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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影人-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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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
金旭东突的脸色一沉,道:“仙翁这话是明知故问?你们天目二老的空空大师和裴兄这段恩怨,难道仙翁还有不知道的么?”
铁笛仙翁道:“哦!金兄是说那多年前一场小小纠葛?那点小事,相隔多年,空空大师和我老头儿早已忘怀,不是金兄提起,老头儿真一时记不起来了……”
金旭东忽然打断了他的话头,冷笑说:“仙翁说得倒是轻松,杀兄之仇,辱徒之恨,恐怕就是你,也不能说得出‘忘怀’二字,就是今夜,仙翁还以长凌幼,以大欺小,折人家门人,这理又当如何说呢?在下姓金的不过是路见不平而已。”
铁笛仙翁见他那种狂妄傲慢的模样,心里也是有气,常言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金旭东既然跟踪鲁庆追到这庙后,岂是能够善罢甘休的,说不定赤发太岁等人也接着追到,打人不如先下手,凭自己功力,总还不致胜不了他一个“酸秀才”金旭东吧!
他主意才定,方欲觅机动手,先试试金旭东到底有些什么惊人艺业。旁边的柳媚姑娘早已按耐不住,抢着骂道:“你路见不平又怎么样,莫非还不服气,要拔刀相助是不是?别瞎了你的狗眼,当咱们是怕了你么?”
姑娘这一骂,果然激动金旭东的怒火,但见他双目中精光暴射,在柳媚脸上扫了一个眼,刹时面上杀机遍布,缓缓回头向铁笛仙翁冷笑道:“好哇,不愧是天目山空空大师的门下高足,学得这等伶牙利齿,目无尊幼,这就是你们天目的好教养,好绝学!”
说罢,蓦地发出一阵尖锐无比的凄厉笑声,“桀桀”的声音,震荡人的耳膜,铁笛仙翁知他先以内力震弦人心,必然会含忿出手,忙喝叫柳媚等退后,果然就在此时,酸秀才金旭东突的一敛笑声,倏地上步,右手折扇旋自肘后,左手一探,向柳媚香肩上疾抓而至。
铁笛仙翁潜运内劲,大袖猛挥,隔在柳媚身前,卷起一层无形的罡气护体,口里却笑道:
“金兄高人雅量,何苦对一个女娃娃,生这大的气呢!”
金旭东平时狂妄之极,一身功力,在北五省也是顶儿尖儿的人物,恶念一起,恨不能将柳媚当场毙在爪下,见铁笛仙翁面似劝慰挥袖掩护,心里一气,鼻孔里冷哼一声,非但不撤在掌,同时登掌吐劲,五指箕张,“噗”的一声响,将一只左手齐腕插入铁笛仙翁衣袖之内,紧接着甩臂一抖,“嘶啦”将卫民谊这只大袖,撕了个斗大的窟窿。
铁笛仙翁没想到金旭东竟然还有这等惊人的功力,一抓之力,居然洞穿自己护身罡气,这一位非同小可,连忙从大石上一跃而起,左臂横挡,将柳媚等三人拦过一旁,同时右手反转,从后领中拨出那只平时难得一用的乌铁长笛来。
金旭东当然也知道铁笛仙翁不是泛泛之辈,所以一抓之后,飘身早退,折扇半转,掩住前胸,冷冷说道:“仙翁莫非也要露一露江湖中难得一见的追魂十二笛么,姓金的何幸,今夜就要大开眼界了。”
铁笛仙翁右手姆指将铁笛夹在掌心,也是沉着脸道:“金兄武林名宿,我老头儿早有意要在手下讨教几招金兄的金罗神扇绝活儿。”
金旭东傲然答道:“那么就恕姓金的失礼了!”
