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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会侠踪-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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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俊道:“好,那你看剑!”

“剑”字甫出,一道青光已如匹练迸发,激射过去。

宗大德身若旋风,一个盘龙步抢到侧首,“当”的一声,原来他一支旱烟管看似竹根,竟是精钢所铸,一下搭上剑身,再轻轻一抬,已递到了闻人俊面前,身法之快,不愧林虑“旋风”!

终南三派,江湖上人称林虑“旋风”、王屋“雷雨”,析城得两派之长,号称“风拳雷掌”。这三派异派同源,买出一门。

析城戴昆山眼看宗大德已和闻人俊动上了手,他认定三个徒弟死在云中岳手下,仇人相见,岂肯甘休,立即朝云中岳喝道:“姓云的小子,杀徒之恨,老夫非报不可,你接着了!”

右手握拳,正待击出。

“且慢。”云中岳左手朝前一摆,喝道;“戴掌门人,在下并非怕事,你要动手,且等在下把话说完了。”

戴昆山道:“你还有何说?”

云中岳道:“在下再次说一遍,三个令徒,并非在下所杀,信不信由你。”

戴昆山怒声道:“老夫不信。”

云中岳道:“那就无话可说了,阁下非要和在下动手,那就请出手吧!”

蓝文兰气道:“天底下那有如此不讲理的人,云大哥,让我来会会他。”

云中岳看到过他和驼背老人动手,析城派的风拳雷掌,势道劲强,怕蓝文兰不是他的对手,回头道:“戴掌门人找的是我,自然要由我来接他几招,不然,他永远不肯罢休的。”

戴昆山左掌右拳,当胸作势,厉笑道:“不错,杀徒之仇,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也非找到你把帐算清楚不可。”

人随声进,左手一掌,划起一道强劲掌风,笔直涌撞过来,左掌甫发,右手握拳,呼的一声,一团拳风,紧随掌风之后击到。

云中岳右手朝外一引,就把强劲掌风同右引出,左手直竖,屈臂向前推出,但只推到一半,便自停住,含笑说道:“戴掌门人不知要和在下比试多少招?”

戴昆山风拳雷掌,素以刚猛著称,左掌甫发,给云中岳右手向外一副,自己直劈出去的掌风,竟然随着对方一引之势,向外泻出,右拳一团拳风,此时已击到云中岳胸前,但经云中岳直竖的手掌,这轻轻一推,拳风就像遇上了挡风墙,再也击不过去!

他本待要说:“老夫为三个徒儿报仇,自然要取你性命,这又不是以武会友要限定多少招么?”但这话刚到口边,因掌风被引出,拳力被挡住,心头感到无比震骇,一时之间,那还说得出话来?

云中岳朝他淡淡一笑,左掌一收,说道:“在下奉陪戴掌门人五十招,在五十招之内,在下只守不攻,戴掌门人如是无法胜得在下,那么向在下寻仇之事,可否暂时告一段落,不妨另外找找三位令徒致死之因的蛛丝马迹,也许可以找出真凶来,在下就不致一直替人背黑锅了,不知戴掌门人意下如何?”

戴昆山心中暗道:“这小子看来武功极高,但你只守不攻,五十招之内,岂会胜不了你?”

这就领首道:“好,就这么办。”

云中岳含笑道:“戴掌门人请。”

戴昆山“嘿”了一声,突然左掌右拳,连环劈击而出,出手之快,几乎如电闪风飘,连续而出,使人无法算得出他这一阵有如风雨交加的拳掌攻势,到底使了几招?自然也有目不暇接之感。

云中岳见识过他的风拳雷掌,因此在他攻势初发,就身形飘闪,双手如挽如推,亦拆亦封,见拳化拳,见掌解掌,出手之快,丝毫不逊戴昆山。

再说宗大德、闻人俊两人,一个青锋剑如银蛇乱闪,强攻猛扑,一个旱烟管似骤雨飞酒,打穴神奇,一个林虑旋风,身形飘忽,一个身随剑光,风起八步,在大殿上辗转恶斗,各不相让,闻人俊一手剑法,固然神妙;但宗大德仗着多年火候,依然是各擅胜场。

这一阵工夫,已经打了四五十个照面,闻人俊心头又急又怒,双足一点,身形向空拔起。

他本意身形拔起之后,凌空扑击,宗大德那肯失去机会,立即跟着跃起,旱烟管左右一晃,分扎闻人俊左右“分水穴”。

闻人俊立即使了一记“饥鹰掠羽”,长剑横扫下来。

宗大德一个疾转,旱烟管“横架金梁”,把闻人俊的长剑荡开,霍然一个旋身,方位再变,左手闪电般袭到闻人俊后腰“魂门穴”,才阴侧侧笑道:“老夫戴毒指环的就是这只手了!”

