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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宴-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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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汉王,鼓动汉王夺取帝位。难道叶欢畏惧的一直是大明天子?”他说到这里,若有意若无意地向朱高煦看去。心中暗想,叶欢好狠毒,他一直想要对天子下手,若真的能成功,只怕大明的天下转瞬间就要烽火连天了。
朱高煦坐在那里,神色木然。
如瑶明月叹服道:“秋大人,我到现在不能不佩服你。这些事情我本以为已尘封入土,我们不说,不会有人知道的。”瞥了朱高煦一眼,坦然道:“不错,叶欢知道汉王一直有称帝之心,因此让我投其所好,诬陷太子。叶欢真正忌惮的是……你们大明的天子朱棣。”
朱高煦冷哼一声,知道如瑶明月这么说,言下之意就是说叶欢并不担忧他朱高煦的。这无疑是种蔑视,但他居然忍了下来。他当然知道,秋长风刚才说的也是这个意思。
叶雨荷却是越听越心惊,只感觉原来局中有局,雾中有雾,她本来以为明白了很多,但深想后,才感觉其中的动机越想越让人惊恐。她隐约想到了什么,但不甚明晰,但就是因为这样,反让她如置身寒冰中,冷得发颤。
秋长风还是平静道:“之后事情就明了了,你们忍者部越陷越深,无法收手,你在借机铲除异己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也不过是被叶欢利用的棋子,因此在和汉王联系的时候,想要借汉王摆脱叶欢对你的控制。你在观海看似听从叶欢的意思,帮汉王造反,其实早和汉王达成协议,你助汉王夺取帝位,他若称帝就助你弥补祸事,甚至以国主的身份逼叶欢交出令尊?”
如瑶明月忍不住四下望了眼,压低声音柔声道:“秋大人,这些事情眼下只有我们四个人知道。求你们……”看了叶雨荷一眼,“莫要对旁人提及。”
叶雨荷沉默无语。秋长风望向沉默的朱高煦,叹道:“所有的事情阴差阳错才铸成了今日的局面。在汉王看来,如瑶小姐虽摇摆不定,但尚可信任;在叶欢看来,如瑶小姐当然还有利用的价值。如瑶小姐能在双方间走动,两面讨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如瑶明月娇容黯淡,半晌才道:“你说得半点不错,他们方才就命令我,必须想办法取得汉王的夕照,才能释放家父。”
叶雨荷微震,忍不住查看朱高煦的脸色,见他居然还很平静,大为错愕道:“可你如今说出来了,还能成功吗?”她说出口就知道立场不对,可她心中感觉如瑶明月如此诚恳,又觉得情有可原。
如瑶明月只是望着秋长风,若有期待的样子。
秋长风对叶雨荷解释道:“方才我迫如瑶小姐表态,就是想让她表明立场,她和盘托出,当然知道不可能再信任叶欢,只能盼我们相助救回她的父亲。”
如瑶明月强调道:“小女子如今对秋大人佩服得五体投地,真心投奔,希望秋大人能施以援手!”
叶雨荷心中却凄然想到,你想让长风帮你救父亲,汉王想让长风帮他启动金龙诀,你们却不知道长风时日无多,他就算有通天之能,如何能在短短的日子中做成这些事情?
秋长风缓缓道:“既然如瑶小姐这般恳诚,我们又有个共同的对手叶欢,我若能帮,就绝不会袖手。我们胜算并不算多,但眼下有如瑶小姐加入,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指望。”
如瑶明月见秋长风答允,不禁容光焕发,忍不住道:“方才秋大人如何知道我说假话呢?现在,总可告诉我了吧?”
