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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剑金钗-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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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莲脸上微红了红,此时里面邓妈巳把门开开,秀莲拿著双刀同包裹,带著丽芳进去,邓妈随手把门掩了。

秀莲虽想著刚才骑著马的那个人可气,可是以为那不过是京城富家的浮浪子弟,不足介意,便又劝慰了杨丽芳一番。然后找出几件自已的衣裳,叫张妈给改短了,好给丽芳穿。

歇了一会儿,她就向丽芳说:“我带著你见德五爷和德五奶奶。”

于是邓妈开了街门,秀莲就带著丽芳到了德家。

德大奶奶一瞧这杨姑娘长得十分俊俏,而境遇又是这么凄惨,就由心中发出无限的怜惜。她问说:“你今年十几岁了?”

丽芳回答说:“我今年十六岁!”

德大奶奶说:“比我们文雄大一岁。”说时,她用手摸著丽芳那系著白麻的头发,用眼瞧著秀莲。

秀莲却因听说丽芳今年才十六岁,她就想起自己十七岁时便随父母出来,当年父母也就双双故去,如今已在外飘泊三载了!未免脸上现出一种悲痛之色。

但她不愿叫德大奶奶看出来,遂就在凳上坐下,把刚才葬杨老头儿,以及明天就要到深州去找花枪冯隆之事说了。

德大奶奶就说:“妹妹,你太急性了吧?你五哥现在上邱宅去了,由那里再到衙门去打听打听!

他说甚么花枪冯隆、冒宝昆倒都是坏人,可是这件事还没有见证,得弄明白了之后再说!”

秀莲说:“这还有甚么见证,孙正礼昨天找冒宝昆去了,当时冒宝昆假作不知道,把孙正礼骗去了,可是晚上他就跑了,到现在没有下落。他要是没有亏心的事,他可跑甚么?”

德大奶奶知道秀莲的性情烈,劝她是没法劝,便说:“等你五哥回来再说吧。你们要走,不是也得明天才能走吗?”

秀莲点了点头,便在这里等候德啸峰。

三个女人又谈了半天话,德大奶奶又知道丽芳有一个胞兄,她就更是惋叹,说:“你爷爷生前的脾气也怪,为甚么把你哥哥给逼走了呀?”

丽芳又流著泪说:“我哥哥是个好人,他又有力气,又会使刀,平日也很听我爷爷的话。我爷爷叫他别露出会武艺的样子,省得惹事吃亏,他也答应。他就老老实实地帮助我爷爷卖花儿,可是他总也忘不了给我父母报仇的事,就跟我爷爷要钱……”

德大奶奶听到这里,就问:“你爷爷有钱吗?”

丽芳摇头说:“我爷爷大概手里存著点钱,这回也都叫强盗给抢走了。他活的时候,我哥哥跟他要过好几回,他都不给。

后来大概我哥哥自己弄来点钱,我爷爷就骂他是强盗,把他赶出去了!”又说:“他走了也快三年了,也不知把仇报了没有?去年托了一个姓雷的来看我们,也叫我爷爷给骂走了?”

秀莲在旁说:“或者你哥哥真是学坏了,所以你爷爷才那样恨他?”

丽芳却流著泪摇头,表示他哥哥是个极好的人,不会学坏。

又待了一会儿,天色傍晚,德啸峰才由外面回来。他连帽子都顾不得摘,就向秀莲和丽芳拱手,连说:“受等,受等!”

秀莲问说:“五哥才回来?”

啸峰说:“可不是,我早就出去了,足足跑了一天。”遂又转向仆妇说:“你们出去找著寿儿,叫寿儿把客厅坐著的孙大爷也请进来,自家的兄弟,何必那么客气!”

一个仆妇出屋去了,秀莲就问德啸峰,说:“我孙大哥也来了吗?”

德啸峰说:“可不是,他也等了我半天啦!”

旁边另一个仆妇给倒遇过茶来,德啸峰才摘了帽子,在椅子上落座。

这时五爪鹰孙正礼就由外面进来,德啸峰就指著大奶奶说:“这是内人。”

孙正礼深深地打躬,然后德啸峰请他落座。

旁边的秀莲就说:“现在事情都已明白了,花枪冯隆跟那谭家兄弟,自从走后就没回来。

昨天孙大哥找冒宝昆去,那冒宝昆花言巧语把我孙大哥骗走,随后他也跑了。五哥请想,他们若是没亏心的事情,为甚么都要跑呀?”

