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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转萧-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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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身边不远,响起小燕的声音,冷冷说道:“这还用问,人都下来了,自然要开船了。”

那汉子连声应是,退了下去。

薛少陵听的暗暗一惊,心想:原来这丫头已在舱中,自己幸亏没有鲁莽,不然,岂不让她瞧出破绽来了?”

心中想着,索性就闭上眼睛。

船开了,船身在不住的摆动,他终究重伤初愈,体力未复,这一阖上眼皮,真的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薛少陵但觉软榻被人抬将起来,大约走了顿饭工夫,敢情已经进入宅院。接着楼梯响了,接着软榻停放下来。

自己被人扶起,放在一张软软的卧榻之上,显然已经到了地头。

又过了盏茶时光,只觉有人揭开绵被,一掌推在自己睡穴之上,解开了穴道。

薛少陵咳了一声,目光转动,只见自己已经躺在一间布置华丽,窗明几净的卧房之中!床前俏生生站着一个面貌秀丽,娇小玲咙的青衣小婢,凝眸望着自己。

薛少陵怔了一怔,立时发现那是小燕,原来她已经换回了女装,这就装作穴道初解,脱口问道:“已经到了?”

小燕道:“这时候已经过了午牌,自然到了,嗯,相公一眼就认出是小婢么?”

薛少陵道:“姑娘换上了女装,在下差点认不出来了。”

小燕柔声道:“相公肚子饿不饿?小婢已经吃过午饭了,我喂你吃吧。”

薛少陵俊脸不禁一热,她先前一身书懂打扮,倒也不觉得如何,这回换了女装,出落得眉目如画,明眸皓齿,再要她面对面的喂自己吃饭,委实难以消受。

但为了要继续装作重伤不能动弹,只好仍由她喂着吃了。

小燕一张粉脸也红馥馥的,心头小鹿也有点儿顶撞,低着头,从桌上取过木盘,用银匙舀着饭菜,一口一口的喂着薛少陵吃饭。

房中静悄悄的,除了一个喂,一个吃,谁也没有说话。

就在此时,只听一阵橐橐履声,走近房门,有人轻轻在门上叩了两下,说道:“小燕姑娘,大夫来了。”

小燕口中低“啊”一声,突然出其不意,出指如风,闪电点了薛少陵右肩“中府穴”。

站起身子,搬开木盘,随手拉起棉被,盖住了薛少陵头脸,才转身朝门口走去。

薛少陵耳中刚听到叩门的是董百川的声音,骤不及防被小燕点了穴道。

但他神智清明,暗想:“董百川领着大夫进来,小燕何以要点自己穴道?”

心念一动,立即暗中运气,冲开右肩穴道!

只听房门呀然开启,小燕的声音说道:“小婢参见董护法。”董百川谦虚的道:“小燕姑娘怎的也和老朽客气起来了。”

他并没立即入房,接着说道:“薛兄请先。”

另一个苍老声音道:“董兄请!”

薛少陵被小燕拉上绵被,蒙住了头脸,看不清来人,但“董兄请”这三个字,钻进他耳,一颗心几乎要从口腔里直跳出来!

这口音,他从小听惯,最熟也没有了:“义父,薛神医!他们请来的竟会是义父!原来义父果然也落在他们手中,难怪小燕要点了自己穴道!”

他几乎忍不住要掀被而起,但他还是忍了下去。

橐橐履声,走入房中,天狼爪董百川对薛神医似乎相当尊重,两人谦让着落座,小燕送上茶水。

薛神医问道:“董兄,身负重伤的就是他吗?伤势如何了?”董百川道:“伤势只怕很重,若是普通负伤,那也不敢惊动薛兄大驾,老远的赶来了。”

薛神医道:“他如何负的伤!”

董百川道:“这个兄弟也弄不大清楚。”

小燕接口道:“是昨天中午的事,伤在左胸。”

薛神医道:“伤势可有变化?”

