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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的人狼城-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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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让任何人看到。”
另一方面,布里尼兀斯为了买酒喝,也拿自己的老旧长枪与犹太人交易。其实,是那个叫帕洛的家伙自己把钱送上门的,那个狡猾猥琐的男子看似是那个死囚的同伴,但实际上呢?犹太人尽是一些表里不一的背叛者。
那个时候,我正走到井边准备洗掉沾上那男子血渍的枪,帕洛从暗处走出来,从胸口拿出装了钱币的小袋子,希望我将枪卖给他。我当然不可能答应,一个士兵没了武器是会被上级斥责的,但他不断提高价钱,最后,我终于被诱惑了,将那把老旧的枪卖给那家伙。
然后,积了一层沙土的弯曲小巷中出现了其他的犹太人,我还以为自己就要被他们攻击了,但那个死去男子的信奉者们竟在我面前跪下,向我膜拜感谢。我一头雾水,他们说,因为我拿那把枪刺穿了那个死囚的左腹,让他得以早点解脱。
但是,我当时根本没想那么多,那只是职责所在,而且,我也无法继续忍受那个懦弱死囚的胡言乱语。那家伙看着在他脚边的我,不断告诉我何谓上帝,令人生厌地不停说教,而行刑场山丘上艳阳高照,我只想尽快结束行刑,从中解脱,所以我才猛然拿起枪刺向那家伙侧腹,但那些穷酸的犹太人误解了我的动机,竟然像蠢蛋似地感激我。
还有那个帕洛,他并不是因为珍视那把长枪才买下它的。那家伙暗中与犹太总督比拉多来往,曾出现在迫害那个死囚的现场,甚至在他的信徒司提反被我们逮捕时,还率先向他丢石头。所以帕洛其实是感激我与我的枪,而且比任何人都高兴,因为那把枪彻底根除了那个伪善者的呼吸。
帕洛大概想将那把枪拿来威吓其他的犹太教教徒吧!就算那只是对上帝的一种象征,但它确实刺穿了“救世主”的肉体,的确能有效威吓那些愚蠢的犹太人。
布里尼兀斯喝完剩下的酒,环视冷清的店内。这里白天也有一些与自己一样的士兵在喝酒。
——空虚。
为什么我会待在这种酷热的偏远地方?为什么要到这个丑陋又疯狂的地方,然后被卷入憎恨、背叛与轻蔑彼此纠缠的漩涡?
啊!真想回家,回到丰饶美丽的罗马,那里有我的妻儿,我已经好多年没见到他们了,五年?还是六年?我们为了压制犹太人而来到这里,但成为俘虏的其实是我们自己。
布里尼兀斯要求那个有对死鱼眼的黑人女奴再为他斟酒,就在等待时,他不免感叹。
——没有什么是罗马帝国无法征服的!
这根本就是谎言。谎言,谎言,谎言!
那男子就是证明,因为那个瘦弱又有妄想的男子直到最后仍不愿屈服,不是吗?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我几乎就要相信那个瘦弱男子的话了——他是真正的上帝之子,不,与其说相信,不如说,我期待那就是真理。
但那男子其实与大多数伪善者没两样。若那家伙真是救世主,为何这么轻易地就死了?
乞求怜悯的乞丐。
夸大其辞与自大妄想。
冒牌救世主。
坚信自己是上帝之子的自大狂。
率先承受苦难。
愚蠢的微笑。
真是令人难以忍受!
布里尼兀斯看过太多类似的人了,而那些人的宝贵性命全葬送在那把卖给帕洛的枪下。那些救世主都一个样,自称是上帝之子,主张能创造奇迹,事实上,却没有一个人能在他面前证明或展现奇迹。
我一直无法理解那男子为何能在短时间内赢得部分群众的信任。明明上个月处死的帕里萨人的救世主更具威严。一般说来,群众都会追随在英雄身后,但那男子明明是个极端的对比。他比一般男子瘦弱,没有卓越风采,连言行都缺乏自信,瘦削得几乎见骨,没整理的头发与胡须沾满尘埃,怯弱的双眼藏在凹陷眼窝的深处,跳蚤或恙虫似乎已寄宿在身还有那难闻的体臭,就连他缠在身上的腰布也散发出臭味。
那男子与人说话时,从不正眼看对方,飘在空中的眼神不时窥伺官吏的脸色。他的话像含在嘴里似的,小声得难以听清楚,并不断从喉咙深处吐出无聊的话语或妄想。
——我们在天上的上帝!
