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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缨世族-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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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瑾衡和姚以安,她想都没想过,她从来都认为林瑾衡是要嫁回宫里的,这样卫国公府的富贵才能延续下去。

“七姐,我是真的不知道,我要是知道。”昌华又上前几步,紧迫而又惊慌的解释,她不能让重华误会她,要是知道,她怎么敢跟重华抢人,“我”

重华神色冷淡的一摆手,昌华见这样的重华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发不出声来,“我知道!”她相信,昌华要是知道姚以安是她选中的,不敢提这个要求。只是昌华为什么那么急迫的要给莫馨蕊定亲,她也知道。不就是怕她后悔重提亲事吗,毕竟如今瞧着是林延意‘高攀’了。

呵,昌华多虑了,林延意这辈子就是孤独终老,也不会娶她昌华的女儿!

孙嬷嬷见重华揉着眉心,露出疲态,马上上前对昌华道,“公主为了十爷的伤,昨儿个一宿未睡。”

昌华张了张嘴,纳纳道,“七姐。”却不知道说什么,直觉却告诉她必须说点什么,又要张嘴。

孙嬷嬷以一种恭敬却又强势的态度对昌华道,“老奴送您出去!”

最终昌华被不甘不愿的请走,重华突然转身往林延意院子里去,因为走得太急,衣袖翻飞。

正喝完药的林延意见状忍不住坐直了身子,露出正色、

重华坐在床沿上,手轻轻的摸着林延意的腿,不出声。

林延意冲着重华安抚的笑笑,“母亲,我无事!”

重华也笑,“我知道,不过是一条腿罢了,哪怕你真的站不起来,你也是令人仰望的存在。”她的儿子,从来都不是弱者。

林延意朗笑出声,语气坚定,“母亲,我依然会是你的骄傲!”便是不能上战场,不能出仕,他也能做其他,绝不会成为家人的负担。

“你从来都是母亲的骄傲!”重华放在林延意腿上的手微微用劲。

“那个人之前真的不能走路?”林瑾衡再一次向姚以安确认,微瞪的眼睛,前倾的身子,犹豫的声音,都表示她的不安,她已经不敢轻易相信了,这几个月无数的失望,让林瑾衡不敢轻易希望。

姚以安不厌其烦的点头,声音表情都带着安抚,“他遇上泥石流,两条腿都伤了。可是你看如今他行走完全如常人。”想了想还是道,“不过不能做太激烈的运动。”

姚以安想起少年游学时曾经到过一偏远村庄听闻他们一有腿疾的村民在巫医的作用下重新站起来,这巫医擅长骨伤,这一带被他治好的人不在少数,以为是乡村迷信,夸大其词并没有过于在意。

直到听闻林延意的伤让大夫束手无策,姚以安虽做不到过目不忘,但也记忆惊人,忆起这件事便将当年的随笔翻出来。因为不确定,遂没有通知林家,而是自己派了人去寻找,并命人仔细调查,调查结果证明这巫医的确有几分手段,只是治人的法子有些匪夷所思,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姚以安将人请到了京城。

有可能让林延意重新站起来,林瑾衡就谢天谢地了,不该贪心再多,怕老天收回去,踌躇了下道,“让你费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有可能让林延意重新站起来,林瑾衡就谢天谢地了,不该贪心再多,怕老天收回去,踌躇了下道,“让你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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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林瑾衡的感谢;姚以安眸中带着清浅的笑意,道,“我不过吩咐几句罢了,”

林瑾衡笑了笑,并未将这话当真;她已经见过那位巫医,一看就不是个好说话,也不像是用名利能够说服的。千里迢迢到极西之地将人请来;中间定然费了不少人力物力。

姚以安见林瑾衡脸上带笑;气色却有些苍白,秀眉轻蹙;眉眼间带着倦意,手指微动,道,“吉人自有天相,延意定然能够逢凶化吉,你也莫要太担心,好好保重身子,你若是病了延意也会过意不去。”

