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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南北-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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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北良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子,态度不容反驳:“就这么决定了,我带你去。”

宋家断了宋南燊的全部经济来源,他除了给导师打打工,也给一些小公司打些零散的工,陈千瑶本来找了一家刚刚成立的外贸公司做文员,可是没干满一个月,老板抱歉的通知她,不能让她继续干了。

宋南燊恨得咬牙,难道真要逼死他?可是没有办法,没有宋家,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男生,唯一比别人多些优势的也只剩B大研究生这个头衔了,他唯有利用这个头衔多赚些钱。

就这样,两人每个月的全部收入除掉吃喝,剩下的钱只勉强够租一间小房子。

白茶看着陈旧的灰色楼房和楼外缠得乱七八糟的电线,她想不到原来宋南燊住在这样的地方。楼道的电灯坏了,大白天的也是一片昏暗,隐约看见横七竖八的堆积了许多杂物。宋北良走在前面,不断提醒白茶“楼梯”“小心脚下”。

陈千瑶在屋里听见有人敲门,以为是宋南燊提前回来了,一脸灿烂的开了门,就看见宋北良和一位女孩子站在门外。

“千瑶姐,”宋北良笑了笑:“没有打扰到你吧?”

“哪里的话。”陈千瑶笑着打开门:“快进来。”

白茶跟在宋北良后面进了房间,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张书桌一台电视和一个做饭的煤炉子,即使东西不多,空间也很狭窄。

陈千瑶不知从哪里翻出来两个杯子,又泡了些茶,招呼宋北良和白茶:“喝点茶吧,北良好久没来了,不巧你哥上午出去,现在还没回来。”

宋北良呷了口茶:“我哥最近很忙吧?”

“是啊,他主动要求多做一个项目,每天都要忙到一两点钟。”

白茶尝了一口茶,味道寡淡还带着一股油腥,她不着痕迹的放在一边。陈千瑶不好意思的看着她:“这位是白茶吧?常听南燊说起呢。要不,我给你去买点果汁?”

“不用了。”白茶摆摆手:“我不渴。”

宋北良和陈千瑶聊着天,白茶环顾四周,突然说:“陈姐姐,你难道忍心让南燊哥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

“白茶!”宋北良低喝了一声,又朝面色惨白的陈千瑶道歉:“千瑶姐,你别介意,白茶没有恶意的。”

陈千瑶早就看出眼前这个美貌少女正是当初硬闯宋南燊房间的那个,几年不见,除了越长越美,原来人也这么犀利了。

“陈姐姐,”白茶不依不饶:“你不为南燊哥考虑吗?你怎么这么自私?”

“白茶!”宋北良冷着神色,一瞬不瞬的看着白茶:“快像千瑶姐道歉!”

白茶侧过脸,站起身睥睨着陈千瑶:“我说的都是实话!”

“你!”宋北良也站起来,陈千瑶拦住他,轻轻柔柔的说:“可是南燊他爱我,他愿意陪我过这样的日子。”

他爱她,再苦的日子也甘之若饴。

一句话,点在白茶的死穴上,她完败。

那一年的夏天(上)

白茶冲出门,宋北良匆匆丢下一沓钱,交代了一句:“千瑶姐,你先收下。”

陈千瑶连连推拒,宋北良说:“我不需要很多钱,千瑶姐,你们暂时忍耐着,我爸妈不会一辈子不认你们的。”

陈千瑶擦了擦眼泪,还没说话,宋北良已经跟着冲出去了。

白茶撞撞跌跌的在昏暗的楼梯里跑着,快到楼外时,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往前栽过去。宋北良大骇,几个跨步到跟前,将将把白茶拉在怀里。

宋北良揽着白茶的腰,把她带到楼外,刚想说几句,就看见白茶的泪水从眼中缓缓地滑下。他胸腔里的怒火一刹那就被浇灭了,他抱住白茶,轻轻拍她的后背,想要安慰又无从开口,于是只好抱得更紧一些。

白茶依在宋北良的怀里,抽噎着,当初在宋南燊的床上看见一个女子,她觉得那时的自己,心都被掏空了,已然是伤到了极处,可原来不是,原来还有更伤的,掏空的心还能被碾成灰。

“白茶。。。”宋北良的胸前湿了一片,布料贴在皮肤上,凉沁沁的。他苦笑,自从遇到白茶,不仅智商变低,连心胸都变宽广了,他爱的女孩为了另一个男人在他怀里哭,这样窝囊的事,他想都没有想过。可现在,不要说只是出借胸膛,哪怕要了他的命,他能决然拒绝?他很怀疑。

“北良哥。。。”白茶揉了揉眼睛:“对不起。”

“嗯?”