手中折扇“刷”的一收,扇柄疾转,跨前半步,斜指卫民谊“将台”重穴。
卫民谊知道他这第一招必是虚招,倒提铁笛,旋身挫步,笛尖斜挂,“樵夫问路”半封半沾,左手中、食二指,贴着笛身一领,正迎着金旭东双目点到。
金旭东果然扇柄才递出一半,已经蓦然收招,折扇一翻,“刷”的张开,疾划卫民谊左手,口里却叫道:“仙翁何必藏私,把你那十二招追魂绝艺抖出来也让姓金的见识见识。”
卫民谊只轻轻冷笑,并不答话,铁笛急划,响起一片锐音,暗贯其力,横砸金旭东左肩。
金旭东喝了一声:“好!”晃肩让过,却将右手折扇一收,由下而上,反撩硬迎,他是成心想试试铁笛仙翁卫民谊究竟有多少实力,这一招硬接,在形势上自己是处在下方不利的地位,但他狂妄一生,还是存心冒险一试。
卫民谊见他居然这等小觑自己,竟敢由下而上硬接,不由得心里有气,喝了声:“金兄仔细!”手中笛立时又加了三成力道,铁笛带着锐风,疾砸而下。
笛扇相交,“当”的一响,火星四射。
卫民谊心头一震,右腕隐隐作痛,不觉暗地里骇然。
金旭东一招硬拼,被震得半条手臂又酸又麻,折扇向下一沉,险些把持不住,被震飞脱手,心里也忖道:这卫民谊果然不是浪得虚名,看来功力不在我之下,我单身在此,却不可涉险。
他念头一转,收扇后退,脸上堆了笑,道:“仙翁神技果是不同凡俗,姓金的钦佩万分,但现在天色不早,无暇多作揣摸,实深遗憾,今在姓金的此来,原是替咱们裴大哥传着一句,明日那顾玄同家眷一过望都,裴大哥就在清风店相候,仙翁有什么教言,届时请到那儿和咱们裴大哥当面晤谈,否则,姓顾的一家二十余口,只好先行留下头颅了。”
卫民谊怒道:“裴仲谋即算报仇,也只有往天目山找咱们两个老不死的结算,像这等截杀一家毫不会武的文人家眷,算得什么英雄行径。”
金旭东却笑道:“顾玄同虽不会武,仙翁却是天目二老之一,功力盖世,还可以作兰亭之会,彼此一决多年凶案,不也是人生一大快事么?”
说毕,一阵大笑,也不待卫民谊答言,拧身拔跃,飞也似隐入夜色之中,只有那一声声尖锐的笑音,还在静夜中四处激荡不已。
柳媚等齐声问:“师叔,干吗不追呀?”
铁笛仙翁摆了摆袍袖,苦笑说道:“你们只当金旭东是善与之辈吗?别说师叔今夜险些丢丑,明天这场约会,还不知道吉凶祸福咧!”
郑雄风道:“师叔,这酸秀才功力已是如此了得,不知道赤发太岁又如何,明天他们指明守候在清风店,你老人家看咱们应该作个什么计较,才不会吃亏在人家手里?”
铁笛仙翁沉吟不语,一时无法回答他的问话,论理这事最好能赶回天目山的了空空大师同赴约会,但时间上却不可能,要说单凭自己带了这三个小萝卜头护卫顾玄同家小去闯关,则何异送羊入虎口,单只一个金旭东已足够自己缠的了,何况赤发太岁一身武功更不在金旭东之下,郑雄风师兄妹三个也只能应付应付“铁臂金刚”龚彪和“飞鼠”李七辈,要想上正场子还差得远,敌我之势道一分析,更不由他不紧蹙双眉,愁在心里。
柳媚不知天高地厚,反而高兴地说:“你们盘算些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守在清风店,咱们就硬闯清风店,他们也不过四个人,亏你们还是男子汉大丈夫,比不了我一个女流之辈胆子壮,有架就打吧,怕些什么?”
郑雄风剑眉一扬,说道:“谁说怕了来,偏是你一个人行,咱们都不如你?”
柳媚闻言也有了气,说:“好!你们不怕,现在咱们就先找上千家庄去,试试看谁行谁不行!”
铁笛仙翁突的把脸一板,喝道:“你们谁敢妄动,我先折了他的腿,这事非同儿戏,乱子已经够大了,你们再替我惹麻烦,看我不提你们回天目山叫你们面壁十年才怪。”
说着,他又叹了一口气,道:“唉!你们那和尚师父也真是大意,像这种大事,却只叫你们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娃娃儿来办,今天要不是我老头儿到得早,你们早给人做了下酒菜了,还能在这儿逞狠赌强,比舌斗口么?说起来真叫人恨你们那师父,要说不着重徒儿,又何苦东一个西一个,又是男的又是女的收了这许多,千辛万苦调教出来,却送到这儿来填土!”
