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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乔峰 完整-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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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妻脸皮一红,有些羞赧,却又笑道:“看你这孩子,怕是给饿得狠了,可惜呀,婶婶我也没有奶水喂你吃。”想了想,又对乔山槐道:“有了,我说山槐,咱家的羊可不是刚下了崽了吗?我看奶水汪汪的,这就去接两口给娃儿吃了。”
乔山槐正在给客人倒茶,听老伴这一说,对慧真道:“山荆她想孩子都想疯了,看见别人家的孩子就希罕得不得了。”乔妻剜了乔山槐一眼,道:“你还不是一样,做梦都想有个孩子叫你爹。”
周春霆急忙道:“你们要是真的喜欢这个孩子,那就收养了吧!”乔山槐夫妇听了又惊又喜,问道:“此话当真?”王云峰道:“这是我们在道上捡到的孤儿,正想找一户人家领养了他。”慧真道:“施主要是肯养时,那自然最好。”
乔山槐夫妇忙不迭地说:“愿意,愿意!”男人说着,眼泪竟也喜得掉了下来。乔妻把孩子抱着怀里,更是不肯撒手,生怕他三人突然改变主意,再把孩子要了回去。王云峰从怀里掏出一百两银子,放在桌上,道:“山槐公,这点银子先请收下,还望日后能善待于他。”乔山槐摇头道:“这银子是不要的,相公且放宽心,我们夫妻俩盼个子荫都盼花了眼,心疼他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待他不好?”乔妻也连声道:“不会的,不会的会的,会对他好的。”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周春霆道:“那我们就放心了。”
乔山槐和妻子心花怒放,轮番抱着孩子瞧个不够,慧真道:“施主日后要是有什么难处,便尽管去寺里找贫僧。
待这孩子长大后,贫僧自然会来教导他。”
乔山槐听到了这里,脸色变了,期期艾艾地说:“慧真师父我可不想这孩儿日后出家当和尚。”慧真微微一笑:
“这个嘛施主尽可放心,我等既然把他交给了你,他自然便是你亲生子,至于他的身世,你们最好也一个字别往外透露。”
乔山槐点点头,又道:“还望大师给孩子起个名字。”慧真看了王云峰、周春霆一眼,道:“你便叫他锋儿吧!长大后,便跟了你姓,叫他乔锋。”
乔妻满心欢喜,道:“乔锋,乔锋,唉,这下子乔家可是有后了!”乔山槐也喜滋滋地叫道:“锋儿,我是你爹啊!”周春霆和王云峰相视一笑,心想乔锋啊乔锋,你这个命大的孩子总算是有了一个安定的归宿。
秋风凉了,这三间草屋里却是一片亲情融融。一个艰苦而坚强的生命。一个将来注定是悲壮而勇猛无匹的大人物,之后便在这里开始了他的成长。
第06回 枕戈待旦 风云古刹
慧真、王云峰、周春霆三人走出乔山槐家的草屋,了却了一桩心事,便紧步赶去少林寺。这少室山的山势陡峭,本不易登攀,幸好在大唐贞观年间,高宗李世民临驾少林寺时开凿了一条长八里许的山道,全用青石铺就,所以上下才十分方便。
那周春霆还是头一回来到嵩山,只见两旁树木森森,碑林耸立;侧面山峰上,五道瀑布飞流直下,泻珠溅玉;再往前几步,就见到黄砖碧瓦的一座大寺院掩映在丛林之间,颇具气势,周春霆不由得地连声感叹。
到得山门前,见两旁的柱石上嵌着一副对联,上联是:地在天中,四海名山为第一;下联是:心传言外,十方佛教是初元。原来,这河南因居于中原之中心,故有”天心地胆”之称,并且嵩山更是五岳中的“中岳”,故而上联才写“地在天中”。又因达摩向来被佛教界称为禅宗初祖,少林武功素来又被推为天下武学的渊源,所以才有了下联的“初元”一说。
三人进了庙门,有慧字辈的弟子告诉慧真,丐帮帮主谢青山跟几大门派的高手都被安排在知客院里歇榻,主持方丈先得了慧光的禀明,已经去了证道院等他。慧真便让那名弟子先带王云峰和周春霆下去安置,自己则赶往证道院,去拜见灵德禅师。
