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苍天-李锦林-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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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丹对杜青阳说：“你看那个人，好像不一般，他头上的帽子，身上的风衣和那自行车是农民的，可他那身板硬朗的样子，脚上好像穿着黑亮的皮鞋，裤脚有笔挺的裤线，都很干净，不像农民，他莫不是——”
　　“对，”杜青阳说，“刚才包书记不是说要防止有人化装逃走吗？你在这儿守着，我追上去看看。”
　　恰好这时一年轻人骑一辆轻型摩托从这儿经过，杜青阳便和他商量，想借用一下他的车子，追上前面的人。那年轻人见他是公安，便爽快地答应了。这是一条可走拖拉机的土路，路面凹凸不平，车子走不快。可那个骑车人似乎不顾一切的往前赶着，他骑的自行车不断的发出一些磕碰的响声，但他的速度毕竟没有摩托车快。不一会儿，杜青阳追上了他，将他拦下，一看，不是别人，正是丘盛维。便说：“丘书记，你这是往哪儿赶呀？这么慌！”
　　可丘盛维还想蒙混过关，说：“你认错人了，谁是丘书记？我就住在前面村里，急着回去。”因天已擦黑，看不真切，听他这一说，小杜还真有点拿不准，莫非认错了？趁他犹豫之际，那人推车绕过他骑上就跑。这行为暴露了骑车人的心虚胆怯，而坚定了杜青阳的信心。他再次追上去拦住说：“对不起，我在执行公务，请你配合一下，你说你不是丘书记，请把帽子和风衣都脱掉，如果真不是，我向你赔礼道歉。”
　　丘盛维扭头看看旁边想，自己行动迟了，早就该走的，现在完了，不必再费神了，斗不过他们。于是叹口气说：“好吧，我是丘盛维，谁让你们来拦我的？”
　　杜青阳说：“当然是市纪委包书记啊，至于为什么，你自己清楚，走吧！”
　　至此，十一个违法违纪的干部全部被双规，他们被分别送往不同的地点交代自己的问题。
　　紧接着，市委发文任命冯季奇为县委常委、副书记兼代理县长，夏明义为县委常委、副书记兼常务副县长，南宫文为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待不久召开的人代会选举通过行政职务。同时各有关部门用群众选举和上级任命相结合的办法选出了新的领导人，及时抓好工作和生产，安排好群众的过冬和春节的生活。
　　

第十一章　　　民生至上（1）
包仁杰惦记着被教育局局长康立敲诈的农民姚立江，便带着林达、葛修明去他家看了看，同行的当然有鲍威。
　　姚立江的家在离县城四五公里的一座土丘下，那里坐落着一些参差不齐的农户人家，都以种粮、种菜为生。他家五口人：上有病弱的老母，下有上中、小学的儿女，就靠两口子勤耕苦作，勉强维持生计。这次姚立江被关押，他的农用三轮车被损坏，送菜的活儿便停了，挣钱还债和过年的希望破灭了。七十多岁的老母又急又气，卧病不起，一直躺在床上。
　　前天夜里来寒潮，大风把做厨房用的披屋顶和宅后猪圈顶上的茅草都吹翻了，两口子正冒着寒风瑟瑟发抖地抢铺茅草。妻子在地下递着，丈夫在上面铺扎着。见村主任领着几位大干部来了，两口子吓得目瞪口呆，不知又出了什么事。
　　村主任说：“立江，市纪委的包书记和几位干部看你来了，你下来一会儿吧。”
　　姚立江似乎没听懂，结结巴巴地说：“什，什么？看，看我？不，不会吧。我现在，都这样了，又没，没犯什么事，别找我了！”
　　妻子也赶紧说：“主任，你是了解我们家的，怎么”