他越说越上了真火,实在心急而乱,勾引了满腹牢骚怨愤,郑雄风吓得不敢再出声了,柳媚却小嘴儿嘟得高高的,满面孔不以为然,又不敢出言顶撞的样儿。
事不关心,关心则乱。“铁笛仙翁”卫民谊空有一身精湛高深的武学,当局者迷,到这顾得前顾不得后的时候,也一时拿不定主意,这并不是说他真的害怕什么赤发太岁或者“酸秀才”金旭东,你就是叫他单人独骑去会会这两个厉害人物,血战一拼,想来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间题是这件事背后牵涉着顾玄同满门老小二十余口,一旦他处置失当,照顾不周,这二十几口全一个个要成了刀头游魂,剑下冤鬼,他身受空空大师付托之重,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思之再三,毫无善策,可怎么办才好呢?
蓦然间,他突然想起不久前曾现身的红色人影,这件事柳媚才说得一半就被酸秀才来从中打断,连忙叫过柳媚来,问道:“媚儿,方才你说到看见那红衣人,说到哪里?继续给我说下去。”
柳媚斜垂着头,用手玩弄着下垂的秀发,腰肢一扭,撒上了娇:“什么红衣人呀,我忘了,师叔你不是着急明儿的赤发太岁么?又管他红衣人黑衣人干吗?”
铁笛仙翁真拿这大妞儿没法,强忍住大气,正色道:“媚儿不许放刁啦,快把事情经过说说,这事关系明天之会甚大,快说快说!”
柳媚拿眼斜了郑雄风一眼,那意思是说:你还不服气吗?明天的事,还得问我咧。
她眼皮一转之后,这才说道:“我那时转过小庙,没有见着人,正要回来,忽然听得就在师叔现在坐着的石头后面有人轻轻一笑,我还没来得及仔细看,那浑身红衣服的人已经直挺挺站在面前,全身像被一个红布套套着,只剩两只眼睛露在外面,哦,那两只眼睛精光四射的,连眼光也隐隐有些红色……”
铁笛仙翁忽然插口道:“他有多高身材,开口说过话么,口音是什么地方呢?”
柳媚道:“大的比我高一个头,没有讲话,只是吃吃地笑。”
郑雄风说:“我知道他的口音,他在那海货店后院曾经说过话,听来似乎也只是冀察一带人。”
铁笛仙翁点点头,又问柳媚:“那么你为什么发出叫声,难道他对你有什么举动吗?”
柳媚瞪了郑雄风一眼,说道:“不是他有什么举动,他原只立在我面前吃吃尽笑,是我想起郑师兄被他插在大树树干上的事来,只当他不是好东西,便挥剑要砍……”
她说到这里忽然停住,没再往下说,却拿一双俊眼儿视着郑雄风,郑雄风满脸通红,好像关公似的,羞得无地自容。
铁笛仙翁追问道:“你拿剑砍他又怎么了?你倒是快说呀!”
柳媚听他师叔这一催,不由也红了脸,讷讷半晌,才说道:“说也奇怪,他那在眼好像铁做的一样,砍了几剑,不但没砍伤他,剑锋反而砍卷了,我一气,用了一招‘粉蝶戏芯’点他右腿,谁知道……”
铁笛仙翁不耐烦地问:“怎样了,快说呀!”
柳媚只得轻轻说道:“谁知道他只轻轻用左手一扣,便扣着我握剑的脉门,还,还用右手在我脸上轻捏了一把,我手上一麻,长剑脱了手,所以才叫了出来。”
郑雄风听了笑道:“后来呢?后来又怎样了?”
柳媚狠狠瞪了他一眼,骂道:“谁要你管,你自己行,被人家藏在树干上。”
铁笛仙翁忙喝退了郑雄风,又问:“你别理他,说你自己的吧!”
