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研究生-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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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今天在她报出这一课的名字时，我却出乎意料的被吸引住了。

　　　　　　　她说：同学们，我们今天要讲的是“Mermaid”。

　　　　　　　英盲的丁丁问：“Mermaid”是什么？

　　　　　　　妮妮立刻抢着回答：就是传说中的美人鱼啦。

　　　　　　　约瑟芬微笑赞同：没错。

　　　　　　　丁丁又开始异想天开：难怪老板你今天打扮得这么漂亮，是为了配合讲课内容，CP美人鱼吧。

　　　　　　　美人鱼？这个话题像磁石一般，让我忍不住想要听下去。

　　　　　　　究其原因，当然不像大家想象的那样，是好色之徒对某些特别字眼的YY，Y者见Y，各位不要想Y了。

　　　　　　　只不过是“美人鱼”这个词语，如同一把钥匙，开启了我对于不久前一段对话的记忆。

　　　　　　　当时阿星说她弟弟就在本校念大一。

　　　　　　　我并没特别在意，只是随口问他弟弟读的什么专业。

　　　　　　　她说：他读的是生物科学专业，不过你一定想象不到他选择这门专业的理由，那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我问：是什么样的理由呢？

　　　　　　　她答：说出来也许你会觉得幼稚可笑，他的理由竟然是“为了美人鱼”。
＇正文　　5＇
　　　　　　　我在弥漫了脚臭味的走廊上穿行，留心着阿星提供的寝室号，她弟弟小迪就住在那里面。

　　　　　　　我之所以前来寻找她弟，一是阿星得知我和他在同一个学校，就嘱托我今后替她照看着他。有什么好照看的呢？他都那么大的人了，实在理解不了阿星在担心什么，或许只是随口说说罢了。不过无所谓了，反正这也不是主要原因。

　　　　　　　主要的原因是，我，作为一个妖怪学的研究生，对这个叫小迪的人和他的经历产生了好奇，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按照阿星的说法，她弟弟小迪坚持他曾经亲眼见过美人鱼，他坚信在个世界上，美人鱼不是神话传说中的虚构，而是实实在在存在的生物物种，于是他才会在填报大学志愿时选了生物科学这门专业，他想要利用所学为他的论调找到证据。

　　　　　　　前不久，约瑟芬的“欧洲妖怪概论”课程讲到了美人鱼，我才想到，美人鱼也被归在了妖怪类目下，如果能从实证的方向找到美人鱼存在的根据，或许能为妖怪学这门学科打开新的视角也说不定。当我联想起阿星电话中的描述，我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见见她弟，和他好好聊一聊。

　　　　　　　一切都是未知的，这种未知的状态让我着迷，这也是妖怪学这门学科深深吸引我的地方；可这种未知却总是促使我在其中寻找着确定性，将未知转化成已知。无论结果是否徒劳，过程都让我觉得很有意思。

　　　　　　　男生宿舍楼内的气味还不至于让我太难受，毕竟我也是经历了大本四年的群居生活过来的。那时住宿条件不好，一间寝室挤了十个人，同寝室邋里邋遢毫无环保意识的可谓大有人在。与当初那如人间地狱的居住环境比起来，这地方也就习以为常算不上什么了。

　　　　　　　不过，从我走进这幢宿舍楼开始，有一件事就始终让我很不自在，难以释怀，那就是在走廊上行走时，几乎每一个迎面走来的人都会用诧异的眼神打量我一下，我又不是什么怪物，干嘛要这样看我呢？

　　　　　　　难道他们看出我跟他们不一样，他们是普通本科生，而我是研究生？可是木有道理啊，他们是怎么看出来的，我脸上又没有刺有“我是研究生”的字样。

　　　　　　　就算是研究生，那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没听说过在大街上扔一颗炸弹，炸死十个人有九个都是研究生么。不至于本科生见到研究生就得这么奇怪吧，中华田园犬跟哈士奇碰面也没见个低眉顺眼的啊？

　　　　　　　难道是我背后有什么东西？就像某些恐怖片里演的那样，在我身后有个“背后灵”一直跟随着我，所有人都能看到只有我一个人看不到？回想起最近我身上发生的一系列灵异事件，我不禁汗毛倒竖毛骨竦然，我停下脚步，战战兢兢回过头去看，啊！？我吓一大跳——

