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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影人-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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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指禅师听了一震,随即冷冷道:“不错,昔年的仙芝崖上,老朽曾掌伤崂山姥姥夏侯素姬,这事又与阁下何干?”

秦玉伸手一把拉下林惠珠覆面黑纱,林惠珠将脸一侧,那左颊上丑恶的疤痕立时显露,秦玉转身怒目喝道:“禅师,你可记得昔年崂山姥姥的爱徒,被你用毒液的伤面颊的小姑娘么?杀人师长,毁人玉容,大禅师,你还能说这段冤怨不该向你庆元寺结算?”

他说这番话时,神情激动万分,怒颜厉色,目露凶光,六指禅师霍然见了林惠珠面上疤痕,也不由得暗吃一惊,顿得一顿,才答道:“夏侯素姬炼制毒物,老朽制止她不唯不从,反和我动手,子母毒弹是她自己打出的,这位姑娘原是伤在她师父手中,怎能怨得老朽。”

秦玉又将黑纱替林惠珠系上,拍拍她的肩膀,让她站一旁,然后反身神情怨毒地向六指禅师进逼两步,沉声说道:“恩恩怨怨,口说也难以分解,禅师杀人师长,毁人玉貌,我们才焚毁禅寺,屠戳贵门弟子,一报一偿,原无不当,今日何不一刀了断,强存弱死,永结永了,禅师你意下如何?”

六指禅师也怒道:“出家人原本应无六欲之嗔,只不过血仇缠累,了无宁日,也是令人烦厌,阁下有兴,老朽自当奉陪,损命捐躯,无愧佛祖,决没牵挂。”

秦玉点点头,脸上浮起一丝阴沉的笑意,暗中已将功力运集在十成以上,手面肤色,全是一片血红,六指禅师知道他“血影功”业已发动,也是目不稍瞬注视着他一举一动,暗中也行功提气,准备一拼。

空空大师突然横身拦在二人之间,向秦玉道:“常言道,冤家宜解不宜结。秦施主一身武功得来不易,倘能行道江湖,伸张正义,何啻侠义壁垒,武林奇葩,缘何总把这难能可贵的功夫,用作莽汉村夫,蛮触相争的愚事?若依老衲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秦施主尚请三思。”

秦玉含笑抱拳道:“大师明教,在下铭感五内.常言说:一饭之德必偿,睚毗之怨必报。

大丈夫恩怨分明,心神无愧。大师容请暂避,待在下和六指禅师了断这件公案,却再负荆肉袒,向大师谢罪。”

空空大师只得退到一边,看秦玉究竟有什么惊世骇俗的武功。他心里暗忖道:看来此人并非如人所说那等横蛮跋扈,听他言谈之间,眦仇之意虽浓,冥良之念仍在,倘能好好开导,未始不是可造之材,只是,他既已投在“干尸魔君”门下,如何能使他奔暗投明,却是不易的。

他径自想着心事,秦玉和六指禅师已经动上手,空空大师见他掌法诡异,招沉力猛,身影闪挪,内力十分充沛,绝不在修为数十年的六指禅师之下,心中又奇道:他不过二十余岁少年,何来如此精湛内力?难道干尸魔君褚良骥确有令人难测的诡方,能使门人飞猛速成么?

就在这不足盏茶功夫之内,六指禅师和秦玉已经闪电般互拆了五十招以上,虽说一时内尚未分出胜负优劣,但六指禅师步步小心,出手谨慎和秦玉轻描淡写似的身法招式相较,已不难看出秦玉的功力,竟还在六格禅师之上,空空大师只怕再拖延下去,六指禅师偶然大意失手,将一世英名付诸流水,连忙运集毕身功力,陡地穿身插入两人之间,分臂猛然左右疾分,向秦玉和六指禅师各拍一掌,大叫道:“二位权且住手,听老衲一言。”

这两掌表面上平分推出,实际空空大师拍向六指撑师的一辈淡而不实,拍向秦玉的一掌却潜用了八成以上内力.秦玉和六指禅师忽见他插身喝喊停手,急忙分别抛肩滑步,向后跃退,六指禅师仅被掌力一阻,后退时平稳如常,但秦玉却未防空空大师来劝架的一掌中会隐藏了如许厚的劲道,及待抽招滑退时,忽觉一股巨大的劲力猛冲而至,心下大骇,本能地挫腕发劲,在石火电光的一刹那,硬接一掌,“砰”然巨响,虽将劲力卸去,人却拿椿不稳,登登登直退了四五步。

林惠珠大怒,玉腕翻处,“呛啷”龙吟,已将长剑撤在手中,喝道:“怎么样?你们要两个打一个吗?”

