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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保姆-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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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忙说,好的,我以后少做一点。又问,齐总您吃自己的剩饭菜么?

  齐总说,不吃。

  我说,知道了。

  齐总又说,冰箱里有一瓶燕窝,看到了吗?

  我说,看到了。

  她说,每天早上给我舀两勺在小碗里,再放一勺蜂蜜,加点水,吃完了,柜子里有干的,会做么?

  我说,会,先泡发,用镊子拈了燕毛,再做。




我是保姆 第一部分(12)




  齐总说,每次取两块隔水蒸了,放在冰箱里,吃完又蒸。

  我说,好的,得买些调料和肉。

  齐总说,不是还有鱼和虾么?

  我说,没有猪肉。

  齐总说,我不吃猪肉,吃猪肉要长胖,还有不少蔬菜,吃完了再上超市买。

  我心一凉,可我能说您买点给我吃么,只好说,好的。

  齐总又说,呆会儿要把我的床铺好,给加湿器加水,打开,床上那只兔子放在我枕头边儿上。

  我说,好的。

  齐总说,行吧,去忙你的吧。

  我退下。刚走进卧室,赫然看到厚厚的、毛茸茸的地毯上躺着两只白色的袜子,袜底是脏的。我今天分明把到处的脏东西都处理了,怎么这儿钻出一双脏袜子,齐总怎么会把袜子穿那么脏,怎么回事呵。突然想起刚才她进门时就穿着一双白袜子,没穿拖鞋。一想到这儿,心都纠紧了。我得出去看看,是不是她才脱下来的。

  走出卧室,正看到齐总往书房方向走,脚上果然没了袜子,却穿上了拖鞋。真的是她才脱下来的,她用这雪白的袜子不知在哪儿蹭出了这些东西,故意扔在显眼的地方。她不直接跟我说,让我自己琢磨。难怪她一直阴沉着脸。我已经比上个保姆做得好多了,她难道没感觉到么,就算有些疏忽,她也该提醒我一下,人无完人嘛。又想到那些没动过的饭菜,不安和委屈交织在一起。

  既然她检查到了,又有什么好说的。没有一个雇主不认为家中的保姆会偷懒。我只有努力改进我的工作,来赢得她的信任。明天得再把这个屋子从头到尾擦一遍,特别是那些死角,细细的,每一个地方都不放过。也不知今天她是从哪儿蹭出来的呀。

  我按齐总说的把床铺好了,在加湿器里加了水。加湿器开始喷出一些水汽来。都做完了,又到处检查,怕又有什么遗漏,直到觉得都妥当了,才退出。

  去取了抹布,在宽大的屋子里仔仔细细地搜索,到底是哪儿没做好,让她逮着了。果然找到了。大的矮脚家具,如沙发,酒柜下面都做了,倒是小的矮脚家具下面被忽略了,脚或手一伸进去就能抹到些土。顺手给擦了。再巡视几遍,觉得有把握了,心才渐渐放开。

  齐总一个人在电脑上玩儿麻将。我轻手轻脚地走进去拿我的东西上卫生间洗澡。洗完澡不敢进书房,只好回到客厅,胡乱翻着报纸打发时间。直挨到钟敲十二点,齐总才从书房出来,看也不看我,径直往自己卧室去,卧室门砰地关上了。

  我关了客厅里的灯。又四处检查,都关好了,才回自己的房间。

  12

  还在梦中,手机闹铃就响了。我又弄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好一会儿才记起是在齐总家,而不是在苏总家,也不是在地下室。意识渐渐清醒,突然感到不踏实,忙忙地披件衣服出去看看,门确实是插好的,肯定是插好的,不会错,肯定不会错,不信拉一拉,拉不开,这才放心了。

  我洗漱完就上厨房,用小砂锅熬一点小米粥,把西葫芦插成丝,打了俩鸡蛋,加入少点面粉,再加点蒜末,姜末调成糊状待齐总起来边摊边吃。凉拌了两根黄瓜,不知齐总吃不吃辣,先不放辣椒,取了块王致和豆腐乳放入小碟。又切些苹果和火龙果在盘里,插上牙签,用保鲜膜蒙上。拿最小的碗按齐总说的调好燕窝,待她食用时再加点热水。做完这些,齐总还没起来,我去外面做卫生。

