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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研究生-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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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学?

       撒拉丁点头。

       当真?

       撒拉丁猛点头。

       让我考虑一下,恩例如你拜个师啊什么的。

       师父在上,受弟子一拜

       拜就免了,不过你诚心想学的话,学费是不可免的啦。

       怎么收费?

       一次3000。

       太黑了吧

       呵呵,开个玩笑,小兄弟,看你骨骼清奇,是块练吉他的好材料,我就破格免费收你为徒吧,以后要随叫随到,能做到吗?

       当然能。

       后来,撒拉丁才认识到他的应承有多么草率,“随叫随到”四个字成了那年的噩梦,几个典型场景是这样的:

       1、周末早上,还在跟周公对话的撒拉丁猛然被桌上炸响的电话铃惊醒,电话那端传来了师父的声音:速到校外胡同口第一家稀饭铺子买一袋豆浆和两根油条送至我处,我已三天没吃早饭了。

       2、课上到一半,突然收到师父短信:今天天气不错,快出来,同去游乐园。

       3、晚自习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悄悄接通,传来师父的哭腔:我逛街钱包丢了坐上出租才发现现在出租师傅不准我下车非让我付钱快来救我啊

       4、冬天晚上刚刚洗过热水澡钻进温暖的被卧,电话不失时机的响了,又是师父:到我上次带你去的小酒馆找我,我在那里驻唱了。

       5、有月亮的夜晚,按惯例会收到这样的短信:北看台,记得带两听啤酒。

       自然,撒拉丁对于这样的师父很无语,但他那时可是一个老实的小孩,师父说的话不敢不听;何况当初是自己满口应允的,怪不得别人。为了学习吉他,也就忍了。

       另一方面,尽管自己嘴上并不肯承认,其实潜意识里,觉得自己跟师父相树在一起的时光,是有生以来最快乐的。相树有很多奇思异想,而且一旦想到,马上就会去做。

       一开始还无所适从的撒拉丁,很快就乐在其中并乐此不疲,因为他终于找到了。

       自由。
'正文  5'
       真正的自由,大概是这个样子的:

       把你的心脏从你的左胸腔里取出来,你会发现它跟一个苹果没有区别。实际上,它就是一个可爱的苹果。

       然后,你把它放到一个事先准备好的瓶子里——要透明的哦——用木塞子把瓶口封住。来到海边沙滩,把瓶子放进大海里。

       一个浪花把它卷走。

       这时,你就可以无忧无虑的躺在沙滩上晒太阳了,对了,在此之前,记得把一罐冰啤酒放进你原来心脏的位置,这样才不会热嘛,还不用涂防晒霜。

       太阳下山以后,可以看满天繁星的天空。看着看着,突然发现自己躺的地方,是一块飞翔的毯子。

       毯子轻柔的摇过来晃过去,世界安安静静,于是,就美美的睡着了。

       撒拉丁跟相树并排坐在看守所的长椅上,对角的墙上投射出斑驳的影子。他们刚刚不久被宣告刑事拘留了。相树这会儿正给撒拉丁描述她想象中的自由。

       一个小时前,相树递给撒拉丁一把锋利的、寒光闪闪的、杀气逼人的——指甲刀,一脸严肃的说:给!

       撒拉丁:?

       相树: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撒拉丁心想又来了!

       相树:趁着月黑风高,我们用这个去把对面那家便利店抢劫了怎么样!

       撒拉丁心中哭泣:我有别的选择吗?

       于是,他们很顺利的被带进了派出所,并毫无意外的被拘留起来。撒拉丁心想没被关进精神病院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你觉得自由是怎样的呢?相树继续问撒拉丁。

       我不知道。撒拉丁诚实回答。我以前不知道,没有体会过自由的滋味。可是和你在一起,我觉得很自由。

       他看着她的眼睛,清澈透明,补充道:尽管被关起来了。

       相树看到撒拉丁的脸有些红,觉得他很可爱:是吗,谢谢你。

       撒拉丁:为什么?

       相树:陪我做我想去做的事情。

       撒拉丁垂下眼睑:你是我师父嘛。你总是能做自己想做的事,这就是自由吧?

       相树:其实,重要的并不是“能”或“不能”,而是

       撒拉丁:什么?

       相树:而是你有没有把自己交付给这个世界。

       撒拉丁:呃虽然还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能从把自己交付给你开始吗?