小燕道:“昨天曾喂他服了坛主一颗保心丹,伤势不会有什么变化。”

薛神医道:“那么让老朽切切脉再说。”

小燕移过一把椅子,放到床前,然后从棉被中取出薛少陵的手腕。

薛少陵心头不住的盘算,只是拿不定主意,不知自己该继续装做下去?还是有所举动?薛神医已在床前坐下,伸手抓起薛少陵的手,三个指头,堪堪搭上脉门,口中不觉“咦”了一声,道:“奇怪……他身负重伤,脉搏不该……”

薛少陵暗暗叫了声:“糟,义父是出名的神医,自己伤势已好,气机旺盛,如何能够瞒得过他老人家?”

心中一急,立时隔着棉被用“传音入密”说道:“爹,孩儿是少华,我伤已经好了……只是你老人家要说孩儿是伤在一种神奇手法之下,伤的十分沉重才好。”

薛神医做梦也想不到躺着的会是自己儿子,他身躯陡然一震,口中禁不住惊“啊”出声。但他立时警觉,一手摸着额下胡子,双眉微微一皱!

他这一惊讶、皱眉,倒也把老好巨猾的天狼爪董百川瞒了过去,只当是薛少陵伤势沉重,才会使薛神医如此吃惊,不觉问道:“薛兄,他伤的可是很厉害么?”

薛神医总究父子连心,一颗心那里还定得下来?口中“唔”了一声,脸上一片凝重,缓缓的阖上双目,不理董百川的问话。

天狼爪董百川和小燕两人,看他这副模样,静静的站在边上,也不敢多问。

但薛少陵却听到了他义父“传音入密”的声音:“孩子,为父虽在虎穴,并无危险,你要设法赶快离开此地。”

薛少陵问道:“爹,你呢?”

薛神医道:“为父暂时还不能走,你必须赶快离开。”

他怕被董百川发觉,不敢多说,吁了口气,睁开眼睛,说道:“奇怪……”

小燕问道:“先生看我们相公的伤势怎样了?”

薛神医沉吟道:“老朽行医数十年,虽不敢自诩高明、但却治疗过不少疑难杂症,和武林同道的各种伤损,只是从未见过你们相公这等伤势……”

小燕脸上飞过一丝娇笑,问道:“那是什么伤势呢?”

薛神医道:“他好像伤在一种神奇的手法之下,老朽一时也说不出来。”

小燕微笑道:“先生医道真是高明,和亲眼看到的一般!”

董百川道:“薛兄看他还能治么?”

薛神医道:“治,自然可以治得好,只是少说也得十天半月,才能起床,尤其需要静养,不可有人惊扰于他。”

薛少陵听的暗暗好笑,义父说的需要静养,不可有人惊扰,正是好让自己有脱逃的机会!

“坛主驾到!”

门口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高声娇喝。

接着一阵橐橐履声,一个白髯青袍老人缓步跨入房门。

董百川、薛神医全都站了起来。

白髯老人朝薛神医拱拱手,口中低沉的道:“本座久仰神医大名,为了我这位小兄弟的伤势,有劳神医大驾,本座感激的很。”

薛少陵听的暗暗奇怪,心想:“这倒好,自己几时成了他的兄弟?”

董百川阿谀的道:“薛兄,这位凌坛主,乃是本门内三坛的首席坛主。”

薛神医连忙拱手道:“老朽久仰。”

白髯老人微嘿一声,道:“先生看过这位小兄弟的伤势了么?”

薛神医道:“老朽刚才切过脉了,似乎是被一种神奇的手法所伤,老朽惭愧的很,一时也说不出来。”

白髯老人点头道:“不错,他是伤在本座掌下的。”

薛神医故作吃惊的道:“他是伤在坛主……”

白髯老人没等他说完,抬手道:“先生乃是本门贵宾,请坐了再说。”

一面回头道:“董护法请坐。”

薛神医道:“坛主好说,老朽愧不敢当。”

三人相继落座,白髯老人徐徐说道:“这多天来,委屈了先生,不知还住的惯么?”

薛神医道:“老朽多承款待,正该向坛主致谢。”

白髯老人道:“先生不嫌简慢就好,本座此次专程把先生请来,先生可知究竟是为了什么?”

