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魂-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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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为了见你娘最后一面，他顾不得伤势，拖着重伤之躯赶回洛阳，可你娘却在他最需要她的时候遗弃了他。”卞红梅声音已因激动而颤抖，她咬牙激愤道：“你可知我当年找到他的时候他是什么情形么？他奄奄一息手中却死死抓着一方绣着血红梅花的手绢不放，手绢一角绣着‘花含笑’三个清秀的小字，那一刻我便明白了一切。我带他去燕归林找神医赛华佗，他是师兄的生死至交，我曾练功走火入魔伤了内脏，师兄便是带我去找他疗的伤，也幸亏我去过，才能带师兄找到他。”她深深吸了口气似是想压住心中翻腾的情绪，半晌方接道：“为了给他疗伤我求赛华佗设法保住他的心脉，我来这天山寻找传说中的黑雪莲，可当我花费一年的时间，寻到黑雪莲兴奋而归时，得到的却是他跟龙吟山庄大小姐龙娇娇以镇庄之宝千年海龟的血救了他的命，并已喜结连理的消息，哈哈哈……。英雄美人……果真绝配，原来英雄注定是要配美人的，而我不是！”

花亦飞幽幽叹道：“所以你自此退隐江湖，隐居在此，一住便是二十几年？”卞红梅惨然道：“在那场情感大战中我连一分战地都没有，还未出手便输得一败涂地，你娘与龙娇娇一个是他心口的朱砂痣，一个是他怀里的结发妻，而我什么都不是，除却退避在此孤独养伤还能怎样？”花亦飞笑的更凄然，道：“隐居在此有何不好？至少还存留着圣洁之躯，保留着真挚的情感，还有命存活在这世间行所思之事，可她们……”

卞红梅见她面现异于常人的沉痛之色一颗心不由被一种半是惊诧半是忧虑的情绪揪成一团，轻声道：“怎样？”花亦飞突然话锋一转道：“这二十年来，你应该从未下过天山吧！”卞红梅对她此问倒不觉奇怪，仰天叹道：“不错，整整二十五载了！”花亦飞淡淡看着她道：“也难怪对江湖事务一无所知。”卞红梅冷哼道：“任它江湖刀光血影，风云变幻又与我何干？何苦理会！”

“可有些迷糊事若不弄清真相，就会像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压在心头，一辈子也那以舒心是么？”花亦飞定定的望进卞红梅的眼中，逼视着她问道：“这么多年了，你心中始终不能释然对么？”卞红梅神情一滞，反问道：“换作是你，你能释怀么？”花亦飞摇头道：“正因不能释怀是以意欲将你未知之事详尽与你，以解你心中死结！”卞红梅怔了怔，怅然一叹道：“愿闻其详！”

花亦飞轻轻叹了口气，方才悠悠地道：“当年沈剑南拖着重伤之躯赶回洛阳与娘相会，一路连连遭袭，但他都凭着惊人的意念挺了过去，终是在约好的牡丹坞相会，可未及欢喜又遭围击，沈剑南再难抵御，两人便抱着生未同衾死同穴的决心，发誓要同生共死。若真那样便也算得到老天的眷顾，可天总不从人愿，就在两人无路可退意欲双双赴死之时‘信天游’百里鹤出现了，他仗义出手救下两人。百里鹤文武双全，风流倜傥且又年少多金，对娘亲更是一见倾心，与沈剑南也一见如故。沈剑南自知命不久矣，便将娘亲推入百里鹤的怀抱，告诉娘亲他之所以力挑雄霸天本是为了扬名立万，博得盛名，也好‘群芳谱’上的花魁娘子，可当他名震天下之后却蓦然发现自己需要的是能携手仗剑行江湖的武林巾帼。而娘这种喜欢植兰绣梅，抚琴作画的娇小姐则适合嫁入富贵人家，书香门第，只有这样出生的才子佳人才有闲情逸致陪娘亲吟诗作对，也唯有这样出生的人才有与娘亲相匹配的才情。而百里鹤便是最合适的人选。”

花亦飞神色凄然，苦笑道：“我娘对他一片赤诚，愿为他学习武艺，陪他仗剑行侠，并发誓再也不碰芝兰梅花，琴棋书画，可他却说不想勉强曾经爱过的人，并且他已爱上了出生武林世家的龙娇娇。”

卞红梅道：“可他都是为了你娘，你娘难道不明白么？”