  才把台面擦完,齐总起来了。忙过去向她问候早,说早餐马上就好,又问她吃不吃辣。齐总说不吃,回屋洗漱。

  小米粥早熬好,只摊糊塌子。我用小火慢慢烙。香味出来了,颜色也略显金黄。火候把握得恰到好处,我真是想像不出齐总还有什么理由不吃得满意,吃得舒心。

  端出时,齐总正好洗漱完。我请她吃早饭,然后退下。昨晚没吃多少,今早该多吃一点了。

  出来看时,粥喝了不少,糊塌子只吃了一小块,看来没引起她的兴趣。到底是哪儿不合她的口味,她该给我说明一下。难道她胃口就那么一点点,呆会儿饿了她会不会怪我。




我是保姆 第一部分(13)




  待我收拾完厨房出来时,齐总已穿戴整齐。我忙把她送到门口,为她拉开门。齐总换了鞋,对着镜子照照。看见她转身过来,我说,再见,您慢走。她吭都不吭一下就从我面前走过。目送着她推开楼道门走出去,楼道门关上,她的身影消失了,我才关门,插好。回到屋里继续做卫生。

  从齐总的卧室做起。做大卫生间时才想起梳妆台下面,搁秤的地方,昨天没留意到。一擦,果然有一些土。幸好及时发现,再探下身去仔细擦,居然擦出一张一元钱来。我把钱捡起来。这下齐总的袜子还蹭得到什么。我像是破解了一个秘密,有点得意。做完后再检查了,确信卧室里没有没擦到的地方,才拉上卫生间的门,拉上卧室的门出来。

  依然是仔仔细细、一丝不苟,尤其是平常不留意的家具下面。我甚至把杂货间全倒腾了一遍。在杂货间角落里居然又捡到一张一块钱。在音箱旁的旮旯里还捡到一个一块钱硬币。咦,昨儿晚上我巡查到这儿时擦过的,怎么没看到有一块钱。看来我还不够细心,我把心放细了,再认认真真搜寻有可能没留意到的地方。

  做雯雯房间的卫生时,觉得木地板已有些暗淡,且干燥,看得出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打过蜡了。大多数保姆都不会给地板和家具打蜡。顺便又看了看齐总家的高档家具,也该打点蜡了,还得用核桃油保养。以前张太太家的酒柜就是这样护理的。

  可是我找遍了整个屋子,也没找着蜡,只有一个用完了的丽珠得乐空瓶,只好作罢。等齐总回来,跟她说了,买了再打。

  卫生做完,一早上也过去了。以后搞顺手了还用不了那么多时间。中午齐总又不会回来,下午的时间就很空闲了。空闲的另一个说法叫寂寞,很多保姆在人家里呆不住,不是因为太累了,而是因为太寂寞了。活干完没事做,雇主又不准大白天老看电视,没人说话,又不可能去逛大街,你说寂寞不寂寞。她们宁肯去那些人多的有老人和小孩的累一点的家庭,总会有人跟她们说上几句话。

  我上厨房热一点剩饭吃了,就发现没事可做了。得找点事儿做,一来可以打发时间,二来可以精益求精,做到最好,齐总才会喜欢我,慢慢地信任我。又巡查到门厅时,我被那只象牙吸引了,伸手去摸。齐总居然买得起象牙,真的还是假的呀,我有点不相信。回过头看到齐总的拖鞋没放好,重新摆放时,又对齐总的鞋柜产生了兴趣,拉开来。