林瑾衡一颔首,她的疲惫是为林延意的伤也是为日渐沉默的林延愈。这段日子,家中谁也不好过,谁都想表现出自己过得很好。

“你高中我还不曾向你道喜。”林瑾衡亲自给姚以安斟了杯茶递过去,又举起自己的茶杯来对他微笑道,“我以茶代酒,恭贺你!”她一直都处于心烦意乱的状况中,姚以安几次过来探望,她都不曾与他正经说过几回话。今日姚以安带来了好消息,无论有效与否,都让林瑾衡暂时松了一口气,才想起这一件被她疏忽的事情来,脸上不免带出几分赧色。

姚以安也举起茶杯,指尖传来融融暖意,含笑道,“多谢!你随意!”而后将茶一饮而尽。

林瑾衡慢慢的也将杯中茶喝完,拿帕子擦了擦嘴角,忽然瞥见姚以安神色中的遗憾。

忍不住仔细瞧一眼姚以安,她虽两世为人,但是她也明白自己心机城府却是拍马都及不上姚以安这些人,哪怕这些人实际年龄比她小。

几年前,林瑾衡根本看不透姚以安的喜怒哀乐,他永远都是那样温文尔雅,朦朦胧胧让人看不分明。但是这几年,林瑾衡却能察觉到他几分的情绪,姚以安驾驭情绪的功夫如何会倒退,不过愿意让她察觉到罢了。

想到这里,林瑾衡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熨帖的感觉来,既然人家都明明白白的表示了,她怎么好装作不知道。

于是,林瑾衡出声安慰,“三哥说他觉得你的文章做得比状元和榜眼还好,不过你年纪小又出生富贵,陛下许是怕你骄傲自满想挫你的锐气,才让你做探花。”这不是她编的,林延恩真的和她说过。姚以安委实可惜,就差殿试这最后一环节,就能连中六元。不过于他们这类人而言,一个进士出身就已足够了,锋芒毕露也未必是好事。

姚以安嘴角微不可见一勾,瞬间又隐去,还是那副怅然的模样。

林瑾衡少不得绞尽脑汁又安慰了一番,说着说着变成嘱咐,“文人相轻,你又名声在外,行事还是低调为上。”低调做人低调做事,闷声发大财最好。

姚以安郑重其事的点头,还给林瑾衡添了一回水。

林瑾衡低头看一眼茶杯,抬头看一眼姚以安,似笑非笑道,“听够了吗?”林瑾衡默默在心里翻白眼,一开始是没反应过来,现在再没反应过来的话,她就白活了这么些年。

姚以安清咳一声,半点没有被看穿的不自在,笑意盈盈的看着林瑾衡,反问,“你还有什么要叮嘱的吗?”

林瑾衡没有对方这么厚的脸皮,遂不自在的避开姚以安的视线,生硬的岔开话题,“你在衙门中如何?”

姚以安见林瑾衡微微泛红的脸颊,忽然低头掩嘴清咳了好几声,林瑾衡疑惑的看着他,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正要另寻一个话题。

姚以安却已经恢复正常,寻了翰林院中几件趣事向林瑾衡娓娓道来。

听着听着,林瑾衡忍不住笑起来,心想再怎么少年老成,到底也才十六岁,话里话外隐隐带着一种雄性的炫耀在里头,也不知是本性使然还是故意为之。林瑾衡倒觉得这样的姚以安分外可爱!

被林瑾衡时不时笑眯眯的瞅几眼,姚以安露出几分狐疑之色,林瑾衡顿时笑意更浓。

姚以安的眼底带出了几分喜色,自从林延意病况加重,一直以来眉眼不染忧愁的林瑾衡也变得心事重重。

接下来几日林瑾衡心情难得的好,姚以安送来的这名巫医确有几分本事,顺利通过诸位太医的考验,肯定不能随便来一个人,林家人就让他治疗林延意,能摸到林延意脉的大夫,哪一个没有真本事。

这名巫医不仅摸到林延意的脉,并且整个治疗团队以他为首,林瑾衡在想是不是证明这个人的确能治好林延意。

林瑾衡便问重华,重华告诉她巫医是有方子能治林延意,不过要花上数年的功夫,还不能保证一定能治好林延意。

虽如此,林瑾衡还是满心欢喜,起码有希望了不是吗,总比束手无策的好!