那个家伙的话,尽是要爱别人,要对邻人仁慈,要有悔改之心这类缺乏一贯性又幼稚的教条。
或许正因为如此,才显得更贴近现实吧!实在太人性化了
那男子最大的特征就是总是望向远方的茫然眼神。的确,他给人的感觉与那些伪善的预言者并不一样,对那些被虐待的低下犹太人来说,这或许是他之所以吸引人之处。
但这些疑问随那男子的死去都烟消云散了,他燃起的奇迹似的信心也化为虚无的尘埃。
布里尼兀斯喝完酒,从方形小窗望向对面人家的红褐色石墙。外面吹起了风,黄砂飞舞,他仿佛看见那个拙劣地煽动民众的家伙的侧脸浮现天际。
本该支持那男子的多数民众开始指责他说谎,嘲弄他,甚至向他丢掷石块或吐口水,而男子就在众人的怒骂中,一步步走向死刑场山丘。
他顶着荆棘做成的王冠,潸潸滴落的鲜血染红惨白的脸,脚上被士兵系上即将成为自己刑具的十字架,但他只是默默地顺服——因为身体太虚弱了,实在无力背负。
那男子的脖子还挂了一块写有“犹太人之王”的罪状。民众见状有喜悦,有骚动,也有嘲弄。对他们而言,他罪有应得,因为他的言行亵渎了犹太人的上帝。
希望那个犹太叛徒死的,其实是犹太人自己,还有犹太教的领袖,我们罗马人不过顺势而为。
犹太总督比拉多命令朗吉努斯队长逮捕那家伙,结果却是由我们这些手下将那家伙的手脚钉上十字架,竖立在这个作为死刑场的山丘上。
烈日当头,那男子与其他两名盗贼一起被钉上十字架。两个盗贼忍受痛苦,对前来观看自己痛苦模样的群众辱骂嘲笑,但那个懦弱的男子只是一味对让他沦落至此的上帝说话。
我的上帝,我的上帝,为什么要舍我而去——
那男子直到哭干了眼,仍不断喃喃上帝不愿帮他的不满与抱怨。真是不可思议,他竟坚信这世上有神,并相信他的神会来救自己。
站在远处观望的群众或许不知道,行刑前,那男子不断向我们恳求,约好不再欺骗民众但是太迟了,不会有人来救他的,因为民众渴望流血事件,我们必须要有牺牲者,我只能对他寄以无限同情。
其实那个衰弱的家伙应该还能撑个一天一夜,但是,在烈日的烧灼下,我却拿起枪刺向他的左胸下方。他连叫出声的力气都没了,鲜血从伤口汩汩冒出,或许是因为酷暑,这些液体变得黏浊。
那些犹太人的要求是对的,唯有他死亡的事实才能证明他的谎言。那家伙根本不是救世主,也不是上帝之子,否则,上帝怎会眼睁睁地看他被杀?
大抵而言,群众才是真正的无知者。未进化的犹太人不仅无知愚昧,而且迷信又缺乏教养。
那男子能将水变成葡萄酒?
那真的是神迹?
别开玩笑了!他只是刚好因为没有容器,所以才将葡萄酒倒在手心让病人喝下去。
看不见的眼睛竟然能看见了?
那只是因为他以衣袖拂去上下眼脸的污垢。
人可以死而复生?