少林寺的大小房舍、院落何止千数,证道院却是最西边的一座庙宇。慧真赶到时,见慧净、慧光、慧生、慧元、慧痛、慧净、慧寂等师兄弟都在方丈禅房的走廊上相候,当下一一跟他们合十施礼。
便听得房门拉响,却是慧晶和慧明退了出来,两人朝着他稽首道:“慧真师兄;方丈传你进去。”
慧真低头入内,刚欲磕头参拜,便听灵德禅师道:“你远道归来,就不必拘此礼数了吧!”但慧真还是恭恭敬敬地磕完了头,才抬起眼来,见禅师脸色红润、法相庄严,心下甚喜。他自幼出家少林,被灵德禅师收录入门墙,细心教诲,终有今天的成就,这师徒之情丝毫也不亚于父子间的感情,当下道:“月余不见,师父您神采依旧,弟子不胜之喜。”
灵德禅师笑着抬手,让他在禅床下面的蒲团上坐了,问道:“你且先把那契丹武士潜入我寺盗取武功秘籍一事,原原本本地讲与为师听!”慧真合十道:“是!”当下把如何在丐帮做客时,遇到姑苏的慕容斌,得悉了这个消息,之后又如何跟王云峰召集多名好手,星夜赶去雁门关埋伏堵截,又怎样误杀了萧燕山夫妇,将这些事尽数道来。
灵德禅师其间并不打岔,一直听他从头讲到尾,才道:“如此说来,那萧燕山夫妇确系是被误杀的了?”慧真道:“是,弟子为此心疚不已。”
灵德禅师道:“有心为善,无心为恶,世事无常,原本无根。若定要寻根源时,又当如何呢?”慧真道:“依弟子猜测,根源当有两条。”从怀中掏出萧燕山临死前遗留下的那块银牌,双手递了上去。
灵德接到手中一看,道:“虫二?”慧真道:“虫二便是‘风月无边’的意思,弟子在回来的途中,屡遭不测,皆是因为这块银牌引起的。所以说,这祸根之一便是这块牌子了。”
灵德禅师问道:“那么第二条呢?”慧真道:“第二条此时说来还早,便是那慕容施主向弟子所传布的这个消息,若是真的倒也罢了,真要是妄言,那么弟子如此兴师动众,又因此累及了诸多生命,实是罪孽深重,百死难恕。”
灵德禅师听完白眉一挑,看着慧真道:“慧真,你有没有想过,两条归一呢?”慧真脸色一变,道:“师父是怀疑那个暗中想夺银牌的大恩人,其实便是向弟子透露消息的慕容斌?”
灵德道:“为师心中确有此怀疑,他若是跟萧燕山夫妇毫无瓜葛,如何能说得出八月十二日这天,他们要经雁门关回转辽国?万一这契丹武士要来我寺盗取秘籍的传闻也是假的,那么除了想借刀杀人之外,他慕容施主的所作所为还能作何解释?”
慧真听了,猛地省起慕容斌派去那个的公孙清的所作所为,想到这里,不由得冷汗潸潸,半晌作声不得。灵德禅师道:“你也不必过于自责,是真是假,且再等等看。为今之际,最好能寻那慕容施主出来,一切自会真相大白。”
说着,把那块银牌又递与了慧真,“这件物事你要好生收着,待得水落石出之后,再交于那个契丹婴儿吧。”慧真道:“是!弟子这就起程前去姑苏,寻那慕容斌出来。”
灵德摇头道:“你这些天车马劳顿,还是留在寺里的好,为师已经派慧晶和慧明下山去了姑苏。”慧真这才明白,为什么灵德适才要单独召见慧晶和慧明两位师弟,原来是另有所遣,想到这里,他道:“弟子听说,已经有不少武林同道赶来少林助拳,万一这个消息是假,弟子一人诳语妄言倒也罢了,只是连累了本寺的盛誉”说到这儿,朝着禅床上纳拜不止。
灵德道:“这却也怨不得你,照为师的本意,少林寺两千多名僧众,护持藏经阁里的秘籍已是足够,人多反倒生乱。不想丐帮的谢帮主为了慎重起见,竟是大撒了英雄帖,是以前些天来我少林的江湖朋友可以说是络绎不绝。
为此,本寺又不得不派出人手,通知各门各派不必大费周章,又劝那些已经到了少林的朋友,尽早地返回,所以现在留于本寺的,只有谢帮主和崆峒派、峨嵋派等几个老相识了。”
慧真听到这里,心下稍安。灵德道:“慧真,你一路辛苦,且先下去歇息吧!”慧真合十道:“是!”慢慢退了出去。
他一出得禅房,几位同门便围上来,自然都有些体己的话儿要说。之后,他去饭堂用了些斋饭,便在床上打坐入定了一个时辰。
待他再睁开眼时,便看到周春霆笑嘻嘻地站在外边,见他醒来,忙道:“慧真师兄,咱们去后山玩一玩吧!”慧真穿鞋下床,合十道:“春霆贤弟初次来我少林,贫僧自当陪同。”
周春霆道:“我倒也不是想贪看这少室山的风景,只因那王大哥刚刚才学了几手新鲜玩意,如今正在后山松林里习练,我便想邀师兄一起去瞧瞧看。”慧真边跟周春霆往外走,边问:“到底是什么?”周春霆神秘地说:“降龙十八掌!”慧真喜道:“如此说来,谢帮主是正式收王兄弟为徒了?”