  一个女人居然可以拥有那么多鞋,就像是秦始皇的兵马俑,真是太壮观、太奢华了。想起何小姐说都是很贵的鞋,得定期擦,上油。不知上个保姆什么时候擦过,要是齐总拿出一双来,发现不亮了,甚至有土,她会怪我的。反正都没事儿,我不如来擦一遍。刚想到这儿,下意识扭过头去望客厅。客厅的上空悬着一个奇怪的东西,像是摄像头。如果是摄像头,那就太好了。齐总可以看到我没有偷懒,我每时每刻都在干活儿,还能看到我把她的鞋都擦了一遍,不是一双两双,是几十上百双呀。我不能向她表功说我把你的鞋全擦了,那是我保姆该干的活儿。可是干了活儿雇主没发现,我不是跟没干一样。她能自己看到,那才叫好,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把鞋全取下来,好家伙,一百二十七双,我像是站在鞋海之中。有三十六双运动或休闲鞋,可能是齐总的女儿的。鞋腾空了,鞋柜上有些土,看来有一段时间没擦过了。正是我表现的时候。先把柜子擦了,然后把鞋一双双擦了,大多不用上油,只有点土,擦亮了,又整整齐齐摆上,关上鞋柜门,很有成就感。

  可是也才消耗了俩小时,还有时间。我又巡查,走过来走过去寻找目标。一下就看到那对很前卫的音箱。想起来了,看看齐总都听些什么碟子。去拿了抹布,把碟全取下来,一张张擦。

  不擦不要紧,一擦真是让我惊慕不已。除了流行音乐外,还有不少古典音乐和歌剧。其中就有我热爱的普契尼、威尔第、比才,还有韦伯。每翻过一张,我的心就狂跳一次。这些都是谁的碟子,齐总的,还是她女儿的,是真有这种兴致,还是故弄风雅,太意外了。我想起了我的音乐老师,只有在她家我才看得到、听得到这些东西。我们那小地儿,想买都没处买。想起音乐老师教我们唱《人们叫我咪咪》,那熟悉的旋律又在我耳边响起,我哼了起来,仿佛又坐在了音乐老师身边,听她弹钢琴,那时我们都曾为艺术痴狂。




我是保姆 第一部分(14)




  往事不堪回首,多年以后我却沦为这般模样。不过,还好,我的女儿总是有希望的,有一天她会实现我年轻时的梦想。我一定要尽快挣着钱,给她买钢琴,让我的音乐老师来教她,她一定会像教自己的女儿一样教我的女儿。

  擦完碟,五点,可以准备晚饭了。晚上吃什么?真是伤脑筋。昨天做得那么好的饭菜齐总竟然没动多少,到底是哪儿不对呀?今天给她上面食。做什么呢?包子馒头冰箱里都有。做打卤面吧,最保守的鸡蛋西红柿卤,绝对的大众口味,几乎没人不爱吃,要是真遇着,那也只能算我倒霉透了。

  这回蒙对了,齐总果然吃了整整一碗鸡蛋西红柿卤面,而且把我给她备份的卤也吃了。看来齐总喜欢吃面食。摸清了这点,心情轻松了许多。自己吃了,归置完出来。齐总正在沙发上翻看报纸。我故意去她的卧室看了看,没有脏袜子。她肯定检查过了,结果还用问吗。我有点得意,又想她吃好了晚饭,或许心情不错,我得去跟她说说话。汇报工作既是一种交流方式,也是一种表现方式。

  走过去,把钱还给齐总,说是我做卫生时捡到的。齐总无动于我的拾金不昧,看也不看我,说,搁那儿吧。

  我把钱搁茶几上,说,齐总,今天我想给两间屋的木地板打蜡,可是没找着蜡,是不是没有了,明天买一瓶,好吗?

  齐总抬起头来问,打蜡?

  我说,是呀。

  齐总说,你会打。

  我说,是呀,我来打。

  齐总说,我去年年初才打的。

  我心里一阵好笑,去年年初打的,到现在都快一年了,苏总家的地板我每个月都要打,我说,那么久了,早就该打了。

  齐总有些不相信,说,还那么光滑的,哪儿用得着打,要打,我也找专门的人来打。

  我说,不用了,我就会打,很简单的。

  齐总还是不相信,说,得了,你不用管了,我去年初才打过,哪儿那么快就要打了。

  我也是一片好心,想尽自己所能把她家搞好,媚笑着想说服她,齐总怎么不相信我呢,您干大事情的,可能对这些家务小事不太在行,这些事我就能为您做好。

  齐总有点恼了,说,你说我不懂?算了算了,要打我也请专门的人来打,你干你的吧,才打过没好久,又要打,对了,以后玻璃窗也不用你擦。有专门的人擦,你看着楼上吊人下来,不要怕,专门擦玻璃的。

