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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谁较劲-孙睿完整版-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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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小兵左右张望,看有没有早点摊儿,好找个借口摆脱他,遗憾的是最近省里下来人市容检查,早点摊儿都撤了。
  他并没有留意到何小兵的厌烦,依然说着:“什么时候取消了高考,就离咱们国家海军装备真正现代化那天不远了!”没想到他平时不说话,说起来还没完没了。
  何小兵觉得必须得说一句了:“你既然都能造航母,为什么还对付不了高考?”
  他义正词严地说:“因为高考的要求是一加一必须等于二,而我的思维不允许让我得出等于二的答案!”
  何小兵对他已经有些厌恶:“那还不好办,你就别考了呗!”
  他沮丧地说:“不行啊,不考我爸打我!”何小兵早就听说他家长脑子就有问题,这么多年,还没发现儿子不是学习的料,仍在辛苦地挣着工资给儿子交复读费。
  考上大学的学生的幸福是相似的,复读的考生则各有各的不幸。作为一名复读生,何小兵对这种不幸和由此带来的被歧视深有感受。出于这点考虑,他才没有主动接触女孩,倒不是何小兵自卑,而是怕吓着女孩,耽误她学习。
  听说这女孩学习也不好,属于那种很用功但就是好不了的人,高二会考都没及格,看来日后也要步何小兵的后尘,何小兵难以想象,两个复读的学生走到一起会是什么样子——继续复读,同命相连,看谁先考上大学,以后吵架的时候,嘲笑对方复读的次数多于自己?
  更主要的一点是,何小兵想,即使说上话了,又能怎样,将来我要去北京,和她两地分居,饱受相思煎熬,远水解不了近渴,还不如到时候在北京找一个。让何小兵特别不理解的是,为什么她的学习成绩那么糟糕,走起路来还昂首挺胸,不可一世,她怎么好意思呢?
  但毕竟是喜欢过她,尽管她不知道,何小兵觉得还是有必要跟她告个别。今年发榜的时候,何小兵特意留意了女孩的名字,录取榜单里没有,却出现在明年复读班学生的名录里。何小兵已经想好告别的话该怎么说了。
  天还没彻底亮,何小兵进了女孩家的小区。这是一个老小区,楼下乱七八糟堆放着自行车,转过一个楼,到了所谓的中心花园,几个年纪介于中年妇女和老太太之间的女性正跳着难看的迪斯科,旁边的石凳上立着一个录音机,放着伴奏带,音量被调到很小,刚够方圆五米之内的人听见,吵不到还在睡觉的居民。何小兵看了看她们,她们似乎察觉到小兵的目光,加大了动作幅度,摇头晃脑,扭得扬扬得意。小兵转过头,往女孩家所在的楼走。
  女孩家的楼在小区的最里面——何小兵并没有跟踪过女孩,想知道学校里一个女孩家住哪儿,很容易就能打听到,这个城市这么小,大家耳熟能详的居住区域就那么几片儿,有时候不想打听,走着走着都能碰到你要找的人从家里出来。
  何小兵来到女孩家所在的单元门,寻找女孩的窗口,找到了,三楼,拉着帘,红色的,布料是绒布的,很厚,拉得严实,一点儿里面的景象也看不到。
  何小兵看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就转过身,看了看楼对面的灰砖墙,在地上寻摸了一会儿,捡起一块碎砖头,活动了一下胳膊,做了几个伸展运动,然后认真地在墙上写了起来,边写还边回头张望女孩的窗口。
  过了一会儿,墙上多了一行字:
  
  我去北京了,你好好学习吧,祝你明年金榜题名,我会想你的!
  
  何小兵把感叹号的那个点儿反复描了描,觉得够圆了,才扔下手里的砖头,拍拍手,退后两步,摸出从何建国那儿偷的第二根烟,已经在兜里装得褶皱弯曲了,点上,欣赏着自己的书法,突然听见背后有人喊道:“嘿,干吗呢!”
