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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会侠踪-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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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衣老者怒嘿一声:“你们还不给我快滚?”

三个汉子立即如奉纶音,从地上爬起,急急如丧家之犬,朝楼下奔去灰衣老者呵呵一笑,朝蓝衫少年抱抱拳道:“多谢公子手下留情,老朽告辞。”

说完,也匆匆下楼而去。

那青衣少女此时走上前来,朝蓝衫少年福了福,感激的道:“小女子多蒙公子仗义相救,大恩大德,小女子感戴不尽。”

蓝衫少年连忙还礼道:“姑娘不可多礼,在下只是看不惯此辈如此胆大妄为而已!”

青衣少女没有说话,只是霞飞双颊,一双秋水般眼神,盈盈的朝他瞥了一眼,不,她注目看的是他剑上白穗,才低垂粉颈,朝楼下行去。

蓝衫少年回到座上,举起茶碗,刚喝了口茶,就见一名青衣汉子上得楼来,行到近前,就抱抱拳,神色恭敬的道:“公子请了,敝帮单老爷子听说公子侠驾也远莅百泉,大为高兴,特命小的前来请安,并订明日中午,务请公子移玉大通药行一叙。”

口中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大红名帖,双手送上。

蓝衫少年听得一怔,自己和他们单老爷子并不认识,怎么会派人前来邀请的呢?心中想着,伸手接过名帖,只见中间印着“单晓初”三个木刻大字,但前面却写了两行工整的楷书,那是:“谨订明︵十一︶日中午,敬具菲酌,恭请光临。在“单晓初”三字之下,又写了一个“拜”字。

“单晓初”外号摇头狮子,是怀帮︵河南怀庆府的人,为药材商中巨擘,最具实力,号称怀帮︶中的领袖,在江湖上也是盛名久着的人物,蓝衫少年自然听人说过,只是自己和他素昧平生,他怎会具柬前来相邀呢?

那青衣汉于眼看他拿著名帖沈吟,不觉陪笑道:“单老爷子久慕公子英名,本待亲自赶来,因今晚有事无法分身,才要小的前来面禀公子,朋日中午,务请公子赏光。”

蓝衫少年暗道:“单晓初会不会认错人呢?但人家既然如此说了,且去看看再说。”

这就含笑道:“单老爷子望重一力,在下有缘瞻荆,已是十分荣幸,那就烦请管事覆上老爷子,在下明日准时趋谒。”

那青衣汉子欣然应“是”,抱抱拳道;“小的那就告退了。”

说完,便自转身退去。

他刚刚走下楼梯,那茶楼掌柜却耸着双肩,颠着脚跟,走了过来,脸上堆起了谄笑,连连拱手,说道:“小老儿是这里的掌柜李希春,见过公子。”

蓝衫少年领首道:“李掌柜请坐。”

“不敢,不敢。”掌柜躬着身道:“在公子面前,那有小老儿的坐位?”

蓝衫少年道:“李掌柜有事?”

“没什么事。”掌柜的道:“小老儿只是来跟公子报一个讯的。”

“哦!”蓝衫少年哦一声,问道:“不知李掌柜跟在下报什么讯?”

掌柜的弯着腰,凑近了些,低声道:“公于今晚三更务必到‘高山仰止’去一趟。”

蓝衫少年道:“在下到高山仰止去做什么?”

掌柜的目光四顾,低低的道:“因为那里有一个洞!”说完,拱拱手,回身就走。

蓝衫少年觉得奇怪,要待再问,掌柜的已经下楼而去,不禁摇了摇头,心中暗忖道:“今晚遇上的事情,果真透着蹊跷,是不是他们都认错了人呢?”

“哦!还有,析城三英的师父︵灰衣老者︶挖了他大弟子︵中间汉子︶一只左眼,还再三道谢,说是自己手下留情,看来他们当真是把自己认作了某一个人!”

“对,这么说来,打从傍晚时分,自己找上达生堂去借宿时开始,猪头成天生的浑家姚姐儿也认错人了!”