　　包仁杰听了很难过，这地方的干群关系怎么这样紧张？凡是到农民家的干部都是来找事的？他抑制住内心的沉重，故意轻松地笑笑说：“嘿嘿，立江呀，不相信我们？那你就别下来，我们帮你一起干吧，啊？”说完吩咐小鲍和小葛上房顶去，自己和林达在下面递草。
　　姚立江两口子一见，便不知所措，简直傻了。还是村主任提醒他说：“立江，你傻着干什么？快干呀！”
　　姚立江立即边干边说：“这这”
　　他妻子则撩起衣角抹着眼泪说：“主任，你看这，这怎么经得起呀！”
　　主任说：“包书记是远近闻名的爱民领导，你就去烧壶开水泡点茶他喝吧。”
　　“可，可我们家没有茶叶。”
　　“你去烧开水吧，我给你拿茶叶去。”
　　包仁杰听到了说：“主任不用客气嘛！”
　　人多力量大，只一个多小时便把那不大的屋顶铺盖好了。村主任拿来茶叶和香烟，领他们一起进姚立江家看看、坐坐。姚家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多半是陈旧破损的，电器仅有一台十二寸黑白电视机。姚立江的妻子把家里的碗洗了又洗，还用开水烫烫，当茶杯泡茶待客。村主任递烟，但他们都不抽烟，主任自己也不好意思抽了。
　　姚立江站在一边不停地说着：“谢谢，谢谢好领导，真是好领导！”
　　忽然一侧房间里传出轻声呼叫的声音：“立江，立江呀！”姚立江两口子赶紧进房去看看，回答着问话。
　　包仁杰端起那大碗喝着滚烫的茶说：“不错，这大碗茶倒有风味。主任，这茶叶是你们自产的吧？”
　　“是的，我们这儿水土适合种茶，就是加工技术上不去，产品质量不高，销路不好。所以，我也不敢说送点茶叶你们，就勉强喝点吧。”
　　“不用客气。”包仁杰说，“这茶叶可以品出它的本色不错，加工是差了点，比如说杀青的火候似乎没掌握好，还有进一步的加工问题。我是外行，我们想想办法帮你请来高级技师，边加工制作边培训，只要产品质量上去了，销路不成问题。这么好的资源优势，要让它充分发挥作用嘛！”
　　“那太好了！”村主任说，“原先因风气不好，请过两回师傅，人家干两天就走了，今后就全靠包书记您了！”

第十一章　　　民生至上（2）
“靠组织、靠政府。”包仁杰说，“个人的作用有限。地方上的风气可就要靠你们了。”
　　“请包书记放心，今后县里情况变了，我们这儿的风气保证没问题！”
　　忽然，房间里传出立江两口子的惊呼声：“妈！妈——”
　　堂屋里的人都停止讲话，吃惊地望着那房门里。村主任问：“立江，你妈怎么了？”
　　姚立江从房里出来，脸色难看地说：“我妈病重，一直躺在床上，听见来了客人，问是谁。我说是包书记，还帮忙盖了草屋顶。她激动得要起来磕头，不料刚一抬头就昏厥了，因她太虚弱了。”
　　包仁杰一听，说：“赶紧送医院呀！”
　　姚立江搓着黑糙的手说：“欠了那么多债，哪有钱看病呢！”包仁杰立即起身要到房里去看看。
　　姚立江拦着说：“您别去了，房里脏，空气不好。”
　　包仁杰说：“没关系，一定要看看老人家。”于是走进房里。由于窗户被封堵着，光线较暗，但能看得见老人枯瘦的面容和粗布被褥上的补丁。老人已从昏厥中醒来，姚立江的妻子俯身说：“包书记来看您了。”
　　老人便从被子里伸出衣袖破损的胳膊作揖，同时眼里噙着泪水。包仁杰立即上前捧住老人作揖的手说：“您老别这样，我们应该来看您。您的病一定要治好，会治好的，放心吧！”接着把老人的胳膊塞进被子里，对立江两口子说：“你们准备一下，立即送老人去医院。”
　　可他两口子相互看看，都不做声。村主任说：“呆什么？准备呀！”
　　姚立江又搓搓手说：“哪能住医院呢？家里分文没有。”说着都要掉眼泪了。