秦玉忙拦住她,笑道:“小珠别乱动,大师原是劝解,是我一时没防,力道用得太小的缘故,怪不得大师。”

空空大师偏心的一掌,将秦玉震退,自己手臂上也是又酸又麻,骇然不已,现在秦玉反替自己掩饰,不由得老脸上刹时通红,腼颜笑道:“老衲不慎失手,秦施主可伤着哪里没有?”

秦玉耸耸肩,笑道:“不得,在下自信但凭血影功护身,还能接得住大师这一掌。”

空空大师真是又羞又愧,脑海里纷纷混淆,把适才想着的说词全都忘了,讷讷半晌,方才说道:“老衲见二位功力相若,再斗下去,一则耗时太多,二则光天化日,难免惊世骇俗,依老衲愚见,高手相较,胜负之数,非在一招一式,不如由二位订一个赌赛的法儿,大家各以本身玄功相赌,谁能赢了,一样可以解决思想纷争,又不致伤人致命,岂不更好?”

六指禅师心知是空空大师袒护自己的方法,低头未发一语,秦玉却道:“咱们与这位禅师的眦仇,不见真章,只怕难以化解,大师盛意,也许要白费了。”

空空大师拂然不悦,正要说话,六指禅师已冷冷道:“施主这话,老朽亦有同感,反正庆元寺数百弟子,均已蒙难,老朽何惜一命?咱们就用赌赛的方法,倘老朽输了,当场自刎,决无反顾,便不知施主是否就已稳操胜算。”

秦玉哈哈大笑,道:“丈夫赌命,一言可决,在下如不胜,亦愿如禅师所云,回掌自裁。”

两人这话一出,倒反把空空大师和林惠珠吓了一跳,看他们这么说来,似乎谁都有获胜的把握,这可比不得动手过招,尚能偷机取巧,即或不胜,也可以负伤暂退,徐图再举,这么一来,胜者固好,失手的当场便得自刎,再没有第二条路可走,换句话说,两个人中,无论如何,总得死去一个,这和空空大师的原意,更是背道而驰,相去了十万八千里了。

林惠珠心里比较单纯,她担心的只有秦玉一个人,但是,六指禅师也不是平庸之辈,万一失手,那后果还堪设想么?所以,秦玉没慌,她倒先慌起来,叫道:“玉哥哥,咱们还有要事,何必跟他赌命?报仇一事,留待以后再说,也没有什么。”

秦玉泰然笑道:“不得,你就知道他一定能赢了我吗?”

空空大师也道:“老衲原为不使二位中有人失手被伤,造成终身遗憾,才想出赌赛的方式,这么一来.比让二位徒手相搏下去,更不堪设想,这是万万使不得的。”

六指禅师实际已被激怒,心一横,哪还顾什么后果,竟然抢着说:“大师不必担心,人生百年,不过一死,我要无力替寺中殉身弟子报复血仇,空留此身,亦蒙羞辱,就让咱们作一了断,也省却长此烦恼。”

秦玉笑道:“正是,在下如果败在禅师手中,今后更无脸再在江湖行走,不如一死,倒算干脆。”

六指禅师想道:“那么,就请施主提示赌赛之法,老朽舍命相陪。”

秦玉却道:“倘若由在下提出方法,显见是我占了便宜,空空大师武林尊范,德高望重,咱们就推大师出题,禅师与在下应试,公公平平,再好也没有了。”

林惠珠听了大惊,空空大师明明和六指禅师一路,秦玉为了他是柳媚的师父,对他容忍执札,也还罢了,赌命的事,不是闹着玩的,怎么也让他来出题呢?她大大的不以为然,才叫了一声:“玉哥哥……”却被秦玉用目示意制止,秦玉笑着对她道:“大师是成名前辈,一定处理公平,不会错的。”

