地帮忙。
  县城里商铺多,男人在外走动,女人家抛头露面撑起门面的不在少数,所以林娇开店,本也不算什么奇事。只前个月她的脚店还在整葺时,附近人便都知道衙门里杨敬轩的本家侄媳妇盘下了这里,今天开张,于是过来瞧热闹的人自然不少。众人见脚店里外焕然一新,女掌柜话不多,稳稳坐于柜台后,与人应酬时却言语爽利,更是个美艳年少寡妇。没两天附近的人便都晓得了,更有好事之人,明明不住店的,就为了多瞧一眼女掌柜的美貌,特意坐下吃饭,吃了也迟迟不走,所以开张头两天,住店的人虽不多,门面瞧着却还热闹。再过些天,一些原来的老客人过来投宿,见这里饭食铺子干净整洁,价钱却与别家相差无几,住哪里不是住,且还有美人老板娘看,一传十十传百的,生意渐渐便好了起来,忙的时候差不多满铺,每天都有银钱进账。
  林娇摇身一变成了老板娘。虽然头上有杨敬轩这个叔叔罩着,别人也不敢真来混的。但客人多是粗鲁男人,年纪从五六十到十五六都有,见她年轻貌美,笑容可亲,传言身份又是个寡妇,开始时存了非分之想拿言语调戏撩拨的自然也不少。
  林娇知道自己不是男人开店,以后当个什么风格的老板娘,也是特特想过的。
  说起古今中外形形□的老板娘们,她印象最深的就是龙门客栈里的那位金香玉。如今自己也成了其中一员,却万万不敢全学她的样,与客人嬉笑打骂,看中个男人就爬上屋顶唱辣歌。细想过后,认为还是拿来主义的好。所以从开门第一天起,凡进她店门盯着她看的,她也不恼不理,反正不会少块肉。对着客人有问必答,笑容满面,只都限于寻常之事。若有人言语不对,乃至动手动脚,立刻便收了笑脸冷若冰霜。开业几天,那杨敬轩虽然没亲自来过一趟,只衙役刘大同王军等人却轮班换着,几乎是天天赶着饭点来报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杨敬轩在替他侄媳妇撑腰。见女掌柜背后有人,她本人又不好调戏,渐渐也就收了轻薄的念头,最多偷看她几眼背影,过过眼瘾而已。




  ☆、第 35 章

  这晚却有个不长眼的;名叫胡顺耳,手下有一支十几匹的骡队常年经过此地中转,往来贩卖茶叶。平日跟他的人住在这等小脚店里,他自己是看不上的,要落脚在县城里的大客栈。却听昨夜住过林娇脚店的手下人提了句,说那里的女掌柜何等美貌;今天便过来看个究竟。入了脚店时,见迎面走来恰走来一妇人装扮的年少女子;明眸皓齿身段撩人,知道就是这脚店的女掌柜;顿时挪不开眼睛去;立刻就住了楼上的一间单房。虽然知道杨敬轩就是她叔;却也色心不死。第二天原本预定要走的骡队也不开,照旧住了下来。到了晚上,借着酒意便笑嘻嘻朝正在收拾桌面的林娇过去,说:“瞧你这小手,动这些干什么。借爷我摸摸,爷有的是钱,你要啥我都给!”
  晚间正是客人吃饭打尖的高峰期,王嫂子和伙计两人忙不过来,林娇便自己帮着跑堂,忙得连口水也没空喝。这胡顺耳自昨天入店后便色迷迷望着自己,她自然知道,只人家光看没怎么样,自然也不好往外赶客。现在见他借着灌了几杯马尿便上来调戏,边上那些男人们都停了吃饭望过来,一脸看好戏的模样,心想正好借这个机会发作下,省得这些人以为自己是吃素的,今天打发了一个,以后还会有人纠缠不休。便朝放下手中碗筷正要过来的刘大同摇了摇头,丢掉手上的抹布,瞥了眼胡顺耳,抚下鬓发,笑眯眯道:“真的?”
  胡顺耳见她竟接了自己的话,姿态动人,骨头都轻了一半,立刻调笑道:“自然!只要借我摸摸你手,你就是要我命,我都愿意!”