薛神医心头一凛,忙道:“老朽自然是替这位小兄弟治伤来的了。”

白髯老人微哂道:“这小兄弟原是伤在本座掌下,先生说的不错,这是独门手法,普天之下,除了本门的独门伤药,就是先生医道通神,只怕也不是短时间内,所能治好……”

小燕接口道:“是啊,薛神医方才说过,最少也得十天半月,才能起床。”

白髯者人道:“本座没让他立时服下独门伤药,只是为了让先生来看看他的伤势,其实本座另有要事相商。”

薛神医道:“老朽洗耳恭听。”

白髯老人间道:“先生有几位令郎?”

薛神医心头一寒,道:“老朽只有犬子一人。”

白髯老人目注薛神医,口中意味深长的冷冷一笑,道:“本门敦请先生前来,待如上宾,先生何以不肯和本门合作呢?”

薛神医脸有局促不安之色,说道:“老朽实在对此道少有研究。”

白髯老人冷笑道:“本座只是和先生相商,先生还请三思才好!”

他眼中射出两道森森寒光,迅速膘了床上一眼,似乎含有威胁的意味,续道:“先生知不知道这负伤的小兄弟是谁么?”

薛神医只觉背脊阵阵发麻,虽想力持镇定,却仍掩不住内心的惊慌,颤声道:“这位是坛主的小兄弟么?”

白髯老人微笑道:“不是,小燕,你掀起棉被,让薛神医瞧瞧!”

薛少陵听到白髯老人正以自己威胁义父,真想掀棉而起!

但就在此时,只听义父以“传音入密”带着焦急的道:“孩子,千万冲动不得……”

小燕伸手揭开了薛少陵蒙在脸上的棉被。

薛神医陡然身躯一震,颤声道:“他……是犬子?”

白髯老人平静的道:“不错,正是令郎,只要先生答应和本门合作,令郎伤势虽重,本座保证他决无性命之忧。

薛神医沉吟道:“老朽实在少有研究,坛主可否宽限几天,容老朽想想?”

白髯老人道:“先生莫要忘了,令郎服了本座的保心丹,只能保住三天之内,伤势不起变化,三天之后,本座纵有独门伤药,只怕也要落个终身残废了。

薛神医道:“好,老朽就在三天之内,向坛主覆命。”

白髯老人点点头道:“董护法替本座代送薛神医下楼。”

薛神医起身告辞,走近床前,立即以传音之术说道:“孩子,你三日之内,务必设法离此,不用耽心为父安危。”

薛少陵躺在床上,不敢稍动,耳中听着养父和董百川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房中只剩白髯老人和小燕两人。

突然只听一声轻轻的叹息,起自床前。这一声叹息,声音虽轻,听的薛少陵不觉一怔,原来这声音娇婉柔细,是个女子的声音奇*。*书^网,但她并不是小燕。

房中除了小燕,只有白髯老人凌坛主,怎会又多出一个女子来了?心念方动,只听那女子的声音说道:“小燕,你还是把‘两仪丹’喂他服了吧!”

声音清脆,正是和那声叹息,如出一人!

只听小燕道:“坛主方才不是跟薛神医说,要等他三天后的答覆么?”

薛少陵听得大奇,他脸上棉被虽已揭开,但因白髯老人武功奇高,不敢偷瞧。

只听那女子声音“嗯”了一声、柔声道:“他中了‘玄阴掌’,虽然当场就服下保心丹,昨晚又由你喂了他雪莲子,只是伤在左胸,部位重要,我怕他伤势会恶化,还是让他服下的好。”

小燕道:“两仪丹必须在子午两个时辰服用,午时已是过了,小婢就在今晚子时再喂他好了。”

那女子声音道:“你好好照顾他了。”

小燕轻笑着应道:“坛主放心,小婢理会得。”

一阵橐橐履声,朝门外走去。

薛少陵听得暗暗吃惊,心想,“莫非这位坛主,会是女的不成?”

只听小燕低低的道:“薛相公啊,但愿你莫要辜负了她才好!”

