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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开明月环-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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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山君一掌出手,被他避开,口中又是一声大喝,第二掌又势如奔雷,紧接着劈到。
张老实似是舍不得那块梨膏糖,双手捧住了,一边剥着碎纸,一边往嘴里送,厉山君第二掌劈到,他只转了个背,就避过去了。
这可看得在场众人大感惊奇,厉山君这二记掌风,每一记掌势出手,总有五六尺开阔,像一阵狂澜般席卷过去;但张老实并没闪到五六尺以外,他只转了个背,掌风何以就会扫不到他了呢?
厉山君两掌落空,自然更激起他的狂怒,双手开阖,一口气劈出了十三掌之多!
这回,当真看出厉山君的威势来了!
第十九章 治冬眠神医展手
厉山君这“山君”二字,可不是他的名字,乃是他的外号,山君者,老虎也。这可有文绉绉的出典,骈雅释兽,虎苑上说:“虎为兽长,亦曰山君。”
江湖上人早在二三十年前,就把他姓厉的看成猛虎,你就可以想见他的厉害了。
易经上说:“风从虎”,这可一点不假,厉山君板斧似的手掌,一记接一记击出,掌风也一记比一记强劲,刹那之间,当真风云突变,星月无光,呼啸风声,盈耳如涛,两丈方圆,就像括起了龙卷风,吹得数丈以外观战的人,衣袂狂飘,猎猎作声!
这份声势,看得简叔乎、徐子桐、荆云台等人莫不耸然动容!
再看张老实,在风势强劲的掌力范围之中,依然舍不得丢下梨膏糖,还在一边剥纸,一边啃着,但又要躲闪一记接一记劈过去的掌风,一个人不住的滴溜溜的乱转,口中大声叫道:“厉山君,你别再欺人太甚了,小老儿只不过是觉得这块糖丢弃了太可惜,才把它吃下肚去,你就趁我没时间还手,一连打了我十三掌,还不够么?你真要和我打架,那就痛痛快快的打一架好了。”
原来他糖刚吃完,舔舔指头,两手叉腰,就站立厉山君面前,戟指着厉山君鼻子说话。
厉山君接连劈出了十三掌之多,那知劈出第十三掌,张老实忽然逼近到他面前,这下直把厉山君惊愕得不知所云,暗道:“这人竟然丝毫不畏自己掌风?掌风竟会击不上他身子?他这是练的那一门功夫?”
双手一停,嘿然道:“阁下果然好功夫,老夫与人为敌,一向有个规矩,只要有人接下老夫一十三掌,老夫就终身不与此人为敌。”
双足一顿,一道人影,突然破空直上,飞掠出去。
“喂喂!”
张老实伸着脖子,大声叫道:“老朋友,你下次到黄河底来,小老儿请你吃梨膏糖。”
荆一凤“咭”的笑道:“老人家,厉山君已经走远了呢!还听得到么?”
“听不到没关系。”
张老实缩着头,笑嘻嘻的道:“我老人家的意思到了就好了。”
只见徐莼客和两个丐帮弟子急匆匆奔了过来。
徐子桐问道:“师弟,找到解药了么?”
徐莼客摇摇头道:“没有,反而伍奎教人给暗算了。”
徐子桐道:“给什么人暗算的。”
“不知道。”
徐莼客道:“说来惭愧,小弟连人影都没有看到,只听伍奎口中低哼了一声,一颗头就垂了下去,他是后心被一支毒针打中送了性命,很可能是镖局中还隐伏了晏长江的同党,怕他泄露了机密,才杀以灭口的。”
徐子桐重复的问道:“师弟仔细搜了晏长江的书房,没看到什么药瓶之类的东西?”
徐莼客道:“小弟搜索的很仔细,所有抽屉都找遍了,就是没找到解药。”
简叔平朝张老实崇敬的抬抬手道:“老前辈,请到敞轩里坐吧!”
张老实嘻嘻一笑道:“你们不用和我客气,小老儿这两条腿站站还没关系。”
荆一凤道:“老人家,你方才闪避厉山君掌风的是什么身法呢?教给我好不好嘛?”
