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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手佛心-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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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见得?”
“而你认为呢?”
“先父并非‘七星故人’,但两人被害是事实!”
“痛禅和尚”目中起了困惑的光影。他凭经验看出徐文不是信口乱说,果如徐文所说,徐英风真的不曾死,徐文不会以如此深厚的仇恨目光质问自己。
“徐文,你说为什么‘七星故人’不是你父亲?”
“因为‘七星故人’曾下手杀害过我!”
“痛禅和尚”面上困惑之色更浓了。
徐文接着冷厉地道:“血洗‘七星堡’可是上官宏等所为?”
“不是!”
“真的?”
“千真万确!”
徐文脑内更加浑噩成了一片,自己一再向“卫道会”寻仇,结果全非那么回事,这中间隐藏了多少蹊跷呢?
“你说,你对先父有深刻的认识?”
“一点不错!”
“我想知道。”
“应该让你知道,你曾否还记得上官宏对你说过的故事?”
想起那故事,徐文内心有说不出的痛苦,因为理屈在父亲,夺人妻灭人嗣于前,杀人妻子后,那简直不是有人性之人所为,但子不言父之过。何况父亲已死,当下咬紧牙关一点头道:“记得的,怎样?”
“上官宏昔年自毁容貌,投入‘七星堡’,被列为‘七星八将’之末,目的是希望会见被夺的爱妻与她腹中的骨血,结果事机不密,被你父探知,便杀了他的妻子……”
徐文歇斯底里地怒道:“别说下去了!”
“痛禅和尚”一窒,又道:“你父命八将之首送上官宏出堡,其实是授命将周大年取他的人头回报;周大年良心发现,反而纵了上官宏,自己则亡命江湖……”
徐文切齿道:“谁能证明这是事实?”
“贫僧!”
“凭什么?”
“贫僧目击全部经过!”
“‘痛禅’,此等事会让外人目击么?”
“你道贫僧俗家姓名是谁?”
“你是谁?”
“贫僧便是当年‘七星八将’之首周大年!”
“你……”
“徐文脑内“嗡”地一响,身形打了一个踉跄,他万想不到这功力莫测的“痛禅和尚”,会是父亲座下八将之首。
他陡地想起“痛禅和尚”被冒充该会总巡邱云的黑面汉所惑。赴桐柏仗义寻仇,无一对手,最后“卫道会主”指出对方姓周,出家不到二十年,顿化干戈,原来是这么回事;而当日“痛禅和尚”之赴桐柏寻仇,是因为自己与“天台魔姬”被黑面汉残害所致。说起来,自己还欠他一笔人情,当然那时自己身分未明,谁也不知道自己是“七星堡主”的后人。
“痛禅和尚”严厉地道:“徐文,话已说完,贫僧要动手了?”
徐文退了一步,道:“‘痛禅’,你最好别动手!”
“为什么?”
“你不是我的对手。”
“也许,但身为武林有所不为亦有所为!”
“可是贫僧却要除去你,以靖武林。”
徐文再退数步,到了廊沿,道:“那你就出手试试看吧?”
“痛禅和尚”出了厅,两人在宽敞的走廊上对峙。
场面再度罩起栗人的杀机。
徐文冷喝一声:“出手吧!”
普年父亲手下,而今竟成生死之敌,此事的变幻,的确太可怕了!然而使他真正痛心的,木是现实,而是父亲的为人。他不愿意去想,但这意念如附骨之蛆,根本除不掉,也忘不了。
“痛禅和尚”沉重地道:“徐文,照理贫僧不该对你出手,然而事逼如此……”
“用不着假惺惺了!”
“看掌!”
