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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殇万里by雪沙华(穿越,女王受)-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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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晟愣了,似乎没有反映过来我的话。
“我是说‘‘‘‘如果我突然有天又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就是‘‘‘‘又把一切都记起来,把这些天的记忆忘了‘‘‘‘”
安晟动了动嘴角,没有说话。
我难过地拉住他的手:“安晟‘‘‘‘”
“那时,不管你怎样对我,我对你的感情都不会变。”
我低下头,绞着手指。他说不会变,可是介子溅与东方云,必定有什么暧昧关系的。东方云的父亲是安晟的仇人,东方云自然也是安晟的仇杀对象,那么‘‘‘‘如果是介子溅,他会站在哪一边?如果我消失了,安晟会痛苦‘‘‘‘玉涟醒了之后也会痛苦‘‘‘‘可是不是介子溅,玉涟就已经死去。
身体里这个灵魂究竟是在沉睡还是压抑,什么时候会再次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取代我,而我会长睡不醒,还是从这个本来就不属于我的世界消失,成为一缕无所依托的幽魂
摇摇晃晃站起来,走了几步,竟又是一阵眼花,栽倒在安晟怀里昏了过去
梦境像一条望不到头的长廊,黑暗着,看不见周身的一切。
空荡荡的,我不知所以的走着,呼喊,也没有人应答。
像走在云里,脚下没有什么真实的触觉,双手在黑暗中摸索,却也摸不到任何东西。
突然有人在身后的幽暗中低声叹息,传来悠远诡异的回声,我心里发虚惊叫:“谁!这是什么地方!”
远处一点星火昏黄地亮起,那人捧了烛台,只手护着火光,豆大的烛火摇曳在风中,就要熄灭。
一点渺远的声音应道:“‘‘‘这是我的梦境。”
我与他之间是一条长长的台阶,虽然我什么也看不见,却真切地感觉得到他在台阶下一步一步扶烛而上。脚步声在空旷的梦境里一直回荡,时间静止般漫长,我摒住呼吸,看他走近。
不知过了多久,那人站在我面前,铜雀烛台捧在左侧,他与我一般高,纤长手指挑了乌黑鬓发夹到耳后。一抬头,右眼下的朱砂痣在明黄烛火下印着,殷红似血,鲜艳欲滴。
“你是‘‘‘‘介子溅?”我惊退一步。
“‘‘‘‘是。”他伸手想扶我,手却穿越我的身体而过。
我瞪大眼睛望着他,伸手去触碰他,我的手却也穿越他而过。我是虚无的,他也是飘渺的!究竟谁依附着谁存在?
“子溅,”他低声唤我,眼神清冷,直直地望进我眼底,那双琥珀色深眸中倒印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我摇头:“你是介子溅!‘‘‘那‘‘‘我是谁?”
介子溅嘴角扬起极美的弧度,却感受不到丝毫笑意:“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我摇头,向后退去:“不!‘‘‘‘我不是你,我知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是男人,我曾经是女人,我叫向阳!‘‘‘‘‘”
介子溅忧伤如水,流淌在一地:“那时迫不得已,我将推你入那个世界。那只是女人的身体,你从来都不是她,你是我,我们是同一个灵魂。”
我浑身寒战,摇头:“‘‘‘‘不‘‘‘‘‘”
介子溅走近一步:“子溅,你我都只是这个灵魂的二分之一,你我只有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介子溅。”
“我不信!我不信!我记得我有自己的家,我有个离婚的妈妈,我高三了,我还记得很多朋友‘‘‘‘‘”我紧紧捂住耳朵。
“那是那个女孩的记忆,她在两年前死去了,那时我正将你逼出身体,你便依附在她的身体上继续存活在那个世界。”介子溅一语道破。
我失神地晃了一下,两年前,我一场突然的重病,妈妈后来告诉我,我昏迷了3天才醒过来。而那时,那个叫做向阳的女孩灵魂就已经消散了,而我,介子溅的另一半灵魂依附着那个身体,继承着那具身体的记忆活着。
“这‘‘‘‘太可笑了!那为什么我现在回来这个身体了,却没有了自己原来的记忆!”我惨笑着望着他,只觉得一切都那么的虚假。何时是梦,何时是醒,谁来告诉我?原本以为什么都是介子溅的,仇恨,过去的爱恋,什么都不会由我承受,却没想到自欺欺人地活了这么久,躲不过万千愁绪!介子溅不是别人,就是我自己。
“因为我不愿你记起,便封印了。”
我心中突然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哀伤,心脏堵得发涩,我皱眉仰起脸:“你‘‘‘‘‘‘!”