张老实耸耸肩笑道:“那有什么身法,我只是这样摆动着肩膀罢了!”
说话之时,他双肩左右摆动了几下。
荆一凤道:“这样就能避得开掌风么?”
张老实朝她笑笑,才道:“这是避重就轻的挨打法而已,我人家这把老骨头还算硬朗,只要避开正面,挨几下还没有关系,你女娃儿细皮嫩肉,骨头还脆,就挨不起了。”
荆云台道:“凤儿,老人家练成护身真气,你还早着呢!”
荆一凤不依道:“护身真气也是要慢慢的才练得成,老人家,你先教我练法就是了。”
“早得很呢!”
张老实耸耸肩道:“你至少先得把你师父教的内功练好了才成。”
正说之间,只见从假山山腹,陆续走出一行人来。
徐子桐道:“是寿通大师他们出来了。”
大家急忙迎了上去。
寿通大师、程明山、阮清香、项昆和地底石室的杜管事领着八个少林僧侣,八名丐帮弟子,各自背着一个人走来。
进入敞轩,各人把背着的人轻轻放下。
简叔平朝寿通大师拱拱手道:“大师辛苦了。”
“阿弥陀佛。”
寿通大师合十道:“真想不到双环镖局地下还有偌大一座石室,可见晏长江早有阴谋野心,已非一朝一夕之事了。”
徐子桐看了地上诸人一眼说道:“真会是慧通大师、天鸣道长,这些人昏睡不醒,那该怎么办呢?”
荆云台望望张老实,说道:“老人家,你看怎么办?”
张老实睁着一双小眼睛,一霎不霎看看慧通大师等人,然后人又俯下身去,伸手摸索了一阵,才直起腰,搔搔头皮,说道:“奇怪,这些人什么也没有,只是睡熟了。”
“是的。”
荆云台道:“双环镖局把这些人的沉睡不醒,谓之为冬眠。”
“冬眠,嘻嘻!”
张老实缩着头道:“他们又不是蛇虫,还会冬眠。”
荆云台道:“这冬眠只是他们的名称而已,他们给慧通大师等人,服下了一种叫做‘冬眠散’的药物,可以使这些人昏睡不醒。”
“这小老儿就没辙了!”
张老实摸摸鼻子,沉吟道:“是不是找个大夫来诊诊?哦,对!这事儿可叫小徐去跑一趟……”
荆云台道:“前辈是说?……”
张老实咄了一声,小眼珠滑碌一转,落到徐子桐的身上说道:“他祖父掌理六合门,小老儿去过六合,因为他年纪比小老儿大,小老儿就叫他老徐,老徐的儿子,年纪比小老儿小上十来岁,小老儿那时只好叫他小徐,后来小徐的儿子大了,小徐自然升格,变了中徐,你说小徐是谁?自然是中徐的儿子了,人家现在是一门的掌门人了,那里还想得起我这卖梨膏糖的糟老头来?”
徐子桐听得大吃一惊,急忙趋前两步,躬下身去,恭敬的道:“再晚不知老前辈和先祖,先父有两代交谊,还请老前辈多多见谅。”
“嘻嘻!”
张老实笑了笑道:“小老儿只是说说罢了,这也认不得真,不过这件事,倒确实非你小徐亲自去一趟不可。”
徐子桐道:“老人家吩咐,再晚自当遵命。”
“不是小老儿吩咐的。”
张老实摇着手道:“是小老儿想起来的,小老儿想得起来,你也应该想得起来才是。”
徐子桐道:“再晚不知老前辈想什么来了?还请老前辈明示。”
“咄!”张老实道:“你难道忘了苏州有你一位父执世交么?”
徐子桐哦道:“老人家说的是姑苏薛神医?”
“不是他还有谁?”
