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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名剑-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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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灰衣女子走到河边停下,洗去手上和衣袖边的血迹,继而坐在河边一动不动,只痴痴的望着流水。

孟天名远远看她神色迷离,和先前全不相同,心中暗自奇怪。

半饷,那灰衣女子突然转过头来,目露异光盯着孟天名背后的沐弘思,一步步地朝二人逼近。

孟天名心中暗叫不好,看出她是要对沐弘思不利,此时自己多处受伤,只怕会挡不住她,但转念想起方才沐弘思为救他挺身撞石,浑身又生出一股力量,心道:“为今只有殊死一搏,希望能那女子拼得同归于尽。”这番思索过后,看那女子距他已不过数尺。

便在此时,远出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娇脆的声音道:“臭西瓜你是不是带错路了。”

说话的正是李天心,旁边还跟着沐弘意和叶希。

孟天名心中一喜,便要开口呼叫。

谁知那灰衣女子身法如电,纵身到他身后,将手按在沐弘思颈上,对孟天名道:“别乱动。”

孟天名又被她抢占先机,只得听话不动。

那灰衣女子眼光一转,从沐弘思头上取下一支珠钗,丢到西面草丛中,又吩咐孟天名到东面的灌木丛中藏好。

孟天名看她如此紧急之时还不忘布下声东击西之计,心中不免暗自佩服。

三人刚刚藏好,叶希、沐弘思和李天心也已来到河边。

只听叶希说道:“从山脚到这儿并无他路,河水这么宽,他们不是向东,就是向西。”

李天心道:“那咱们现在怎么办?该往哪边追?”

沐弘意道:“咱们沿着河边找找看,也许会有什么蛛丝马迹。”

李天心答了一声“好”,往东面孟天名等人藏身的灌木丛走来。

叶希笑嘻嘻的跟在她身后,安慰她道:“李姑娘你不用太担心,我猜对方的目的只是抓人,孟兄他们肯定还安全。”

李天心道:“什么安全啊,山脚下那么多血,师弟他肯定受了重伤。”讲到此,挥剑“刷”的将身旁一株小树拦腰砍断,跺脚道:“我只有这么一个师弟,就跟亲哥哥一样疼我,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我就杀了你给他报仇……”说到最后,声音渐渐哽咽,竟是哭了。

孟天名在灌木丛中听到她的话,心中又是感动又是好笑。暗附自己这么多年总算没白疼这个“妹妹”,但是她说杀叶希给自己报仇,实在又让人哭笑不得。

叶希淡淡一笑,上前扶住断树道:“你放心,我叶希以此断树立誓,一定带你找到孟兄。如果不能办到的话,我任你处置,生死无怨。”说完,用衣袖帮她擦去眼角的泪珠。

孟天名只盼他们能再走的近些,自己这边就可突施偷袭,把沐弘思从那灰衣女子手中救出,至于自己身上的毒,反正还有三个多月才会发作,可以找师父再想办法。

那灰衣女子看叶希二人越走越近,轻轻拍了拍孟天名,把按在沐弘思颈上的手又加了几分力道,竟是看穿了心中的打算,示意他不要想逃。

沐弘思没心思参与旁边两个人的“斗智”,只暗自祈祷叶希他们千万别在这个时候找到自己。如果自己被哥哥他们找到,两边一定会大打出手。万一那女子像黑白无常一样被打死,孟天名就只有一百天可活了。

第二十四章 莫明殇

叶希和李天心沿着河岸寻找,渐渐走到灌木丛旁边。

沐弘思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暗暗屏住呼吸,生怕被他们发现自己。

便在此时,沐弘意忽在西面喊道:“叶兄,你们快来看!这边有舍妹留下的珠钗。”

叶希二人立即转身跑了过去,看到草丛中果然躺着一支珠钗。

沐弘意拾起珠钗道:“他们一定是往西面走了。”说完,提步向西面追赶。

叶希二人也跟了过去。

孟天名看他们都中了声东击西之计,便要从灌木丛后面走出。

那灰衣女子目光一转,挥手把他拦住,示意他别动。

片刻之后,叶希竟又独自奔了回来,看东面树林中并无动静,才真的掉头往西去追。

等叶希走远,那灰衣女子才走出树丛,对孟天名二人道:“最后走的那小子倒是很聪明。”

