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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保姆-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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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天,昨天我正好把冬天的鞋搁在了该是休闲鞋的位置。幸好有何小姐,她很和气。我再一次感到温暖,说,谢谢您,何小姐。

  何小姐说,别客气,还没完呢,齐总的衣服也是这样,颜色由浅到深,依次排列,短的挂前面,长的挂后面,去就能找着要穿的,没事儿的时候你先看一看是怎么挂的,也记着,齐总找不着,你要找得着,换季时要倒腾一遍。

  心里轻松了许多,又繁杂了许多,我说,嗯,知道了,谢谢您,何小姐。

  何小姐说,别客气,不懂打电话问我。

  我说,好的,谢谢您。

  电话挂了。我去把齐总的鞋按何小姐说的重新摆放了。以后每天都来看一遍,就像读书时记英语单词,我要记着它们在什么位置。

  屋子又被我仔仔细细擦了一遍,今天齐总该不会找出哪儿不对了吧?我一直忙进忙出,她能监视到我。

  齐总爱吃面食,晚上我给她包饺子,鲜虾馅儿的,是从张太太家学来的。把那整条的大虾切成两三截,每块有拇指头那么大,一个饺子里包一块这么大的虾肉,吃起来倍儿爽。中午面就和好了,饧这么大会儿,这时候开始包,包好也差不多了。把发好的木耳和洗好的韭菜切碎,炒两个鸡蛋搅碎,全和在虾肉里,加入料酒、胡椒粉、盐、鸡精、香油拌匀,馅就做好了。张太太和俞小姐都爱吃这种馅的饺子,齐总该不会不爱吃吧。心里还是有点不踏实。

  齐总回来了。我把她迎进门,告诉她鞋搁好了,还拉开鞋柜让她检查。齐总望了一眼,什么也不说就往里走,好像根本就忘记了要我把鞋给她按原样摆好。

  我忙去为她煮饺子。

  齐总换了衣服在客厅看电视。我把煮好的饺子端上桌,请她吃饭。

  齐总站起来,还舍不得手中的遥控器。我说饺子坨了,她才过来。我退下。

  没想到十二个饺子齐总一个也没动。我都不敢相信我的眼睛,以为齐总根本没过来过。再次走过去低声说,齐总,饺子坨了。




我是保姆 第一部分(16)




  没想到齐总转过头来问我,这饺子怎么吃呵?

  不知道又出了什么问题,我忙过去看了又看,没什么呀,好好的,看不出什么问题呀,煮好时我尝了一个,味道正常。可她连尝都不尝一下,就彻底否认我。

  我自己委屈倒还不算,可齐总不能饿着。齐总饿着就是我的失职。端了饺子走到齐总面前,说,请问,是什么让您不满意,我马上改?

  齐总说,还要我说,你自己没看着,这饺子糟里叭叽的,上面还有韭菜叶,那黑的是什么,怎么吃呀?

  我的天呐,原来是煮破了一个饺子,里面的馅漏出来,粘了一点在别的饺子上,我没看仔细,给盛了出来。就为这,她一口也不吃。有那么挑剔的人么。我想要辩解,都被她炝糊了,找不出话来。端了饺子一声不吭退回厨房。换水,重煮。幸好有我准备冻上的。

  这一次一个也没破,煮好端上。十二个饺子齐总全吃完了。我松口气,问她还要不。她说不要了。

  这时,我竟想起俞小姐的可爱来。

  14

  走到齐总面前叫声齐总。齐总不看我,问,什么事儿?