口口口

从苏门山石阶上去,夹道有一座振衣亭,再从振衣亭往西,有一座石坊,做叫“子在川上”,再从坊下往西,有一道门,上面题的就是“高山仰止”四个字。

这段话,蓝衫少年是从猪头成天生的浑家姚姐儿那里打听来的。

他因止不住心头好奇,要去看看“高山仰止”那个洞里,究竟有什么事?因此一更方过,就独自来到苏门山,依着姚姐儿说的路径,一路寻到孔圣庙,果见夜色中矗立的一座石坊上,镌“子在川上”四字。

他从坊下向西,走没多远,果然有一道门,匾上写着“高山仰止”,现在只要找到洞窟就好了。

蓝衫少年一路凝目注视,约莫走了几十步路,崖壁间果然有一个黑越越的石窟,走近洞口,凝目看去,似极深邃!

蓝衫少年艺高胆大,略为迟疑,就举步俯身而入。

这洞窟外口极低,要矮着身子才能进去,走了几步,渐渐已可站直身子,只是里面没有天光,到了里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蓝衫少年走了十几步,但觉这座石窟相当宽敞,从里面吹出来的冷风,森寒澈骨,使人毛骨悚然。

就在此时,只听一个苍老而嘶哑的声音说道:“公子来了么?怎不进来呢?”

这人声音极为低沉,听不出他是男是女?

蓝衫少年心中暗道:“洞里面果然有人!”

一面抬目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苍老嘶哑的声音笑道:“公子来了就好,何用问我是谁?”

蓝衫少年道:“是你约我来的?”

那苍老声音没有直接回答他,只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蓝衫少年道:“快二更了。”

“好!”那苍老声音说好,接着道:“公子可向右走上九步,包袱就放在壁下,但公子务必记住,路上不可打开来瞧,好了,公子取到包袱,就可以回去了。”

蓝衫少年依言向右走了九步,就已走到尽头,迎面果然是一睹石壁,他用脚试着朝壁下拨动,但觉脚尖触到一个软绵绵的包袱,当下就俯身取起,用手一摸,里面像是衣物,忍不住回头问道:“老丈,这包袱里面不知是什么东西呢?”

苍老声音恍如未闻,并未作声。

蓝衫少年摇摇头,心想:“你既然不肯作答,我带回去打开来一看自知,何用问你?”

当下就提着包袱,又向左走了九步,回到原处。

现在他身子向着洞外,虽然洞外还是一片黝黑,却可以看到些许天尤,很快就走出石窟,一路往山下行去!

快近振衣亭,突然背后疾风飒然,一道人影,宛如鹰隼攫食一般,朝当头扑下,十缕尖锐指风,几乎笼罩了背后十处大穴!

蓝衫少年向右一晃,移形换位,迅速的向右侧闪开数步,回头喝道:“什么人偷袭在下?”

右手同时使了一记“龙尾挥风”,朝那扑来的人挥去,身形也同时转了过去。

那人身手却也十分高明,蓝衫少年身形才动,他已人影一晃,随着又闪到了蓝衫少年身后,五指如钩,朝右胛骨抓来,左手一探来夺他包袱。

蓝衫少年右手突化“擒龙手”,使了一记“金龙绕柱”,身随爪转,神速已极,五指一探,已快要抓上那人手腕。

那人急忙在缩手之间,化抓为拂,朝蓝衫少年脉腕抓来。

蓝衫少年左手立即使了一招“推龙入海”,迎着对方当胸拍去。

这一掌出手之际,隐狭涛声,一道掌风,席卷而出。

那人被他一抓一掌,逼住了身形,不觉后退一步,口中怒嘿一声,右手抬处,同样推出一掌,双方潜力激荡,涡旋如风,居然势均力敌,不分胜负。

但经这一掌硬拚,蓝衫少年终于看到了对方面貌,那是一个长发驼背的老头,他似乎不愿和蓝衫少年照面,双掌接实之后,就双脚一顿,一个人宛如灰鹤凌空,横飞出去,落到七八丈外,再一点足,便在山林间隐没不见。

蓝衫少年不知对方是什么人?何故要向自己偷袭?但他无暇发问,目送他身形远去,也就奔行下山。

刚奔近山麓,就看到有三个人影,倒卧路上,蓝衫少年觉得奇怪,住足看去,这三人正是昨晚上在龙兴茶楼遇上的析城三英,他们怎么会睡在山麓间的呢?