       相树:哈哈,那你可惨了。

       撒拉丁环顾了一下四周:不会比现在更惨了。

       

       两人就这样说着话,(世界安静),肩靠着肩,美美的睡着了。
'正文  6'
       相树的真实身份,是酒吧的驻唱歌手。

       从小她就爱异想天开。上学上到初三,由于疯狂爱上了音乐,毅然离开学校。怀揣着音乐梦想,抱着一把吉他四处流浪,希望能让更多的人听到她的音乐。就像古代的女侠那样,仗剑走天涯。

       撒拉丁觉得这样很酷。过去的他是温室里的花朵,现在的他更想成为师父相树那样的人。

       他觉得自己能遇到相树,一定是上天冥冥中的安排。

       他第一次见到相树的那天晚上,相树刚刚来到他所在的城市,一个酒吧的朋友邀请她来的。由于飞机晚点,她打电话叫朋友不用到机场接她了。

       她到达后,一个人优哉游哉的往酒吧所在地逛去。路过一所私立中学的时候,突然心血来潮,调皮的翻过学校低矮的围墙,到学校里重温一下学生时代的感觉。

       溜达到操场,见到满地的月光,忽然很想唱歌。于是抱着吉他轻轻哼唱起来。

       恰好同时,无心睡眠的撒拉丁同学也溜达到了操场。

       在时间的浩瀚长河,在世界的无数角落,在亿万迥异的陌生人之中,不偏不倚的偶遇。这种奇妙的小概率事件,除了命运,还有什么能够解释吗?

       他们原本走在不同的道路上,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人。或许,他们惟一相同的频率,只是音乐。

       因为有好的音乐底子和悟性,加上勤学苦练,撒拉丁的吉他进步很快,不长的时间内,已经快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师父相树除了赞赏,也有那么一点小小的嫉妒。

       可是撒拉丁嗓音条件不好,唱歌不好听。唱起歌来鬼哭狼嚎,用相树的评价说是“五音不全到令人发指并且惊天地泣鬼神的境界”。撒拉丁却毫不介意,依然用他那可怕的歌声自虐虐人。

       学业日见荒废,成绩直线下降,父母心焦火燎,撒拉丁无动于衷。以前的他麻木过活,现在他有了梦想,那就是有朝一日能登台表演。

       撒拉丁经常到相树驻唱的小酒馆去泡着,向那里的几位歌手讨教,学到了不少。原本相树想要安排他在小酒馆里演出,无奈那里的老板实在欣赏不了撒拉丁的歌声,(想必大多数观众也没法欣赏吧)。于是撒拉丁只在别人乐队临时有乐器手没来,缺少吉他啊钢琴啊提琴啊之类演奏人员的时候,上去客串一把。真正意义上的登台表演,一次也没有。

       看到徒弟很沮丧,相树安慰道:至少你敢唱出来,无论声音有多难听,都是发自你内心对音乐的热情。

       撒拉丁心想你这是安慰我还是在打击我啊。

       相树:没有关系,以你的嗓音条件,唱摇滚倒是不错的选择。

       摇滚?撒拉丁的眼睛晶亮起来,仿佛在午夜街道刚错过了末班公车,立即又发现了一辆崭新的出租车驶过来。
'正文  7'
       一年转眼过去了。虽然成绩并不优异,撒拉丁依然顺利考取了同城一所普通高校,而拒绝了父母送他出国留学的计划。在父母的眼里,他成了忤逆的孩子,但他不在乎了。他不要走父母给他安排好的道路,他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他不能比现在更清晰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他爱上了摇滚,爱上了朋克。

       他参加了学校的爱乐社团,结识了一些同好,也积极的筹备着组建一支校园乐队。

       他一步步的离自己想要到达的地方更近一点,虽然彼岸还遥不可及。

       无论如何,为自己的梦想努力着,这种感觉很踏实。

       相树则继续在朋友的小酒馆唱歌,她觉得这个城市还不赖,于是决定暂时呆在这里了。

       相树在朋友的旧房子租住,离撒拉丁的学校不远。平时闲得无聊,就跑到撒拉丁学校去找他玩,而且从不管他当时正在干什么,拖着他就出去逛街啊什么的。撒拉丁的同学、室友都坚定认为相树是他女朋友,撒拉丁否认无果,只有苦笑。

       师徒两人在一起依然没心没肺,喝酒,唱歌,谈天,好像日子可以永远这样下去。

       有一天下午,他们正在相树家楼下的咖啡店喝下午茶,突然发现对街的高楼下转眼聚满了人,大家都伸长了脖子往楼顶张望。咖啡店老板连生意都不管了,一边招呼服务员“快,有人要跳楼!”,一边就冲了出去。

       很快,电视台,报社,110,119,都出现在了现场。警察维持着现场的秩序,不断告诫着情绪亢奋的围观群众保持安静,以免刺激到轻生者;记者们却在那里添油加醋的问这问那,摄影师频频将镜头对准楼顶那个家伙,仿佛它是什么天外来客或史前生物;而消防官兵则迅速在楼底布置了气垫,避免意外的发生。

       相树依然不紧不慢的喝着红茶,漫不经心的问撒拉丁:为什么这世界上有那么多人想要自杀呢?

       撒拉丁想了想:觉得活着比死了更痛苦吧。

       相树:为什么会痛苦呢?

       撒拉丁:不自由,不快乐,想要实现的事,实现不了。

       相树:其实就是自己的欲望得不到满足吧。

       撒拉丁:也许。

       相树:你想过死吗?

       撒拉丁:想过,以前经常想,在我的幻想里,我已经被自己用上千种方法给杀死过了。

       相树:好玩吗?