秋长风笑笑道:“那事说穿了其实也平淡无奇,我和如瑶小姐交谈过几次,早留意到如瑶小姐每次言不由衷的时候,都去撩拨头发。这姿势很美,想必是你一直借此转移别人的注意力,不想却留下了破绽。”
如瑶明月认真想了半天,叹息道:“不错,这本是我练忍术‘弱水’留下的习惯,每次说谎的时候,多半要做这种动作转移别人的想法,秋大人事事观察入微,真不知怎么练出来的。”
叶雨荷无暇去想秋长风本事的来历,却想到个关键的问题,忍不住道:“现在真相大白了,可我一直不懂,叶欢做了这么多事情,究竟是为什么?难道说这都是朱允炆愤然圣上夺其帝位才让叶欢不停地生事……甚至让汉王他们父子反目成仇?”她虽逃到草原,毕竟顾及朱高煦的面子,言语中的称呼颇为客气。
如瑶明月蹙眉道:“这个可能是有的……可是我一直没有见过朱允炆……”才待再说,突然以手指竖口,做了个轻嘘的动作。
原来她虽然如此这般和盘托出内情,但究竟有所顾忌,说话间一直留意着帐外的动静。她毕竟身手不凡,耳力极佳,听到有脚步声传来,立即住口。
秋长风突然道:“如瑶明月,你事事遮遮掩掩,我真的很难信你。”
如瑶明月一怔,心想秋长风你什么意思?陡然见秋长风向她使个眼色,立即醒悟过来,他们若突然噤声,反倒会惹人猜忌,秋长风心思缜密,故作妄语,不过是迷惑帐外之人。
她明白这点后,极为佩服秋长风应变之快,也感慨他做戏的本事实在高绝,立即媚声道:“秋大人,你不信我又有何妨,只要汉王信我就足够了。”说罢霍然起身到了帐前,一把掀开了帐帘。
帐外站着两个人,身形剽悍,但均是陌生的面孔,一人脸黑,另外一人的面色却是颇为白皙。
那两人见如瑶明月出来,并不理会,面色白皙那人望着秋长风道:“秋长风,太师请你过去一叙。”
众人一怔,不知道脱欢找秋长风何事?
秋长风亦是不知,可他素来都是泰山崩于前色不变,飞快地向朱高煦看了眼,朱高煦也望过去,二人目光相对,秋长风第一次感觉到朱高煦眼中的关切之意,微微点头,示意说自己会随机应变。
叶雨荷见秋长风起身,就要跟随,黑脸的那人喝道:“没有叫你。”
秋长风微微一笑道:“太师多半想找我看看相,一会儿就会回来,你们等我吃饭好了。”
叶雨荷知道这里步步杀机,一个应对不好,二人说不定就成永诀。这等局面下秋长风竟还有心情开玩笑,实在让她哭笑不得。
眼睁睁看着秋长风出了大帐,叶雨荷的一颗心转瞬间便空空荡荡。
秋长风迈出帐篷,见日头高挂,远望山岭,皑皑白雪如银,群峰耸立直插云霄,微笑道:“真是好天气。”
这时还是严冬天气,偏偏这谷内竟温暖如春,青草红花,湖水碧波荡漾,实在是造化神奇。
说话间,秋长风的目光向来人的手上望去,笑容不减,可眼眸中却有了几分迟疑之意。
那两人没功夫听秋长风絮叨,转身向脱欢的金顶大帐方向行去。
脱欢的金顶大帐在湖水的那面,需绕个圈子才能过去。那两人领路在前,秋长风跟那两人走了几步,突然止住脚步道:“我有事要……”
他话音未落,陡然脸色改变,高喝道:“你们做什么?”
就在这时,两道厉芒蓦地从前方射出,照在了秋长风的眼上,秋长风立即闭眼。那两道厉芒陡然化作了寒风,倏然就劈到了秋长风的面前。
那两人拔刀、出刀。刀光一晃,先是照在秋长风的眼上,趁秋长风闭目之际挥刀砍来,无论出手的时机还是角度均是极具心思。而那两人出刀之后才有呼啸之声,可见两人出手之快亦让人匪夷所思。
那两人早算定,秋长风绝避不开这夺命交错的两刀。
可秋长风偏偏避开了这两刀。
只因他在两人出刀之际就看到这两人右肩耸动,并非正常走路的动作,那更像是拔刀前的征兆。
这两人要拔刀?拔刀要杀他?为什么要杀他?