孟天名心道:“叶兄确实心思细密,但你也不遑多让。”

又听那灰衣女子接着道:“上次我看他一人独斗黑无常,功夫也俊得很。不只是他,你们几个都很不简单呢。那黑白无常混迹江湖多年,功夫算是不差了,居然都会栽在你们手上。”

原来黑白无常被杀时,灰衣女子也在,还目睹了他们被杀的经过。

孟天名听她话中所言,似乎是和黑白无常熟识,但是她并未出手相助,关系应该不好。如果说是有意坐山观虎斗、渔翁得利,那么可以在今早沐弘思只身一人的时候动手,何必等自己找她看玉佩时才抓人。心念一闪道:“难道她不是焦家派来的人,而是另有目的。”

只听那灰衣女子说道:“黑白无常前例在先,我还是小心些才好。”说着,又从腰间取出一粒药丸,放在沐弘思掌心,说道:“刚才这小子看有帮手来,又在琢磨着把你救走。看来只有让你也吃一颗,他才会安心。”

孟天名待要拦阻,又是慢了一步。

沐弘思将药吞下,觉得这药入口奇苦不说,竟还让人心中涌上莫名的酸楚,泪水在眼中转了一圈,终于还是忍不住流了下来。

孟天名屡次被那灰衣女子“洞察先机”,慢她一步,已然有些不快,现在看她给沐弘思毒药,心中不由大为光火。若不是顾忌只有她才会解这“百日相思苦”的毒,早已上前和她拼命了。

那灰衣女子根本不理会孟天名怎么“恨”她,运功点了沐弘思腿上的几处穴道,说道:“既然你们都已中毒,就不怕你们跑了。我刚才已经解开她腿上穴道,不过再过几个时辰就能血脉通畅,你再背着她走几个时辰好了。不想毒发身亡,就跟紧我。”

孟天名忍着怒火,又紧跟着那女子向东行了七八里,找到一座木桥过河,之后又向北行了一里,看到前面的树林外有两间小屋。

屋前,一个老公公正在浇菜。菜地后面围了个栅栏,一个老婆婆在那喂鸡。

那灰衣女子看了看天色,对孟天名道:“你去向他们借宿,今晚就住在这里。”

孟天名想了一下,背着沐弘思走上前,向那对公公婆婆婆道:“两位老人家,我妹妹在山上扭伤了脚,想在你们这里借宿一晚,不知方不……”话还没说完,就感到那老公公和老婆婆都在吃惊的看着自己,脸上还有惊恐之色。

孟天名低头一看,自己半边衣服上全是血迹,破烂不堪,能看见一道道的铁爪抓痕,样子确实有些吓人,连忙解释道:“两位老人家请别害怕,我们是从外地过来探亲。今天在山上……遇到了老虎,我的手臂被抓伤,妹妹也受了惊吓,希望老人家能行个方便,让我们在这儿休息一晚。”话说完,听到沐弘思在他背上低声笑了两声,想是笑他把那女子比作老虎。

那灰衣女子听到他的话,上前斜了他一眼道:“你废话太多了。”又对那老夫妻道:“我们今晚要住在这,把屋子腾出来。”

本来那老公公看孟天名谦和有礼,背上背的姑娘也是面善之人,已经准备答应,但一看到那灰衣女子样子凶狠,便又打了退堂鼓,问道:“这位是?”