那是因为他叫信徒以利亚撒站在墓中。
然而,这些小事经过数日,竟变成出现神迹这类迷惑人心的流言。我很清楚,这是他的门徒约翰与彼得的阴谋,他们将这些谎言大肆宣传,他们的作为一眼即知是伪善的告知。
不过,这一次,那些愚蠢的民众应该都觉醒了,因为来取回钉在十字架上的男子尸体的人,只有他的母亲与爱人,此外还有一个女子拿水壶盛接他流下来的鲜血。现在想想,如果那些血也能换成钱币该有多好,毕竟是我的枪刺穿那家伙的身体,才会有那些污浊的鲜血,所以我更有权利拥有它们。
我的枪——那把破铜烂铁——帕洛那狡猾的家伙竟然将它当成至宝,真是愚蠢,那只是一根附上铁片、轻易就能买到的木棍啊——不,愚蠢的是我,我应该提高价钱才是。
布里尼兀斯皱起被烈日晒红的脸,吐出带着酒味且发酸的口水。那唾液只有一点点,因为这里是荒野,是沙漠。在这里,什么都是干枯的,空气是干的,地面是干的,人心是干的,连血、水,与眼泪都是干的。刚吐出的唾液也被滚烫的地面立即蒸发了。
再也不想到耶路撒冷这种地方来了。
我想尽早离开这片荒芜的土地。
让我回到幸福的故乡。
——备受虐待的人们。
我们才是殉教者。
⊙黑色房间⊙
人工月光下
铅色钩爪舔舐着腐败肉块
通往瞬息万变地狱之旅程
只为夺取撒旦之神液
那是生命奥秘之所在
遵循巨蟹宫的命令
一如大天使米迦勒的迷失
在严冬的清晨苏醒
回归地表之际
沉溺于炼金术之幻梦想像
邪佞之雷云
在蓝色花朵盛开的幽深花园里
落下愤怒的闪电吧
创造人造人的炼金术师帕拉塞尔瑟斯
以黄泉之国的怪兽之如雷咆哮赞颂其喜悦
取出灿烂辉煌的贤者之石
令妖魔魂魄依附之
招来天上人的毁灭与愤怒
我等群聚精灵之家
律法博士阿基巴咏唱
在珍珠彼端
末日将临
宽广房间里的低矮天花板上垂挂一个徒具形式的水晶灯。由于长年受到烛火烟熏,水晶灯罩早已染上脂色,真正的照明只得仰赖感受不到温度的水银灯。两扇厚重的橡木门扉紧闭,冷冽空气中弥漫着石头、陈旧木头与酒精之类的药味,并混杂了鲜血与腐败的味道。
石壁因发霉与尘埃而脏污褪色,较长的两侧陈列坚固耐用的铁柜,门扉对面的墙壁则是有玻璃门的展示柜。无论是铁柜或玻璃展示柜里皆放了医药器材、药剂或纱布等东西,显得有些局促。铁柜上方的墙壁挂有鹿或熊等少见动物的头部标本,标本上也堆满灰尘。当然,骨骼标本或仅有上半身的身体标本也放置在其中。
在这些东西的环绕下,房间左侧是木制的大书桌、几张贴了木夹板的工作桌,右边是手术台与放置工具的推车,房间角落有个小铁桶,还有深绿色的液化气钢瓶。
书桌上有台灯与X光片看片灯,文件、照片,还有几张X光片散乱在桌上。
工作桌上似乎是化学或医学的实验场所,杂乱无章地放置许多实验工具,有显微镜、酒精灯、广口杯、烧杯、金属支架、吸管、法码、天秤、橡皮管、小镊子等等,另外还有一个外接玻璃长管、木桶大小的广口瓶,里面盛满了蒸馏水。
玻璃展示柜上方并列了几个装有福尔马林、大小不一的瓶子,里面浸泡各式各样的东西,有小动物、爬虫类、鱼类、从中切割下来的一部分、猿猴的头、畸形的人类胎儿、被剥下的人类头发、眼球、脑髓、手腕、脚掌一个个仔细观察,有仿佛置身恶梦中的感觉,另外,展示柜最上层则杂乱塞满有如被秃鹰啄食过的动物枯骨。
手术台有三个并列,其前方有许多不常见的测量与医疗用仪器,手术台之间的推车上面则是放了各式各样外科手术工具的金属托盘。
位在中央的手术台覆上一张白色的大床单,床单隆起的形状看来像是人体,中间是渲染晕开的血迹,而且已经有点久了。
左右两个手术台上各有一个惨不忍睹的骇人物体。简单说,就是染血的人类尸体,而且不论哪具尸体都不完整,手脚或内脏都被切除但也许是原本就没有这些器官。除此之外,手术台上还溢满肉体切开时流出的暗红血液、肉块、骨头、神经、神经节或体液。金属托盘里是看似压烂的某脏器。尸体上有多处遭不同手术器具切除的痕迹,露出了肌肉与内脏。