“悲伤么,”他忧伤地对我微笑,“这是我的感觉,你一样感受的到;就像玉涟垂死,我被你的悲痛惊醒一样。”
我捂住心口,无法相信。
他侧过身去,望着远方的虚无,我心中的哀伤如群山冰雪,一齐融化,那是他此刻的心情?为什么
“三年前,我得到迦煌家青魅的力量,从此与安晟反目成仇。”介子溅苦笑,“‘‘‘‘虽然我被迫接受那力量,却的确是我连累那女子生命,没有想过他会原谅我‘‘‘‘没想到安晟竟然对你动了心,他‘‘‘‘‘”
我咬住唇:“有何不可。”
他垂下漆黑睫毛,微微翕动,“自寻死路。”
我惊:“为什么?!”
他幽幽地笑了:“东方安晟与介子溅,结局必定是一生一死。”
我摇头,眼里有泪:“为什么!”
他扶烛的手轻轻颤抖,微笑出风华绝代的哀伤:“因为我不爱他。”
我笑着流泪,却不知心中的痛是他的还是我自己的:“可是我爱他。”
他伸手接住我一滴泪,那泪水自他手心穿过,坠落在地。
他仰起头,眼里的泪水划过那颗朱砂痣,微微滞停了一下,又继续沿着脸廓流下来。
“你也不爱他。”
我拼命摇头:“你不是我!就算我们各自是一半灵魂,可是你也不能代替我的感官我的思想我的感情!我爱他!”
介子溅手一张,淡淡星火被风吞噬,咣铛一声,铜雀烛台摔碎一地星光,滚下漫长台阶。他转过身去,走出三步,双手掌心向上缓缓抬平,宽大的衣袍和腰后三千青丝随风飘荡。周围渐渐明亮,脚下是汉白玉石阶,印着天光雪色,莹白如月光倾洒。
“ ‘‘‘你对玉涟动心我不否认,可是对安晟,绝不是爱。”
介子溅垂下手,瘦削身形,洁白长衫,素雅白纱,长长裙裾垂在地面。他向我走来,穿越我而去。我回过头看他,他缓缓走上汉白玉台阶,轻纱漫天飞舞,衣袂翻飞,裙裾拖在石阶上,一步一步款款向上。
我愣愣地看着他,远处石阶高耸入云,他转回身看我一眼,微微一笑——明眸流转,蛊惑众生。他拢了宽大的袖子,含笑向无边的飘渺走去。
我知道,那片云烟尽头有人红衣如血,流下汉白玉石阶;我知道,那人总爱习惯性地将漂亮的手拢在袖子里,一双抿紧的唇如点着绛色胭脂,就连一直苍白的病态脸庞,也总散发出极致的妖艳——
介子溅渐渐消失在苍茫苍穹下,高阁殿堂如海市蜃楼,过眼云烟,梦境中的世界重新黯淡一片,再没有那铜雀烛台,再没有那人眼眸悲切,我捂着越来越痛的心,我知道他一定是离那人越来越近。
我倒在冰冷的汉白玉长阶上,长发在暗夜里随风而起。
第五十一章。出发
时间渐渐腐蚀着生命,我睁着眼,害怕自己面对梦中的自己。
我被封住的记忆一点一点恢复着,我抚着玉涟安静的睡脸,那张熟悉的面容因为失血过多,依然是苍白着没有血色。呼吸虽然微弱,却是平稳的,他还活着。
「‘‘‘你对玉涟动心我不否认,可是对安晟,绝不是爱」另一半的灵魂曾这样对我说。
我就是他,他就是我。我是介子溅,不是别人。
我转过脸,望着站在床边的蝎儿:“蝎儿,我这次昏迷了几天?”
蝎儿想了想:“三天。”
我暗暗一数:“现在已经是年初二了?”
