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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剑金钗-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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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正礼本来不想说话鲁莽,可是他一见铁棍冯怀就不由胸中的怒气勃发。

冯怀脸吓得更白了,他拱了拱手说:“孙大哥,一向少见,怎么?我们老五犯了甚么案啦?”

孙正礼说:“跟你说不著,快叫冯隆出来,别等著我们进去搜人!”

冯怀见孙正礼说话很凶,又见秀莲勒著马,眼瞧著他,听他说话。

他简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坷坷绊绊地说:“我们老五在北京啦,镖店虽关了门,也没找得著他。他真没回来,孙大哥你不信,可以请进来看!”

孙正礼见冯怀直说好话,他倒不能发气了,就怔了一怔,回头望著秀莲。

秀莲在马上向著冯怀问说:“冯隆既没回家,你可知道他在北京之外,都有甚么去处?”

那冯怀正在翻著眼想,还未把话说出口来,这时又从门中走出一个人来。此人的身材也很高,面皮发青,穿著一身青缎衣裤,年约五十余,留著些胡须。

这人的气派却与冯怀不同,出门来就瞪著眼睛,连问:“甚么事?甚么事?”

冯怀这时就壮起些胆来,就向孙正礼说:“这是我二哥,在张家口开德源镖店的银钩冯德,有甚么话跟他说吧!”

孙正礼冷笑了笑,心说:你不用拿冯德的号来吓唬我!

冯怀向孙正礼说完了话,又对他二哥悄声说:“道人是五爪鹰孙正礼,那个女的就是俞秀莲。”

银冯德先用惊异的目光向俞秀莲看了一眼,然后对孙正礼说:“你们找到我家,是有甚么要事?”

孙正礼说:“找你的兄弟花枪冯隆,冯隆在北京杀了人,抢走了人家的大姑娘。我们听人说,他逃回家来了,才特地来找他。

现在没有别的说的,冯隆若是在家中,就赶紧叫他把杨大姑娘送出来,他跟我们到北京去打官司,就没有你们的事。要不然,告诉你,你兄弟作了强盗,你们可也都是死罪!”

冯德一听这事,他也似乎吃了一惊,就把脸一绷,说:“冯隆他没有回来,再说我早把他断出去了,我不认得他是我的兄弟。你们自管找他去,把他碎尸万段我也不管,要在我的门前吵可不行!”

孙正礼立刻生了气,握著拳头说:“现在他犯了案,你又不认他是兄弟,你倒真会推脱?你说他没回来,老子不信,老子要进去搜搜!”

说时,他将马系在门前的石磨上,由鞍下抽出钢刀,就要往冯家门里去闯,那银钩冯德伸手将孙正礼栏住,怒喝道:“你又不是官人,凭甚么闯进人的家门!”

孙正礼一看冯德拦住他,更觉得花枪冯隆与杨大姑娘都是在这门里了。

他就抬起左臂,一掌“吧”的打在冯怀的脸上,打得冯怀脸上冒火,捋起袖子来,要与孙正礼决斗。

第十一回 冷月繁星双侠飞古堡 钢牙铁爪二虎斗长街

冯德伸起手托住孙正礼擎刀的腕子,右手握著拳头向孙正礼的胸间去擂,但孙正礼的力气极大,哪等冯德的右手触胸,他“吧”的又是一掌,把冯德打得退后几步。

孙正礼就一晃钢刀,骂道:“小子还跟我动手?我不看在金刀冯茂的面上,一刀就结束了你的性命!”说时他提刀往冯家的门里就闯,那铁棍冯怀也不敢拦阻。

秀莲却在马上大声叫道:“孙大哥不可鲁莽!你是要干甚么去?”

孙正礼回首说:“我进去搜搜,看看有杨大姑娘没有!”

俞秀莲赶紧跳下马来,摆手说:“孙大哥,咱们不可不讲理。人家门里有女眷,还是我进去方便。”

孙正礼点头说:“对,师妹你进去,可都搜到了,我在这儿给你看守马匹。”

当下秀莲抽出了双刀向冯怀说:“你们说冯隆没回来,杨大姑娘没藏在你这儿,我不能信,我要进去看看!”

冯怀就说:“俞姑娘你要不信,就进去看看吧!若搜出我们老五来,我伸著脖子叫你砍头!”