喝话声中,袍袖一扬,一道罡风,罩身卷向了徐文。
徐文一咬牙,挥掌相迎。
“波”的一声裂空巨响,双方各退了一步,人影一分再合,双方不差先后地又出了手。
徐文这次用足了十成功力,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徐文身形一晃,“痛禅和尚”却退了两步。
所有在场的,均为之面目失色。
“痛禅和尚”沉哼一声,掌影如幻,变空划为实击徐文“嘿”地一声,“毒手一式”穿对方掌影直袭心窝。
一声惊呼,“痛禅和尚”暴退了四五步,面上陡露一片骇悸之色。
徐文又闪身揉进,施出了“毒手二式”——一“屠龙斩蚊”。
惊呼陡起,空气在刹那之间凝固了,惊呼之后是窒人的死寂。
徐文右掌距对方“璇玑穴”三寸之处停住,左掌几乎贴上了“天灵”。显然,他在将结束对方性命的刹那间收住了劲势,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来,如他不刹势,“痛禅和尚”业已横尸当场。
“痛禅和尚”面上掠过阵阵死亡的恐怖,一张脸成了苍白之色。
“下手啊!贫僧认命了!”
徐文撤回了手掌,寒声道:“我曾欠你一笔人情,现在放过你,从此两不相欠。”
“痛禅和尚”发出一声长叹,半晌无言。
徐文退了两步,目光朝厅内射去,盯在分坛主姜珏的面上,目不稍瞬。
姜珏垂下了头。他明白,无论是“地狱书生”或“卫道会”,都要得到他而甘心。
徐文陡地转身向“痛禅和尚”道:“把他交给我!”
“痛掸和尚”一怔神道:“为什么?”
“别管为什么,我要带走他。”
“这办不到!”
“本人言出不改!”
“丧天翁”气呼呼地道:“‘地狱书生’,你太目中无人了?”
徐文连头都不转地道:“不干你事!”
老秀才满面怨毒之色,愤然道:“狼子,你要带走他,必须杀尽本会在场的人!”
徐文发狠道:“必要时我会做的!”
空气再呈紧张。
“痛禅和尚”沉声道:“徐文,你带走他的目的是什么?”
“第一,追查‘五方教’总坛所在;第二,另有私事待决!”
“第一目的与本会相同,贫僧与你有个君子协定……”
“什么君子协定?”
“你从他口中得到有关‘五方教’的资料,必须供给本会!”
听口气,“痛禅和尚”准备让步。
徐文知道“卫道会”与自己之间,实际上并无仇怨存在之后,观念上已有转变,当下一点头道:“这一点可以办到!”
“那你就带他走吧,其余的本会仍有处置的价值。”
徐文的目的,只在姜珏一人,因他是师门叛逆,必须秉师祖之命,清理门户,至于其余的教徒,他根本管不着。
老秀才与“丧天翁”虽然心中极不愿意,但在场的无一是徐文的对手,硬来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同时“痛禅”是此行之首,他的决定自不能反对,只是那神情可就难看了,的确应了一句俗语:敢怒而不敢言。
徐文心念疾转,自己口说要带走姜珏,带到哪里去呢?就地处置,最适当不过,于是开口道:“‘痛禅’,姜珏留下,其余的不管如何处置,请即撤出此间。”
“痛禅和尚”思索了片刻,一挥手,发令道:“撤退,这批人全部带走!”
一声令下,“卫道会”众弟子纷纷动手,一人招呼一个,向外撤退。
老秀才临去恨根地向徐文道:“‘地狱书生’,你的事不能算完!”
徐文冷森森地道:“在下随时候教!”
“卫道会”一方撤退完毕,厅内剩下了姜珏一人,惊饰地望着徐文。
徐文挪步入厅,目中碧芒熠熠,瞪视着姜珏道:“姜珏,我们先来谈谈几个问题,然后再解决正事,希望你坦白些,别迫我用残酷手法对待你!”
姜珏显然功力被制,毫无反抗的迹象,威风尽失,与第一次见面时判若两人。
徐文挫顿之后,接着道:“旅邸中‘三指姥姥’是何人所杀?”
“教主亲自下的手。”
“好。那女的现在何处?”
“已被带往总坛。”
“总坛在何处?”
“不知道。”
“什么,你不知道?”
“不知道。”
徐文重重地一哼道:“你想先吃些苦头才说么?”
“你斩了我也是如此,不知道。”
“好,这暂且不谈,你们教主是何方高人?”
“不知道。”
徐文怒火倏升,暴喝一声道:“你敢再说一句不知道?”
