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齐家,平天下-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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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几日，她只在后厨忙碌。戏班里人多，吃的又是大锅饭，因此每到吃饭的时间点，总要好一阵忙活。但除开这些，她倒也有不少清闲时候。大家由着她自由在戏班里走动，偶尔，她也会跑去后台，帮大家整理整理服装，端端水盆，帮忙做些琐事。几日下来，大家都喜欢上了这个勤快又乖巧的小姑娘。
　　而另一件事情的发生，也在最短时间内为她赢得了不少人心。
　　事情是这样的，这天晚上有小英子的杂耍，为了保持最佳状态，她是空腹上的戏台。之后等表演结束冲去厨房，不想厨房里收拾的干干净净，当天的饭菜竟是什么也没剩下。她当时一手拿着锅盖，一手扒着空馍筐，欲哭无泪。
　　当时正好只有杨菀在厨房，见她如此，自然多问了一句。于是小英子拉着她的手，如诉如泣地痛诉了半天，其实一句话足以蔽之：她饿了。
　　杨菀刚来戏班没几天，两人不算熟识，但平日里对彼此的印象还不错。毕竟一个温顺可人，一个热情开朗，又是差不多年纪，也能处得来。
　　杨菀见她饿的有气无力，本想帮她上街去买些吃食，但小英子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表情凄凄地道：“我这一晚上赚的工钱，外面随便买点什么就没了，而且很可能还吃不饱，我宁可饿死也不花这冤枉钱。”
　　杨菀明白她的意思，明月戏班虽然管吃管住，但给的工钱却不高。想了想，她问：“要不，我给你做碗面？”
　　小英子一听，表情一振，仰头看着她：“你会做饭？”
　　“嗯。”杨菀点了点头，挽起袖子开始找食材，“但若做的不好，你莫要怪。”
　　小英子连连摆手：“只要是吃的就成，我现在一点都不挑。”她本想等徐大娘回来给她开小灶的，但这会儿，只怕大娘还没回来，她自己就要饿晕过去了。所以，杨菀的提议她自然是举双手赞成。
　　说话间，杨菀已经把水烧上了，另一边，和面，擀面条，择菜，动作利落的紧，一看就是常做这些事情的。不消一会儿，热气腾腾地青菜鸡蛋面就出锅了。
　　小英子本来还半信半疑，等闻到香气的时候，心里就只剩下吃了。不等杨菀帮她盛饭，她自己就抱了个大瓷碗盛了一大碗，还巴巴地看了看锅里剩下的一个锅底。
　　端了饭到院里，且不说味道如何，只看那绿的黄的鲜艳颜色，就让人食欲大振。她也不怕热，呼哧呼哧吃了两筷子，然后连说好吃。
　　杨菀收拾了案板，然后出来坐在她对面，看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忽而想到杨莹杨茜平日里吃饭也是这个模样，心中一怔，想起已离家两三日，也不知家里如何。
　　小英子只顾着往嘴里扒饭，还想着等会把锅里的也盛了来，却不想李铎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一边说着“好香啊”一边窜进了厨房。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那边已经抱着碗吃上了。
　　“喂，那是我的，你怎么抢我的东西啊？”小英子冲进厨房一看，锅里连汤汁也没剩下，不禁柳眉倒立，指着李铎就嚷。
　　“谁说是你的，在锅里的，谁见了就是谁的。”李铎边吃边胡搅蛮缠。他们两个性格颇像，都是爱玩爱闹的性子，平日里就总爱往一处凑。有趣好玩的事情自然少不了一起掺和，吵架拌嘴却也是常有的事儿，杨菀早已见怪不怪。
　　“那是菀儿特地给我做的！”小英子怒道。