秀莲已知道花枪冯隆确实没有回来,杨大姑娘也未必在这里。不过她为仔细起见,便提著双刀跟随冯怀进里去看。她见了冯家四兄弟的寡嫂,也见了冯怀、冯茂之妻,各屋全搜到了。

刚要到冯德的屋中去搜,可是这时冯德已然进到他屋里,拿了一对护手钩,跳到院中就大声喝道:“姓俞的淫妇,你出来,咱们较量较量!冯二太爷的家里,能许你闯进来搜人?”

秀莲同著冯怀到院中,因见冯德开口大骂,她的面上不由出现怒色,秀丽的眼中发出猛烈的火焰,把雪亮的双刀一举,问这:“你骂的是谁?”

冯德跳脚骂道:“骂的就是你!你是北京城有名的淫妇,谁不知这!你好大胆!现在敢惹到我冯德的头上,今天你休想整著尸首回去!”

说时他扑上前,用双钩向秀莲的两臂去钩,秀莲赶紧以双刀将双钩磕开,一人就在院中争斗起来。

那铁棍冯怀是在北京碰过许多钉子才回到家里来的,他深知俞秀莲的武艺高强,自己的二哥未必是她的对手。于是,他就连忙喊:“二哥不用动手!我们跟她讲理,别打架!”

可是此时双刀双钩交战在一起,两对兵刃磕得当当乱响,冯怀哪里敢近前,他只跑到一旁连连摆手劝著。

秀莲与银钩冯德交手不到二十回合,冯德就抵挡不住了,但秀莲不欲伤他的性命,只用刀背去砍他,又四五合,秀莲一刀背砍在冯德的右腕上,冯德就将一只钩扔在地下。秀莲更进一步,狠狠地一刀砍下,那冯德的左膀上又吃了一刀背,那只钩也举不起来了,可是他俩不服气,口中依然大骂。

此时孙正礼也闯进门来,抡著刀就要杀死冯德,却被秀莲拦住。

孙正礼气得跺脚说:“师妹,他骂你啊!”

秀莲又挥起刀来,向冯德腿上砍了一刀背,咕咚一声,冯德摔倒在地下。他的脸色煞白,眼睛凶瞪著,嘴里还说出许多横话。秀莲却不理他,同著孙正礼出门。

孙正礼哪里甘心,他就气忿忿地说:“人也没搜著,反叫他骂了一顿,师妹难道就这样回去吗?”

秀莲咬著嘴唇,面上的怒色还没有褪,她就说:“我们找不到杨大姑娘,自然不能回去!不过据我看,冯隆确实没回来,咱就杀了这冯德也是没用,再说,我们跟他又无仇无恨。”

孙正礼说:“师妹你说咱们可怎么办?”

秀莲说:“也许冯隆还正在路上,咱们且回到店房,在这里住两日。如若仍然没有那冯隆的下落,咱们就到凤阳府找谭家兄弟去了,反正他们在那里开著镖店,人跑不了。”

孙正礼还似乎觉得这个办法不痛快,可是他也想不起较痛快的法子来,只好就点了点头。他与秀莲上了马,顺著来时的路径回那镇上的店房去。

在路上,秀莲告诉孙正礼,回头可以托那店家给打听冯隆的下落。

孙正礼一回到店中,就把店房的掌柜子叫来,一只手又著腰,很凶横的说:“掌柜子,告诉你实话,我是北京城的大镖头,衙门托付我来的,到这里来抓冯老五,你知道吗?冯老五就是花枪冯隆,那小子在京城杀死了人,抢走了人家的大姑娘,这可不是小罪过。你们要是有人瞧见他,赶紧来告诉我们,我们抓住他回北京去交案。

你们要是不管,可就小心点!叫我们知道了也得把你们抓了丢交官,办你们一个私放凶犯的罪过。”

那掌柜子吓得脸色都变了,连连点头说:“是,是。只要我们瞧见他,一定把他稳住,来告诉大爷。”

旁边秀莲并嘱咐说:“可不准你们走漏风声,你们若要帮助我们把案办了,一定要重赏你们。”

店掌柜连连答应,又瞧了秀莲一眼,他就出屋去了。

这里孙正礼不住叹气,说:“这件事真麻烦!”