  我有点受挫,又觉好笑。她找我干吗来啦,养着我?或许她压根就不相信我。成功的男人我不知道,成功的女人我有点了解,只相信自己,不相信别人。得,不打就不打呗,省得我又累。不过窗子倒是要擦的,楼上吊人下来只擦外面,里面还得我自己擦,只是我不好再说,怕她真恼了,只得答应道,好的。

  13

  第二天一早,齐总吃完早饭,穿戴好了要出门,自己拉开鞋柜找鞋。我有点心情愉快。齐总肯定监视到我为她擦了那么多鞋。就算她忙,没监视到,这会儿也能感受得到。

  齐总拉出一双鞋,不对,推进去。又拉出一双,不对,又推回去。她拉出越多越好呢。才想着,却听到齐总问,你动了我的鞋了。

  我忙说,我全给您擦了一遍。

  齐总问,你把我那双棕色的鞋搁哪儿了?

  我说,就在里面呀。

  齐总说,你来给我找。

  我忙凑过去。好多棕色的鞋呢,她要的是哪双呀?我取出一双给她。她说不是。我再取出一双,她还说不是。我紧张起来,好一会儿都找不着她要的鞋。总算找着了。齐总很不耐烦穿上,对我说,你把我的鞋按原样摆好。

  我的天呐,一百二十七双鞋,按原样摆好。原样,原样是什么样。早知道我还不擦呢。脑子里才嗡嗡乱开,又听到她说,做卫生细心一点。

  天哪,难道我做得还不够细心,到底是哪儿没让她满意呀,我委屈死了,禁不住说,请问我哪儿没做好,我都做过了。




我是保姆 第一部分(15)




  齐总说,窗帘下面没擦,按摩椅背面没擦。边说边走出门去。

  我还要说什么忙打住,只说,再见,您慢走。

  眼看着她走出楼道门,插了门,急忙奔到窗帘前。窗帘已收拢到墙边。我得承认,擦到这儿时,确实没有探进去,从边儿上过去了。伸手下去一摸,其实也不算太脏,就算没擦着,也不是很容易就看得出来。齐总怎么就这么确定我没擦呢。不禁向那个摄像头一样的东西望去,心里充满了畏惧。可是按摩椅我是擦了的呀。认认真真看,琢磨半天,才发现,我注意力全集中在前面,忘了擦后面。后面底座上果然有些土。看仔细了,还有淡淡的手指印。齐总摸过。

  有什么可以为自己辩解的。雇主不要辩解,只要结果。我忙去拿抹布来把这俩地方擦了。

  那鞋,那像兵马俑一样多的鞋该怎么办呀。它们都编了号码吗。我就是想做好也不知该如何下手呀,怎么就遇上了这么难缠的主了。

  发愣和发牢骚是没有用的,只要新进一家,就有一个适应和磨合的过程。遇着脾气好的雇主会好过一点,遇着挑剔的,这个过程够折磨人。有什么办法呢,谁叫我跟俞小姐发疯呢,就算再换一家,谁又能说不遇着更难伺候的。

  想起何小姐给我说过哪儿搞不清楚打电话问她。我打电话给何小姐。何小姐的声音很温和,问我,林阿姨,什么事儿?

  我说,何小姐,齐总的鞋怎么搁的?

  何小姐笑着问,你把齐总的鞋擦了。

  听到一丝认同感,我有些委屈说,是呀,昨天我全擦了。

  何小姐说,第一层搁拖鞋,往上是冬天的,从左往右,颜色从浅到深,鞋帮和鞋跟从高到矮,再往上是那些运动鞋,休闲鞋,多是雯雯的,再往上是春秋天的,再往上是夏天的,也是浅色高跟排前面,每次换季要倒腾一遍,把要穿的鞋换到下面,还有你自己一定要记住哪双鞋在什么位置,齐总找不着你要找得着。

  我的天,昨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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