  我说,我刚到您家,对您家情况不了解,一些在您看来再自然不过的事,对我却是陌生的,我想努力把活儿干好,可总是不得要领,请您帮助我尽快熟悉起来,我能更好地为您服务,每一个新雇主和新保姆之间都有这种过程,我会很用心,不会太费劲,既然挣了您的钱,我会努力把活儿干好,请您相信我,时间长了,您会慢慢了解我。

  话说完,心里舒爽多了,要怎么,随便吧。

  齐总沉默了一小会,居然说,没事儿,去做你的吧。

  我肯定不会走,我还说,请问我做的饭菜是不是不太适合您,这两天您吃得很少。

  齐总说,油太多,盐太多,还有,我不吃鸡精和味精。

  只要她肯和我说话,情况就会变好。我说,知道了。

  齐总不再多说,我退下。

  好像情况也不像我想像的那么复杂。除了必要和必干的活儿,齐总其实很少对我呼来唤去,自己能解决的就自己解决了。

  人都有缺点。人也都有优点。

  吃了齐总没吃的那盘饺子,规置完厨房出来。齐总没在沙发上,去书房了。

  我去她的卧室为她铺床。把床上的西式靠垫拿下,把床罩揭开,折叠好放在竹椅上,又把她刚才换下的衣服折好,把那只兔子放在枕头边上。那兔子雪白的,眼睛扑闪闪的,像是在看着我,非常可爱,有一个抱枕那么大,正好可以抱着睡。我也有这个习惯,坐着或一个人睡的时候爱把一个东西抱在怀里。想着自己的这个习惯,就觉出了齐总的冷清,她一个人睡在这么大的卧室里,这么大的床上该多寂寞呀。那个刮胡刀的主人会是谁呢。

  加湿器加了水打开,喷出水汽来。窗帘刚才就放下了,到处都弄妥当了,我才退出,带上卧室的门。

  我把客厅里的大灯关了。偌大的客厅顿显得空空荡荡、冷冷清清,只有书房里泄出些光亮来。这个豪华阔大的公寓里只有两个人,一个穷女人,一个富女人,她们还各自在一边,不说话。难道她们不寂寞?

  我去书房拿我的衣服洗澡。走进书房,差点吓傻了,齐总的手被刀子割破了,正流着血。我一个箭步冲过去,紧捏住她的手,叫道,您做什么呀。

  齐总说,削支铅笔。

  桌子上一支圆珠笔,一支签字笔,显然都写不现了,齐总才削铅笔,她好像想从电脑上抄点什么。她怎么能自己削铅笔呢,还把手削破了,破得还不轻,伤口那么深那么长。这肯定是我的失职。我说,您该叫我来削的,是我该做的。

  齐总说,快去给我拿个创可贴。

  我紧压着她的伤口不肯松手,说,别动,先不包扎,刚破开,按着别动,一小会儿肉就长在一起了,要是这会儿放手,伤口裂开时间长了,要好多天才能愈合,很管用的,每次我家小孩划破了手都这样,一会儿就好了。




我是保姆 第一部分(17)




  齐总问,你家小孩多大了?

  我说,八岁。

  齐总说,儿子还是女儿?

  突然觉得有种异样的东西沁人心脾,抬起头来,齐总亮闪闪的眼睛看着我。她第一次这样看我,眼里没有令我畏怯的光芒。我正紧捏着她的手。说,女儿。

  齐总问,读几年级了?

  我说,三年级了。

  齐总说,学习还好吧?

  我说,还可以,齐总,您女儿多大了?

  齐总说,今年十九了。

  我说,快考大学了吧?

  齐总说,明年考。

  我说,放假了吧?

  齐总说,上她姥姥家去了。

  我说,喔,以后削铅笔请让我来做。

  齐总说,没什么,不小心。

  我说,这是我该干的活儿,您做是越权,我没做是失职。

  齐总笑起来,我懒得那么远叫你,哎,今天的饺子馅是怎么做的,挺好吃的,有点像我在香港吃的云吞。

  心里暖烘烘的。来她家干那么多活儿,总算受到了她的表扬。所有对她的不恭和不满都消散开去。我细细地告诉她馅是怎么做出来的。我们俩聊起美食来。齐总很有兴致。原来她很爱美食,且很有见解。

  大概十来分钟,再看时,伤口已长在一起,只有一线细细的愈痂。我说,可以放开了,但别用劲,一用劲又裂开,就不容易长拢了,也不要沾水,我去拿一个创可贴来包上,没事儿,明后天肯定会好。

  齐总看着已愈合的伤口,惊奇地叹道,真的耶,你哪儿学来的?