走近几步,再定眼看去,这三人原来早已气绝多时,但看不出伤在那里,心中不禁暗暗纳罕:“这会是什么人下的手呢?”

抬头之际,忽见面前不远,站着一个头盘花白小辫,身穿灰布大褂的老者,满脸俱是激愤之色,目光炯炯如刀望着自己,这人正是析城三英的师父。

蓝衫少年暗暗吃了一惊,此人欺近到身前数尺,自己居然一无所觉,光是这份轻功,就已十分可观了,一面朝他拱拱手道:“老丈……”

灰衣老者尖笑一声道:“闻人公子,果然好毒辣的心计,好恶毒的手段!”

蓝衫少年一怔,望着他道:“老丈这话,好象误会三位令高足是死在在下手里的了?”

“难道不是么?”灰衣老者嘿然尖笑道:“劣徒不肖,在茶楼上欺负一个弱女子,老朽已经看在公子的份上,依敝派门规处置,应可以平息公子心头之怒了,却没想到公子依然不肯放过他们,必欲赶尽杀绝而后快,此地除了你闻人公子,别无第二个人,这误会二字,又从何来?”

“闻人公子”这四个字,听得蓝衫少年不禁又是一怔,但此时和他说明自己并非“闻人公子”,已是多余之事,只是拱拱手道:“老丈确是误会了,这三位令高足,不是在下杀的。”

“哈哈!”灰衣老者仰首尖笑一声道;“大丈夫敢作敢当,闻人公子不怕辱没了毒君的名头么。”

蓝衫少年怔然道:“在下和毒君毫无干系,在下并非……”

“好!”灰衣老者不待他说下去,截着道:“你是毒公子也好,不是毒公子也好,老朽今晚若不给我三个劣徒报仇,传出江湖,还当我戴昆山怕了毒君的名头,今后析城派还用再在江湖上行走么?好了,闻人俊,你愿意束手随我去见你老子,还是要和我动手比划?”

蓝衫少年摇手道:“老丈真的误会了,在下既非闻人俊,也没杀害三位令高足,在下刚从山上下来,看到路上躺卧着三人,住足察看,才认出是老丈三位门下,而且全身看不出伤痕,正在疑虑之际,老丈赶到了,事实如此,在下何用抵赖?”

戴昆山嘿然道:“身上无伤,岂不正是你家传的无形奇毒么?闻人俊,多言无益,老朽要出手了。”

喝声出口,右拳一招“直捣黄龙”,当胸直击过来,拳势出手,潜力激荡,刚劲的拳风,划空生啸,急若奔雷般袭到。

蓝衫少年只是左掌直竖,向外推出,用以化解对方拳势,一面说道:“在下从不用毒,老丈怎好硬说……”

话未说完,双方内力甫一相交,蓝衫少年立时觉出不对,对方这一记拳势竟然十分沉重,自己轻轻一格,无法化解得开,再待运功抗拒,已是迟了一步,被对方拳风震得脚下浮动,身不由己的后退了两步。

戴昆山也感到大出意外,只觉对方一随手一格之中,拂出来的内劲居然极为柔韧,似乎含蕴未尽,蓝衫少年固然被他震退了两步,但他也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一时不禁望看蓝衫少年,给怔住了,因为他这一拳上,已经用了八成功力,有心一举要把对方击伤拳下,想不到一个年未弱冠的少年,竟然会有这等深厚的功力,口中嘿了一声道:“看来果然你已得毒君真传,难怪轻轻年纪,就目空四海了!”

左手一探,改拳为爪,一式“金龙露爪”,猛向蓝衫少年右肩抓去。

蓝衫少年早已留神戒备,身子微转,右手五指半屈,疾朝对方手腕扣去。

戴昆山右手一撒,身形往左闪出,左手疾发,斜向蓝衫少年右腰拍到。

蓝衫少年急忙随着右转,右手随势往右挥出。

戴昆山大喝一声,左掌右拳,连环劈击而出,这回他施展出析城“风掌雷拳”,掌风如涛,拳影如山,瞬息之间,连续劈击出一十二记拳掌。

这一轮急攻,真个非同小可,记记快如闪电,招招都是绝招,真所谓高手过招,举手投足之间,便足以制人于死地。

蓝衫少年对敌经验不足,被他这一阵风狂雨骤的急攻,迫得有些手忙脚乱,他正在考虑是否该出手反击,一面连封带架,连退了四五步。

突觉一道强猛无比的劲风,从斜刺里冲出,便把戴昆山的攻势截住,掌风之后,紧随着冲上来一条人影,蓝衫少年连来人是谁还没看清,这人已经双拳飞舞,一言不发和戴昆山打了起来。

蓝衫少年定眼瞧去,才看清这和戴昆山挥拳猛攻的赫然是方才和自己动手的长发驼背老头!

