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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乔峰 完整-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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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潘清道:“咱们这些走江湖的,为人处世,讲的是信义二字,我和拙荆既然事先已经答应了那人,只要接得下三十招便放他一马,便自当信守诺言。众位说是也不是?”
那班人纷纷道:“潘大侠说的极是。”“乌衣雪剑言必行,行必果,当真是叫人好生佩服。”也有人道:“只怕这一放虎归山,将来便会留下祸患来。”潘清听了这话,微微一笑,道:“这一点兄弟也并不是没有考虑到,想此事既然牵连到少林的武功秘籍,那么寺里的诸位神僧自然不会置身事外。他们若是接到了西门公子的传信,现在想必也该有所行动了。”众人听了,纷纷说是!
潘清看着天上乌云弥漫,一点点遮住了太阳,天色又慢慢变得阴晦,叹道:“那辽人适才说他此行要去的地方正是少林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果真如此的话,少林寺里只怕又要生出一场大的风波来”
萧扑奴听了先是一愣,“死到临头了还笑的鱼?这可没听说过。不过也说不定,万物生来都是有阴阳的,这泪鱼一被抓就哭哭啼啼跟个娘们儿似的;真要有种笑鱼,被捕获了也临危不惧,哈哈大笑,才是好男儿本色!”乔锋大声附和,道:“对极了,死又有什么怕的,我将来便定要做这样的好汉。”一顿又道,“不学泪鱼呜呜哭,要学笑鱼哈哈哈!”
萧扑奴听了大乐,道:“这笑鱼一说便当得浮一大白,来,喝酒!”乔锋笑道:“萧大哥,便是真的有那种笑鱼,笑起来只怕也没咱们笑得这么响亮吧!”萧扑奴眨眨眼,道:“重要的是,不能像咱们这样喝酒吃肉,这笑鱼也活得乏味得紧。”两人又一起开怀大笑起来。
两人此时已经把一坛“杏花村”喝干了,萧扑奴又打开一坛,却是“竹叶青”,于是又各尽了一碗,他擦了一把胡茬上的酒珠子,道:“唉,刚才的话是扯远了,还是回到你哥哥我去钩鱼的事上。那次钩鱼,皇帝陛下特别赐我们十勇士十顶牙帐,每人牛肉三十斤,看谁能钩上牛鱼来。”乔锋插嘴道:“刚才是狗鱼,现在又出来牛鱼,哪是一种什么鱼呢?”
萧扑奴道:“这牛鱼便是鲟鱼,其头如牛,其大如牛,其值如牛,重若千斤,最是难捕。”乔锋听说这牛鱼竟然是如此一种庞然大物,嘴巴又张得老大,这么大的鱼别说他没见过,以前也没听说过。
听萧扑奴道:“那天晚上,侍卫们去上下游拉网截鱼,我们十勇士则在河中间搭起牙帐,点起了灯,让随行的亲兵给凿出一个搂抱大小的冰孔儿,坐在床上候鱼。那十座帐篷隔远了看去,就像十个金晃晃的巨碗扣在冰河上,可不知道上天今晚会来眷顾谁,能用这只‘金碗’从河里捞上最大最好的牛鱼来。
“我坐在床上,看着狗鱼、马哈鱼、鳕鱼从洞里钻出来,有的甚至蹦到了床上,也不去做理会,只任由亲兵去收拾,那块三十斤重的肉块儿已经挂在大钩子上,但我并不急着下饵,以往的经验告诉我,牛鱼要出现的时候,会逼得那些小鱼从冰洞往外跳得更急,还会有很大的气泡向外冒,那时我再下饵不迟。我从皇驾几次来渔猎,以前有好几次被小头牛鱼吃了饵,所以便一直跟头鱼无缘,这次可要沉得住气,抓住条大的。