　　包仁杰说：“这样吧，我们这几个人凑凑，主任你也帮一下，先借借，以后归还。老人治病的费用会解决的。”村主任点头同意，并立即去取钱。
　　包仁杰他们又回到堂屋，四个人共凑出五百块钱，村主任拿来一千元。立江两口子帮老人穿好衣服扶她到堂屋时，一见包仁杰他们，便下跪磕头。包仁杰赶紧将老人扶起说：“大妈，您别这样，是我们晚辈没把工作做好，让您老受苦了，以后会好起来的，请上车吧。就用我们来时乘坐的面包车送你去医院，大家都一同前往。”
　　县人民医院的医护人员听说是市委包书记亲自送来的病人，不敢怠慢，立即给老人做了全面检查，办好了住院手续。姚立江和村主任一起交了一千五百元住院费，不够再补交，由他们两人签字画押。
　　在回调查组驻地的路上，包仁杰对林达他们说：“你们看那个康立，对这样的贫困农民敲诈一万五千元，简直是丧尽天良！”
　　“是的。”林达说，“如果不是被韩丹碰上，不是调查组在这儿，那后果不堪设想。对康立那样的败类必须严惩！”
　　“对。”包仁杰说，“官腐民穷，非严惩不可！”
　　回到调查组，包仁杰匆匆打开笔记本，在一页空白纸上记下：为给姚母治病借下面写着谁120元，谁100元，谁80元。刚写完，被眼尖的葛修明瞥见，说：“包书记，为什么一进门就做笔记，是怕忘了向我们借钱的事？这不太小看我们了吗？这回我可要违纪了。”说着他抓过笔记本将那一页纸撕下，又对林达、鲍威说：“你们看看，包书记打算还钱给我们，你们要吗？反正我是不要的。对姚母尽点心意不能算在包书记一人头上嘛！”
　　林、鲍二人都同意小葛的意见。林达把那页纸撕碎说：“包书记，您也真做得出来，那么瞧不起我们？好像您是大富翁似的。”书包网　bookbao

第十一章　　　民生至上（3）
包仁杰笑笑说：“我不能让你们工作受累，经济上也受损失嘛。”
　　林达说：“那就让您一个人背着？好了，您就别提这事了。姚家老母的病，一千五百元钱是治不好的，得赶紧想办法。”
　　包仁杰说：“办法早有了，找康立。问题是他造成的，他必须赔偿损失！”调查组的成员都同意这个提议。
　　包仁杰亲自找康立谈话，林达、葛修明、鲍威也在场。
　　包仁杰说：“康立，你身为教育局长，可你都干了些什么？之所又双规你，其原因你是很清楚的。可在被双规的对象中，你的态度最差，拒不交代问题，你以为你能蒙混过去？那只会给你带来更严重的后果。”
　　康立满不在乎地说：“我没什么问题，不怕什么后果。”
　　“啪！”包仁杰一拍桌子说，“好你个康立！”康立吓了一跳。“你以为你装模作样就能骗过我们？没有掌握你违法违纪的事实，我们能双规你？我问你，你和你老家的那家建筑公司是什么关系？你的内弟办的那个公司凭什么垄断全县的校服、教辅书籍和一些教学器材的经营？财政局说，全县教师工资是按时足额划拨的，为什么基层中、小学教师半年甚至七八个月领不到工资？省财政和市财政拨给你们的扶贫助学资金哪儿去了？你设的那个小金库流失了多少国有资金？甚至那些好心人捐助贫困学生和救助失学儿童的善款你也敢据为己有，你还是人吗？还有，你那栋价值一百多万元的住宅小楼是从哪儿来的？你说，你的罪过还小吗？还能硬着头皮装模作样吗？真是岂有此理！”
　　康立吃惊地听着，先是脸色发白，接着满脸是汗，低头用手帕抹着。
　　“康立，”林达说，“你五十岁了吧？知天命嘛，应该清醒一点。老话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包书记说的这些问题是明摆着的，就看你是不是好好交代。交代不交代，结果可是不一样的。我现在问你个具体问题，有位农民的农用车碰了一下你那栋别墅式的小楼，你要人家赔一万五千元，还把人家关了好多天，有没有这事？”