德啸峰点头说:“今天我在外面也打听出一点来,谭家兄弟、冒宝昆和花枪冯隆确实与此案有关。因为他们出过两次永定门,并且在出事的那天早晨,有人在卢沟桥看见花枪冯隆坐著一辅破骡车往西去了。车帘子放著,不知里面坐的是甚么人。”

秀莲蓦然听了这话,她就忿忿地说:“不用说,杨大姑娘一定是被他们给抢了去,藏在那车里了!”

丽芳立刻又痛哭起来,她说:“我姐姐一定活不了!”

秀莲摆手说:“你别著急!不是孙大爷也在这里了么?明天我们就动身,到深州去捉住花枪冯隆,把你姐姐找回来!”

丽芳哭著说:“我也要跟俞姑姑和孙叔父去!”

旁边德啸峰却摇头说:“杨小姑娘,你千万不可随去,深州不是近路。再说你俞姑姑和你孙叔父,到了深州一定要与冯家兄弟大斗一场,那时他们怎能顾得了你!”

孙正礼也说:“你不能跟我们去,我们到深州找完了花枪冯隆,还得到凤阳府找那谭家兄弟去呢!冒宝昆还不知道哪里去了,那小子要跑到江南,我们也得追了去。你又不会骑马,如何能跟著我们走?”

德大奶奶也说:“你要跟去我也不放心,你就在我们这儿住著吧!”

结果是由德啸峰作的主意,就是叫杨小姑娘在他这里住著,等侯将她姐姐丽英寻来。

俞秀莲走后,把那边的两个仆妇也调回来,那边的房屋就暂由男仆看守。然后他又劝俞秀莲和孙正礼说:“我们只把杨大姑娘找回来就是,不必太与冯家兄弟、谭家兄弟为难。

虽然他们把杨老头儿杀死得太惨,可是那自有官人捉拿惩治他们,将来杨豹知道,也一定要为他祖父报仇。我们却只能救活的,无法安慰死的!”

孙正礼觉得这样办还不出气,他刚要张开大嘴说话,旁边俞秀莲却点了点头,说:“五哥放心吧,我们办事一定谨慎!”

德啸峰又说:“还有,李慕白的事情,你们也要在外打听打听,要知道了他的下落,赶紧托人给我带回信来!”

孙正礼却摇头感叹说:“我看谭家兄弟传出来的话,大概不是假的,李慕白恐早已不在人世了!”

德啸峰微微一美,说:“别人我不知道,唯独我那李兄弟,凭他那身智勇双全的才能,别说决遇不见对手,就是再遇见比他武艺还高的人,他也决吃不了亏!”

俞秀连此时听人提到了李慕白,她又心中不胜悲痛。

又谈了几句话,天色就昏黑了,屋中也点上了灯烛,德啸峰夫妇就留他们在此用晚饭。

孙正礼却执意不肯,他说要回去收拾行李,德啸峰挽留不住,他就走了。

秀莲本来也要走,可是德大奶奶把她拉住了,说:“你在那边吃跟在这边吃不是一样吗?再说明天你就要走了,我得给你饯行!”

秀莲笑了笑,便由德大奶扔拉著她就了座。

杨丽芳小姑娘坐在她的旁边,德啸峰夫妇和文雄文杰是在两边相陪,一面吃著饭一面谈著话。

德大奶奶又嘱咐杨小姑娘,说:“日后你在我们家里住著,可千万别拘泥。你问你俞姑姑就知道了,我这个人除了心直口快之外,实在没有脾气!”

丽芳感檄得流下眼泪,她说:“我知道!”

秀莲又劝慰了丽芳几句话,然后她也不禁叹息,就向德啸峰说:“我们走后,我真不放心这里。”

德啸峰摇头说:“没有甚么的,俞大妹妹自营放心吧!早先我怕的是黄骥北,现在我还怕谁?你跟孙正礼走后,我把大门一关,照常隐忍度日,谁还真能够必要逼我于死地吗?”