他冲上去就双拳齐发,势如惊涛骇浪,凶猛无比,把戴昆山逼得运退了两步,含愤喝道:“住手,你是什么人?”

长发驼背老头望望戴昆山,一言不发,左拳一晃,直奔戴昆山面前,右掌更快,一下袭到胁下“章门穴”。

戴昆山气怒交迸,目光如炬,右掌贯注买力,护胸横封,右掌疾出,便向长发驼背老头袭来的掌上切去,口中沈笑道:“阁下就是不说,戴某也猜得出来,你是毒君手下,保护你们公子来的了。”

长发驼背老头直到此时才吐声道:“不是。”

两人口中说话,手上却丝毫没停,转眼之间,已经拚斗了七八个回合。

蓝衫少年但见两人拳来掌往,异常猛烈,戴昆山使的是析城派“风掌雷拳”,讲求出手迅捷,拳掌如风,行动如风。长发驼背老头则以阳刚之力见长,发拳出掌,记记有裂石碎碑的威猛,双拳开阖,记记如巨锤撞岩,劲气逼人。

这一场拚搏,彼此都知道遇上了前所未有的劲敌,谁也不敢稍存轻敌之念,是以每一攻拒,都各出奇招,力求破敌。

蓝衫少年反而成了局外人,只是屏息凝神,注目而观。

只听耳边响起长发驼背老头的声音说道:“年轻人,这有什么好看的,你只管走就是了。”

蓝衫少年真弄不清敌我二字作何解释?方才还和自己打了一架的长发驼背老头,忽然会帮起自己来,而且又催自己走,既然他这么说了,看来自己留此无益,依言转身就走。

回转达生堂,原待越墙而入,但看到店门只是虚掩着,店堂中还有灯火,这就推门而入。

只见姚姐儿独自支颐坐在柜上,看到蓝衫少年回来,急忙站起身,含笑道:“公子回来了,快到里面休息,奴家给公子去端脸水。”

蓝衫少年忙道:“多谢大嫂,不用了,掌柜呢,已经睡了么?”

姚姐儿媚笑道:“他是猪头咯,白天都会打盹,夜晚倒头便睡,更像一只死猪。”

蓝衫少年不好答腔,自顾往后进行去。

姚姐儿一手掌着灯,跟在他身后,一直送他入房,然后放下灯盏,回出房去,就端了一盆热水进来,说道:“公子快洗把热水脸吧!”

蓝衫少年看她那副殷勤模样,只得说了声:“多谢。”

姚姐儿又回身出丢,双手端着一盏茶走入,说道:“公子请用茶。”

蓝衫少年忙道:“如此劳动大嫂,在下如何敢当?”

姚姐儿道:“公子是我们客人,这是应该的了,时间不早,公子请安歇吧!”

说完,转身走出,随手替他带上了房门。

蓝衫少年实在有些受宠若惊,看她走了,不觉长长吁了口气,过去闩上房门,转身取出包袱,打了开来,里面是一件长可拖地的黑市长衫,和一顶只露了两个眼孔的黑布头罩。(不是帽)底下还有一封信,上面写着:“明晚初更拆开,不到时间,切不可先期拆看”。

蓝衫少年看得暗暗攒了下眉,心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口口口口

大通药行,是百泉镇上最大的一家药材行,全国各省的药材铺,所有的药材,莫不是向大通乐行批发的。就是三月里这连绵长达一个月的泉会,集中到百泉镇的川、广、云贵各省道地药材,除了少数由来参加的各地药商购去之外,大部份也全是由大通药行所收购。

因为大通药行是怀帮开设的。怀帮,不但在全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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