花亦飞苦笑道：“我娘涉世未深，思想单纯又怎会多想？她爱沈剑南已到了丧失自我的地步，为了让沈剑南心安理得的去爱龙娇娇，违心的接受了百里鹤跟他去了江南。那两年雄霸天横行江湖，扬言要得到‘群芳谱’上的十大美人，娘亲与两个姨娘为避害各自隐姓埋名，流落江湖，母亲一直以孤女水含笑自称，于是便只是在无锡百里山庄举行了婚礼。接下来便在那深宅大院过起了锦衣玉食的奢华生活。而将死的沈剑南则被你送到了燕归林赛华佗手中，在你来天山寻雪莲期间龙吟山庄的大小姐龙娇娇寻至燕归林以千年海龟血救活了他并向他表明心迹，以身相许。”

她轻轻一叹缓了口气，接道：“沈剑南心系娘亲，婉言拒绝龙娇娇之后便去了江南。那龙娇娇却是个敢爱敢恨的烈性女子，一旦认定便绝不放手，一路追随沈剑南到江南。沈剑南在得到娘亲已与百里鹤结为夫妻的消息后黯然神伤，每日借酒消愁。那段苦闷难熬的日子龙娇娇一直陪伴在他身边，却不劝解，只是每日陪他豪饮女儿红，醉生梦死。天长日久，沈剑南不禁对这个特别的女孩子产生了好奇之心，清醒过来，蓦然发现失去至爱的痛苦已不再那么强烈。为了答谢她帮自己走出忧伤，沈剑南承诺还她一个月的时间。龙娇娇提出与他仗剑携酒闯荡江湖。沈剑南怎么也未料到当日自己一句谎言竟会成真，更未料到一个月的朝夕相处会与龙娇娇生出真情，于是一个月后，万人瞩目的英雄美人在龙吟山庄举行了盛大的婚礼，轰动武林。娘亲得悉含泪绘制一副《璧人图》要百里鹤送给沈剑南夫妇，并附信描绘着自己美满幸福的生活。沈剑南得悉虽有失意更多的却是欣慰，收拾心情，将娘亲深埋心底，精心经营着与龙娇娇的感情生活，次年得子，取名漪涧，一家人幸福美满其乐融融。只道江南娘亲亦是一样幸福，却不知娘亲正因他遭受着生不如死的折磨。”

第八十四章　十载心结一朝解

正聚精会神聆听花亦飞叙述如烟往事的卞红梅突闻此言，不禁失声惊道：“生不如死的折磨？你娘贵为百里山庄的少夫人，谁敢折磨她？”

花亦飞目射寒光，自牙缝里迸出三个字道：“百里鹤！”卞红梅不置信道：“他既深爱你娘又怎会折磨她？”花亦飞冷笑道：“他爱娘亲？哼哼，不过是强烈的占有欲罢了，禽兽也配谈爱？”卞红梅愕然。

花亦飞冷然笑接道：“沈剑南在雄霸天人生最为得意之时将它挫败，不啻于将他自云端推入谷底，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又岂会善罢甘休？表面上他信守诺言私下却指使与他狼狈为奸的百里鹤跟踪沈剑南，一路追杀至洛阳，将他逼至绝境，又设计接近他，假意与他交好取得信任，在夺取他的情人，百般折磨，聊以泄愤。他最终的目的就是要沈剑南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爱的女人受尽凌辱，一点点死去而无能为力，内心受尽煎熬，精神受尽折磨，再给他致命一击，以解他心头只恨。”

卞红梅不禁倒抽一口凉气，颤声道：“那师兄……”花亦飞目中呈现出一丝沉痛之色，道：“雄霸天既然起意要全面击溃沈剑南自然会选择最佳时机。十五年后的初秋，沈剑南携妻带子登高游黄山，便是他选定出击最佳时机。他先令百里鹤休书一封，将当年真相言明，并将娘亲数十年生不如死的景况尽数告诉了沈剑南，在沈剑南惊闻噩讯，不顾一切奔赴江南时派人将龙娇娇母子杀害，推入万丈云海之中……”言及此处花亦飞的身子也不禁起了一阵颤抖，而卞红梅呆在当场，已不能言语。