空空大师想了好一会,这才笑道:“想不到老衲一句劝解之言,倒反使二位以命作赌,这个责任委实太大,且与老衲原意相悖,老衲无法做得这公正人。”

六指禅师却道:“今日之事,不决不休,大师身份地位,足以当之,就请勉为其难.屈就一次也好。”

空空大师思索了半天,说:“二位要老衲出题倒无不可,但赌命之事,非同儿戏,倘一时大意,便造成终身遗恨,须得以三次为准,谁胜两场,方算胜局。”

六指禅师道:“理当如此。”

空空大师再问秦玉有无意见,秦玉笑笑,说:“我连半点意见都没有,你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空空大师又道:“练武人习的不外内外轻工种功夫,二位既决心赌命,为求公平,就以内外轻三种功夫,各赛一场,以定胜败如何?”

秦玉和六指禅师全都点头同意。

空空大师又想了想,说道:“万宗归元,一切武功,莫不以内功为起始,咱们第一场就以内功为主,内功之最,全在脚气,上乘功夫练就,功能吸石引车,以意克敌,现在老袖在地插一树枝,二位各退出一丈,面对跌坐,各以掌上内力吸取树枝,谁能超制对方,将树枝吸取到手,这一场便算谁胜了。”

六指禅师和秦玉齐声赞:“好。”当下由空空大师从道旁折取了一段长约三尺的树枝,剔去细桠,贯力插入地中,秦玉和六指禅师各自退出一丈,面对面席地坐下。空空大师说道:

“二位现在即可开始运气,但双手不能举动,必须待老衲拍掌为号,一同举掌吸枝,身形不得稍移。”

六指禅师觑定了地上树枝,敛神运气,神情冷漠万分,秦玉却行若无事,随意的向地上一坐,并未见他提气行功,全神贯注。

林惠珠看得焦急万状,连空空大师亦觉得这人好生傲慢,丈外吸枝,非有精纯的内力,是无法办到的,以二人功力看来,就算是全力施为,也得费九牛二虎之劲,才能将树枝吸取到手,何况对面还有另一高手牵制争夺,他这等懒散,其心安在?于是说道:“秦施主.赌命非同儿戏,老衲就要发号开始,不可过于大意。”

秦玉笑道:“大师尽请施令,在下自理会得。”

空空大师淡然一笑,举起双掌,清脆地拍了一声。

六指禅师霍地双掌平胸,遥对树枝,掌心连收连吸,终因相距太远,那树枝仅只向他这一边倒两倒,井未被吸出地面,取到手中。

再看秦玉,却见他含笑坐着,只用眼睛看着六指禅师运功施为,手臂动也没动一下。

林惠珠大感骇然,险些叫出声来,空空大师眼睛睁得大大的,充满了迷惘不解的光茫。

但秦玉只向他们含笑点头示意,仍是分毫未动手。

六指禅师偷眼见秦玉这副神态,心中大骇,忖道:他是谅我不能将树枝吸到手中,只待我力尽时,再行全力施展么?想到这里,越发心惊,两只手掌突又加用了三成内力,向树枝用力一引。

那树枝被这力一引,突然向地上倒下,枝身平贴着地面,根部松动,看看就要离土而出。

六指禅师更不稍懈,猛纳了一口气,全身功力尽都贯注双臂,掌心一连又向内收了几次,但树枝竖立的时候,受力气面积较大,要将它吸引动摇并不太难,但它本身是个软东西,一旦倒贴着地面,受吸的地方,只剩下尖端那么一点点,试想,相距一丈遥远,隔空举掌,要将那么细一根桠枝拔出地面来,岂是容易办得到的?是以,六指禅师虽然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吸的时候,树枝是倒向自己这一面了,但一个连续不上,它又呼的弹了起来,摇曳颤动,竟无法把它一举吸取到手。

秦玉格格笑了起来,道:“禅师,你再不用劲,在下可要动手了!”

六指禅师闻言大惊,越发认定自己估得不错,秦玉这小子一定存心取巧,要待自己费力将树枝摇松了以后,捡现成不费力气。越是这么想,越是不敢放松,两只手掌交替伸出,一个劲的猛吸,拉,吸,拉!一下也不敢停手。

秦玉笑得更厉害,非但不出力和他相争,而且笑着叫着替他加油:“嗨!用劲呀!唔!