“这样一直等了一个时辰,那冰孔口处一直没什么异常动静,我喝着酒,眼不眨地盯着。后来,我听到邻帐一片吆喝声,冰层碎裂引起的震动,连我坐在床上都能感受得到,便知道他们已经抓到了条大的,面上虽然还竭力保持镇定,心里其实已是翻江倒海了。抓牛鱼最害怕先被邻帐的人得了手,这样以来,其他藏在冰层下面的牛鱼便对这周围有了警惕,更难以上钩了。
“他们一直闹腾了半个时辰,才平静下来,却是收拾东西上岸去了,稍后,亲兵进来告诉我,那家伙抓到一条九百多斤的,皇帝陛下‘龙颜’大悦,赏了他一条金带。这头鱼向来的取例是,一是最先捕捉到的牛鱼,二是所捕捉到的最重的牛鱼,那人此时已经占了一先,后面的人若是想赶上他,须得钩上一条块头更大的来,最少要比最先捉上的那条重百斤以上才成。
“我们契丹一族之所以重看这‘头鱼宴’,里面却是有很大的干系,一来是,它在春季进行,‘以其得否,占岁好恶’,这里面含着千万族人对在新一年里的企盼。二来是我朝的盛典,非普通百姓能参加的,只有皇帝王族、近臣和外国使者才可参与。三来,这头鱼宴包括祭祀天地祖宗等仪式,异常庄重奢华,所以谁若是能取得头鱼,便会被族人奉为神明,尊为英雄。
我的那两名亲信见别人已经先拔了头筹,自然急了,便劝我马上下钩子,免得到头来什么也钩不到。他们说的当然也有道理,这附近已经弄出了那么大的响动,一时半刻是难得有牛鱼过来的,要是能把牛肉松下去,说不定尚能引上一条来。但我心里另有计较,眼瞧着要钩上头鱼,重量至少得是千把斤重的一头牛鱼才成,所以还是要等等看。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先后又有两个人钓上了牛鱼来,我走出帐篷去,见他们正在收拾第三条,却是将系在钩子上的绳子绑在两匹马上,然后打马向岸上跑去,那条被钩子钩住的牛鱼便呼啦一下,给从冰层里拖上来,它像个小牛犊子似的,不停翻腾,尾巴摔打在冰层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两队兵士举着火把围上去,映得四下如同白昼。
“我看到萧金萨手里拿着两柄三股钢叉,从兵士后面转出来,他正是钩到这条牛鱼的勇士,见他大吼一声,将手中的叉先后掷了出去,一柄插进牛鱼的脊背上,一柄刺进它的小腹里,牛鱼遭了这两下重创,又扑腾了两下,便奄奄一息了。四下的兵士都大声叫起好来,萧金萨得意地朝众人抱拳,从亲兵手里接过一柄大斧,走到牛鱼跟前,一斧子就把它的头给剁了下来,然后扔了斧头,哈哈大笑。他抓的这条虽然没有先前钩上来的那条大,但总算有了战果。
“我看着他洋洋得意地骑了马,叫亲兵抬了牛鱼而去,心里很不是滋味。这家伙向来跟我不睦,我这次要是空手而回,肯定会被他小瞧了去,心下焦躁,看另外的几具牙帐里的勇士,也都在站在门口呆呆张望,大家眼见三条牛鱼被钩了上来,都有些沉不住气了。”
萧扑奴说到这里,看了乔锋一眼,问道:“我说乔兄弟,你这次怎么不问我话了,难道心里就不替哥哥着急?”
乔锋笑道:“我才不急呢,你不是说那是你平生最风光的一次么,还得了头彩,待会儿肯定是钩上一条最大的了。”
萧扑奴听了笑道:“怪我,怪我,哥哥不该一上来就把结果告诉了你,现在再讲就少了些神秘感。”乔锋忙道:“没有没有,我都听得入了迷,酒都忘了喝,萧大哥,你就别吊我的胃口了,快些往下讲好了。”
“好!”萧扑奴端了碗跟乔锋碰了一下,咕咚咕咚灌下去,一拍桌子,道:“你哥哥我那次,可真是抓到一条大的,我回到帐篷后,见不能再耽搁了,就吩咐亲兵把肉饵放下去。没想到不放还好,放下那块牛肉后,那些小鱼反而向上蹦得少了,我觉得不对劲,便伏下身去,见那冰洞的水正荡起一个个漩涡来,心想这可奇怪了,若是牛鱼要出现,怎么却连一个气泡也没有?