花亦飞停了停，深吸口气接道：“当沈剑南日夜兼程赶至百里山庄，等待他的是身中剧毒的我和娘亲尚有余温的尸体。”卞红梅身子不禁一抖，只听花亦飞语声略带颤抖地道：“百里鹤以我要挟娘亲，逼她为妓，长达五年，最后还染上了花柳病，娘亲自觉无颜面对沈剑南，在他走进视线的那一刻，咬舌自尽了。而这一切都在百里鹤的预料之中，他就是要让这两个饱受相思之苦的苦命鸳鸯在久别重逢的前一刻无可奈何的选择死别。承受更为痛苦的隔世相思，还要剑南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的遗孤死在自已面前而无计可施。然他做梦也没有想到，那个他时时防范，临走还不忘毒害的亲生女儿竟会死里逃生。”言及此处，她突转话锋道：“提及此事还得多谢师姑当年的救命之恩。”话间已屈膝跪倒在卞红梅跟前。卞红梅闻得此言方才自悲痛中愕然回神，错愕道：“我？”

花亦飞郑重点头道：“不错！当年沈剑南带着命在旦夕的我前去找赛华佗，赛华佗对我所中之毒也束手无策，最终多亏了师姑留在燕归林的黑雪莲以毒攻毒克制了我体内的剧毒。那次我不仅捡回了一条命，还因祸得福，获得了黑雪莲的无上灵力。”卞红梅这才明白过来，忙将花亦飞扶起惨然笑道：“你有此造化乃命中注定，不必谢我。”

花亦飞慨然叹道：“师姑因沈剑南他娶连黑雪莲这样的稀世奇珍都能随手遗弃，可见对其用情之深，只可惜他福浅命薄，再好的女人也无福消受。”卞红梅黯然道：“师兄难道没在续贤？”

花亦飞黯然一叹道：“沈剑南生平最重情意，娘亲的死对他已是致命的打击，后又惊闻妻儿遇害的噩耗，他更是痛不欲生，完全崩溃，但为了我他有不得不强撑下去，却是虽生犹死。在带我入武学之门，教会我本门武功后他将《飘雪剑谱》留给我，帮我寻到姨娘将我交给她，独自去了黄山，日日失魂落魄的悼念妻儿。雄霸天又在此时怂恿曾因为祸江湖被沈剑南重创制约的太行三十六刀前去报仇。沈剑南悲愤之下奋起而战，与太行三十六刀大战三天三夜，将他们尽数斩与剑下，然后拖着重伤之躯，纵身投入云海之中，随妻儿去了……”

沈剑南的死讯就如晴天霹雳，劈的卞红梅两眼发黑，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好不容易强定心神，泪已流了满面，喃喃地道：“死了…死了…都死了…我总是迟她们一步，她们已在阴间陪了师兄十几载，而我还在为他们的事耿耿于怀…”

花亦飞面现难得的悲悯之色，叹息道：“现如今可以释怀了么？”卞红梅面色悲怆，眼神凄迷，默哀良久，蓦地扬首，歇斯底里的悲呼一声，将积淀心底二十余载的苦闷酸楚都随着这声凄厉哀婉的悲呼释放了出来。

第八十五章　天助人和终得报

花亦飞见此情形便知纠结在卞红梅心头二十余载的爱恨情仇都随着这一声悲呼而烟消云散，当下舒了口气。却不想就在此时，卞红梅骤然出手，闪电般封住了花亦飞几处大穴，只惊得花亦飞大惊失色，却苦于穴道被封，口不能言，只能怒目以对。

迎视着花亦飞充满惊怒之色的美眸，卞红梅不禁失笑，道：“你不必惊心，我无意伤你，只是刚才与你交手之时，我发现你内力全无，欲以内力相赠罢了！”听的这话，花亦飞更是震惊不已，惊疑间卞红梅的双掌已贴在了她的双掌上，顿时一股阴寒之气自她左掌心缓缓传入体内，同时一股炙热的气流自她有掌心沛然涌入体内，一阴一阳两股真气源源不断输入体内，就如两条毒蛇在体内横冲直撞，直搅得她奇经八脉翻江倒海，奇痛难忍，但身为习武之人，她深知此为阴阳二气在体内冲突相斗的正常反应，当下试着提气控制约束阴阳二气，再分两路经脉分别运行，使其各有所归。

由于花亦飞天分极高，武功修为本就不弱，且与卞红梅同修一门武功，故而不消片刻工夫便已将卞红梅输入体内的内力尽数转化吸纳。待卞红梅内力输尽，气衰力竭，终止传功，她已可随意运转这两股真气，当下冲开穴道，抢前一步，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卞红梅惊呼道：“师姑！你…你为何如此？”