张老实耸耸肩笑道:“这些人服了什么‘冬眠散’,没有解药,普天之下,大概只有薛神医可以治得,只是他七十以后,就不再出诊,尤其是远路,非你去求他,是不会来的。”
徐子桐道:“老前辈说得是,那么再晚造就动身。”
徐莼客道:“大师兄,小弟和你同去。”
徐子桐自然懂得他的意思,双环镖局初破,但晏长江决不会是主脑人物,敌暗我明,徐莼客是怕有人中途拦截。
简叔平接口道:“徐兄,咱们丐帮和薛神医也尚有一点渊源,佟长老也和徐掌门人二位同去一趟,这不是一门一派之事,而是为了整个武林,薛神医自然会来,但路上多一个人保护,总是多一份安全。”
佟如海拱拱手道:“属下遵命。”
徐子桐哦了一声,问道:“这襄有这许多人昏睡不醒,是不是要把他们搬到较安全的地方去呢?”
“不用,不用。”
张老实道:“这许多人也没地方可搬,这里是双环镖局,地方还宽敞,就暂时在这里住下来就好了。”徐子桐道:“既是如此,咱们就快些走吧?”
当下就和徐莼客、佟如海匆匆别遇众人走了。
荆云台朝简叔平道:“简帮主,咱们既然准备在这里落脚,先该把这些昏睡的人,如何安置,就该研究研究了。”
“不忙!”
张老实道:“这时天还没亮,等天亮了,大伙先仔细搜上一搜,再商量如何安置也并不迟,现在,大家一晚没睡,不妨就坐息一回。”
寿通大师道:“张老施主说得是,各位施主已经辛苦了一晚,就请坐下来歇息吧!”
阮清香道:“项副总镖头,你现在是真心弃邪归正了?”
项昆道:“在下身为双环镖局副总镖头,却并不知道晏长江竟然冒如此大不韪,劫持少林、八卦、形意各大门派掌门人,今晚幸蒙诸位大侠见谅,在下虽是粗人,也知邪正之分,自然真心归附,追随各位大侠,不敢有贰。”
阮清香道:“那好,双环镖局还有十几位镖师,暂时由你负责,愿意走的,发给盘川,让他们走,只是不准对外吐露今晚之事,没地方去的,就让他们留下来,等我们走后,这双环镖局就由你和他们维持下去好了。”
项昆拱拱手道:“多谢诸位大侠,在下自当遵办。”
大家就在敞轩中坐着闭目调息。
张老实朝荆云台悄悄说了声:“小老儿可要走了,再不走,梨膏糖就卖不成了。”荆云台忙道:“前辈……”
“嘘!”张老实轻声道:“小老儿待会自会来的。”
说完,耸着肩走了。
不多一回,天色已经亮了。项昆也分别问了十几名镖师,只有三个人愿意离去,留下来的一共有十二个人。
简叔平眼看天色大亮,就要擒龙丐齐大椿和项昆,杜管事一同去搜索整个镖局,清点人数。
荆云台道:“程贤侄,你也去一趟吧!”
荆一凤道:“女儿也去。”
阮清香不好再说要和程明山一起去,就留在敞轩之中。
程明山、荆一凤、齐大椿、项昆、杜管事五人,仔细勘察了前面两进房屋(双环镖局第三进只是厨房和杂工睡的卧室)然后又回转后园敞轩,把勘察的情形,向大家作了详细的报告。
经大家商量的结果,决定由副总镖头项昆代理总镖头,由管事杜长春为辅,和十二名愿意留下的镖头,暂时维持镖局,照常开门,但不再接受保镖的业务,免得启外界的疑心,这些人都住在第一进。
第二进中间大厅,作为大家聚集之所,左右两厢,安置“冬眠”的慧通大师等人,由大家日夜分两班轮值保护。不轮值的人,一律住在楼上,因为住在楼上的人,虽非轮值,也一样可以防范夜行人潜入。
后园则由丐帮调派人手守护,住进几处房舍,严防敌人潜入。分配好了房舍,大家就把“冬眠”的人,移入了中院。(第二进)眼看诸事都已安顿下来,大家就在中院的大厅上围坐休息。
荆云台攒着眉道:“双环镖局已破,这消息很快就会传到九里堡去,菩萨在名义上总是盟主,我们该不该去通知他们呢?”