蝎儿点头。
我接过蝎儿手中的药碗,小心地拿勺子搅动着,热气熏起一阵白雾。突然想起我受伤的那些日子,玉涟也曾那样小心地喂我喝药。
他总会低着头,轻轻吹凉那些苦涩的液体,那时他额前的碎发就会轻轻荡漾着,遮盖住他温柔的眉眼,然后小心地一勺一勺喂我咽下,然后拿手巾擦去我唇边残留着的药水
“小溅!不要发呆啊‘‘‘药要洒在床上了!!”蝎儿惊叫。
我猛地惊醒,眼前又是一阵模糊,一滴泪坠落在手中的药碗。玉涟如果你尝出药里有眼泪苦涩的味道,知道我在担心你,就赶快醒来看我一眼好不好我在为你流眼泪啊‘‘ 你从来不舍得的,你坐起来哄我不要哭,好不好‘‘‘
一勺药送进苍白的唇里,又没有动静地从嘴角溢出来,我忙拿袖子去擦。每次喂药,多数流了出来,怎么办,玉涟。
我想起那次脸红心跳地被他放倒在床上险些冲动时,他喂我喝水的情景,现在想起来,突然觉得我的回忆的每个角落都有他的存在,是我一直习惯了他的保护么?含了一口温热的药,低下头,捧起他的脸对着他总是微扬着的唇,送下。
是我一直习惯着独占他的好,以为什么都不会离开,以为牵着手就可以一直走到永远。可是一转身,险些成了生离死别。玉涟,你不快些醒来,我们怎么去痛饮呢?
再喂下一口药,看他白净的脖子突起处微微颤动着咽了一下,我放心地了垂眼。
舀着药,问蝎儿:“安晟呢?”
我醒来就没有见过他,感情从来都是最纠心的东西。人生若只如初见,一切还可以重新来过么。
「你对安晟,绝不是爱」
「绝不是爱」
不管怎样,谜底在这八百里凌云道尽头的霜华宫都会揭晓,我注定要面对的结局。
蝎儿面露难色:“‘‘‘‘他‘‘‘出去买药材了。”
我心一沉,暗暗思量着,又喂下一口药,然后抬起头冷冷地望着她:“说实话!”
蝎儿身子微颤,她没有想到我会突然像从前那样冷漠起来。
“‘‘‘去,去找药了。”
我没有回答,喂完药,将碗放在桌上。手重重地拍在桌上,面上起了寒霜:“芫蝎儿,再不说实话我会让你再次领略‘碎花锋’的滋味。”
蝎儿脸色惨白,“碎花锋”,曾经让她家灭门的奇毒,出自我手。我知道光是这三个字,就已经成为她的梦魇。
“红月‘‘‘他去了霜华宫。”
我睁大眼:“什么?!几时走的?”
“他‘‘‘‘让我瞒住你,他说事成就会回来。去了有两个时辰了”
我低头不语,安晟,你是想独自报仇么,你瞒住我!我不准。
我要去霜华宫‘‘‘我必须搞清楚那里所有不为我知的秘密,我的过去。我不能让安晟在我不清不楚的情况下杀了东方云。
做了这个决定,我低头吻了吻玉涟温凉的额头,就像那日他把我交给安晟,自己放手离开时那样吻别,然后为他盖好被子。我已经可以清醒地想起自己曾拥有的医术与毒术,然后拿起桌上的笔,写下一叠药方,包括了他可能出现的一切反应与症状的应付方法。
蝎儿惊慌了:“小溅你‘‘‘‘!!”
我把墨迹还没干的方子摊开,放下笔,拿起玉涟床边的“寒蝉”。“寒蝉”出鞘,青色剑身清澈明亮,如一潭碧波,倒印出我冷淡的眼睛。我越来越像介子溅了,不,是我越来越像自己。
猛地收了剑,转身向着蝎儿道:“现在我给你报仇的机会,我要去霜华宫,你可愿相随?”
蝎儿激动地上前一步,眼神突然又哀伤起来,我从来没有看到她露出过这样的眼神,我知道那是因为曾经的她没有牵挂‘‘‘‘
在她转过脸望着玉涟的那一刹那,我终于明白了她的哀伤,也明白了她为什么不接受方溟。是我一直看错,以为她喜欢着方溟,而她心中又是什么时候偷偷住进一个人呢。爱情从来就不是能一眼看穿的,是我错了。
她低下头:“‘‘‘我不想报仇了。”
我轻轻一笑,拿过药方放在她手中:“我知道了,我会替你报仇的。作为交换,你帮我好好照顾玉涟。”
蝎儿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着我:“小溅!”