卞红梅已是油尽灯枯，面上惨无人色，虚弱的望着花亦飞悠悠地道：“师兄已去多年，我孤零零的独活在这世上，连个念想的人都没有，生亦何欢？死亦何苦？随了他去，倒遂了心愿。”

“你……”花亦飞闻得此言大惊失色，只听她缓缓接道“这内力权当送给师侄你的见面礼吧！我此生并未授徒，而你所学正是我的武功，也算的我半个徒弟，我这一身内力不赠与你，难不成要带到阴间去？”话间自怀中取出一卷册子递给花亦飞道：“这是我这二十年来研究自创的一套笛法，与这冰魄一并留给你吧！”

“可……”花亦飞还欲杂说什么，却被她截口道：“扶我出洞，我指引你去采雪莲…”花亦飞自知此刻千言万语已属多余，当下感激地点点头，将卞红梅扶出洞门。

放眼望去，但见雪峰重迭，冰壑弯还，崖深岫险，涧泉玲珑。雾喷深涧昏天乱景，风生阴壑，流雪撩云。

花亦飞临崖遥观，只见道道黑雾自崖下腾起，重重迭迭周回于最为险峻的雪峰之上，绕顾须臾便被尽数吸纳，更有熠熠毫光自高空泻下源源不断注入峰顶，绽出层层金华。远远望去，异光照耀，奇雾缭绕，倒像是九天仙界。

“吸天地之灵气，纳日月之精华，孕育百年方才能生成的稀世奇葩尽归于你，看来这是上天注定的！”卞红梅叹息道。花亦飞淡然一笑道：“并非上天注定，而是师姑成全。”卞红梅淡淡一笑道：“你且去取吧！”

花亦飞道句多谢，旋身而起，乘风踏雾，翩然而去，飘飘隐于黑雾金光之中，不多时又自黑雾中现出身来，手捧玄花，漫飘而归，慨然叹道：“果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稀世奇葩，也无怪会有那么多人为它舍命！”

卞红梅含笑颔首，再望花亦飞手中黑雪莲一眼，纵身投入万丈深崖之中。花亦飞早料她会如此，见她投崖也不惊奇，只是临崖伫立良久，似是默默哀悼，继而盘膝坐地，手捧黑雪莲，运功将黑雪莲之毒缓缓吸入体内。随着毒素缓缓流出，黑雪莲的颜色也随之变浅，而花亦飞的脸色也越来越白，秀媚紧蹙，朱唇紧抿，额上汗珠如朝露粒粒迸发，到最后已摇摇欲倒，难以自持。

足足一炷香的工夫，那雪莲之毒终于被她悉数吸入体内，显现出晶莹剔透的真容来。而气虚体弱的她只觉眼前一花，便失去了知觉。

再度醒来，已是次日红日东升之时。她长长舒了口气，调整好内息，撩起裙裾，将衬裙撕下一副包起雪莲，去了冰笛与秘笈便径直朝洞外走去。

虞美人果然依约守护在洞口，见得她回来异常兴奋，如鸟雀一般飞扑上来与花亦飞紧紧相拥，目中尽是激动的泪花。花亦飞亦是感慨万千，取出冰雪连与她瞧了个够，方才收起。

第八十六章　虎口脱险初定魂

临别之际虞美人牵衣执袖，滴泪难分，执意相送。花亦飞拗不过她，唯有遂她之意。虞美人将花亦飞送至天山山脚方才依依惜别，噙勒而返。

辞别虞美人花亦飞独自一人只身东归。这一日，她行至一处密林，只觉密林充满慑人的萧杀之气，凝目瞧去，但见数丈开外，几只猛虎正虎视眈眈的围绕着一人咆哮不止，只骇得那人胆颤心惊，不敢举步，仔细瞧时，不禁怔在当场。只因那被饿虎围攻之人不是别人，而是女扮男装的豪门千金叶明珠。怔仲间，只听得呼呼风声，举目望去，风响处，竟又奔来两只斑斓虎。

平日娇生惯养的叶明珠何时见过这阵势？见猛虎扑来，孤身无策的她只吓的跪倒在地，高呼救命。惊恐间只听得一个极为熟悉的语声传来，道：“莫要动弹，饿虎专食活物。”叶明珠闻声豁然转身，望见花亦飞，不禁喜极而泣，早已忘了跟她原是势不两立，只知面对猛虎，两人是为同类，她多少比猛虎安全些。当下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