  我说,厂里师傅教我的,药搁在哪儿?

  齐总说,在吧台最下面的抽屉里。

  15

  天渐渐亮了,棒碴儿粥也熬黏稠了。关了火,刚走出厨房,就听得电话铃声大作,吓得我赶紧朝那边客厅跑,怕把齐总吵醒。心里酝酿着用普通话说,喂,您好,请问找哪位。这是我们保姆接电话的标准用语。

  刚拿起电话,却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在问,起了吗。起字咬得很下沉,吗字又很尖,朝上扬起,是那种标准的,地道的北京土语。我正要问候,却听到一个女声说道,刚起。我忙压住,男声说,过来了。女声答应了一声,电话就挂了。我意识到这是和齐总房里串起的同线电话,忙把电话放下,怕齐总看见了误以为我偷听。脑子里突然想起了那把刮胡刀。

  齐总已起来了,我去把早点端上桌,齐总打开门出来对我说,我洗澡,一会儿陶先生来了,你去开门。

  我说,好的,您伤口好了吗?

  齐总说,真管用,一晚上就好了。

  我看了看,说,最好不沾水。

  齐总说,没那么小气,已经长好了,就小点点疤了。

  我说,来,戴只手套,我给您绑上。

  齐总顺从地戴上一次性手套,我用胶圈给缠上。齐总进去了,我又开始浮想联翩。陶先生就是那个电话里的男人么,这么早来齐总家,会是她什么人呢,情人么,不会吧,不要这么想,万一是公司里什么人呢?不像,电话一通就问,起了么。肯定不是一般的关系,那把刮胡刀在我的脑海里晃来晃去。是情人又怎么样,应该的呀,齐总单身女人,有个情人也是应该的嘛。是什么样子的一个人,年轻的还是老帅哥,齐总那么漂亮,又那么有钱,现在有钱女人很流行找小男人呢。姐弟恋很时髦。北京太大了,什么样儿的人都有,我就是尽量放开思维,也有想不到的。

  我对即将要来的人充满了好奇。这是第一次。以前我到过的有钱人家,婚姻要么破裂,要么虚设,却只看到和听到男主人在外面养女人,从没看到女主人会有什么状况。我很想快点看到北京富婆的情人。

  门铃好一会儿才响起。齐总已洗完澡出来了,我正上早餐,忙放下,急急地奔去开门。说奔是因为齐总家确实太大了。

  门才拉开,一股强烈而刺激的气味扑鼻而来,我差点被熏倒。一个男人闪了进来,急于对我说什么,却发现是我,而不是齐总,脱了鞋,也不穿我为他准备的拖鞋就进去了。




我是保姆 第一部分(18)




  我非常讨厌这种浓烈的,像灭害灵、又像是空气清新剂一样的男士香水味。一不小心吸入鼻里,我会有晕车的感觉。苏总用的也是这样的香水。我憋住气把门插好,到宽大的客厅里,感觉才稍好一点,长长地换了口气。这会儿我也看清了这个男人,让我大失所望,原来是这么个形象,理着板寸头,不太高却很壮,满脸横肉,跟土匪差不多,还用那么刺鼻的香水。齐总怎么会和这样的男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齐总的眼光不会那么差。

  我走过去想弄清楚是否为男人也上一份早点。男人这回注意到我的存在了,冲我嚷到,你说你们外地人到北京来干吗了,全都疯了似的过来。

  我怎么想得到他会来这么一招,像一盆脏水哗啦向我泼来,猝不及防,心却咚咚跳起。他妈个傻逼,我最讨厌这种用我还要贬损我的人。他妈的他算个球。热血上涌,冲口而出,你们北京人个个都是傻逼,什么都干不来。话一甩出,我自己都惊呆了,我哪里来的勇气骂北京有钱人呵,还是这么个土匪一样的男人,惨了,这下又完了。

  却没想到那个男人愣了一下,皱着眉头转过身去问齐总,她说什么?