我摇头:“我知道你喜欢玉涟。我此去,不知能不能回来,你跟着我六年,我相信你。你会照顾他的,对么?就算他也许一直这样躺着,长睡不起。”
蝎儿眼里有泪光闪烁,仰着脸看我。
我别过头笑了笑:“不要哭,我还没死。”突然想起这句话,还是玉涟说给我听的,再次苦笑。
良久;蝎儿狠狠地点头:“我的身体已经是不会老去的了,他永远躺着,我就永远陪着他”
我放心地笑着,握紧了他的剑,走出几步又转回身:“蝎儿,有天他醒来如果问起我,你就告诉他,我死于这一战。”
蝎儿流下眼泪来,重重地点头,随后单膝跪下来——六年来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红月知我拦不住你,派方溟带人在半路准备拦截。”
我点点头:“知道了。”
“啊!你还不会骑马,我送你去凌云道山麓‘‘‘‘”
我释然一笑:“我连药方都会写,还不会骑马么?”
“‘‘‘‘那‘‘‘‘你保重!”
“恩,你也是。”
我大步跨出门去,门外白雪初霁,北风正紧。
马蹄越过九夕高耸的城门,古老的城门里回荡着马蹄踏碎薄冰的刺响。城外白雪皑皑,视野豁然开阔,眼下是一片冰雪的世界。雪地不远处有一排新印上去的马蹄印,我极目远眺,视野尽头那人正是秦雅儿!
我心中怒意翻涌,狠狠一鞭挥下,直追她而去。接近她的时候秦雅儿闻声转回头,吓得花容失色,马在雪地本来就难以奔跑,我翻上马背足见猛点马头朝秦雅儿飞去。秦雅儿尖叫着加快了马速,可是哪里比得过我的轻功。
我抽剑扫过她的马腿,秦雅儿从马上摔下来,狼狈地滚落雪地。我落在她面前,剑尖指着她的喉咙,马血自剑上滴在她脖子上,她吓得直哆嗦,连声音都在颤抖:“你!‘‘‘你不要‘‘‘‘”
我冷笑:“不要什么?”
她眼泪都吓出来了,衣服头发上满是雪渣:“不要杀我‘‘‘求你‘‘‘”
我轻蔑地收了剑:“于涟没有让我报仇,我想杀你,是为了还你那一巴掌和你偷袭我的一击。你可死得明白?”
秦雅儿跌跌撞撞地跑出几步,又摔在雪地里。我突然觉得好笑起来:“为什么你可以对别人残忍,自己却这样怕死?”
秦雅儿见我步步逼近,拼命摇头:“我爹‘‘‘我爹是武林盟主!你敢杀我‘‘‘他一定为我报仇!灭了你们这些魔教妖人‘‘‘‘”
我肆意狂笑:“好啊!那我要不要拿剑在你身上刻个名字,万一你爹他不知你是我杀的怎么办呢?”
秦雅儿从腰间拔出匕首:“不要过来‘‘‘‘‘‘”
我心中刺痛着,那把匕首上是否还残留着玉涟的血?一见那匕首,我恨意更深,只道:“我不想弄脏玉涟的剑,你自己了断吧。”
秦雅儿突然挥起匕首,提脚向我踢来。我冷冷一笑,侧身轻巧躲过。她尖叫道:“你这魔教妖人!在风郎面前装得软弱骗他同情‘‘‘实地心狠手辣残忍不堪!你好恶心!‘‘‘‘”
然而我没有给她说下去的机会。
很久没有亲手杀人,手法虽然有些生疏,感觉却一样熟悉。无非是,当你掌握了生杀的权利,对方就会对你予取予求。
这世间就是这样可笑。
我在雪上拭干净“寒蝉”,如果他知道他爱着的人杀了他的妻,他会不会生气呢我回头望着九夕城,春暖花开时,也许他就醒了。那时,我们还会不会再见面?
第五十二章。独行
凌云道,顾名思义,八百里云阶深入天际,高可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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