　　“我说呢，味道和平日里大娘做的不一样。不过，滋味还真不错，菀儿，再来一碗！”李铎说着把空碗递过去。
　　“来你个的大头鬼，你还我的面！”小英子倒也不是一碗吃不饱，只是好吃的东西她一向都是不嫌多的。
　　“你一个姑娘家，晚上吃多了也不怕长膘？”
　　“我呸，就你这个饭桶，你还好意思说我？”
　　
　　杨菀看着他俩你一句我一句地吵，只捂着嘴站在边上笑。
　　本以为这件事过去也就过去了，不想第二天晚上，小英子又来了，不但她来了，连李铎也来了，还连带着戏班里几个年岁较小的小丫头们。
　　“你们找大娘吗？她有事儿先回房了，不然我去喊她？”杨菀问。
　　小英子嘿嘿一笑，道：“我们是来找你的，我们饿了，你给做点东西吃呗。”
　　杨菀一愣：“你们晚饭不是都吃过了吗？”
　　大家都笑而不语，最后还是李铎厚着脸皮却没有一点自觉地说：“那是晚饭，这是夜宵。只求您快着些，我们还要到前台去帮忙呢。”
　　如此一说，杨菀也就不多问了。转身进了厨房，她四处看了看，找来一点豆腐和粉条，想了想，就准备烧水做咸汤。
　　食材剩的并不多，若是单吃这个肯定是吃不饱的，但好在厨房里还剩下不少馒头，这也是她决定做汤的原因。放进粉条豆腐煮熟，然后添水调味道，最后她还撒了一把青菜进去，起锅时，热气腾腾，好歹也是满满的一大锅。
　　饭做好后，不用她喊，大家已经拿了碗排好队等着了。
　　“这是豆腐汤？”一个小丫头探头看了看，问。
　　杨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算是吧，厨房里没剩下多少东西，大家将就着吃吧。”她其实并没有真正学过厨艺，都只是自己平日里摸索着这么好吃怎么做。不过也是，做饭这件事情，多添一勺盐少放一勺糖做出来的菜都是不一样的味道，所以谁人敢说自己做的就是正宗的哪道汤或者哪道菜呢？
　　其他人都不再言语，各自盛了汤端到院子里去。不一会儿，大家叽叽喳喳说来了。
　　“这是豆腐汤吗？好鲜啊，和街上卖的味道不一样，真好喝。”
　　“我都说了她做饭很好吃的，今天没白来吧？昨儿她给我煮的鸡蛋面，看上去也很普通，但味道却好得不得了，真不知道她在里面放了什么。”
　　“那咱们明天还来吧，让她再做别的给咱们吃。”
　　“好啊好啊。”其他人点头赞成。
　　“你们这群小丫头，当真以为班主会由着你们这么多吃少做？莫忘了，他可是只铁公鸡，还是心口不一的那种。能让你们一日三餐吃饱饭就已经很不错了，你们还真准备天天开小灶？当心他知道扒了你们的皮。”李铎打断她们，非常冷静地帮她们分析了一下情况，然后继续喝汤，这滋味果然不错。
　　小英子不服气地反问他：“那你呢？你还不是跟我们一样？”
　　李铎摇了摇头：“你说错了，我和你们是不一样的，我家公子能直接开口把菀儿要了去，天天光明正大的开小灶，你们能吗？”
　　众人都不说话了，花满堂在明月戏班地位的不同她们也都是知道的。大家又互相对视了两眼，然后一人提议道：“那明儿让菀儿给咱煮白水喝，我觉得呀，她煮的白水肯定也比别人煮的好。”
　　其他人连声赞同，李铎一口汤差点呛着自己，无奈地看着那群看上去精明无比的孩子们，伸手扶额：“这都是饭桶转世吗？”
　　这件事情目前还未被班主发现，小英子自然也不没有让杨菀天天给她做好吃的。不过杨菀和大家的关系好了很多这也是事实，以至于当她提起杨茗生辰的事情，大家都兴致勃勃地出谋划策，表示愿意帮忙，这也算是意外收获吧。
　　转眼到了第五日，杨茗早早就来了明月戏班。见到杨菀时，第一件事情就是拉着她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道：“瘦了，但精神了。”
　　杨菀开心地挽着她的胳膊一路到了后院，路上碰上几个早起的，总要笑眯眯地说一声：“这是我二姐。”
　　大家表现的都很友好，笑一笑或者简单说上两句话也是有的。杨茗见大家如此待她，这才放下心来，料想杨菀在这里并不受委屈。