秀莲却默默不语,她想,在这里等著花枪冯隆,也没有甚么把握,若是到凤阳去找那谭家兄弟吧,路又太远,而且杨大姑娘未必在那里。

想了半天,她竟没有较好的办法,结果是想:看样子冯隆实在未必敢回家来,不如连夜赶到凤阳去吧,于是向孙正礼说了。

孙正礼点头这:“也对,咱们在这里傻等著,冯隆他要是永远不回来,不倒是白耽误了功夫吗?”

于是,他就拿起行李来要出屋去。可是这时忽然那店掌柜子又跑进屋来,他悄声对孙正礼说:“街上有个穷汉毛小二,他说昨天他在不远的地方看见冯隆了。可是大爷得给他点钱,他才能告诉你。”

孙正礼说:“赶紧把他叫出来,他要是告诉我,我赏他一两银子!”

店掌柜皱皱眉,又笑了笑说:“一两银子,似乎少一点。”

孙正礼急躁著说:“只要他能带著我们把冯隆找到,就是要十两我们也有,快快叫这个人来!”

店掌柜一听孙正礼肯花十两,这至少他得到手一半,于是他高高兴兴地跑出去。

待了一会儿,就带进一个人来。这人头发蓬乱,一脸的污泥,穿著一身破烂裤,光脚穿著草鞋,简直是个叫化子。

孙正礼问道:“他就叫毛小二?你准看见冯隆了吗?”

秀莲在旁也问说:“你可不准说瞎话!”

毛小二说:“我要是说瞎话,叫我下辈子还要饭!昨儿晚上我在霍家屯讨饭,真的见冯隆了,他骑著一匹马,直头到霍家去了,若是别人我还许认错了,他,从小我就认得他,我没要饭的时候常跟他在一块,他就是剥了皮,我也认得。”

孙正礼又问:“霍家屯在甚么地方?”

毛小二说:“霍家屯就在西边,离这儿二十里地。那里的金匾霍家是首房,祖上是武职出身,做过大官,家里挂著匾。现在大当家的是霍三爷,武举出身,力气比牛还大;房里养著五六个老婆,用著长工二三十,冯家兄弟跟他最好。”

秀莲一听毛小二所说的那霍三房中有几个姬妾,便想著此人一定是个好色之徒,冯隆若到他家去,一定是将杨大姑娘卖给他,于是就问:“冯隆去的时候是坐著车还是骑著马?”

毛小二说:“是骑著一匹白马,那匹马也不像是他的,也不知他是哪儿抢的。”

孙正礼说:“不管他是坐车还是骑马,只要把他抓住就行了!”

于是,孙正礼扔给店掌柜二串钱,他就到院中牵马。

那毛小二追著孙正礼说:“大爷你先给我点钱,我吃点东西好带著你们去呀!”

孙正礼扔给他几百钱,并说:“你带我们到霍家屯,只要把花枪冯隆捉住,我准给你十两银子。”说时他匆匆地把行李绑在马上,便与秀莲牵著马出了店门。

毛小二是买了一块锅饼,一边啖著锅饼,一边跟著两匹马往西跑去。

孙正礼的马在前,秀莲的马在后,顺著大道往西,毛小二的两条腿哪里跟得上,何况他还啖著锅饼。

孙正礼就挥鞭催著他说:“快走,快走,去晚了可少给你二两银子!”

毛小二两腿紧跑著,嘴里嚼著锅饼,含混地说:“大爷,你要了我的命,我也跟不上你呀!我两条腿怎能追得上八条腿呀?”

秀莲收住马,行得慢了些,并向前边的孙正礼说:“孙大哥不要忙上,二十里地一会儿也就到了。”

孙正礼也就勒住马,等毛小二赶上,他才款款地策马前行。他在马上问道:“姓霍的既是武举出身,本事想必不错了,可是你知道他与金刀冯茂相比,两人的武艺谁高谁低?”

毛小二说:“是两路事儿。他是讲究拉硬弓,骑烈马,学的是战场打仗的本事。冯四爷那是江湖功夫,讲究长短打,高来高去。”

后面马上的秀莲问说:“他既是个武举,为甚么不做官呀?”

毛小二说:“人家做官干甚么?家里田产地业都有,几个老婆围著他,够多么乐呀!”

孙正礼斥道:“当著姑娘,你嘴里不准胡说八道,快跟著走!”