林瑾衡每日看着林延意又喝又泡又抹各种奇怪的东西,而最关键的治疗手段却是林瑾衡做梦都想不到的,她和林延愈都被家人死死的瞒着。

巫医真正的治疗方法竟然是要让一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虫子钻到林延意的筋脉中以此治疗他受损的筋脉。便是用了这种骇人听闻的治疗方案,也不能确保林延意能够痊愈,巫医说林延愈右腿筋脉受损,所幸时间不长,还有可能重新养回来,但是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三年五载内肯定不能痊愈,三年五载后未必能痊愈,一切都要视情况而定,他也不敢做担保。又有言在先,能站起来已经是巫神保佑,至于再用武,希望渺茫。

所有太医都对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法子严加斥责,唯独白太医两眼放光。在具体听了巫医的治疗方案之后,白太医对重华等言可一试。

这大半年来林延意的伤都毫无进展,重华几乎陷入绝望,巫医法子虽然骇人,但是他言之凿凿曾经用这法子治好过五例重伤者,又亲眼见证几次试验,并无伤亡。

重华和林晋海面对面在屋里静坐一夜,第二日便将巫医的话转述给林延意。

能重新站起来的机会,林延意如何会放弃,没有半点犹豫的答应下来。

于是在由巫医为林延意调养一个月身子后,开始了第一次的治疗。

对此林瑾衡和林延愈二人一无所知,那日,二人都被重华打发到宫里陪萧太后。

林晋海正襟危坐于椅子上,闭目凝神听着屋内动静,放在扶手上的双手微微握紧。

林延恩站在林晋海身后,低眉敛目,不知在想什么

林延思来回在屋中踱步,时不时停下望一望里屋,恨不得冲进去,却知道自己进去只会让林延意分心,整个人都处于焦虑之中,眼中划过愤恨之色!

原本坐着的重华突然站起来往里屋走去。

林晋海起身正要阻止,治疗过程中为了避免伤害药虫,林延意不能用麻药,这种钻心之痛都要他生受。而他不想让家人见到他狼狈痛苦的模样,遂让家人在屋外等候。

重华却堪堪停在了门口,目光死死的盯着门帘,视线似乎能穿透帘子看见那种恶心的东西正在折磨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骨肉。重华垂在两侧紧握成拳。

林延恩瞥见重华手心渗出血迹来,忙上前拿了帕子欲要替她止血。

不妨被重华抬手挥开,重华自己也是一怔。

林延恩难掩愕然,脸上的表情竟是难得一见的不知所措!

作者有话要说:林延恩难掩愕然,脸上的表情竟是难得一见的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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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华将手伸到林延恩面前;林延恩忙小心的用帕子将她手上的血迹擦去,还想命人取金疮药过来。

重华一摆手;“不必;不过小伤罢了;”比起她儿子正在承受的;这算什么,

林延恩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站在重华身边,和她一起关注着内屋的情况。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重华那一瞬间的复杂神色。

林晋海和林延思都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心思各异,不过都沉默不语,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好了;”里屋一个冷峻的声音道。

重华马上掀起帘子奔进去;见到床上脸色苍白布满冷汗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的林延意,心中大恸,恨不得以身相代替。

重华坐在床边,一把夺过侍女手中的锦帕,颤抖着手替他擦脸上的冷汗,待见到因为咬着纱布太久脸上还有来不及。但是发际线汗湿重华温柔的擦着汗。

待见到旁边托盘上的沾着津液以及淡淡的血迹边上白色纱布上,重华神色僵硬,她知道这是为了防止林延意在剧痛之下咬伤自己,遂让他咬着纱布,到底有多痛多久,才会令纱布被濡湿,令他咬出血来。

林延意虚弱道,“母亲!”苍白的脸上带着明朗的微笑。

一开口,重华就见到他牙龈上的血迹,想忍住,终究心痛难耐,伏在林延意身上大哭起来,她的儿子为何要遭受这种生不如死的痛苦。

林延意勉强的抬手拍着重华的背,吃力道,“母亲,我无事!”药虫一寸寸爬进自己的身体,在里面游动,与其说痛,更多是毛骨悚然的恐惧,倒也多亏那种疼痛让他连恐惧都淡了几分。