　　　　　　　站在我身后的竟然是老板。

　　　　　　　约瑟芬不痛不痒的打个招呼：哈罗。

　　　　　　　我擦擦额头的汗：你你什么时候跟在我身后的啊。

　　　　　　　约瑟芬搔搔自己柔顺的长发，调皮的眨眨眼：你猜猜？

　　　　　　　我没好气：我怎么知道，另外，话说你跟着我干嘛？

　　　　　　　约瑟芬笑笑：你忘了吗？刚刚上完课，我们一起往回走，你提到你将要来拜访一位自称见过美人鱼的神奇少年，走到这幢男生宿舍前我们就准备分开走了：你来拜访这位少年，我回家继续我自己的工作。

　　　　　　　我：对啊？

　　　　　　　约瑟芬：可是我走了两步，突然觉得也很想来见见这位少年，所以我就返身跟在你后面走了进来。不过看你气色似乎不大好，你在紧张个什么劲儿啊，没什么事吧。

　　　　　　　我当然不会承认自己那丢人的臆测，忙转移说：那个没什么，不过这里是男生宿舍楼你怎么能进来的呢，门口的管理员没有阻拦你么。

　　　　　　　约瑟芬：你忘了我是老师吗，我说要来找一个学生，管理员还能不让进吗。

　　　　　　　我打量着她性感的穿着打扮，心想你哪里像老师了。不过我没有说出来，转而发现一个更为严重的问题：难怪那些男同学的眼神那么奇怪，仔细想想那眼神中更多的是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啊，而我这位同伴出现在这里显然太引人注目了。一个穿着性感的混血美女站在一片狼籍的男生宿舍走廊上，和一个男青年有一搭没一搭的大声说着话，这简直就是某种行为艺术嘛。

　　　　　　　果然，驻足观望的男生开始出现，他们的眼里充满了艳羡，甚至有走过的同学拍拍我肩膀朝我挤眉：兄弟，你真有福气。

　　　　　　　我感觉，空气里熏天的臭脚丫子味渐渐开始被飞扬的男性荷尔蒙味取代。

　　　　　　　为了避免被围观的景象出现，我拉起约瑟芬望前快步走去。
＇正文　　6＇
　　　　　　　总算找到了走廊尽头小迪所在的寝室，这时我才发现自己紧紧攥着约瑟芬的手，手心都沁出了点点汗珠，连忙不好意思的放开。约瑟芬却相视一笑，笑容迷人。

　　　　　　　事先我已经跟小迪联系过了，他应该正在寝室里，联系方式自然是阿星给的。

　　　　　　　寝室门敞开着，其内环境简单说就是我大本时代居住的“人间地狱”重现。这会儿寝室里有三个人，其中一个裸着上身在举哑铃，一个边抽烟边翻看一本小说，一个正在投入的玩电脑游戏，而我一眼就认出了他，因为他的长相简直就跟阿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于是我径直走向那个玩游戏的男生，问：你就是小迪吧？

　　　　　　　寝室三个人齐刷刷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目光投射过来，我确定不是我的问句有什么魔力，实在是身边的约瑟芬太扯眼球。

　　　　　　　不过小迪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回答说：没错。

　　　　　　　我瞄了一眼他面前的电脑，WOW的游戏正如火如荼进行着，而显示器屏幕上却糊满了暧昧不明的斑迹，（作为一台寝室公用电脑）其成份大家都略懂的。

　　　　　　　小迪冷淡的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看寝室其他两个室友，遂关掉电脑对我们说：咱们另外找个地方说话。

　　　　　　　抛开我个人对阿星的主观情感，不得不说眼前这个小伙子，长相还是十分俊秀的，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不过他的眼神里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于是当他站起身来，我和约瑟芬只好跟着他离开寝室。