　　到了后厨，正赶上做早饭，杨菀要去帮忙，留了杨茗一人在院中闲坐。杨茗左右无事，索性也挽了袖子过去帮忙。她性子爽快，做事也风风火火，干净利落，徐大娘见了，心中很是喜欢，只觉得这两姐妹都是能干的人儿。
　　吃过饭，大家都去各忙各的事情，这戏班，只有到了下午和晚上才最热闹最忙碌。
　　杨菀得空拉了杨茗到后台，小英子她们几个小丫头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边上站着李铎。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无论戏院里发生什么事情，他都能插上一脚。
　　小英子见她们进来，立刻献宝似的拿出一套戏服的行头，对杨菀说：“其实这戏院里，戏服最好看的自然是花大哥的，只是他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所以我就拿了凤儿姐的，她和你姐姐身材差不多，这衣服顶漂亮的，姐姐穿上一定好看。”
　　杨菀笑着接过，一边称谢一边拉了杨茗要去换衣服。
　　杨茗被吓了一跳，忙拉住她问：“你这是做什么？”
　　杨菀嘴角噙笑道：“小姐，今日说好要去见顾家公子的，你可是忘了个干净？”

　　第17章

　　杨菀这话说的突兀，杨茗却是看着她愣住了。一个“顾”字，让她的心微微悸动了一下。可还未等她开口，边上李铎已经摸着下巴接了话：“菀儿，你这两句说的还挺象模象样的。我记得，昨儿演的是《仙缘》吧？戏文里的小丫头对着自家小姐说的也是这两句。”
　　杨菀笑眯眯地点点头，然后仰脸看着杨茗，眼睛里神采飞扬，像是在等表扬一般，笑容干净纯粹。
　　杨茗也对着她轻轻笑了笑，然后由着她拉着自己进了更衣间。等换好衣服出来，小英子她们几个已经在梳妆台前等着了。像她们这些要上台表演的人，或多或少都会自己梳头上妆，把杨茗交给她们，杨菀自然万分安心，只满心欢喜地等着看最后成果。
　　杨茗难得好脾气地由着她们折腾，一方面是知道她们都是好意，另一方面，却是因为她此刻还有些没回过神来。她不得不承认，听到“顾公子”的名号时，她有一刹那的心动，而听到那只是在开玩笑时，她的心情有些复杂。是失落？还是庆幸？她也不知道。
　　缓缓吐出一口气，抬手摸了摸左胸口，她无奈地苦笑了一下。菀儿这丫头素来善解人意，今儿也不知是怎么了，竟也往人的痛处说去。虽知道她并无恶意，许只是顺嘴而已，但听了心中不免还是有些怅惘。
　　不消片刻，梳妆打扮完毕，杨茗抬眼看向铜镜，竟是自己把自己惊着了。那铜镜中眼波流转，眉眼醒目的女子，竟是自己吗？
　　小英子只笑嘻嘻地嚷着让杨菀李铎快来看，一脸得意地只等着他们夸赞。
　　杨菀早知自家姐姐的样貌是极好的，只是平日里不懂装扮也就被掩了去。今日见她如此，不觉惊讶只觉满意，果然美玉拂去灰尘才当真是让人赏心悦目。
　　李铎却是满脸惊讶。倒也不是杨茗美得倾国倾城，只是之前他见到的总也是个带着些英气的假小子，今日见她青衣长裙，青丝挽起，竟是别有一番风情。两相比较之下，差异之大，当真让人咂舌。
　　待杨茗回过神来，周围的小丫头们直对着她笑，她们知菀儿的性子是极好的，自然对她这个姐姐也是好感颇多，又因着今日是她十五岁的生辰，自是处处透着喜庆之意。
　　其实女子生辰本该穿的鲜艳一些，但一来戏班里的红色衣服本就不多，又没有找到合适的，二来相比于那些艳丽色彩，还是天青色更趁着她的气质些。
　　大家也都是十几岁的小姑娘，自没那么多的忌讳讲究，见衣服虽然素气了些，但她穿上确实好看便也是了，然后嘻嘻哈哈地拉了杨家两姐妹到戏台上去。
　　李铎跟在旁边本就为了凑个热闹，见她走过自己身边便也仔细瞧了两眼，却忽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想了想，拉了小英子问：“戏服不是都应该有头冠的吗？怎么这个没有？”