薛少陵止不住心头又是一惊,不要被这丫头瞧出自己破绽来了?赶紧闭上眼睛,装作睡熟模样。小燕走近床前,望了薛少陵一眼,看他睡得甚香,不禁微微一笑,悄悄退去,随手带上房门。

薛少华终究初入江湖,此刻但觉脑中一片紊乱。

自己在岳麓峰上,假装昏迷,原是为了一时好奇,才冒险让他们带入巢穴,以便一探究竟。

但直到目前,除了只知道白髯老人姓凌,是他们内三坛首席坛主,坛主之上,似乎还有一个称做“主上”的人。

此外对这些人的来龙去脉,和劫持江湖上许多知名之士,究竟有何阴谋,依然一无所知。

自己这次混进他们巢穴,原是十分顺利,照目前的情形看来,凌坛主和小燕,对自己都似无恶意。

只要继续假装负伤,听任他们摆布下去,不难探到他们的机密。但偏偏发现义父竟然也会落在他们手中,而且还以自己去胁迫义父。虽然义父一再以“传音入密”,叮嘱自己务必尽速离开此地,还说不要以他老人家的安危为念。这一点,又可分为两点解释。一是他老人家已经胸有成竹,叫自己离开此地,可以减少他老人家的顾虑,也就是说自己留在此地,会破坏义父的安排。夜长梦多,才要自己赶快离去,所谓不用耽心他老人家安危,只是宽慰自己之言。

那么自己究竟该怎么办呢?离去吧?义父还身在贼巢,他老人家对自己养育恩深,总不能不顾而去,何况这一走,也等于前功尽弃,未免可惜。

不走吧?又违背了义父的叮嘱,使他老人家增加困难……天色渐渐昏暗下来,已经是上灯时分了,薛少陵躺在床上,反覆思维,实在想不出。妥善之策,就在此时,耳中忽听窗口微风飒然,一条人影,奇快无比的穿窗而入!

一时弄不清来的是谁?赶紧阖上眼皮,假装睡熟。

只听那人飞落地上,居然丝毫没有声息,轻轻一旋,便向床前走来。薛少陵早有准备,暗暗运气,护住全身要穴。

只觉那人出手如风,轻轻拍了自己几处穴道。

耳边立时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低低问道:“小友伤得如何了?”

薛少陵听出乃是张果老的声音,心头不觉大喜,立即翻身坐起,答道:“原来是老前辈……”

张果老目光炯炯,拦着他话头,问道:“你可以行动么?”

薛少陵一跃下床,答道:“晚辈伤势已经好了。”

张果老怕惊动了屋中的人,说道:“很好,那你快跟老汉出去。”

薛少陵目光一转,只见床头不远,挂着自己那支竹萧,赶忙伸手摘了下来,一边压低声音道:“老前辈,家父……”

张果老催促道:“此刻无暇多说,再迟就走不了啦……”

话声方落,只听一个低沉的声音冷冷道:“现在已经走不了啦!”

薛少陵蓦然一惊,急忙回头瞧去。

但见那白髯青袍的凌坛主,面色冷漠,当门而立,凭两人的耳目,竟然不知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张果老手横竹杖,神情显得十分凝重,低喝道:“小友快走!”伸手朝窗口一指,示意薛少陵先走。

薛少陵知道时机已迫,那敢怠慢,口中答应一声,使了个“龙行一式”,迅疾朝窗口掠去!

凌坛主冷哼道:“你们走得了么?”人随声发,直向薛少陵欺来。

张果老要薛少陵先走,自然早有准备,没等凌坛主扑近,口中一声大喝,竹杖起处,一招“挟山超海”,杖挟风声,迅疾朝凌坛主迎面捣去。

凌坛主欺来的身形,丝毫不停,只是双肩微微侧了一下,便把张果老这一招凌厉攻势让开。青影一闪,后发先至,抢到了薛少陵面前,冷冷说道:“你伤势倒是好的很快!”

薛少陵见他一下挡住了去路,心头一楞,去势没停,口中喝道:“让开!”

竹萧一抬,使出“天王萧”第三式,一点萧影,猝向凌坛主胸下“玄机”穴点去。

他这一招萧法和崆峒剑法中的“铁骑突出”,极相近似,乃是直闯敌人中宫的打法。

但“天王萧”第三式,虽是萧随人进,明取“玄机”穴,实则在快要接近敌人之际,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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