林晋海也上前安抚重华。

重华本不是个沉溺于痛苦不可自拔的人很快便平静下来,方才见儿子凄然模样想起他说承受的痛苦,便是如此痊愈能否还是五五之数,又忆及罪魁祸首还逍遥番外这才情绪失控。

知道林延意无恙,众人才问巫医治疗状况。

巫医回答的态度不见恭敬,态度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疏离,出世高人总有些高傲,遂林家人也不以为杵,且凭他有可能治好林延意,林家人也会将他奉若上宾。“接下来一个月他都会处在隐痛之中,因为经脉中的淤塞正在消融,且药虫留在他体内的药液也会慢慢滋养筋脉。等疼痛感消失之后开始第二次治疗。”见重华等人神色一凛,巫医补充道,“这样的治疗第一次最痛苦,随着经脉的好转,痛感以后一次比一次会轻,这也表示病情在好转。”

林晋海点头又向巫医道谢,命人送他回客房休息,林延意的病需要时间,遂巫医便在公主府暂住。

等巫医走了,几位太医又上前为林延意诊断,记下他此时的脉象以及身体状况,方便日后做比较,看林延意是否在好转。

到底他们也怕遇上弄虚作假之辈,让林延意白受折磨!

当太医能证明林延意确有好转,林家就会兑现承诺,打通山路,方便巫医所在村庄与外界来往,并派能工巧匠进驻村庄,传授村民手艺。

巫医答应前来为林延意治疗,是因为姚家将巫医所在村庄的山林良田买下送给当地村民,并检举告发那位鱼肉乡民县令确保当地村民不会被打击报复。

而林家也会随着林延愈逐渐的康复,慢慢兑现自己的承诺,林延意康复情况越好,林家的报答就越丰厚。

他们不怕巫医有所求,就怕他无所求。

林延意虚弱至极,不需要喝安神药便陷入沉睡,重华等才满腹心事又不舍的离去。

林延恩和林延思向父母告退之后,并肩离开。

踟蹰片刻,林延思皱着眉开口道,“三哥,母亲方才不知道是你。”重华挥开林延恩那一瞬间,林延恩的错愕无措,林延思瞧在眼里,后来他一直分神关注着林延恩。

林延恩虽然掩饰的很好,但是他跟在林延恩后头长大,总归还是看出几分他三哥的心事重重。

想了又想,虽然觉得解释这个很古怪,但是还是决定说出来,不说出来,他憋得难受,又道,“延意的伤,我们谁也不想的,这根本不是你的错,母亲如何会怪你。”林延恩一直对林延意受伤之事耿耿于怀,重华方才又失态,他怕林延恩又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林延恩笑了笑,见毫不掩饰担忧之色的林延思,轻拍他的肩膀,“我知道,我只是在想延意的苦绝不能白受!”

林延思觉得林延恩还是没放下这个包袱,他哥这人责任感太重!与其说服他哥,林延思觉得让幕后之人付出代价来减轻林延恩的负疚感更容易一些,遂道,“如今陛下将丽妃母子捧上天,后宫的平衡快要破了!”

原本后宫三分天下,相互制肘,但是随着丽妃怀有龙子,后宫有五年没有皇子皇女降生,丽嫔这一胎代表着皇帝老当益壮,对一个已经垂暮之年的皇帝来说,这无疑是大喜事,让他重拾雄心壮志。皇帝对丽妃母子极为宠爱,丽妃又不是个安分守己与世无争的人,这段时日以来,她恃宠而骄生的事数不胜数,每次却都能轻轻揭过,纵得丽妃胆子越大。

他冷眼看着,皇帝这几年行事越发顺从本心,皇帝真的老了!

“敏妃已经坐不住了!”林延恩道,敏妃早年隐忍,否则不能以卑位获妃位,只是随着身份提高以及大皇子势起,早年的小心谨慎所存无几。贤妃喜欢迂回行事,最爱一箭双雕,渔翁得利。他已经得知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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