　　小英子答：“这件衣服是我偷偷拿来的，凤儿平时也没怎么穿过，我怎知道应该配哪个头冠？不过这样看去也不错，就这样吧。”说着急忙追上了前面的人。
　　这会儿子大家都在别处忙，戏台这边倒没什么人。杨菀拉了杨茗上了戏台，小英子她们就坐在下面充当客人，还一个劲儿的起哄打趣，闹得杨茗都红了脸。
　　李铎看了两眼，就双手背在身后晃悠悠离开了，到了后院果然看到花满堂正坐在亭子里看书。
　　他走过去坐在他对面，双手托着下巴幽幽的叹了口气，然后抬眼看着花满堂，只等着他开口问。谁知后者仿若没有听到一般，只是看着自己手里的书，沉静如水。
　　半晌，还是李铎先认了输，早知他的脾气还非要不死心地往上撞，也活该自己找冷场：“公子，我发现果然是人靠衣裳马靠鞍，这姑娘家换了衣服上了妆果然就是看着不一样。”
　　“何出此言？”花满堂不咸不淡地问。
　　他立刻兴致勃勃地说：“今日是菀儿的二姐生辰，她刚刚来了戏院，小英子她们帮着给收拾了一下，没想到还挺像回事。对了，公子，你还记得凤儿那儿有件天青色的戏服，你可知道那衣服是哪出戏里的吗？”
　　花满堂想了想问：“你说的是袖口绣着白梅的那件？”
　　李铎点了点头。
　　花满堂微微皱眉：“她们现在在哪儿？”
　　“在前院的戏台上。”
　　“她们胆子还真大，就不怕班主回来看到责罚？小英子还好，责骂几句也就算了，只是菀儿怕是要呆不下去了。”
　　“啊？”李铎顿时吓了一跳，“没有这么严重吧？班主今日不是有事儿去了赵府吗？听说到午后才会回来。”
　　“可我得到的消息是，赵家今日京上来人，你觉得班主留下吃午饭的几率有多大？”花满堂不紧不慢地说。
　　“我，我去去就来。”李铎说着站起身就要往外跑。
　　花满堂接着说：“让她们把衣服尽快送回去，那不是她能随便穿的。”这话说完，李铎已经跑出了院门。
　　见他如此，花满堂微微皱了皱眉，他当真是对她太过上心了，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只是，他也不会刻意去阻拦，毕竟李铎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若有一日，他真难得能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他愿意随时放他离开。
　　他垂眸静默，已然想起那件衣服的出处。《青衣记》的戏文中，女主人公青娘家破人亡前，穿得就是那件衣服。生辰之日穿这样一件衣服，当真不详。
　　思绪一转间，书卷翻页。
　　等李铎赶到的时候，戏台上正热闹非常。
　　小英子她们都起哄让杨茗唱两句，戏文她自不会唱，但乡间的民谣却还是能唱得的。这会儿正站在台上咿咿呀呀地唱着民谣。
　　李铎直接跳上台去，拉了杨茗就往后台去，还冲着台下的人说：“你们派两个人到门口去，见到班主回来先想办法拦一下，小英子你赶快过来帮茗儿卸妆，菀儿，你也跟着过来帮忙。”
　　大家本来正玩的开心，忽然见他闯进来，又噼里啪啦说了一通，自是个个糊涂、但见他表情严肃，也就照着他说的做了。
　　到了后台，杨菀帮着杨茗换衣服，小英子大概问了一下情况，也是吓出一身冷汗。要知道，让刘公鸡知道她们如此胡闹，绝对是好一顿责罚，今日她们也是听说他有事出去了才敢如此大胆。
　　杨茗在里面听得明白，扬声称谢道：“今日之事，当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多谢你们对我家菀儿的照顾，今儿是我过的最开心的一个生辰了。”说话间挑了帘子出来，还是自家的那身粗布衣裳，将手上的青衣交还给小英子。
　　小英子帮她把头上的发饰拆了去，至于妆容，她当初帮她画的就是淡妆，这会儿子不擦也罢。可杨茗摇了摇头，找了盆水，自己动手给洗去了。
　　小英子只觉得可惜，对杨菀说：“你姐姐上了妆多好看啊，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