　　　　　　　我们来到这栋楼的楼顶平台，这里除了晾晒的成片衣服，的确没有其他闲杂人等。我们靠在护拦旁，一边俯瞰学校的风景，一边打开了话题。

　　　　　　　为了小迪能敞开心扉，我首先指指约瑟芬：这位是我的专业课导师，之前跟你通电话说过了，我是你姐姐的朋友，偶然听她提到你的经历，就想要和你认识一下，聊聊天，你完全不用有什么顾虑，对她也一样。

　　　　　　　小迪当即向约瑟芬表示：我真没看出来您是个教授。

　　　　　　　约瑟芬毫不示弱：小盆友，没听说过人不可貌相么。

　　　　　　　小迪皱皱眉：不过你们究竟为什么会对我产生兴趣啊。

　　　　　　　我如实相告：怪我电话没有讲清楚，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学校研究生院有一门妖怪学的专业，实际上，我现在就读的就是这门专业，我们正从事着这方面的学习和研究。

　　　　　　　小迪眉头皱得深了一些：妖怪学？我还是头一次听说，不过这跟我的经历有什么关系？

　　　　　　　我答：据说你曾经亲眼见过美人鱼。

　　　　　　　小迪若有所思：是啊，你们哦~我明白了，可我并不认为美人鱼是什么妖怪，她是确实存在的生物物种。

　　　　　　　我摇摇头：这并不重要，我只想听听你是怎么见到她的。

　　　　　　　约瑟芬也有感而发：对哦，小盆友，归类并没有什么意义，那都是人为的，就如你也可以称呼人类为“哺乳动物”一样，在“人”这种称谓产生前，我们就是动物，同样的，在没有被证实或说服以前，我们把美人鱼叫做妖怪也没有什么不妥吧。

　　　　　　　小迪显然不服气：哼，你们听完了我的亲身经历后就不会再叫她妖怪了。

　　　　　　　我暗笑他中了约瑟芬的激将法，于是催促：快说吧，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听了。

　　　　　　　于是，小迪开始讲述他奇妙的经历。
＇正文　　7＇
　　　　　　　我出生在海边的一个城市，在我们那一带的郊外，分布着不少小渔村，那里的村民世代靠打渔为生，我的外公外婆就是地地道道的当地渔民。

　　　　　　　在我的童年时代，有一段时间，由于父母忙于城里的生意，就把我托付给外公外婆照看。

　　　　　　　我那时只有五六岁而已，渔村中的一切，对于我这个城里的孩子，自然是充满了新奇感和吸引力。

　　　　　　　我觉得出海捕渔一定是件好玩的事，每当外公要出发前，我都吵着嚷着要跟着他去，可是没有一次如愿以偿，外公总是以我还太小出海太危险为理由拒绝了我的请求。

　　　　　　　每次我都屁颠屁颠跟到港口，眼巴巴看着外公和别的大人们上了渔船，往辽阔的大海深处驶去；回来的时候，常常载了满船大大小小活蹦乱跳的鱼儿，这让我对出海更加憧憬。

　　　　　　　虽说遭受了短暂的挫折，最终我还是实现了这个愿望。

　　　　　　　我们的渔村并不太大，村里的小孩子大多年龄相仿，很容易打成一片。每当大人们出海捕渔去了，村里的小孩就聚在一起疯玩，我自然也成了他们中的一员。

　　　　　　　有一天，我对他们提起了我的愿望，说想要自己驾着渔船到海上去捕鱼，这个想法立即得到了小伙伴们的响应。其中有一个年龄最大的孩子，是我们这拨小孩的孩子王，我们都叫他“金老大”，他当机立断，说这并不难，明天就开始行动。

　　　　　　　经过一翻密谋，我们觉得当务之急，第一要解决的就是船的问题，可是到哪里去搞一艘船呢。或许我们可以趁大人们不注意，偷偷的潜入一艘没有人的渔船开走，可是一旦被发现必定会被大人们狠狠教训，甚至有可能遭受皮肉之苦；而更为关键的问题是，即使能不被大人发现或者勇者无畏的无视大人们的威慑力，我们中有人能把这种机械渔船开动么？答案是令人泄气的，没有。

　　　　　　　身为渔民的后代，竟然没有一个人懂得航海的常识和技能，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不过在金老大的倡议下，我们很快有了第二种方案，那就是：我们自己造一艘船。