这一问,孟天名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转过头来看那灰衣女子,示意她自己说。

那灰衣女子有些不耐烦道:“我是他俩的姐姐,你还不快去把房间收拾一下。”

那老婆婆看出她脾气不太好,眼中又弥漫着杀气,便想“委婉拒绝”,上前道:“借宿一晚当然可以,正好我儿带着他媳妇回娘家,房间空着。不过只有一间房,你们兄妹三人恐怕……恐怕住不开。”

孟天名看那灰衣女子神色很不耐烦,担心她会对两个老人家不利,连忙圆场道:“我姐姐和妹妹住一间,我睡外面就可以了。”

老公公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看那个自称“姐姐”的人样子实在凶狠,只好把他们请进屋内坐下。

孟天名帮着他把西面一间房打扫干净,又在两屋只见用稻草和木板搭了一张床。

沐弘思也想帮忙,可是双腿仍不听使唤,便坐着帮老婆婆择菜。

吃过晚饭,孟天名帮着那对公公婆婆把碗筷洗净,接着又把院子里的两个大水缸挑满。

两位老人看他相貌堂堂,人又勤快,心里都很是喜欢,看他的衣服已经被“老虎”抓的破烂,而且满是血污,便拿出一套他们儿子的衣衫给他换上。

孟天名换了衣裳,宛然便成了个英姿勃勃的农夫。正待休息,忽听得西面屋内传来沐弘思的一声轻呼,立即撞门冲了进去。

只见沐弘思坐在桌前,被那灰衣女子擒住右腕,疼得冷汗直冒,已经说不出话来。

孟天名不假思索,使出一招“易水风寒”向那灰衣女子头顶打去。这一掌虽用了五成力,却是落掌缓慢,所谓雷声大雨点小,只想逼那女子松手抵挡,并不想真的伤她。

哪知那灰衣女子双目出神,竟然不闪不避。

孟天名收掌不及,只得向旁边移了半步。

掌风擦着那灰衣女子的发髻打在桌上。

“咔嚓”一声巨响,将桌子打成了两半。

那灰衣女子听到响声,回过神来,厉声向沐弘思道:“快说,玉佩是哪来的?你是不是见过他?”

孟天名这才注意道她手上握着一块玉佩,正是今早他请沐弘思看的那块。再看沐弘思的手腕已经被扣出一圈红印,连忙上前用擒拿手法打那女子手臂的“孔最穴”和“列缺穴”,同时把沐弘思挡在自己身后,说道:“这玉佩是我的,你快放开她。”

那灰衣女子双眸一闪,松开沐弘思的手腕,抓住孟天名道:“你说是你的?那你见过他?”说这话时,拿玉佩的左手微微颤抖,显是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

沐弘思站在孟天名身后,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隐隐觉得灰衣女子出现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那半块玉佩。

这个她到底是谁?

那个他又会是谁?

第二十五章 碎心防

“玉中人,安有再会之期。缺易补,憾难平。”

孟天名看着那灰衣女子和她手中的玉佩,不由想起了铁匣内的那封遗书,脑中已然有了一些联系,说道:“这块玉佩是一位前辈留下的,他单名是个‘天’字。”

那灰衣女子身子一颤,把手中的玉佩握得更紧,说道:“是他!是他!他现在在哪?”

此时,孟天名已确定她和那人的关系非同一般。但看她神情激动,忽然心生犹豫,担心她不能接受那人已经不在人世的消息。

那灰衣女子见他不回答,出手扣住他的脉门,低喝道:“快说。”

孟天名迟疑一下,寻思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便道:“那位前辈十几年前已经去世。”

那灰衣女子听后脸色蓦然大变,怔立半饷,眼中忽然露出异光,怒道:“你骗我!我杀了你。”说着,右手捏成爪形,直往孟天名喉颈抓去。

孟天名看她突然狂性大发,连忙挥手把身后的沐弘思推到墙角,接着身体向外一侧,闪过这一抓。随后右掌击出,和那灰衣女子缠斗起来。

拆得五六招,那灰衣女子眼角忽然流出泪水,出招变得全无章法,仿佛小女孩乱摔东西来发泄怒气一般。

孟天名眼见如此,不忍心趁她心神大乱伤她,只是尽量躲闪,避开她的攻击。

这样又斗了十几招,那灰衣女子忽然双目一翻,直挺挺向后栽倒。

孟天名见状,连忙上前扶住她肩膀,让她不至于摔倒。

沐弘思也疾步过来,将那灰衣女子搀扶到床上,和她双手一触间,觉得甚是冰冷,回身向孟天名道:“她的手好冷,不会有事吧?”