  何小兵回头一看,一个痞子模样的人走上来,看样子刚从旁边的网吧刷完夜出来,两眼通红,无精打采。
  何小兵说:“没干吗,练字呢!”
  痞子说:“练字你不用笔,拿砖头在墙上瞎写什么呢!”说着走到墙根儿看了看刚才何小兵写字的地方,笑了:“呵,写情书呢!”
  “就是一句话,算不上情书。”何小兵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一般痞子的文化素质都不高,常常把貌似一样但本质并不同的事物混为一谈。
  痞子抬头往楼上看了看,问:“是三楼红窗帘那屋吧,她是你什么人啊?”
  何小兵说:“同学。”
  痞子问:“你俩干了吗?”
  何小兵知道痞子说的干是干什么,为了不让痞子瞧不起,便说:“干了!”
  痞子看着何小兵,笑了:“骗谁呢,干了你还能写出这种话来!”
  何小兵不服,抽了一口烟:“那应该写出哪种话?”
  “干完,你自然就知道写哪种话了!”痞子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带钱了吗?”
  “就剩这半根烟了。”何小兵又抽了一口。
  痞子说:“别蒙我,我要是翻出来,一块钱一个嘴巴,零钱四舍五入!”
  何小兵把烟放在嘴上,展开双臂,发出鼻音:“翻吧!”
  痞子看了看何小兵:“算了!”从何小兵嘴里拔出烟,自己叼上,“你出来怎么也不带点儿钱啊,要是饿了想喝碗豆腐脑都喝不了。”
  何小兵说:“我没打算在外面吃早点,一会儿我就坐火车去北京了,再吃我妈做的最后一顿饭。”
  痞子问:“几点的车?”
  “十点一刻。”何小兵说。
  痞子看了看表,说:“赶趟儿,陪我喝碗馄饨去!”
  何小兵说:“没钱。”
  痞子说:“我请你!”说着就往一个方向走去。
  何小兵站在原地没动,说:“你要是真想请我,就往有卖早点的地方走,那边没早点摊儿。”
  痞子说:“我知道,咱俩都没带钱,我得弄点儿钱去。”
  十分钟后,何小兵和痞子出现在另一条街道,痞子说:“这条路上的学生多。”
  这时,一个倒霉的中学生,不知道去学校那么早是为了做值日还是要抄作业,进入痞子的视线。
  痞子对何小兵说:“确切说,是这孩子请咱俩吃早饭。”
  又过了十分钟,何小兵和痞子出现在早点摊儿前,一人守着一碗馄饨,痞子放了不少辣椒,汤都变红了。
  痞子喝着红汤,鼻尖挂着汗珠,不无伤感地说:“我也想去北京,但是去了那儿我算老几啊。在咱们这儿我还能算个人物,宁当兵头,不当将尾,当惯了老大,再从基层干起,就难了!”
  何小兵没想好说什么,又不想假么三道地应承,只能由痞子说下去:“北京治安比咱们这儿好,在那边,不好劫钱”
  何小兵也没劫过,不知道这里劫钱有多容易,只有听着的份儿。
  痞子继续说着:“从咱们这儿出去的,就不愿意回来了,特别是坏人,出去了,不是变成好人了,就是变得更坏了。我有俩从小就在道儿上混的兄弟,都去北京了,一个读研了,另一个被枪毙了。”
  “你请我吃早饭、跟我说这些,为什么啊?”何小兵嚼着馄饨问道。
  痞子把汤都喝完,放下碗,剩下一堆馄饨挤在碗里:“无论你将来成了什么,别忘了这儿。”
  何小兵看着痞子碗里的馄饨,像一缸没水的鱼,问道:“你既然光喝稀的,不吃干的,为什么不直接来一碗豆浆?”