两人走出了后山门,向上看去,但见清风过处,松涛翻涌,如海如潮。周春霆指着左边的小路说:“王大哥便是去了那边。”慧真道:“那可能是去塔林了。”
两人加快了步子,奔去塔林,但是尚未走到,便听到旁边的林子里传来了几声琴音。周春霆咦了一声:“这里如何有人弹琴?”
慧真停下脚步,听那琴声甚是古怪,琴弦每绷一下,他的心跳就跟着剧烈地跳动两下,一股躁意不禁涌上心头。
周春霆附耳道:“师兄,咱们悄没声地过去看看,瞧究竟有什么古怪?”慧真点头,两人施展轻功,钻进了那林子里。但那琴音却并不再响起,反倒是有人在高声吟道:“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
这人的朗诵声还未完,便有个粗嗓门喝道:“郎老三你食古不化,不知变通,你明明站在松林兮终不见天,反说成了竹子;明明是俺冯问机和张大哥带你来这嵩山之上,却胡诌什么独后来。这般的死搬硬套,实在是有辱斯文,亏你还有脸面列入百晓先生的门下,自诩能一本《庄子》治天下,真是羞煞羞煞!”朗诵的那人听了,接口笑道:“冯二哥此言差矣!我不过是借《山鬼》一句来抒情言志,这就叫作避实就虚,‘表独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
那个冯二哥听他又掉起了书袋,便又骂道:“放屁放屁,臭不可闻。”慧真和周春霆正在诧异间,忽听得琴声再次淙淙响起,这回听了不再压抑,而是如行云流水一般畅亮。
两人贴在树后,偷偷看去,见一棵歪脖松下面聚了三个人,两坐一站。站着的那个长身玉立,白袍如雪,手里捧着古书一卷,显然便是那个姓郎的朗诵者了。
弹琴的却是一个笑眯眯的中年人,高额凸颡,容貌奇古,身穿蓝袍。只见他双手挥洒自如,如同鸾凤齐鸣,或悬腕或挑指或压按或划弦,快慢有致。慧真虽然于琴法上的造诣有限,但之前在山西的翠云谷时,也曾与西夏王子元昊、逍遥宫的林凌波谈论过此道,因而也能听出些许妙蕴来。
那音调疏朗清越,像秋潭一样清澈,像寒月一样清明,像山涛一样清朗,像山谷回应一样清幽。当此深秋季节,在山林中听到这样的琴声,当真是令人心骨俱冷,体气欲仙。
周春霆素来不喜此道,便把视线看向另一个坐在地上的人,见他头戴青色纱帽,脸色发紫,颌下一部粗黑的胡子,正在皱眉凝神,看向地上的一块青兀兀的方板,那上面布满了黑白棋子,竟然是一个人在下棋。心想,这人倒也有趣,明明旁边便站着一个人,却反而要独自对弈。
便在这时,那容貌古怪的蓝衣人已经弹完了一曲,慧真不由得暗自叹赏,岂料,身后却传来了一声喝彩:“好啊!清冷伶仃,遗世而独立!”慧真和周春霆大吃一惊,回身一看,却是慧元站在后边,击节叹赏,两人适才光顾得看那三人,竟不知道他是何时来的。
只见那个弹琴的蓝袍人突然一个高儿从地上跃起来,有一丈有余,一股风似的窜到了慧元身前,两眼闪闪发光,急声问:“刚才是你在喊彩,是也不是,是也不是?”他经过慧真和周春霆身边,瞧也不瞧上一眼。
慧元合十道:“正是贫僧,适才听得施主所弹的曲子清冷出奇,正合着山川景致,便忘形喊了出来。”蓝袍人又紧问:“那你可知道我弹的是什么曲目?”