闻人俊早就料到他有此一着,而且也时时刻刻的在注意对方左手,等到长剑劈落,身形堪堪落地,经对方旱烟管一记“横架金梁”把长剑架住,微一借方,趁势腾身而起,在空中像旋螺一个急旋,剑化一道匹练,斜劈下来,刚使到一半,倏又改劈为扫,一记“云横秦岭”,向敌人右肩猛削过去。

宗大德左手一招落空,剑势已到头顶,赶紧藏头缩颈,向下一矮身躯,青锋剑呼的一声从他头顶削过,宗大德以为剑已掠过,正是攻敌的好机会,身形一起,旱烟管正待递出!

那知闻人俊这一剑原是诱敌之计,他横扫的剑光,从左向右,(他出剑的方向从左向右,但宗大德在他对面,就成了从右向左了)从宗大德头顶掠过,立即剑光一敛,又改扫为劈,斜削而下。

这一剑之中,先是斜劈,一变而为横扫,再变又成为斜劈,出手迅如掣电,变化极速,等到剑势下落,才朗笑一声道:“在下说过只要你一条手臂。”

宗大德大吃一惊,他到底是一派掌门,临危不乱,上身一转,右手旱烟管“当”的一声架住了劈格的剑锋,口中不禁发出一声长笑!

他笑声方起,闻人俊也同样响起一声清朗的长笑!

宗大德笑声在先,他笑的是闻人俊口发狂言,这一剑也并没有要了他一条左臂。

闻人俊的笑声在后,他笑声之中却充满了一片得意!

闻人俊笑声一发,宗大德的笑声立即中途停住,一张马脸陡然现出无比凶狞之色,但他一条左臂已经软垂若废,也举不再起来。

原来闻人俊一剑三变,出手虽快,心知对方武功,和自己只在伯仲之间,要胜他并非易事,这一剑三变,只不过是引对方无暇旁注而已,等对方架住长剑之际,左手指风突出,一记“天毒指”,点中他左肩“巨骨穴”。

闻人俊长剑一收,冷峻的道:“姓宗的,本公子不取你性命,只要了你一条左臂,不算过份吧?”

宗大德双目通红,怒吼一声道:“小子,老夫和你拚了。”

旱烟管一指,正待朝闻人俊扑去。

黄衫老者伸手一拦道:“宗兄,你左臂负伤,快先运气试试,还是由兄弟来吧……”

话声未落,宗大德突然一个跟跄,扑倒下去。

同时只听云中岳的声音说道:“戴掌门人,五十招已经满了,阁下似乎应该住手了吧?”

原来戴昆山连使杀手,把“风拳雷掌”使得拳风呼呼,掌风如雷,攻势凌厉无匹,云中岳却进退从容,见招拆招,果然并未反击,但却把对方攻势,化解无遗。

戴昆山掌拳同施,有如雷风交加,五十招下来,竟然连对方一点衣角都没沾上,自知对方武功高出自己甚多,心头早已气馁了,此时经云中岳一说,只好一言不发,收手后退。

黄衫老者看得脸上大变,太行三老,落得个一伤一败,自是大出他意料之外的事,双眉一拢,目中寒芒飞闪,沈声道:“闻人公子,是你使了毒对么?”

闻人俊朗笑一声道:“在下和宗大德一样,左手练的是毒功,不过宗大德所凭仗的是一枚毒指环,伤人出于暗算,在下练的虽是毒指,乃是真实功夫,其中自然又大大的不同了,在下方才被姓宗的毒指环所伤,若非这位云南蓝大兄及时赐救,在下性命早已不保,在下使用毒指废他一条左臂,又有那里不对了?”