       撒拉丁苦笑:哪里谈得上好玩,不过是给自己原本乏味的生活增添一点调剂罢了,我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去实行,哪怕一次都没有,可能生的痛苦还没有大到摧毁我吧。

       相树发了一会儿呆,接下去说:我跟你不一样,如果我要死,不会是因为痛苦超出了限度,而只能是有一天,我会觉得活够了,该实现的都实现了,该满足的都满足了,已经没什么遗憾了,我就选择快快离开。

       撒拉丁:那样的话好像不太可能去死吧。

       相树:是吗,我只是觉得人如果活着没有欲望,比欲求不满更可悲,没有任何希望和信仰的人是这个世界的毒草。

       撒拉丁:看来,愿望太容易被实现也不成,人活着没有目标就成了行尸走肉。

       相树:你知道瓶中妖怪的故事吧?那个以为自己捡到了宝贝的家伙后来不是想方设法要脱离魔瓶吗,最后不得不将它贱卖掉。所以要实现愿望最好还是靠自己。

       撒拉丁心里暗暗惊叹相树的洞察力,他想要告诉她自己从小就渴望得到一个能实现任何愿望的神灯或神瓶。

       相树却继续说:现在,有一个机会给你实现你的愿望了。

       撒拉丁:你是说?

       相树:去小酒馆唱歌,接替我。

       撒拉丁突然觉得心里有一片洞,他不明白那洞通向何方,他听到咖啡馆蒸馏器里水珠滚落的声音。

       过了好久,他才问道:你要走吗?
'正文  8'
       夏夜,撒拉丁正在窗旁弹吉他,两天之后,他将第一次登台演出。天气有点闷,远方天边有闪电明暗。

       收到一条短信:速来我店。是酒吧老板发的。

       是什么事呢?难道演出提前了?撒拉丁没有多想,背上吉他,往繁华街区里的那个小角落去了。

       刚进酒吧,外面就下起了瓢泼大雨。在悬关把吉他放下,突然有个人从他身旁穿过,径直冲出门去,消失在雨夜当中。

       紧接着,老板跟出来,见到他一愣,对他吼:快,你师父喝多了,只有你

       没等老板的话说完,撒拉丁已冲了出去。

       相树~相树~相树~

       雨疯狂的落下来,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在那片模糊的光影之间,撒拉丁一边奔跑,一边焦灼的呼喊着相树的名字。

       沿路的人群和灯光已经从眼里消褪,现在,撒拉丁只想看到相树平安无事。

       在这条步行街的中段,有一个圆形的小广场,撒拉丁猛然看见广场中央平躺着一个人,四肢舒展,像一个“大”字。那正是相树。

       撒拉丁吓一大跳,以为相树惨遭不测,急切近身去查看,见相树双眼紧闭,胸口却剧烈起伏着,证明她还活得好好的。

       撒拉丁问:你怎么了?

       相树勉力睁开眼,见是撒拉丁,答非所问:可以陪我躺一会儿吗?

       撒拉丁环顾四周——因为暴雨的缘故,并没有什么人——才无奈的在相树身侧躺下,心里安慰自己反正全身已湿透了。

       雨劈头盖脸的打下来,用“大”字的姿势,拥抱暴雨的冲刷,在人生当中还是头一遭。

       撒拉丁有一肚子问题要问,可是现在他已不知道从何问起,只好在沉默当中聆听全世界的雨声。他侧过脸去看,近旁的相树表情很平静,仿佛睡着的婴儿一般。

       过了一阵子,撒拉丁终于忍不住了,大声喊道:到底怎么了?

       雨小了一些,相树慢慢将身体靠过来,把头埋进撒拉丁的胸口,撒拉丁感觉她在微微颤抖。她的脸上爬满了水珠,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她呢喃着:我好难过我好难过

       撒拉丁不再问原因了,他把相树紧紧搂入怀中,说:我也是。

       两个人的身体彼此贴在一起,仿佛那是这冰冷雨夜中的惟一一点温度。
'正文  9'
       相树离开的那天,撒拉丁正在积极筹备学校音乐节的演出,没有抽空去送别。

       之前的一天,相树和他一起去了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他们站到北看台上,俯瞰下面操场上踢球的中学生。相树拍着撒拉丁的头说:你成熟了。

       后来他得知一场重病夺去了相树的生命,原来相树早已预感到。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了三天。

       然后他开始背着吉他到处流浪,就像过去的相树那样。

       有一天阳光很好,他坐在G市一个酒吧外弹琴唱歌,忽然看到街对面走过来两个女孩,其中一个似曾见过。她的眼里眉间都透着熟悉的清澄。

       他一边乱唱,一边回忆,终于记得了她是谁。

       也记得了他曾答应相树的。
'正文  10'
       中午下课后,约瑟芬带着宁采晨和撒拉丁回她办公室编书。

       宁采晨看到路边有盏破旧的油灯,他以为发现了文物,马上把它从地上捡起来,用手擦了擦,油灯“砰”地冒出了一团白烟,一个妖怪出现在三人面前,哭天抹泪的要满足他们三个愿望,正好,一人一个。

       宁采晨抢先开口:给我一艘漂亮的游艇,我要去航海!

       妖怪:Noproblem!说完,伸手一指,宁采晨就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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