所有的思绪只是转念,光芒一起,秋长风闭眼之前就已倏然倒翻了出去,落地时虽一个踉跄,远没有平日的敏捷,但他判断仍在,几乎没有停顿就再退了三步,以避对手的连环攻击。
那两人双刀斩空,虽是错愕,但几乎没有停顿地错步挥刀,可偏偏秋长风躲避极妙,双刀再次斩空,从秋长风的胸膛擦过。
那两人势在必得的连环双斩居然落空,不由得脸色微变。就在这迟疑之际,秋长风脸色陡变,再退一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摇摇欲坠。
秋长风还是那个秋长风,判断敏锐不减,可秋长风也不再是以前的那个秋长风,只因为他内伤虽看似好转,但毒伤却已更深——深深地腐蚀了他的五脏六腑。
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已让他力不能及,甚至激得他乏力喷血。
那两人立即再次出刀,知道眼下是斩杀秋长风的最好机会。刀光如电,再一次划起时,蓦然间夹带了一丝明艳。
当当两响,本是斩到秋长风面前的双刀陡然荡了开去。
一剑如暗夜的灯,虽微弱,却破了那暗夜的无情;一剑如雷雨中的伞,虽不足道,却帮秋长风挡住了那闪电的凄厉。
叶雨荷及时赶到,出剑。一剑双分,刺在刀背上,荡开了两刀。
刀剑相激,有火花如华,有声如轻铃,有杀气千万,亦有似水柔情。
那火光耀亮了秋长风的眼,也耀照出那两个杀手一脸的惊愕。他们实在不信,这世上竟有人能在这电光石火间不可思议地刺开他们的双刀。
叶雨荷也不信,她出剑的时候根本没有考虑到敌人出手的快捷凶悍,她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必须帮秋长风挡住那要命的两刀,就算舍了她的命。
刀光一开,她毫不犹豫地振腕反刺,分攻那两杀手的喉间。
那两个杀手闷哼一声,陡然间倒翻而去,如同秋长风那般躲闪,可他们躲得虽快,还是没有躲得过那无情却又多情的一剑。
有血溅,溅地如梅花初展,两杀手中剑。两人落地时,心胆俱寒,他们虽然躲开了要害,但已负伤,自问无法抵挡这种快剑,再不迟疑,飞身而遁,转瞬到了十数丈外的花树间,消失不见。
叶雨荷没有追,任凭剑尖的鲜血点滴地落在地上,紧张望向秋长风道:“你……怎样了?”她不能去追刺客,那一刻,她眼中只有秋长风。她其实不像捕头,她也不想再做什么捕头,她只想做个女人——在这种时候保护秋长风的女人。
秋长风的身形摇晃了两下,只感觉天昏地暗,本想挤出个微笑,可却缓缓地倒了下去。
叶雨荷一步就到了秋长风身边,在他未倒地之前扶住了他,眼中含泪,无语凝噎。
她只知道秋长风没有多少天可活了,可她看到秋长风嘴角的血,望见秋长风缓缓闭上眼时,才知道秋长风是如何装作若无其事地挺过了那些天。
她心痛——痛得心都恨,恨自己为何到今日还觉得有奇迹——秋长风创造的奇迹。
秋长风是曾有过无数奇迹,可眼下看起来,他能呼吸下去都已是奇迹。
阳光落下,照在叶雨荷的身上,可仿佛落在秋长风身上的却只有暗影。
不远处,如瑶明月立在那里,震惊叶雨荷被逼出的惊人剑法,也震惊秋长风如此的虚弱不堪。她微蹙眉头,没有上前,她本对秋长风极有信心,但此时此刻却有了几分犹豫。
朱高煦立在帐外的阴影处望着两人,似乎也在思索着什么。就在不久前他还在和秋长风盘算如何做活,如何再绝处逢生,可眼下的秋长风,自救都困难,又如何来帮他成事?