孟天名伸手搭了搭那灰衣女子的脉搏,觉得虽然是有些微弱,但是还算平稳,便道:“我看她是突然悲愤攻心,真气走岔了穴位才会晕倒,休息一晚就没事了。”低头间,看到沐弘思手腕的红印,关心道:“你的手腕还疼吗?”

沐弘思揉了揉手腕,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刚才我正准备休息,她忽然擒住我的手腕,追问我玉佩的来历……”说到这儿,突然又想起那灰衣女子发狂时的样子,接着说道:“我看那玉佩的主人一定是她的至亲之人。”再看到那灰衣女子的左手仍死死握着那块玉佩,心中不由很是好奇,问道:“孟大哥,这块玉佩到底是怎么来的?”

孟天名理了理思路,把他们天石派三位师祖得到铁匣的事情大致告诉了她,又将那封遗书的内容背了一遍,最后说道:“我两位祖师伯遇伏而亡,和可能是与那铁匣有关。而在几个月前,我师叔也被来历不明的黑衣人打伤,所以我才上京城寻找千年人参给师叔治伤。就是那次上京,焦世颐用一枚铁锥暗算沐兄。我发现铁锥上所刻的骷髅和那铁匣上的骷髅一模一样。这次我和师姐出谷,便是想查清那铁匣和铁锥到底有何来历。”顿了顿,看着那灰衣女子道:“虽然她只是追问玉佩的来历,对那个铁匣却是只字不提,但我肯定她知道关于那铁匣的事情。那些疑问,要等她醒来才有答案了。”

沐弘思默默听完那整个故事,总算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再看那灰衣女子额头冒着细汗,像是在昏迷中做了噩梦,便起身从外面打了一盆水放在床边,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帕,蘸了些清水,帮那灰衣女子擦拭脸上的汗珠。

孟天名看已没什么事,便打算离去,刚走到门口,忽听沐弘思轻轻“咦”了一声,叫住他道:“孟大哥,你过来看看她的脸。”

孟天名过去看了一下,没发现什么异常,问道:“怎么了?”

沐弘思拿手帕又蘸了些清水,在那灰衣女子的头发边缘慢慢擦拭。

那灰衣女子的皮肤让水浸了片刻,居然露出一道细细的白线,轻轻卷起了边。

沐弘思沿着那细细的白边把那层皮慢慢揭开,却是一张人皮面具。

孟天名、沐弘思看到那面具下的容颜,都禁不住一声轻叹。

那灰衣女子肤白若玉,眼睫细长,竟是个大美人,年纪看上去不过二十五六而已。

沐弘思拿着那张有些发黄的人皮面具,不解道:“她为何要故意扮成老十岁的样子,难道是在躲什么人?”

孟天名道:“或许也那块玉佩和铁匣有关。”

“缺易补,憾难平。”

那是怎样的一种遗憾?

孟天名躺在自己搭的稻草床上,心情竟久久不能平复。又担心那灰衣女子半夜醒来会再伤害沐弘思,不敢熟睡,干脆坐起来运功调神。几个时辰,已将“天元朝气”运行十二周天,精神气力都渐渐恢复。

到了清晨,东面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老公公探出头来,看孟天名坐在床上,便走过去小声问道:“小兄弟,昨天晚上西屋传来巨响,是出了什么事呀?”

孟天名想了一想,解释道:“自从我姐夫出了意外,姐姐的精神一直不太好。昨天晚上她把我和妹妹错认成害死姐夫的凶手,和我们动起手来,我一时失手,打烂了你们的桌子,真是对不住。现在天已经亮了,我去把她们叫醒,不好再打扰两位老人家了。”说完,从身上取出一块碎银子交到那老公公手上,道:“昨晚吓到你们,又打碎你们的桌子,真是对不起,这些钱算是感谢你们借地方给我们。”

那老公公推辞不肯收,孟天名硬是塞给了他。

二人在这边推辞间,听到西屋内又是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木头被打裂了,跟着就见沐弘思冲出来道:“她忽然醒了,从窗户出去了。”

孟天名立即冲到门外,看到那灰衣女子正往东去,连忙纵身追了过去。

那灰衣女子显然还是真气不稳,奔跑间还有些跌跌撞撞,没跑出一里路就被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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