　　“是有这事，”康立说，“赔偿损失嘛。”
　　“你还有脸说赔偿损失？”包仁杰的火气又上来了，“犯了敲诈罪和非法拘禁罪，还大言不惭地谈什么损失？损失是有，但不是你的！”他看看林达、葛修明，“你们跟他说说。”
　　于是林、葛二人讲了姚立江被拘、车子被损坏以及误工等造成的经济损失，还有老人生病、全家人痛苦等的精神损失，强调康立必须赔偿。
　　“听见了吧？”包仁杰说，“你那两块瓷砖不过两三块钱的事，却敲诈一个贫困农民一万五千元，还非法拘禁他！造成他全家生病，老母亲还住在医院里，年幼的孩子也跟着痛苦。你就不是人生父母养的？良心真让狗吃了！我们今天来，除了要求你认真、彻底地交代问题外，还要求你承担姚立江家所有的损失，并要尽快赔付。你号称国家干部、人民公仆，却有这等恶霸行为，你有半点为人民服务的思想吗？有半点共产党员的气息吗？你能带领全县教师教育好学生吗？”
　　葛修明插了一句：“以前说*门是清水衙门，现在也不清了，就是被你这种人搅浑的。”
　　出了双规康立的那栋房子，包仁杰对林达他们说：“我平生第一次对人说这么重的话，太气愤了，有点过分。”
　　他们都说：“话重一点算什么？还要重处，没什么过分的。”书包网　bookbao　想看书来书包网

第十一章　　　民生至上（4）
“我打个电话。”包仁杰拨通了手机，“是仲平吗？有个问题请你解决一下，你那个交警大队不是按康立的要求拘押过农民姚立江吗？这给姚家造成了严重的损失，姚立江借钱买的车子被损坏，全家人又气又急都病了，生产、生活都受到影响。这些损失是康立造成的，他必须赔偿，你先跟康立谈谈，可作为治安案件予以调解，尽快落实赔偿。他如果不同意调解，就通过检察院起诉，由法院判决。有不清楚的情况，可找姚立江本人和他们村的村主任了解。康立其他的问题由纪委调查组落实解决。”
　　王仲平作了坚定的回答，并报告说：“那个交警大队长已被免职，关了禁闭，该怎么处理，正在研究中。”
　　没想到很快就有了结果。王仲平详细调查之后，对康立疾言厉色地训斥了一通。康立同意调解，先赔付一万元，并通知他妻子兑现了。姚母治病的费用得以解决。后经过详细核算，包括适当的精神损失费一共赔付一万八千元。姚母治病花了约七千元，其余的姚立江用来修车、安排生产和过春节，还节省出一部分还账。他做了一面锦旗和村干部一起送到调查组，用丝绒做的，红底黄字：“英明共产党，青天好书记。”再后来，姚母的身体竟奇迹般地康复了！
　　林达、葛修明等私下里说：“包书记心里装的是老百姓，关爱的是清正有为的干部，紧随着他的是凛然正气，在他的手下不好好干真不行。”
　　调查组召开了全体成员会议，总结了前一段的工作，提出了下一步的工作要求。
　　会后，调查组正、副县长向包仁杰汇报了双规工作的情况。其中原县政府办公室主任仝全，经过他弟弟仝金和父亲做工作后，态度明显好转。交代了他行贿、受贿情况，并揭发了他所知道的本县某些领导的*问题。
　　他说他到政府办公室之前主要是向上面行贿。那时他在乡里工作，自己手头也不宽裕，为了能提拔上去，省吃俭用，甚至变卖家产，举债贿赂相关的领导，主要是县长吴大昌。
　　当了县政府办公室主任以后，就财源滚滚，想挡都挡不住，主要是政府投资的工程项目和人事安排，凡参与竞争的都靠钱财开路。其实他没有拍板权，主要起牵线的作用，但这种作用也非常重要，成与不成，跟牵线人很有关系。不过，最终大笔的贿赂归了拍板人，他只得小头，就这个“小头”，累积起来数目也不小。
　　他把那个银行保险箱的钥匙和密码给了他弟弟，他弟弟当即转交给调查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