慧元道:“说来惭愧,贫僧并不识得太多音律。”那蓝袍人道:“那没有妨碍,有些人即便把全天下的琴谱都背熟了,也只是长了对牛耳而已。”亲热地拉着慧元的袍袖,“来来来,你是出家人,我正有一曲《梵音普安奏》弹与你听。”不由分说,便拉了慧元走到琴下。
他在琴前坐了下来,刚要抬手,又斜眼看着另外两个道:“老二老三,你们滚得远远的去吧,别打扰了这位大师父听琴。”别看那冯二哥跟郎老三斗嘴斗得凶,却是对这蓝袍人极为尊重,听他这一说,一个拿了棋盘一个拿了书卷,便走开了。他们走到慧真和周春霆的跟前,黑胡子的冯二哥正要开口询问,那琴声便响了起来。
若说适才那琴声清冷的话,这次却是幽静之极,一派平和纯净,并且多是单弦轻扫,听来就像把一颗躁热的心轻轻地浸入了雪水中,连毛孔和七窍都像透明了似的。所谓的太音希声,便是这个道理。
一曲终了,蓝袍人小心翼翼地问慧元怎么样?慧元一直闭目聆听,现在却道:“奇怪,奇怪!”蓝袍人急声道:“有什么奇怪之处?”慧元道:“贫僧本来从中听出了木鱼、钟鼓之音,却如何又会有如坠冰窟的感觉呢,苦思不解?”
蓝袍人听了大喜,在地上连连翻了三个筋斗,道:“没错,没错,终是有人听出了门道来。”站稳后,又道:“你再听一遍如何?”也不待慧元答不答应,又要束袖清弹。
却听那个冯二哥叫道:“大哥且慢!”蓝袍人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冯二哥道:“大哥,想这僧人肯定便是少林寺的和尚,师父不是让咱们来试一试少林武功的深浅吗?你怎么光顾着弹琴了?”
那蓝袍人听他这一说,一拍脑门,叫道:“糟糕,我看山川绝秀,景致迷人,于是乎琴兴大发,竟把这事给忘记了。”朝着慧元一拱手,“还没请教大师法号?”
慧元道:“贫僧慧元。”指着慧真道,“这是我师兄慧真。”蓝袍人点点头,道:“果然是少林寺的,在下张广陵”说到自己的名字时,眼睛又亮了,“我这个名字倒也有番讲究,不可不事先做一说明,想那前人嵇康临刑前,以一曲《广陵散》送终,听者无不黯然伤心,无法自禁,此曲遂成千古绝响。我仰慕前贤,如醉如痴,遂有光大此曲的念头,索性便也改叫张广陵了。”慧真等人听暗暗称奇,心说这人对琴艺竟是痴迷到了这般程度,居然把姓名也改了。
那个手拿棋盘的黑胡子也道:“在下冯问机,平生最喜围棋之道,棋法阴阳,道为经纬,快哉快哉。”又指着那个白衣人道,“这是我们三弟,姓郎名读,一介酸儒耳!”那郎读听了他的话,并不以为忤,只是笑嘻嘻地冲着慧真三人拱手施礼。
周春霆见他们的言谈举止,却突然想到了在太原百草堂时,碰到的那四个给他们下迷毒的人,这两班人若是配到一起,堪称双璧。
慧真眼见这三人各有怪癖,行事异于常人却又天真烂漫,虽然适才听他们说,此行是奉了师命来试探他少林功夫的深浅,却也难以生出敌意来,当下道:“请恕贫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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