  他话音刚落,四下客人们便起哄起来。林娇等声音静了些,又笑道:“今天你要借我手摸,不过是小事一桩。我要是不给你摸,你怪我小气扫了你颜面,我担待不起。可我要是借你摸呢,明天后天就有别人也要学你样,我可应付不来。我倒有个好主意,不知道愿不愿意?”
  四下又是起哄,胡顺耳自然说愿意。林娇说:“其实也没什么。我虽然是生意人,只这县城里,抛头露面做生意的女人家多得是,我自然也不能就这样被男人白白占了便宜。我脾气怪,就中意不怕死的男人。这样吧,你手伸过来放桌上,我亲自操刀砍下你一个小拇指。刚你说送我命你都愿意,你性命金贵,我哪里敢要呢,所以就要你一个小拇指。你要是真敢让我砍了,我就相中你,别说摸手,就是别的也成!”
  林娇说完,刚才还乱哄哄的前堂院子立刻鸦雀无声。男人们常年在外行走,多少也是见过些打杀的,砍个小拇指自然不算什么。只这样的狠话从这个娇滴滴还带着笑脸的女掌柜口中说出,真的不啻于头顶打了个干雷,顿时都消声了。
  “怎么样?敢不敢?”林娇睨了眼四周,最后看着胡顺耳问。
  “顺耳哥,上!就是死了,做鬼也风流!”
  终于反应了过来的男人们再次起哄,像被打了鸡血般兴奋。
  胡顺耳起先也被吓了一跳,没想到她竟会说出这样的话。调戏漂亮女人自然人人愿意,但要少掉一根指头,那就不好玩了。只现在事是自己挑起的,见旁人都在起哄,自己若这样退下,往后就要成人笑柄。再看一眼对面那女子,正微微侧头过来笑盈盈望着自己,心想她这样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子,只怕杀只鸡都手软,哪来的胆真砍自己手指,不过是吓唬人罢了。胆色一壮,慨然将手往桌上一放,说:“砍就砍,爷还怕了你不成!”
  林娇腹中冷笑一声,对着众人道:“大家都看见了,是他自己叫我砍的,可不是我想砍的!我真砍了下去,万一他后悔闹了起来,到官府里大家可都要给我做个见证!”
  众人轰然应好。林娇在起哄声中叫道:“王嫂子,帮我把你那里最重的砍骨刀拿来!”
  王嫂子见女掌柜竟来真的了,劝了几句,林娇只含笑摇头,只得心惊胆战地送了刀来。林娇在众人注目中,伸手握住了刀柄。也不知是刀太重还是她手腕没力,举起刀时一只手摇摇晃晃。
  “放好别动,乱动的话,我一时把不好力,砍到你手腕就不好了!”
  林娇朝脸色微变的胡顺耳笑吟吟道,在众人注目中改成双手握刀。
  “千万别动,我要砍了!”
  林娇面上笑容忽然消去,冷着脸把刀高高举过头顶,呼一声朝着胡顺耳的手就落了下来。
  胡顺耳起先还面上带笑,只以为这女掌柜在和自己打情骂俏,渐渐觉得不对劲了,勉强握拳放在桌上只翘出个小拇指。现在见对面的这女子忽然面罩寒霜,高举起明晃晃的砍骨刀,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直直地朝自己手剁了下来,瞧着还是往手腕子招呼去的,登时后背出了层冷汗,再也顾不得别的,刀口离自己手还有一尺之距时,大叫一声,猛地往后缩了回去,而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一个圆滚滚男人拳头大小的东西如离弦箭般地朝刀飞了过去,砰一声撞上刀面,碎片四溅,刀也被那东西的力道带得脱出了林娇的手,飞过桌面咣一声砸在了地上。
  “谁砸了我新买的茶壶?给我赔!”