  “豆浆放不了辣椒。”小痞子擦了擦鼻尖的汗说。
  “豆浆为什么就不能放辣椒?”何小兵问。
  “一种东西只能有一种吃法。就像一个人,一辈子只能有一个活法儿。希望你去了北京别后悔!再见!”说完给桌上放下刚刚劫来的五块钱,擦擦嘴走了。
  何小兵看着痞子走远,听见老板的收音机里的整点报时,七点了,该回家了,于是起身,向家的方向走去。
  
  
  
  何建国和何小兵的妈都起来了,正在因为还有两个小时火车就要开了,而何小兵这时却不在家里的事实互相责备。突然传来锁芯转动的声音,两人争先恐后地从卧室跑到门口,希望进来的人不是小偷,而是自己的儿子,如他们所愿,何小兵出现在门口。
  “你跑哪儿去了?”父母二人异口同声问道。
  “没去哪儿。”何小兵轻描淡写地说。
  大人就是这样,永远想知道小孩去哪儿了,但小孩永远不会告诉他们去哪儿了。
  “你知不知道,一会儿你还得去火车站呢?”何小兵的妈说,“都什么时候了,还往外跑!”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何小兵说。
  “行了,洗手吃饭吧!”何建国说。
  何小兵闻到了蛋炒饭的味道,不知道是他俩谁炒的,又没少放蒜。
  何小兵从卫生间洗完手出来,桌上已经摆着一碗盛好的蛋炒饭了,旁边是一杯白开水。
  “先把水喝了,省得一会儿坐车叫水。”何建国已经坐在饭桌前吃了起来。
  为了不让何建国说第二遍,何小兵象征性地喝了一口水,然后端起碗,刚要吃,想起自己已经吃过早饭了,便又放下,说:“不饿,不想吃。”说完回了自己屋。
  “不吃不行,一会儿你还得坐车呢!”何小兵的妈从厨房盛来自己的饭说。
  “不想吃就算了。”何建国小声说道,“谁离开家都会有点儿情绪,不想吃东西。”
  何小兵听见了何建国的话,没反驳,家长总是自作聪明,以为能看透孩子的心思。何小兵在自己屋里最后检查一遍,看看需要的东西是否带齐了,他拉开书包,见那些摇滚磁带都在里面,便放心了。
  何建国在外面大声说着话,嘴里还嚼着东西:“刚才王大伟打电话来了,说要上课。”停顿了一下,何小兵猜测可能是嘴里的饭粒掉出来了,又从身上捡起放进嘴里,“没法送你了。”
  “哦。”何小兵吱了一声。
  王大伟今年又复读了,三次落榜,每次都比分数线低一百分,王大伟自己对此结果的评价是:不是我考得低,是分数线定得太高。得知又落榜后,王大伟和他爸商量,觉得不考了,找个班上得了,但当听说何小兵今年考上了以后,王大伟他爸说,何小兵都考上了,你也不能给我丢人,我再给你花一年钱,看你能不能撞上大运。王大伟他爸好赌,扑克、麻将、牌九、足球,什么都赌,在儿子的前途上,也赌。在这场赌博上,筹码就是王大伟一年的学费和一年的青春,手里的牌则是王大伟的考试分数。他爸还经常督促王大伟学习,倒不是为了让王大伟掌握更多知识,而完全是为了自己别赌输了。复读班的学生开学早,这是对笨鸟先飞道理的承认。
  何建国又问:“你确信不用我和你妈送你吗?”