“便在这时,那条绑着铁钩子的绳子突然剧烈地抖动起来。我大喜若狂,对亲兵喝道:‘快牵马过来,有鱼上钩了!’顺手抄起了一把铁叉。两匹马牵过来后,亲兵将绳子套在了马脖子上,便拼命地抽打,让它们拖着绳子向岸上跑去,谁知没踏出几步便拉不动了。我只觉脚下面的冰层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一道道裂纹出现在冰面上,我冲着那两个亲兵喝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帮着马往上拖,他奶奶的,爷爷今天可是抓到头大的了!’放下鱼叉,朝手心里吐了口唾沫,抓住了那根绳子,它已经被抻得紧绷绷的。
“那两个亲兵也搭上了手,我嘴里喊了声号子,便一起使力,谁知道却并不济事,冰上太滑,脚下也扎不稳。亲兵道:‘大人,只怕这鱼有些古怪,牛鱼可没这么大的劲。’另一个人打了个哆嗦,道:‘不会是水怪吧,那
那可糟了’我朝他瞪了一眼,骂道:‘混帐,好不容易等到一条大鱼上钩,你却在我耳根旁说这些丧气话,看我不’话没完,便觉得自己的脚板已经蹭不住,被拖着向冰孔处滑去,眼看便要被拽进了洞里,我和亲兵只好一个骨碌滚了出去,将铁叉拿在手里,心咚咚地跳得厉害,接下来,便像是在做梦似的,我看到那两匹马嘶叫着,竟被一道儿拖到了帐篷里。当下不敢再犹豫,把那柄钢叉对准冰洞里插下去。
“这一扎下去,便觉得刺到了一个硬梆梆的物体上面。耳听得喀嚓一声响,脚下的冰层已经裂开,一个黑乎乎的庞然大物轰地冲破冰面,探出头来,我其时正好站在它的头上,身子被呼地托了起来,幸好抓住那柄插在它头上的铁叉,才没被摔出去。我当时昏头涨脑,在它的脑袋上晃来荡去,也不辩东西南北,那帐篷早沉入水中,亲兵和两匹马也一起陷进去,旁边的几架帐篷也跟着遭殃,被大鱼一冲撞都沉了水底,人却是都跑回了岸去。”
乔锋听萧扑奴说到这里,早惊得合不拢嘴,萧扑奴道:“事后我才知道,我那一叉原来插中了大鱼右面的眼睛,
它疼痛难忍,终于冲出了冰面。它在水里一起一伏的,把方圆数里的冰层都破开了,我被冰凉的水一浸,觉得全身冰寒刺骨,神智却变得清醒了,心想这么大的鱼可以说生平未见,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让它跑了。眼见它咬断了钩子上的绳子,那两匹马在冰水里扑腾,发出了钻心的嘶叫声,心一急,猛地用力将铁叉拔出,一股血浆噗地窜了出来。我拿着铁叉跳了下去,正好踩到马背上,那大鱼疼得一扑楞脑袋,张开大嘴朝我咬来,两瓣大嘴便像是两扇大门似的,上面长着白森森的,剑戟般的牙齿,竟是连那匹马也要吞进去,我眼看着躲闪不及,把心一横,不等它的嘴咬下来,便一个猛子钻进了它的口里”
乔锋听到这里,啊地叫出声来,虽然明知道萧扑奴没有发生什么意外,现在还好端端地在眼前,心里还是替他捏着把冷汗。萧扑奴道:“我一跳进去,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腥臭味儿,害怕它把嘴上合上去,将我活生生地憋死在里边,就将铁叉狠狠地朝它颌下插去,这家伙疼得一晃脑袋,我便东一个跟头西一个跟头在它嘴里撞来撞去。它上面的那瓣嘴要合下来时,却是被铁叉的柄撑住了,一使劲地便会钻心地疼,所以嘴便闭不上了。
“我一手抓住它鳃上的肉,好保持身体平衡,一手从腰间抽出佩刀来,朝它的上腭砍去,溅出来的液汁喷了我一头一脸。当下也顾不上擦一把,又挥刀乱砍,忽悠一下,身子猛然起了空。大概是那家伙被我砍疼了,不敢再留在水面上,便把脑袋缩回了水里,想潜下去。它这一缩头不要紧,我不提防,一屁股坐在它的鳃苔上,黑压压的冰水立时灌了进来,这一下子,我等于便是被关进了一座水牢里面。我心里叫了声不好,这回是抓鱼不成,反倒
被它拐带了一条命去。当下闭住呼吸,伸手摸着了那柄铁叉,想试试它的嘴是不是还张着,看自己能不能从它嘴里再钻出去,逃得一命。