每具尸体都受到极其残忍的对待,乍看之下根本无法分辨性别,仅能从隆起的乳房或下半身才能勉强判断是女性尸体。喷出的鲜血染满全身,其中一具尸体甚至没有头,有如一座诡异的无头雕像,另一具尸体的头部右半边则有个大窟窿,头盖骨明显可见,眼球已掉出眼窝。
无头的女性尸体也没有左手腕与右脚,腹部被某种金属器具大大剖开,几条塑胶软管接在静脉与动脉上,内脏与内脏间的积血处则插上了排血用的导管。
失去半边脸的女性尸体则被切开咽喉与左胸,从胸部的大伤口中,能看见肋骨、肺脏、青黑色的粗大血管,与停止跳动的心脏等器官,尙有余温的脏器仿佛还有生命似的。切断的食道从咽喉的切开处被拖了出来,无力地垂向右侧。
遭到解剖的两具尸体均留下被残虐的痕迹,令人不忍目睹。
——不久,房门传出了些微声响。
一个身穿白色手术袍的痩高男子静静走入房间。他的头上绑着头巾,口罩覆住鼻子至下巴的部分,无法看清全貌,露在口罩外的部位只剩锐利的眼神,阴郁的眼眸深处是燃着微弱磷光的深绿瞳孔。由于全身被手术袍包裹,完全看不出年纪,但其优雅的姿态与举止则显得俐落敏捷。
男子口中念着犹如咒语般不可解的话语。
有翼天使加百列
来吧!带着妊娠的神谕
唯有启程赴宴虚荣的面具——
男子靠近中间的手术台,从推车上取出橡胶手套,谨慎地套上双手,缓缓将床单从头部掀起。
一名年轻女子仰卧其上,一动也不动地,生死不明。她全身一丝不挂,美丽的胴体毫无防备地展现,双手有如立正似地紧靠身体两侧,双脚也伸得笔直,一头充满光泽的金色长发从手术台的一侧垂落地面,颈项光滑细长,纤痩双肩带有奢华美感,略瘦的身形拥有一对丰腴饱满的乳房,粉色的乳头陷在淡色乳晕中,下腹如小丘般隆起,上面嵌着形状完美的肚脐,从腰部到圆润臀部的曲线蜿蜒优美,下腹的阴暗处是淡淡的栗色,双腿如舞者般修长,脚踝纤细得仿佛快要被折断似的,手臂也一样细长,指甲有如磨过的贝壳般美丽。
穿着手术袍的男子点亮三盏附有轮子的移动式立灯,分别拉至手术台前方。女子的肌肤在灯光照射下显得透亮雪白,细细的汗毛闪耀着金色光芒。
他将脸靠近女子的脸庞,那女子有完美无缺的心型额头,五官美丽得无懈可击,缓缓弯曲的眉毛,被紧闭的眼皮衬出的长睫毛,挺直纤细的鼻梁,还有如花瓣般的蔷薇色双唇。
男子慢慢伸出右手,抚平伤口似地以指尖温柔抚摸女子白皙的脸颊。
“伊丽莎白”
男子以沙哑的嗓音轻唤女子的名,也许是口罩的遮挡,声音不是很清楚。
男子的脸庞低垂了几秒,然后——
他的手指顺着女子的脖子,往下滑向她胴体上的缝合伤口。
她的这具女性胴体虽然完美无瑕,但全身都是丑陋的手术缝痕。脖子上有项链似的伤疤,右边乳房周围也有一圈伤痕,从腹部直到下腹有一条纵向的缝合痕迹,侧腹到背部也有几条来来回回、如蚯蚓大小的红色疤痕,胯下到大腿之间也有伤痕,诸如此类的痕迹不少。
女子的胴体充满无数丑陋伤痕,仿佛结合了多具人体的各个部位——不,根本就是如此。
可怕的笑声回荡在厚实的墙壁之间。
有如精神病发作似的,充满戏谑、宛如恶魔的哄笑。
男子歇斯底里地狂笑,最后不禁俯首低咳。
“啊!有生命的泥人、人造人、雪莱夫人创造的丑陋怪物我的天使”
男子低头喃喃自语,以衣袖拂去因痛苦而流下的泪,慢慢抬起头,垂下的长发摇曳。
“伊丽莎白,我发誓,我一定会为你报仇,替你消除心中的怨恨,那些残忍待你的人必会得到可怕的报应”
男子以自己的脸庞摩挲她的脸,轻轻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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