姜珏咬牙切齿地道:“‘地狱书生’,本座不幸落入你手,要杀便杀,不必作威作福,告诉你,你也不会活得太久,找你算帐的人快到了!”
“是你们教主?”
“凭你还不配教主亲自动手!”
徐文气炸肺腑,伸手便要点对方“阴穴”,但念头一转,他止住了。姜珏既是本门上代传人,必须正以家法,如用其他手段,便超越门规的范围了。他现在不知道自己身分,如果揭开关系,他便不会会狡滑舌了。
心念之中,面容一肃,以一种严肃而冷厉的声音道:“姜珏,报出你的门派!”
姜珏不理。
徐文再次道:“你以残酷手段,对待石牢中的老人,可知犯了何律?”
姜珏猛抬头,道:“什么律?”
“欺师灭祖者死!”
“欺师灭祖?”
“难道你还图狡赖不成?”
蓦在此刻——
一个令人毛发皆竖的声音起自厅门:
“小子,你吃了天雷豹胆,竟敢与本教作对?”
徐文转头一看,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鸡皮疙瘩遍起,只见厅门外廊沿上站着一个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怪物,满头红发,纷披肩背,一道刀疤,从左额角斜划到右嘴边,左眼连半边鼻子只剩下一道深槽加两个洞,黝黑精瘦,犹如一具风干了的僵尸,独眼青芒闪烁,摄人心神,二袭黑布衫,既宽且长,像晾在竹竿上。徐文定了定神,道:“阁下如何称呼?”
“‘五方教’副教主‘七煞神’周谨!”
“送死来了?”
“嘿嘿嘿嘿,小子,老夫活剥你的皮?”
“凭阁下这副尊容……”
“小子,与老夫滚出来!”
徐文一指,点倒了分坛主姜珏,口里道:“姜珏,我奉师祖之命清理门户,你且候着!”说完,缓缓举步,走出厅门。
“七煞神”周谨独目连眨,拉开了劈竹也似的嗓音道:“小子,你清理什么门户?”
徐文在对方身前六尺之处停步,冷冰冰地道:“不关阁下的事!”
“七煞神”周谨追问道:“小子,你与姜分坛主是同门么?”
“不错!”
“据老夫所知,姜分坛主别无同门,你小子……”
“住口!在下没工夫扯淡,只有一句话请阁下答复,贵教主如何称呼?”
“你不配问!”
徐文嘿地一声冷笑道:“好极,这是你最后一次开口了!”
声落,双掌挟以毕生功力劈了出去,他有心在三招两式之内解决了对方,好继续处置师门叛逆姜珏。
以徐文目前功力,这一击岂同小可,真有泣鬼惊神之威。
“七煞神”周谨怪叫一声,身形似陀螺般原地一转,竟然逆万钧劲道而进,枯瘦如鸟爪的十指,分抓徐文的面门与心窝。这一手,的确是奇绝武林之学,使人连封折的余地都没有。更谈不上反击了。
徐文心内一惊,电闪后挪三尺。
“七煞神”周谨如影附形而进,招出如故……
只这瞬息的缓冲时间,徐文已有反击之机,“毒手一式”电划而出,以攻应攻。“七煞神”周谨暴退数尺,惊呼出了声。这种玄奇诡辣的招式,的确令他震惊。
徐文身形一欺,“毒手二式”跟着展出。
“七煞神”周谨闷哼了一声,连打了两个踉跄,身形已在廊沿之下,满头红发蓬飞,丑恶的刀疤顿呈血红,一弹身,电闪越屋而逝。
徐文心头也是吃惊不小,想不到“毒手二式”仅使对方受伤而没有倒下,这证明“七煞神”的功力业已到了相当骇人之境,看来要在“痛禅和尚”与“豫南特使”
简青山等人之上。他没有起意去追,心思仍在师门叛徒姜珏的身上,转身,返回厅中一看,不由呆了,姜珏业已失去了踪影。
姜珏穴道被制,若是没有旁人援手,自身决无法解穴脱困,这证明暗中还潜伏有对方的人,不然姜珏不会无故失踪。
急怒交迸之下,七窍冒出了烟。
师祖尸首未寒,严命犹在耳边,岂能让这欺师灭祖之徒逍遥在家法之外。
他一掌劈碎屏风,没有人影。他劈开了房门,一间又一间,一院又一院,始终不见半个人影。
怒气与杀机如炽如狂,但却找不到发泄的对象。
姜珏兔脱,一切都落了空。门户无法清理,“天台魔姬”与母亲也无从着手施救,“五方教徒”并无特殊标记,除非对方找上门来,否则很难发现对方。
一时之间,他感到进退失据。
如果有黄明同行,当不致顾此失彼,但当时他考虑到门户之事,不宜外人干预,所以坚不允黄明同行,现在党得自己的经验阅历的确不够,否则焉有此失……
一阵激动之后,他慢慢地冷静下来,想着该采取什么行动?