“却没想到,接下来却是一阵天摇地动,我的身子又向它的喉咙里滑过去,还好,手里抓着铁叉,才止住了滑势,眼前猛地一亮,冰水向鱼肚子里流去,一股清新的空气涌了进来,我贪婪地张开嘴连连呼吸,这才知道,大鱼又一次把头探出了水面。我看机会难得,又用刀在它口腔里拼命地砍着,那半边鳃很快就被我劈得七零八碎,但这一次,它却并不再把脑袋缩回水去,只是随着水势的激荡而一起一伏,水还不时地往嘴里哗哗地灌,却已经淹不到我了。
“我这时也使脱了力,想再举刀劈烂它另一片鳃终是不可得,而那大鱼此时也像是奄奄一息,没有力气挣扎了,上面的那瓣嘴咬下来,被铁叉撑住了,我从口缝里往外看,见岸上灯火通明,吆喝声不断,而这鱼正在往灯火处一点点地挪动。我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这时才觉出后怕来,脑子里还是一片混乱,理不清头绪,直到离得岸更近,我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大鱼之所以往岸上漂,还沉不下水去,原来是被岸上的马匹拖着的。”
乔锋听到这里,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萧扑奴冲他笑了笑:“兄弟,你哥哥我命大吧!”乔锋笑:“不但命大,胆子也够大的!”萧扑奴道:“我后来才知道,这条命原来也是皇帝陛下救下的。那大鱼一旦弄翻了帐篷,便惊动了他和众多文臣武将,都涌到岸边上观看,后见我和马匹一起落了水,他便吩咐下去,让飞叉手驾着小船冲过去,务必要将这家伙捕捉到,顿时间是鱼叉乱飞,少说也有百来十把插中了那大鱼。那时我正在鱼嘴里用刀砍它呢,要是还站在鱼头上边,只怕也要挨上一两叉。那大鱼中了那么多叉,负疼之下,也怕了,自然便要潜下水逃窜,所以你哥哥我也跟真被水灌了一次。只是后来陛下吩咐那些船一起划动,拉着铁叉上的绳子向岸上靠拢,那大鱼自然又浮了上来。
“当大鱼被拖上岸去后,所有的人都围了上来,看着这大鱼惊叹不已,纷纷道:‘这到底是条什么鱼,太大了。’
‘快成精了吧!’‘只可惜萧扑奴大人被它害了,不然今天抓头鱼的功劳肯定是他的最大。’我听了话,便奋力从鱼嘴里爬出去,因为脱了力,竟一个骨碌滚到地上,那些兵士吓了一跳,还以为里边跳出什么怪物来,待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指着他们笑道:‘好小子,都在咒我死呢!’他们这才知道我还活着,当下便把抬起来向空里来回抛着,四下里一片欢声雷动。”萧扑奴说到这里,又哈哈大笑起来,神色间着实得意。乔锋端着碗道:“大哥,我敬你一碗,只恨小弟缘薄,没福分亲眼看到你跟大鱼搏斗时的威风。”
萧扑奴跟他干了这碗酒后,又笑道:“后来,那条大鱼被量了量,居然有三丈多长,重达两千多斤,先前抓上来的三条加起来也不及我这一条长。更希奇的是,它还不是普通的牛鱼,据我们契丹的金乌卜损太巫师说,那鱼的名字唤作大鳇,极其难捉,它的卵尤其名贵,是不可多得的美味。而我们大辽建朝这么多年来,捕到这么大的鱼还是第一次,以此作占卜,所得的卦相也是上上大吉,预示着这年国运必定昌盛。
“我上岸之后,陛下亲自拿来一袭锦袍让我换了,听我讲起杀鱼的经过,更是大喜,又见我的马丧身于江中,这样子,便把他的宝马乌云追赐与了我,官衔升了二品,加金腰带一条,上面绣了‘契丹第一勇士’的字样。”乔锋听到这儿,才知道萧扑奴的这匹黑色骏马原来便是那次获赐的。又想到,怪不得萧大哥这般厉害,把中原武林的人也比了下去,原来是契丹第一勇士啊!
“那次头鱼宴自然也比以往开得隆重,还特别请来各国使者前来观礼,他们见了这等巨鱼都暗暗惊奇,说了很多奉承的话。那次宴席之上,皇上皇后赐了我酒后,国中的王爷、将军、外国使者们又纷纷向我敬酒,我自诩有些酒量,便来者不拒,前前后后共喝了四十多大杯。”
萧扑奴说到这里,本来就满面红光,猛然又使劲地搓着两只手掌,显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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