  齐总也是一脸茫然,看着我,问,你说什么?

  看着他俩傻乎乎的样子,我忍不住一下就笑起来,开心极了。原来我一着急就骂出一串四川土话来,且语速极快,,他们没听懂,一个字都没听懂。

  看着我笑得古里古怪,两个人面面相觑,男人又问,你笑什么,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我好不容易忍住笑,说,你们北京人个个忙着挣大钱,只有让外地人来挣你们不想挣的小钱了,要不谁来伺候你们呵。这回我说的是川普话,语速适中,男人和齐总都听清楚,也听懂了。

  男人无比舒坦,对齐总说,嘴还挺乖的。

  蠢猪。

  齐总没男人那么好奇,问男人,塞车了?

  男人异常夸张地叫道,巨堵,路太滑了,动都动不了。

  齐总问,吃了么?

  我忙问,先生贵姓?

  齐总说,姓陶。

  我说,陶先生一块儿吃早饭吧。

  陶先生这会儿才放眼打量我,我不想被他的眼光压倒,也直直地盯着他。陶先生问,都有些什么?

  我说,棒馇粥,豆沙包。

  陶先生不太满意,自己去厨房,我跟在他后面。陶先生拉开冰箱看了看,回过头来说,热俩馒头得了,来点榨菜。

  我说,好的。

  陶先生的眼睛在我胸脯上扫,我正好穿着一件薄毛衣,围着围裙,心里骂到,色狼。却做出毫无知觉状转身去拿蒸锅给他蒸馒头。

  陶先生又说,泡杯浓茶。我答应着,他出去了。

  不一会儿要的东西端上桌,两人边吃边说话,说春节要怎么过。齐总说她想去香港。陶先生说,去吧,让雯雯陪你去吧。他们又说到一些我听不明白的事情,我进进出出伺候着他们用完早饭。两人又说着话走进卧室,门砰砰关上了。

  不可能吧,齐总这么高贵富有的女人怎么和这么个男人,不可能吧。再说这个猛男既不年轻也不帅,她图个什么呀。他们一定是进去谈论什么,不想让我听到。我收拾了饭桌,我的那份粥被陶先生喝了,只好就着点开水吃完豆沙包。待我把厨房规置完出来,齐总卧室的门还紧闭着。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有大大的床、大大的双人浴缸的卧室里会干些什么,连傻子都想得出来,我为什么就非不相信呢?我把给陶先生泡好的茶端出来放在吧台上。

  好半天,两人一起从里面出来了,都穿好了衣服,说是要走。我忙忙地放下手中活儿,去为他们开门送行。齐总说,浴缸里的脏衣服要洗。

  我说,好的。

  陶先生大喝了几口我为他泡的茶,很满意,对我说,把门插好,谁敲门都不要开,要从猫眼里看到是我们才开,记着没有。

  这个蠢男人也会有那么细心。




我是保姆 第一部分(19)




  齐总也嘱咐我,不是我们谁都不开。

  我说,好的。这时我惊奇地发现,齐总变得柔和了,没有了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且她的肤色很透亮,微微泛着红光,眼波如水,真是太好看了。她们刚才一定是干过了,只有刚做完爱的女人才会有这种情形。看来男人对女人的滋润确实太重要了,能超过齐总梳妆台上的所有化妆品,我有点看呆了。

  齐总和陶先生换鞋走出门去,我说,再见。

  想给张胜华打个电话。

  16

  不在客厅里打,去把齐总卧室里的那个无绳电话拿到我的卫生间打,我的卫生间总不会安什么监控系统。虽然有钱人从不会把保姆打电话当做一回事,一个小保姆除了给家里打电话,还会给哪里打。可我也不能刺辣辣地让齐总从摄像头里看到。现在还不熟,等处熟了,再放开手脚。那些想得周到的人家,保姆刚进门就发卡给你,我去的第一家就享受到了这样的待遇。用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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