黄衫老者心中暗道:“那姓云的小子深藏不露,不知是何来历?另一个小子还是云南蓝家的人,再加边上还有一个黑煞神龚大鹏,看来今晚绝难讨得便宜了。”

心念一转,目注闻人俊,领首道:“阁下要他一条手臂,咱们同是江湖人,优胜劣败,胜者为强,不用去说它,但宗兄中了一记毒指,中毒昏迷,老夫好象听你闻人公子说过,不以毒药取胜,这该怎么说呢?”

闻人俊大笑一声道:“在下说过,但在下练的是毒指,被我手指击中,毒亦随之,姓宗的虽然中毒昏迷,在下把解药放入他怀中了,阁下不信,不妨过去看看,服下解药,剧毒可解,左臂必废。”

黄衫老者走到宗大德身边,伸手从他怀中一摸,果然摸到一颗药丸,取了出来,纳入宗大德口中,一手抱起宗大德,呵呵一笑道:“闻人公子,太行三老拜赐良多,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和戴昆山一同跨出大殿,穿林而去。

黑煞神龚大鹏道:“谷长庚临走的口气,这场梁子是结定了。”

闻人俊冷笑一声道:“下次再碰到我手里,那就没有今晚这样便宜了。”

一面回身朝云中岳、蓝文兰两人作了个长揖,说道:“多蒙蓝兄援手赐救,才保住了我一命,大德不言谢,兄弟也不敢言谢,这位云兄,更是兄弟渴欲一见的人,今晚真是幸会之至。”

蓝文兰含笑道:“闻人公子太客气了,我身边正好带有圆蛇解药而已,些许小事,何足挂齿?”

云中岳也抱拳还礼道:“兄弟云中岳,原是慕泉会之名而来,那知被人一直把兄弟误认为尊兄,才致发生今晚这场误会,还请闻人公子不介意才好。”

闻人俊大笑道:“今晚能遇上二位尊兄,乃是兄弟之幸,如蒙不弃,请到敝寓一叙如何?”

云中岳拱拱手道:“闻人兄见邀,本当遵命,实因兄弟两人,今晚另有要事待办,明日一早,自当尊程趋访。”

闻人俊道:“既然二位有事,兄弟不好勉强,明日就在敝寓恭候二位尊兄。”当下就说了住处,和黑煞神龚大鹏一起去了。蓝文兰道:“云大哥,我们也快走吧!”两人离开邵夫子祠,一路疾行,赶到达生堂药铺,相距还有一箭来路,瞥见一条黑影,一闪而没入朝墙内落去。

云中岳低喝一声:“快走。”

两人跟着纵起,悄悄越桥而入,闪入暗陬,举目看去,西首房中隐隐射出灯火,已不见那人的踪影!

云中岳朝蓝文兰打了个手势,轻如流云,掩到了窗下。

只听姚姐儿的声音格的笑道:“你是什么人呢?三更半夜闯到奴家房里来,想做什么?”

这女人也算得是天生尤物,这个时候,她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嗲声娇气,毫无半点怯意。

接着只听一个冷森的男子声音哼道:“姚姐儿,我可不是作客来的。”

姚姐儿笑道:“不速之客,也是客呀,你找上奴家,总有事吧?”

那冷森男子声音道:“没事我会来找奶么?”

云中岳用手指沾了点口水,轻轻点在纸窗上戮了一个小孔,凑着眼睛朝里望去。

房中秀绣帐低垂,姚姐儿只穿了一身亵衣,云鬓蓬松,风情万千的站在床前,和她相距七八尺远,是一个中等身材的男子,背向着窗,看不到他的面貌。

姚姐儿抬眼轻嗯了一声,才道:“你有事来找奴家,那就请坐咯,有话慢慢的说不好吗?干么冷冰冰的板着面孔,好象奴家欠了你的钱,讨债来的。”

她说的话,当真软语如珠,转来回肠荡气。

那冷森男子道:“不用,老子办完事就走。”

姚姐儿眼波一溜,惊奇的问道:“你要办什么事呢?”

冷森男子从身边摸出一颗青黑的色药丸,朝桌上一放,说道:“奶把这颗药丸吞不去。”

姚姐儿看了那颗药丸一眼,神色稍微有异,但依然含笑道:“这是什么药丸呢,奴家没生病,干么要服药丸?”