首先,最要紧的是查出“五方教”总坛所在,然后才能谈到别的,但这相当不容易,只有寄望于机会。
他沮丧地离开分坛所在的巨宅。
不知不觉间,步出了郾师城。
斜阳古道,充满了苍凉的况味。身具盖世功力的他,踽踽行在古道上,影子被夕阳拖得长长的,显得那么孤寂、落寞。
一些熟悉的面孔,一个一个地从脑海涌现,又消失,随之而来的,是一幕血泪仇怨交织的场景,不断叠出……
精神,接近了崩溃的边缘,简直无法负荷。
倏地,他想到了“神鹰帮”。“神鹰帮”虽非名门大派,但在武林中也占有一席之地,并不是秘密帮会,是以立舵之处,尽人皆知,找起来毫不困难。
第三天,日出之后不久,徐文到了该帮立舵之地“藏龙谷”。
藏龙谷,在群山丛中,峻峰夹峙,谷道幽深,道中怪石嶙峋,的确地如其名。
徐文停身谷口,打量了片刻,不见任何动静,心里不由暗自嘀咕,看来“五方教”这组织的确有些鬼里鬼气,郾师城内第二分坛的情形便可窥一斑。
他思索之中,举步便朝谷内走去。
谷道不宽,约三丈余,一条仅容一骑通行的小径,在乱石中左旋右转,弯曲而进。走了约莫有百来丈远近,耳畔突传劈啪之声,回头一看,浓烟冲空,来时的谷口,竟被烈火封死了。
徐文意识到对方早已有备,自己此行似在对方意料之中,才张网以待,当下,并不以为意,继续向里欺去。
忽地,又是一道浓烟,起自前头,接着是腾空的烈焰,如山涌起。
前后谷道全被烈火封死,火势燃烧极快,谷道中的杂草藤萝,似已被事先浇了引火之物,只刹那工夫,便延烧到身前,热气炙肤如烤,两旁绝壁如刀,看情况只有被火葬一途。
危机迫在眉睫,他必须立作逃生的打算。
换了旁人,的确只有束手待毙一途。
徐文胸有成竹,临危不乱,“白石峰”后的怪人“玉面侠”朱公旦传他的“旋空飞升法身”,曾助他飞升千切断岩,眼前的谷壁虽说险峻,但并未超过“白石峰”
后的断岩,脱困并非难事。
心念之中,身体拔空而起,一旋,再旋……
只这眨眼工夫,原来立足之处,已被烈焰吞没变成了火海。
徐文凭一口真气,七八个盘旋升上了壁顶,低头下望,谷中一片硝烟,夹着赤红的火舌,吞吐翻腾,不由为之倒抽了一口冷气,咋舌不已。
如果不是靠着这一式冠盖武林的身法,必已葬身火谷无疑。
随着从胸中涌起的,是无比的杀机。
他望了望地形,沿山脊奔去,看那火海,整整封了一里多地的谷道。
顾盼之间,业已超出火海范围,由上下望,由于火光的映照,隐约可见幽暗的谷底人影幢幢,房舍毗连,无疑的那便是“神鹰帮”总舵所在。
这“藏龙谷”外窄内宽,像一个长颈的瓶子。
他度量了一下地势,把真元提到极限,头上脚下,像巨鹰般向谷底旋泻飞落,虽然盘旋之势减去了下泻的冲力,但下降仍如电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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