  “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你至少十遍了,你觉得我还不够确信吗?!”何小兵从屋里背着书包出来。
  从收到录取通知书到买火车票再到昨天收拾行李,何建国不止十次地要求去送何小兵,均被拒绝。何小兵认为,一个已经够十八岁的人,如果去趟北京还用父母送,那还有什么资格听摇滚乐。
  “现在买票还来得及。”何小兵的妈补充了一句,“那么多东西,你一个人也不好拿。”
  何小兵说:“要是你俩愿意去北京溜达一趟我没意见,但如果光为了送我,大可不必。”
  “我才不想去呢,我还得上班呢!”何建国说,“我们都是为了你。”
  “我已经说过至少十一次我不需要了。”何小兵说,“我不想再说至少第十二次了。”
  “不需要就不需要吧,把次数记那么清楚干吗!”何建国说。
  何小兵不想再说什么,他希望临走前能清净一些,他知道如果他说一句,何建国至少有十句在等着他,如果何建国没话说,那么何小兵的妈,这时候也会挺身而出,帮何建国把话接上的。
  吃完饭,何小兵的妈都没有刷碗,就催促何小兵早点儿出发,既然何小兵不欢迎他俩送到北京,那她和何建国怎么着也得把何小兵送上火车。
  距离开车还有一个小时多点儿,何小兵觉得大可不必这么早动身,这座城市不大,不去郊区的话,打车二十分钟,能到达市区内任何一个想去的地方。可是何小兵的妈已经不由分说地替何小兵拎起了行李,并打开房门,为他们爷俩做好了出门的准备。
  何小兵试图从他妈手里抢过行李,他妈敏捷地把行李倒了一个手,躲开了何小兵伸过来的胳膊说,以后你有的是时间自己拎,我再最后替你拎会儿,听得何小兵觉得是该跟这座城市告别了。
  下了楼,上了一辆吉利出租车,在那个年代,这里的出租车除了吉利就是夏利,每辆车的区别只在于颜色、两厢还是三厢。司机一看这么多行李,就知道要去火车站,没几步路,五块钱起价,计价器到那儿不会跳字,所以司机也没有打表,凡是司机不打表,都代表双方默认五块的价钱。
  何建国坐在前排,何小兵和他妈坐在后排。何小兵看着眼前划过的楼房、商店、饭馆、交通岗、菜市场、骑着自行车的人群,这些都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场景,死气沉沉的,多少年都没有变化,并且也毫无要改变的迹象,是该离开这座城市了,看着它们,没一点儿新鲜感,再看下去,人就完了,有必要看点儿未曾见过的东西了。
  出租车驶过大桥,下面就是那条曾让何小兵流连忘返的河,今天也要和它告别了,何小兵把自己的童年、少年时光都挥霍在这里,看来日后的青年时光只能挥霍在北京了。何小兵往桥底下看了看,几个比他小一截的孩子在拉网粘鱼,现在的小孩越来越不尊重手艺了,抓鱼毫无技术含量,为什么非要选择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呢,将钓鱼过程中诸多细节的乐趣丧失殆尽,如果仅仅是为了多抓几条鱼,那可以理解。
  到火车站的时候,离开车还有近一个小时,三人坐在候车室,父母二人把何小兵夹在中间,你一句我一句说着不知道说了多少遍的话,何小兵突然站起身,走开。
  “又哪儿去啊?”何小兵的妈问。
  “撒尿!”何小兵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
  何小兵之所以不愿意早出门,原因就在于此,出来得越早,到得就越早,候车的时间就越长,与其在这儿等着,不如在家等着,在家躺着、趴着、坐着、靠着,怎么着都可以,而这里就不行——尽管有些人也能把公共场所当成家,但何小兵做不到。
  从厕所出来,何小兵正要去旁边的商店转转,耗掉检票前的时间,却被她妈叫了回来,何建国夫妇俩希望在这有限的时间里,再对何小兵多说几句。
  终于检票了,何小兵的意思是就送到这里,但何建国还是买了两张站台票,执意要把何小兵送上车。上了车,情况并没有变好,只不过是何小兵换了个环境继续听他俩唠叨,而且这回还要当着那么多陌生人,说的几乎都是废话,好像何小兵在个人生活方面低人一等似的,何小兵觉得有必要制止他们继续说下去,站起身说:“我送你俩下去吧!”说着便往车下走。
  “你别下去了,一会儿车开了。”何小兵的妈喊道。
  座位紧挨车门,何小兵已经站在车下了,两个大人也只好下了车,站着继续叮嘱何小兵:“到了学校,不愿意打电话,就多给家里写写信。”
  何小兵看了看表,再过十五分钟,就听不见他俩的声音了。何小兵喜欢的方式是,开车前十分钟到车站,也不用等候,直接检票上车,上了车放下包,喘口气,正好开车,跟送行人说声再见,容不得说第二句,火车已把送行人远远地甩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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