快啦,已经动了!用力,再用一次力,看,拔出来了!”

果然,六指禅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拼了足有小半个时辰,终于将一丈外插在地上的树枝拔出地面,心中大喜,两掌连吸带收,那树枝“呼”的一声,飞到六指禅师手中,被他一把接住,长长吐了一口气,举起树枝,向空空大师示意,人却累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林惠珠见秦玉瞪着眼失败,不由得惊呼出声,六神无主,脑里一片混乱,险些当场昏去。

奇怪的是,秦玉对这一场要命的赌赛,好你毫不在意,六指禅师把树枝吸到手中,他不但不惊,反倒拍着手笑道:“不错,不错,果然是六指禅师,功夫确实了很。”

空空大师走过去,从六指禅师手中接过树枝,回头向秦玉说道:“秦施主,老衲以证人身分,现在向你宣称,第一场六指禅师获胜,施主你已经输了。”

秦玉跃起身来,毫不在意地笑道:“不错,第一场在下认输,请大师续出第二场题目,让咱们勉力一试,假如第二场在下又输,自愿如言当场裁决,绝无反悔。”

秦玉这种大而化之的态度,使在场三人都如堕五里雾中,以命作赌,非比儿戏,难道他是存心毁约?还是有其他诡诈计谋?

六指禅师尚在行功调息,未有所表示:空空大师长眉皱了皱,似有迷惘之色;最心急的要算林惠珠了,她一颗芳心全放在秦玉身上,见他自愿代替自己出头赌命,却又未用半分力气输了第一场,心里真急得了不得,情不由己的一跃上前,急促的叫了一声:“玉哥哥……?”

空空大师侧目凝视了她一眼,心中猛可里一动,忖道:咦!这女子音调身材都像煞了媚儿,除了脸上的疤痕,连我都几乎认错,看她眼中那份焦急关切之情,难道……?他微微一声叹息,恻隐之心立起,说道:“秦施主,冤家宜解不宜结。这位姑娘师门血仇,毁容深恨,庆元寺数百弟子性命也抵偿得过了,如今禅师虽然幸胜了第一场,只要施主有意化解这件仇恨,老衲自愿出任调解人,使禅师一笑作罢,不必再行第二三场赌命的比赛了。”

秦玉一手挽着林惠珠,剑眉一扬,满脸不屑地说:“怎么?你们是没有把握赢得后两场,就想这么简简单单过去不成?不行,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接着的两场非得比完才得,谁输了谁就当场自裁,决无反梅,大师这番难意,秦玉心领,还是请出题要紧。”。

空空大师顿感一愣,竟然一时答不上话来。这时,六指禅师喘息尚未全止,听了秦玉这番横蛮不堪的话,忍不住又勃然大怒,叫道:“大师不必多说了,庆元寺数百弟子住命,老朽还没有看得那么微贱,愿舍一个,以赎此生罪孽。”

空空大师见二人都不让步,势非弄个强存弱亡不可,眼见得这冤仇是难解难分,两个人之中必行死一个才能罢手,不觉喟然长叹,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百般冤孽,起于一尘。连禅师修为多年,尚难堪破这一大关,老衲悔于一言,只好承担这血腥的证人到底了。”

于是,寻了一棵三尺粗细的大树,绕至树后,将适才用的树枝贴着树身,贯劲插入地中,仅余三分之一露出地面,然后正色向二人道:“第二场以外功为准,外功素来专练刚劲,指在制人攻敌,而非自卫,但如以铁臂膊,打马鞍等平庸的方法为赌,当非二位高人所属为,所以,老衲将这段树枝插在树干另一面,二位分先后各以外家掌力隔树击枝,掌心必须拍在树干上,而以树身不损却能击断另一面的树枝才算获胜,每人限一掌,如果都不能办到,或者虽能击拆树枝却损伤了树身,都算失败,二位要是全不能办到,或全能做到,这一场便算和局.再接赛第三场。”

林惠珠听了心里暗骂,显见空空大师颇有偏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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