说到这里,他又想起李慕白为自己的事,获罪逃走。即使他尚在人世,恐已不能再到北京与自己见面了,因此他暗暗地叹了口气。

当时,满座不欢,德大奶奶见丈夫发愁,她也怔了。

只有文雄文杰,呆呆地看著几张愁苦的脸,却不敢说一句话。

少时饭毕,秀莲就说:“我得走了,今天早睡,养好了精神,明天还得起身赶路呢!”又向丽芳说:“你就不用跟我回去了,在这儿跟五婶母住著得了!”

德大奶奶也说:“对了,你不用回那边去了,省得明儿还得过来。”

丽芳点了点头,又仰面问秀莲说:“俞姑姑,明天还过这边来吗?”

秀莲想了想,就说:“不一定,也许我由那边就走了!”

杨丽芳却又扑簌地落下泪来。

秀莲拉著丽芳的手,又劝道:“你心里别净难受,我这就走,一定能把你姐姐找回来!并且还用不了多少日子!”

杨丽芳拭著眼泪答应了,当时秀莲就走了。

德啸峰夫妇和两个少爷,连同丽芳,把秀莲送到二门。

秀莲就藉著月光,向身后摆手说:“请回罢,不要送我了!”

福子把大门打开,秀莲就很快地走回自己的住所。在月下敲门,敲了几下门,也不见里面仆妇应声,秀莲心中十分惊愕!两旁看了看,巷中并无行人,她就掠起衣裙,一跃上了墙头。

这时就见月色下,院中有个男子,持著一口宝剑,逼著两个仆妇不许出那小屋。

另一只手却拿著秀莲的那一对双刀。

秀莲大怒,“嗖”的跳下墙来,赶过去厉声问道:“你是甚么人?敢到我这里来作强盗!”

那人赶紧转过身来,退后两步。然后扬起面来看著秀莲。此时天际的月光,虽没有前天那么圆,可是依然明朗,二人对面看得很清楚。

秀莲就认出这人,正是白天由前门跟著自己回家来的那个骑马的少年。只见他右手持剑,左手抱著自己那对双刀,面现得意之色:“俞姑娘!我不是强盗,你听我说几句话!”

秀莲气得面色更变,瞪著眼睛说:“你说!你说!”

那人先笑了笑说:“我是由江南来到此地的,我是静玄禅师的弟子,冲霄剑客陈凤钧!”

秀莲一听这个名宇,她越发惊异,立刻问说:“李慕白是你们把他害死的不是?”

陈凤钧说:“不错,但我们并非有意杀死他。因为他盗去了我师父私藏的人身穴道图,我们师徒五个追到繁昌江边,才把他追住。本想要回来穴道图,便放他走,可是他一味狡赖,并拔出宝剑来与我们对敌,所以我们才下了毒手,将他打落于江中。”

秀连听了这话,气得她浑身颤抖,咬著牙问道:“你今晚突然闯进我的家里,逼我的佣人,抢去我的双刀,你是怀著甚么心?”

那陈凤钧向后退一步,笑著说:“姑娘听我慢慢说!我本是江南世家,我的父亲兄长全都是武艺出身。但我却喜邀游江湖,以致至今二十四尚未娶妻,我誓要娶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子。

此次渡江北来,我有两个志愿,第一就是奉了师父之命,到北方来寻一个人,这且不必说了,第二我就是要物色一位心目中的女子。在河南商邱地方,我遇见一个女子名叫柳梦香,这个女子武艺不错,品貌也好。她很愿意嫁我,但我却不愿意要她,我就到北京来了。

因我久仰姑娘的大名,所以想见一见,来此半月有余,今天才得见姑娘。姑娘的容貌使我忘寝废食,所以不揣冒昧,前来……”

陈凤钧慢条斯理得意忘形地才说到这里,不防对面的秀莲姑娘忽然一个箭步蹿上来,向他手中去夺双刀。

陈凤钧也手快,赶紧扬起右手的剑,向秀连来威吓。

但秀莲的右手托他的右腕,左手早将双刀抢过去,其势极猛极快。秀莲的双刀到手,便紧退几步,取下刀鞘,“沙”的一声,把双刀如雕翅一般的左右展开,刀光映著月华,闪闪夺目。

秀莲怒骂道:“你瞎了眼的东西,如今敢来欺负我!今天我要杀死你,替我的恩兄报仇!”

说时抡著双刀,扑上来向陈凤钧就砍,陈凤钧赶紧用剑相迎,嘴里冷笑说道:“好姑娘,你真要看看我的武艺么?”