　　　　　　　说干就干，经过小伙伴们齐心协力一番艰苦卓绝的奋战，一艘由硬纸板和木条拼凑而成的超级渔船就这样诞生了，我们将它命名为“无敌号”。且不提这名字有多么不靠谱，以专业非专业的眼光来看，（或者以正常人的智力水平来衡量），这艘“无敌号”怎么都不像是能够在大海里航行的样子。可是对一群被造船的成就感冲昏头脑的小孩来说，它无疑跟普通的渔船没有什么区别，甚至（因为有了“无敌”的称号）显得更加牛逼。

　　　　　　　在金老大家的澡盆里实验确认过船的漂浮力以后，我们就定下了出海的日子。

　　　　　　　定下的日子很快到来，那天早晨，天空阴云密布，窗外刮着刺骨的寒风，一种暴雨欲来的征兆。兴奋得一宿没有安眠的我，趁着外公外婆还在熟睡，穿上我的小雨衣偷偷的出门了。

　　　　　　　来到码头，我意外的发现只有金老大如约出现，其余的小伙伴大概通通都还在家里梦周公。不过对于我来说，这正好，原本“无敌号”的大小就仅容得下两人身，人多了就装不下了。由于人多，讨论计划中的是大家换着乘坐出海，这下既然其他的人都没来，就不用考虑换人的问题了。

　　　　　　　金老大并没预料到这种局面，他拍拍我的肩膀：好兄弟，还是你最有勇气最讲义气。

　　　　　　　说着，我们就动手把“无敌号”抬入海里，先后坐了进去，还好，船还能承受我们两个小孩子的重量。金老大递给我一把小木桨，看起来有点像他家舀饭的大木勺。我俩一人一边，用小木桨镐着作为船前行的动力，望大海中去了。

　　　　　　　起伏的海平面，开阔的天际线，使置身其中的我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尽管出身在海边，我从来没有如此贴近过大海，这让我激动不已，手中划桨的动作更快了。然而没过多久，危险就出现了，直到今天回忆起来，当时的情景依然叫人后怕。

　　　　　　　还没有离开岸边多远的距离，海上的风浪就越来越大，我们甚至都不用再划船了，风浪就自然而然的带动我们的“无敌号”往前冲去。

　　　　　　　天空更加阴沉，雨也开始劈头盖脸的砸下来，金老大显然害怕起来，对我说：咱们回去了吧，看样子海上要起暴风雨了。

　　　　　　　我坚定的摇摇头：咱们还没完成任务，还没捕到鱼呢。

　　　　　　　话没落定，一个大浪打过来，“无敌号”连同我们俩人被抛到空中，复又落下来。

　　　　　　　金老大紧紧攥着船沿，都要哭出来了，我却觉得太刺激了，现在想想真的是“无知者无畏”啊。

　　　　　　　金老大还想劝我，可是一波更猛的浪打过来，直接将他甩出了船外。这下他再也顾不上我了，大喊一句“小迪，你坚持住，我去叫人来救你你你~”就没命的往海岸游去。

　　　　　　　剩下我一个人，天真的我终于从兴奋中清醒过来，开始感到了恐惧，浪花包裹了我和船，将我们送往大海的深处，我离岸也越来越遥远，而我才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我根本不会游泳。

　　　　　　　“无敌号”在风浪中的确无敌，因为它现在只剩一副骨架，或者乐观一点说，就剩几根木条了。这几根木条是我的救命稻草，我死命抱住它们，不过我已经不抱什么期望，我知道我们迟早会被风暴吞噬的。

　　　　　　　可怜我这个年幼正太就要命丧大海了。

　　　　　　　就在这危急关头，我感到有股力量将我抱着的木架从浪里抬起来。我原本被风浪打得睁不开眼，我感受到那力量的时候，勉力睁开紧闭的双眼，想要看清楚那力量究竟来自哪里。

　　　　　　　因为我采取紧抱木架的姿势，可以说是匍匐着面向海面，所以当我微微能睁开眼时，我隔着木架看到的，与我面对面贴得很近的，竟然是一张人的脸！

　　　　　　　那张脸说不上丑陋，但也绝对算不上漂亮，也就是普普通通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