冷森男子道:“姚姐儿,奶不用多问,快服下了,我还要回去复命。”

蓝文兰凑着云中岳耳边,低低的道:“这是灭口!”

云中岳点点头。

姚姐儿瞟了他一眼,问道:“这是毒药?”

冷森男子道:“放心,服了也不会死的。”姚姐儿道:“不会死,那就不是毒药了,你奉命而来,要奴家服这颗药,总有作用吧?”冷森男子道:“老主人因为奶知道的事情太多了,落到人家手里,会丢了奶一条命,奶服下这颗药丸,就会忘记一切,也可以保住性命了。”

姚姐儿娇声道:“老主人真是菩萨心肠,只是……”

她忽然拖长了语气,笑着不往下说。

冷森男子问道:“只是什么?”

姚姐儿道:“只是奴家忘记了过去的一切,原也不要紧,但对老主人来说,损失就大了。”

冷森男子道:“老主人有什么损失?”

“因为……”姚姐儿神秘一笑,低低的道:“老主人用尽心机,想得到的东西,只有奴家一个人知道。”

冷森男子道:“奶此话当真?”

姚姐儿娇笑道:“奴家干么要骗你?不信,你附耳过来,奴家先说一半给你听听,你回去禀报老主人,老主人相信了,回头奴家冉告诉你下一半,这样总可以吧?”

冷森男子想了想,点头道:“好,奶说吧!”

姚姐儿含笑朝他招招手道:“那你把耳朵凑过来呀!”

冷森男子看她除了一身亵衣,手上也没什么,果然依言走近过去。

姚姐儿一张桃花脸红馥馥的泛着笑意,把檀口凑近他耳朵边,轻笑道:“好人儿,奶不用回去啦!”

冷森男子好似被针扎了一下,口中啊了一声,右手横挥,迅疾退后了两步,沈喝道:“奶……”

姚姐儿一个纤细的腰肢,宛如风摆杨柳,轻盈的飘飞开去,右手一举,两根纤纤玉指拈着一支绣花针儿,格的娇声道;“奴家这支针上,粹过毒药,叫做化血针,老主人不是说奴家知道的事情太多,但你知道的事情也不比奴家少呀,变白痴,还不如把整个人化去的好。

冷森男子只说了一个“奶”字,就再也没有出声,站着的人,身子一阵颤抖,砰然朝地上摔倒下去。

姚姐儿俏眼抬处,有意无意的朝窗口望了一眼,口中发出一声娇笑,回身道:“猪头,看来咱们这里已经耽不下去了,明儿个一早,就得赶紧离开才好!”

随着话声,懒洋洋的一手掀开帐子,跨上床去。

云中岳回身朝蓝文兰悄声说道:“奶守在门口,我进去。”

话声一落,身形闪动,一下掠到厢房门口,伸手一推,房门并未闩上,但房中灯火,却已熄去。

姚姐儿上了床,自然要熄去灯火了。

云中岳举步走入,首先取出火筒打着了,点起灯蕊,目光一瞥,这一瞬工夫,那倒在地的冷森男子,身子在逐渐化去,变成了一滩浓皿,心中暗暗凛骇,好歹毒的化血针!

姚姐儿刚上床,当然不会很快就睡熟,房中有人点起了灯,她居然问也没问一声。

云中岳面向锦帐,喝道:“姚姐儿,奶起来,在下有话问你。”

锦帐低垂,床前并排放着一男一女两双鞋儿,静悄悄没人答应,显然猪头成天生和姚姐儿都睡熟了,好梦止酣!

云中岳等了一会,眼看没人答应,不觉大声喝道:“成掌柜、姚姐儿,你们给我起来!”

这一声喝得很响,就是睡梦中也应该惊醒过来了,但床上两人依然没有作声。

云中岳跨上两步,要待伸手去掀开帐子。

蓝文兰叫道:“云大哥且慢当心暗算!”

姚姐儿的“化血针”,确是恶毒无比,云中岳经她一说,不觉提高了几分戒意,右手一抬,抽出长剑,然后用剑尖挑开帐子,目光一注,不由得楞住了!

原来床上鸳枕成双,绣被凌乱,那有成天生和姚姐儿夫妻两人的影子?

床前两双鞋子,放得整整齐齐,两人显然仍在床上,怎么会不见了呢?

站在门口的蓝文兰看到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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