当时宝剑与双刀如同闪闪的电光,交射在一起。

起先陈凤钧还是从从容容,以为他是江南有名的人物,秀莲决不是他的对手。可是在交手十余合之后,陈凤钧就看出俞秀莲的刀法高明,自己倘一失神,必定要立刻吃亏。于是他就一点也不敢轻敌,将生平所会的剑法,尽皆施展出来,与秀莲刀来剑往,三件兵刃,上下翻飞。

人影疾飞,光芒乱闪,只听得飕嗖的脚步声和锵锵的兵刃相撞之声。

又往来三十余遭,秀莲的刀势就愈急,可是此时陈凤钧不欲再战,他忽然一转身,嗖的一身跑上房去了。口中并说了一声:“再会!”

秀莲骂道:“你休想走!”遂也追上房去。

可是那个陈凤钧由此房跳到彼房,在月光下看得很清楚,他就像一只黑猫似的,踏著房走了。

这倒真叫秀莲为难了,就想那边原是别人家的房屋,他是个贼,可以踏著瓦走去,我想可以也追了去呢?倘若被人家发觉,不要疑我也是个女贼了吗?

于是秀莲便不去追赶,站在房上喘了喘气,看得那条黑影没有了,秀莲才提刀下房。

先到屋里,就见张妈和邓妈全都吓得脸色跟白纸一般,全身抖擞著,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秀莲就说:“你们不要怕了,我已将贼人打跑了!”

邓妈这才战战兢兢地说:“哎呀!可真把我们两人吓死了!那个人一跳进墙来,就说要找姑娘,他说他跟姑娘认得。我们告诉他,姑娘出门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他就叫我们在屋里,不准出去,也不知他在院里干些甚么?姑娘你查一查,短了甚么东西没有?”

秀莲此时依然怒气未息,就说:“我哪里认得他?不过,这个人也不是强盗!”说时她就叫两个仆妇把屋门关好去睡。

她独自提著双刀,在院中各处查看了一番,便回到自己屋中,把钢刀放在桌上。

她不禁对灯长叹,就想:刚才这个人剑法熟练,身手敏捷,他自称是江南冲霄剑客陈凤钧,谅不是假。他说,李慕白死在江中,莫非也是事实吗?

咳!李慕白真就这样死了吗?……

立刻心中一阵奇痛,她伏在桌上,臂屋看冰冷的双刀,呜呜地痛哭起来。

也不知哭了多少时候,她忽然抬起头来,把双刀一拍,自言自语说:“我一定要给李慕白报仇!”

她又后悔刚才为甚么把杀死李慕白的凶手陈凤钧放走了呢?我应当杀死他,杀死他之后再到江南去杀那静玄和尚,我就是死了也甘心!于是她又盼著陈凤钧再来,就下毒手要他的性命。

如此思想了半夜,因为明天还要起身,她便闭了屋门,将双刀放在枕畔,熄灯睡去。

睡到次日,天还没有亮,就被外面打门的声音吵醒,外面急急地叫了半天门,张妈才爬起来出去开门,秀莲也下床将屋门打开。

就见五爪鹰孙正礼牵著他那匹枣色大马,进到院里来。一见看秀莲,他就说:“师妹,你收拾好了没有,咱们这就走吧?”

她见孙正礼这样子,她不由倒笑了,就说:“孙大哥这时天还没亮了,城门也怕还没开了吧?”

孙正礼锐:“不要紧,咱们走到永定门,天也就亮了,那件事,气得我一夜也睡不著觉!”

张妈已把屋中的灯点上;秀莲就请孙正礼进屋落座,说:“孙大哥你且等一等,我叫他们到德宅去,让那边的人把我的马备上。”

遂就叫张妈去,张妈说:“这时侯那边还没开门呢!”

孙正礼生气说:“你不会叫门去吗?”

张妈没有法子,只得先把她的伙伴邓妈叫起来,然后她就到德宅去叫门,让那边的人给秀莲备马去了。

这里秀莲就随手收拾自己的行李,她却未把昨夜与那冲霄剑客陈凤钧决斗的事告诉孙正礼。

孙正礼在椅子上都像坐不住,又站起身来到院中来回地走。

此时天色不过黎明,张妈回来了,回禀秀莲,说是德宅把门打开,已把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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