柳媚说:“后来他就走了,一面笑着,一面拧身一闪,那身法真快,我只觉得红影一闪,他已经窜到十余丈以外了。”
铁笛仙翁听后,脸上渐渐泛起笑容,自言自语说:“唔!这么说来只是无心之遇,不会是仇家,这红衣人身负绝世武学,要是帮了敌人,却是糟透了。”
当下老少四人,就在小庙中暂歇了一宵,略一打盹,天已大明。
铁笛仙翁卫民谊把三个淘气的师兄妹唤到跟前,正色说道:“今天这一天,是咱们生死荣辱最后关头,你们师父又没有赶来,对方已知人物中,就有两名出色高手,以我们老少四个,已是难以胜得,何况尚有高人隐身暗处,敌友未明,胜负之数,实难逆料,但事至如此,宁可人亡,也要名在,现在你们就动身,必须抢走在顾家车辆头里,临敌之际,切记不要鲁莽出手,注意听我的示意行事,尤其是媚儿,要紧跟在我身边,知道吗?”
郑雄风和鲁庆唯唯受命。柳媚却一撇嘴,道:“师叔,你老人家偏心,我不干!”
铁笛仙翁脸色一沉,说道:“媚儿,这不是玩笑事,不许你使性子。”
柳媚没敢再出声,但依旧嘟着嘴,一扭身子,粉头低垂,那样儿像委屈之至。
铁笛仙翁也不理她,立起身来,整顿束扎停当,向郑雄风和鲁庆道:“你们从这里动身,先去清风店路上隐候,千万不可暴露身形,媚儿和我一起往保定城里转一转,看看顾家可曾动身。”
不提郑、鲁二人奉命往途中埋伏,单表铁笛仙翁卫民谊领着柳媚,取路直返保定城,柳媚心里一百二十个不愿意,但他总是师叔,所以不能不听他的,憋着满肚子委屈,随在铁笛仙翁身后,疾奔入城。
二人先在顾玄同寄往的客店前略为一转,见顾家尚未起程,车辆停放在店门口,几个车夫,围在一处吸烟闲谈。铁笛仙翁低声对柳媚道:“看样子他们一时还不致启行,咱们且先找个地方用了早点,再来守候。”
柳媚道:“我不饿,师叔你自己去用吧。”
铁笛仙翁略为沉吟,笑道:“好吧,我知道你不愿意跟我一起,但这一次可由你使性不得,你在这里守候着,不许离开半步,我去去就来,再换你去用饭。”
柳媚点头道:“知道啦,你老人家快去吧,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连这一点还不省得么?”
铁笛仙翁笑笑摇摇头,又叮嘱了几句,这才转身觅店用饭去了。
柳媚独个儿守在附近,她也知道这件事情严重,不敢擅离,探头看了看客栈门前,还是老样儿,百无聊赖,她轻轻用脚跟着路旁的碎石子,低着头胡思乱想。
这时天色尚早,街上一片冷清清的,一般商铺都还没开门,柳媚隐在客店对街转角处,不时偷眼望望店门口那几辆停放的车子。
突然,从街头上转过来一个年约十二三岁的小孩子,这孩子年幼身小,却在背上背着一个和他身材不成比例的大包袱,快步行来,虽然显得有些疲惫之态,但仍掩不住唇红齿白,一副逗人怜爱的天真活泼模样儿。
他急急行到柳媚近身之处,突的停住脚步,抬头望了望柳姑娘,小手抱拳,露齿笑道:
“敢问姐姐,可知道这保定城里有一个姓秦的,开着一间海货店么?”
柳媚正闷得慌,见这小孩子居然识礼知趣,小嘴又甜,便也笑着答道:“这儿姓秦的多啦,你问的是那一家,是个甚么模样,住在哪一条街上的?”
她原也不知道什么海货店,姓秦的人,只不过觉得这孩子好玩,自己又没事干,逗着他玩儿的。哪知那孩子听她问得这样详细,只当她对这保定城真的很熟识,当下站定身子,放下背上的包袱,说道:“我也不知道街叫什么名字了,但我听我师父说,我父亲姓秦,母亲姓阮,原先不住在保定,后来从飞狐口外和一个姓陈的搬到这儿来住,开了一家海货店,姐姐你可知道有这么一家人的么?”
柳媚问:“那么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呢?”
小孩道:“我姓秦,叫秦仲。”
柳媚又问:“你还有师父?你师父又叫什么名字呢?”
那小孩一听她问他师父,却忽然面露惊疑,双眼射出两股摄人心弦的异样光芒,但那光芒只是一现即隐,随即面上也恢复了常态,笑着道:“我师父不许我随便告诉人名字,他老人家还说,现在世上坏人太多了,乱报师承容易招来麻烦哩!”
柳媚闻言,把这自称秦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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