“荆施主说得极是。”
寿通大师道:“这是一件大事,照说自该通知盟主的了。”
“不!”简叔平道:“照各种迹像显示,菩萨既非真人,他只是郝元和劳乃通勾结下的傀儡,通知了他们,万一他们将计就计,要郝元前来给‘冬眠’的人诊脉,甚至又像万盟主一样,暗使手脚,又该怎么办?因此兄弟认为咱们不如装个糊涂,不去通知盟主,若是他们闻风赶来,咱们也不提慧通大师等人‘冬眠’之事。”
荆云台道:“但咱们这些人都在这里,又作何解说呢?”
筒叔平笑道:“咱们一个也不和他们见面,不就得了?”
项昆道:“这个容易,在下只说晏长江有事出去了。”
程明山道:“这话只怕骗不了劳乃通。”
“当然骗不过。”
简叔平笑道:“只是大家心照不宣,他也未必敢点破了。”
荆云台点头道:“这话不错,他点破了,就下不了台。”
程明山道:“还有一点,晚辈差点忘了,昨晚晚辈在晏长江书房窗外,看到晏长江,厉山君,劳乃通三人正在低声密谈,只是晚辈相距太远,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
他把昨晚看到的情形,详细述说了一遍。
寿通大师听得一怔道:“厉山君,劳乃通会对晏长江如此恭顺?这不可能。”
“问题也就在于此!”
荆云台道:“可惜程贤侄没听到他们谈话内容,否则至少也可听出一些他们阴谋活动的大概情形来了。”
寿通大师目光一抬,问道:“荆施主、简帮主,可知晏长江的来历么?”
荆云台道:“这个在下倒没听人说过。”
简叔平也道:“兄弟也没听人说过,唉,想不到一个双环镖局的总镖头,竟敢与各大门派为敌……”
一面回头朝项昆问道:“项兄呢,你可知晏长江的出身来历么?”
项昆道:“在下也不清楚,在下是三年前应聘来的,介绍兄弟到双环镖局来的,是徽帮的曹凤台,他和晏长江是莫逆之交。”
“唔!”荆云台点头道:“曹凤台可能也是他们的同党。”
简叔平一拍巴掌道:“不错,推举菩萨当盟主,他表现得很卖力。”
齐大椿道:“如果厉山君、劳乃通都是晏长江的属下,曹凤台只怕也是他的属下了。”
寿通大师道:“以老衲看,晏长江也并非主脑人物,他只是此一阴谋的主脑人物手下,派在这里执行任务的人,像厉山君、劳乃通、曹凤台,都是配属此一阴谋,辅佐晏长江的人。”
荆云台道:“大师此一推断,颇近情理,只是这主脑人物会是谁呢?”
荆一凤道:“会不会是郝元?”
“不可能的。”
荆云台道:“郝元武功和厉山君只在伯仲之间,最多也和厉山君一样,只是他们的辅佐人物而已!”
荆一凤道:“晏长江的武功也不高呀!”
荆云台道:“晏长江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只此一点,他就够资格了。”
简叔平点点头,他完全同意荆云台的看法,一个人在江湖上混了这许多年,而且成了名,在这以前,居然没有人怀疑遇他,也没有人看得出他,更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这人才是真正可怕的人。
他若是没有这些条件,他就不能取信于阴谋主使人,那就当不上双环镖局的总镖头了。
荆一凤道:“那么主脑人会是怎么样的人呢?”
阮清香笑道:“现在也快知道了。”
荆一凤道:“阮姐姐知道么?”
“我怎么会知道?”
阮清香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们慢慢的查下去,抽丝剥茧,他总会有一天无所遁形的。”
这一天很快过去,九里堡没有人来。
晚上大家更加紧防范,但这一晚也平静的过去。第二天傍晚,三匹快马,簇拥着一辆双辔马车,飞一般驰到了双环镖局门口。
三匹马上,是徐子桐、徐莼客和伏虎丐佟如海,那就不用说了,马车上当然是他们从姑苏接来的薛神医薛子陵了。
他们很快赶回来,就说明路上没人拦截。
现在镖局大门敞开了,马车一直驰进了大院子才停住,接着从马车上被扶下来的,是一个身穿古铜长袍,黑缎马褂,脸色清癯白净,颔下留着花白长须,年约七十多岁的老者,他正是九代祖传的薛神医。
他已经被长途绝尘飞驰的马车颠簸得抖散了一身骨头,双脚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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