那毛小二一边跟著马跑,一边扭著头瞧这位姑娘,他也猜不出这位姑娘是个干甚么的。

走了麦时才到了霍家屯。这里的地势极高,村子在前面的高原上,用黄土垒起城堡,里面的住户大概不少。

毛小二带著孙正礼和俞秀莲到了高原上,他就向孙正礼作揖说:“老爷,随你便赏我几两银子,叫我走吧!我带你二位到了道儿,你二位一进那堡子的北门就是霍家,准保找得著花枪冯隆。我可不敢带著您进去。”

俞秀莲随手扔给他一锭银子,说:“你先拿去,等我们捉住了花枪冯隆再给你。”

说毕,她同孙正礼催著两匹马,直到了那堡子的北前门。先下了马,然后牵马进了堡子,只见里面的人家很多。

走了不到十几步,就被两个庄丁模样的人拦住,向孙正礼问说:“老哥,你是哪儿来的?到这里找谁?”

孙正礼说:“我是泰兴镖店的孙镖头,到这里来见你们霍大当家的。”

那两个人说:“哦,你要见我们大当家的?好,跟著我们走。”

当下就带著孙正礼和秀莲往南去。

其中的一个人就回首问说:“孙镖头,你找我们大当家的是有甚么事?”

孙正礼说:“有要紧的事,等我们见了他本人再说。”

那两个人一看,孙正礼的神色有点不对,他们就彼此使了个眼色。

少时就走到了一处大庄院的门前。这个庄院建筑得很是讲究,四周的砖墙,前面两座门;一座是车门,里面连著马圈,一座是正门。两旁有两座上马石,四株槐树,在门上挂著一块金字的红匾,写的是“振武惠民”。

两个庄丁上前接过二人的马匹,就分系在槐树上,然后要请二人到里面客厅去坐。

孙正礼却摆手说:“我们不进去了,杷你们当家的请出来,我们跟他说完几句话就走。”

当下一个庄丁陪著孙正礼说话,一个就进去传达。

这里秀莲站在槐树下,心中想著:少时言语说岔,一定有场争斗。

孙正礼是坐在上马石上,睁著两只大眼睛望著门里,望了半天,才见门里走出一个人来,这人的相貌倒极魁梧,身材与孙正礼差不多,只是孙正礼的脸黑,此人的脸白。此人衣服华丽,气派轩昂,身后跟随两个仆人,出门就向孙正礼抱拳说:“阁下就是孙大镖头吗?”

孙正礼站起身来也抱拳说:“不错,兄弟名叫五爪鹰孙正礼。今天来找霍大当家的,没有别的事,就是请你叫花枪冯隆出来,跟我们走!”

那霍大当家的一听这话,他不由面色一变,故意做出甚么也不知道的样子,说:“花枪冯隆?我倒是和他的哥哥相识,可是此人多年未回家乡,我与他总有两三年没有见面了!”

孙正礼一听他瞪眼不认账,就立刻愤怒起来,说:“姓霍的,你也是武举出身,你得知道王法。花枪冯隆在北京杀死人命,抢走人家的大姑娘。昨天找亲眼看见他逃到你这里来,今天你又忽然不认账,莫非你要陪著他去打人命官司吗?”

霍大当家的见孙正礼这样暴躁,他却不动声色,依然是微笑著说:“孙镖头,你大概是眼睛花了,看错了人,昨天哪里有人到我这里来?”

孙正礼听霍大当家的说到这里,他气愤不来复忍,便由马鞍旁抽刀,要闯进门去,搜拿花枪冯隆。

忽然,这时由那车门里跑出一匹白马来,孙正礼一看,正是花枪冯隆。他就大喝一声:“好小子,你往哪里跑!”

说时,他将缰绳切断,跳上马去,一手挥鞭,追下冯隆那匹白马去了。

这里俞秀莲也忙将马解下,上马去追。

那霍大当家的见冯隆给他惹下祸事,他赶紧就跑向门去,把大门关闭上了。

此时花枪冯隆的白马早跑出堡子的南门,孙正礼和俞秀莲的两匹马飞似的往前追赶。但因相距有半里多远,追了半天,总是追不上,气得孙正礼在马上破口大骂。但是前面的冯隆却甚么也不管,他就像一只野兔似的,将身伏在马上,拚命向前飞奔。

此时路上又有不少的行人,孙正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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