众人心思各异,只余无边的沉默。
只有叶雨荷什么都没有想,她缓缓蹲下来,紧紧地搂住秋长风,感觉他的身子发冷,不由得数点泪珠从花容上滑落。
她做不了许多,只能祈求那明媚如春的阳光,不要如冬日一样的早落。
许久,感觉脸颊有冰冷的手指触摸,叶雨荷霍然望去,就见到秋长风不知何时已睁开了双眸,用指尖轻轻地为她拭去脸颊的泪水。叶雨荷心中激荡,一把抓住秋长风的手道:“长风……”她声音哽咽,说不下去了。
秋长风轻轻吁了口气道:“幸好你来了,不然……我说不定来不及吃晚饭了。”
叶雨荷很想给秋长风一个明媚的有希望的笑,但眼中的泪水却忍不住像断线的珠子般滚落。
勉强挣扎起身,秋长风又若无其事道:“我不碍事,放心,我事情未做完呢。”
他像是安慰叶雨荷,又像是对如瑶明月、朱高煦在证明,他秋长风还是秋长风。朱高煦的眼中有光亮闪了下,可很快就黯淡下去,如瑶明月却移开目光,望向远处……
远处有一个人走了过来,却是脱欢帐下的那文士。那文士见到这里的情形后皱眉道:“怎么回事?”
叶雨荷若不是要扶秋长风,几乎就会挥剑相向,喝道:“怎么回事?你们不要假惺惺了,要杀秋长风就光明正大地来,鬼鬼祟祟的见不得人吗?”她早就想到,若说有人能无声无息地摸进这戒备森严的山谷中行刺秋长风,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这样说只有一个可能,方才的两个刺客就是瓦剌军中之人。
脱欢要杀秋长风的意图在金顶大帐中就已显露,这次派人偷偷暗杀秋长风,不过是顾及些朱高煦的面子罢了。
一想到这里叶雨荷便怒火中烧,恨不得一剑先杀了那文士,再冲到金帐中杀了脱欢。
那文士皱起了眉头,不解地道:“谁要杀秋长风?你以为是太师?”嘿然冷笑道:“太师特意让我派人来保护秋长风和汉王的,你们真是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
叶雨荷这才见到有不少兵士向这个方向走来,缓缓地围绕在他们的周围,像是保护,又像是监视。
心中有几分迟疑,叶雨荷不待多说,秋长风握紧下叶雨荷的手,笑道:“刚才有两个刺客要杀在下,这位承仁兄没有看到?”
刺客分明向那文士来的方向逃去,可那文士竟平静道:“没看到,你确定有刺客?”
叶雨荷才要呵斥,被秋长风轻轻拉了一下手,见秋长风摇头,不解他的意思,但终究没有再说。就见秋长风望了下被划破的衣襟,微笑道:“哦,原来是在下的幻觉,倒让承仁兄见笑了。可是太师若不知道有人杀我们……为何会派人来保护我们?”
那文士听出秋长风的讽刺之意,反唇相讥道:“以阁下的为人,仇人自多,太师不过是谨慎行事。太师已说了,没有找到夕照前,谁都不能死!”
秋长风看着那文士的狂傲和轻蔑,笑容更浓,道:“真的吗?那实在太好了。在下本以为中了毒后,不到二十日的生命,看来夕照若一年找不到的话,在下便可一年不用死了。”
那文士见秋长风在这般情形之下居然还敢和他斗口,勃然色变,嘿然冷笑道:“只可惜夕照不用三日就必须送到了。汉王殿下,太师命我转告你,艮土三日内必到,若汉王真心合作,还请及早准备。”说罢拂袖离去。
冬阳斜落,照着远峰的白雪,秋长风望着那文士离去,突然剧烈地咳了起来,叶雨荷忙扶住了他,急道:“你……”她本想问秋长风如何了,但终于硬生生地抑制住,问了又能如何?
秋长风终于直起了腰,苍白的脸颊带着火烧血染一般的颜色,可他还能冷静道:“汉王,夕照三日后能送到吗?”
朱高煦看着秋长风,半晌才道:“如果艮土能到的话,夕照三日内也可以送到。”
秋长风望着远峰皑皑的白雪叹口气道:“可你有把握……参与金龙诀的启动吗?”他的话语中有几分不自信之意。
他们现在的困难是,就算金龙诀可以改命,可未见得能改他们的命运。夕照若来,他们对脱欢而言便再没什么利用的价值,那时可说是置身“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之境。
朱高煦淡漠道:“那你觉得……本王该如何做?”
秋长风喃喃道:“或许……我们要他们立个盟誓才好。”
如瑶明月急了,暗想秋长风这个聪明人怎么会说出这种糊涂话呢?盟誓对脱欢而言和放屁差不多,她早已经是身受其害。她本想提醒二人,可终究没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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