  林娇眼角风早瞟到了出手投壶阻拦她的人,心想你终于出现了。却装作没看见,怒了一声,这才朝茶壶飞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这四周的人起先和胡顺耳想得一样,断定女掌柜不过是在虚张声势,借她十个胆儿也不敢真砍下去,没想到她却真的毫不手软,一个个都倒抽了口凉气,这才晓得这女掌柜不是个好相与地。眼见就要血溅当场了,不想眨眼间,胡顺耳临阵脱逃,砍刀被个瓷壶给碰开,堪堪出了口气儿后,齐齐看向门口方向,这才看见杨敬轩正站在院里皱眉望了过来,脸色难看,顿时鸦雀无声了去,原本想嘲笑胡顺耳的人也收了口,低头纷纷继续吃饭。
  胡顺耳背朝院子,还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甩了下还长在身上的手暗吁一口气,想起刚才那一幕还心有余悸,怕被人嘲笑,恼羞成怒地借机正要发作几下,忽然觉察到四周有异,回头一看,见县衙里的杨敬轩不知何时竟来了,刚才那救命的茶壶想必也是他投出去的。
  杨敬轩在本地是个厉害人物,从前当街砍下匪首鬼见愁人头的时候,他因自己的骡队从前饱受贼匪侵扰之苦,特意还赶去在人山人海中围观过,对他当时沉脸操刀断人颅腔的一幕印象极是深刻。现在见他脸色就和那时差不多难看,喝下去的酒经刚才这一吓也早化成汗散了出去,暗中有些惊惧,晓得自己理亏在先,不敢再闹了,急忙低头出去。
  “哎,你房钱还没结呢,别急着走啊!”
  林娇朝他背影叫道。
  胡顺耳脚步一滞,匆匆说了声“我兄弟会结”,朝杨敬轩点了几下头,急忙出去了。
  林娇瞥了眼杨敬轩,见他还立在那里瞪着自己,却不怕,朝他甜蜜一笑,又操起刚才被丢下的抹布擦桌收碗忙碌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再偷眼看去,吓了一跳,见刘大同竟在他耳侧说话,他正盯着自己,脸色越来越黑,简直不能看了。心知不妙,正想先到后面躲躲,等过了气儿再说,见他竟不顾旁人目光注视,已经大步到了自己身侧,虎了脸压低声说:“你出来下,我有话要问你。”声音极是僵硬,说完转身便走,仿佛料定她定会跟上似的。
  林娇略咬了下唇,对伙计和王嫂子几个人叮嘱了几声,便跟了他往外而去。
  夏天白日里长,虽然已是戌时多了,天却刚擦黑,小街上两边人家铺子里也刚掌起灯火,远远看去,像是两条迤逦蜿蜒的火蛇,倒也有点意思。林娇看着前面那个背影一直在走,知道他是想找个可以教训自己的地方再停下来,所以一开始并未赶上多问,只老老实实跟在他身后六七步远的地方。眼看走出几百米外,他还没停下的意思,只一个劲儿往前去,心中记挂店里的生意,忍不住追了上去,赔笑说:“敬轩叔,您是不是要骂我啊?我瞧那边就好骂。您赶紧骂,骂完了我好回去,这点儿生意正忙。”
  杨敬轩前头自怀疑李观涛遇到的那女子就是她后,过后心里一直在犹豫。一会儿觉得照那样貌描述,应该就是她。一会儿又觉得绝不可能,她怎么会跑那里去扯一通治水的事?他本意是不想将她扯进去的,心里七七八八地想了好几天,见李观涛又派人去那一带查访,到现在还是无功而返,终于决定去找她问个清楚。
  自她搬进县城脚店开张后,到现在一晃眼小半个月了。他一直没去过,倒不是不想去,而是去了怕不知道说什么好,再说人多眼杂的有些尴尬。所以只吩咐李大同带了人每天轮流过去露下面,好给她压住场子。昨天无意从几个衙役的闲谈中得知她那里生意还好,住店的男人们都爱看她,有事没事地要寻她说话,她也直爽,与人处得好,心中便又生出了个大疙瘩,忍了一夜到今天外出回来,心想反正找她有事要问,便不再犹豫,径直找了过来。远远看见她家门前高高挑出的那一长串贴了招牌的红灯笼,在夜风里拂动就跟向自己招手似的,想到等下就能见她面了,心还忍不住激动得跳了两下。没想到刚跨进院子,就看到了她操刀砍人的一幕。看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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