“我。。。我刚才不该那样说。。。”

原来是这件事,宋北良把白茶拉开一些,认真的看着她:“白茶,知道错就好。”

白茶怔怔的回望宋北良,狭窄的弄堂里忽然起了风,不知谁家晾在铁栏杆外面的被单被风吹得哗哗作响,她循声看了一眼,被单已经被洗得发白了,上面大朵大朵的牡丹只剩下淡淡的粉色影子。

白茶的热泪又淌下来,她知道她错了,可是她要怎么做才是对?

白茶高三毕业那年的夏天,这座北方的城市热得十分反常。

那个夏天,白茶高考刚刚结束,白君守和宋北良从大学毕业了,宋南燊也读完了他的硕士课程。每个人都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到底何去何从的思虑让大家都很浮躁,让本就炎热的夏天更加焦灼。

没有人担心白茶能不能上B大,她若分数高,当然更好,权当锦上添花,她若分数不够,白夫人在考前就安慰她:“囡囡啊,我已经跟任校长打电话说过了,不要紧张,考不好也不要紧。”

但白茶还是希望自己能凭实力考入B大,她知道陈千瑶是从中部一个省份考入B大,而那个省的高考分数线一向在全国傲视群雄数一数二。而她已经输了一次,不能再输一次。

分数线下来的时候,白茶的考分刚刚压了B大当年在本城招生的最低分数线,全家大喜,虽然只是锦上添花,但这花添得着实舒心又耀眼。白仲安亲自打电话给B大的任校长,嘴里说着:“哪里,哪里。”可眼里的喜悦已是藏都藏不住了。

白夫人问白茶:“囡囡啊,要学什么专业?”

“我要学中文。”白茶手里刚好拿着一本线装的《纳兰词签注》,她无意间在阁楼里无数的书里翻出来的,不知已经有多少年历史了,纸质都泛着浅浅的黄,她随手翻开一页,看见一行小楷字,辛苦最怜天生月,一夕成环,夕夕都成玦。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不多的几个字,她觉得比那些大段大段的莎士比亚对白还要触动心弦,她起了一种坚持,一定要学中文。

白君守终于决定要去欧洲投奔白君敬了,他选择的那所商学院作风低调,但学费奇高,他父亲已经表态只赞助他学费,至于生活费,他要自己想办法解决。白君守觉得自己未来两年的前景一片惨淡。

临行前,白君守在T大旁边的饭店宴请同学,为了让白茶提早体验大学气氛,特意带上了白茶。宋南燊从宋北良那里听说了白君守马上要去欧洲,到底有六七年的交情,便也来送行。

席间只有白茶一个女生,起初男生们还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说起系里的轶闻趣事,很有节制的不涉及男女方面。可觥筹交错,几杯酒下肚,就换了张嘴脸,生冷不忌,嘻嘻哈哈的说着带颜色的笑话。

“白君守,你到欧洲去了,你在国内那些好妹妹怎么办啊?”有人朝白君守挤眉弄眼,整个大学四年,白君守被戏称为开屏孔雀,风流韵事两只手都数不完。

奇立刻有人怪腔怪调的唱:“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我的哥哥,你心里头爱的是谁?”

书白君守喝得脸红红:“你们瞎说什么呢?我白君守从来只有一个妹妹,就是我小妹。”

网白茶斜眼看了看白君守,叹口气,这个家伙,还真是让人一脸黑线啊。宋北良看到白茶脸上很生动的无奈,“扑哧”一下笑出来,白君守不乐意了:“我说,宋北良,你什么意思?”

“没。。。没什么。”宋北良笑着偏过头,旁边有人起哄:“宋北良,这大学四年你守身如玉,老实交代,打算啥时候脱贫啊?”

守。。。身如玉?是那个意思吗?

白茶的脸“轰”一下热起来,她把头埋得低低的,听到宋北良说:“去,去,我脱不脱贫关你啥事,难不成你暗恋我?”

“不是我暗恋你啊,兄弟,白君守号称是女生杀手,我看你才是,你简直是踏碎芳心一片,偏偏你自己还不知道。”

白君守笑得见牙不见眼,大力的拍着宋北良的肩膀:“哥们,到欧洲来投奔我吧,我带你找洋妞脱贫去。”

宋北良还是那个字:“滚。”

吃完饭,有人提议把还留在学校的女生请出来唱歌,当时卡拉OK正是最火热的时候,B大旁边还没有那么多咖啡馆,反而小卡拉OK厅一个连一个,局促的挤在建筑物与建筑物之间。

宋南燊看时间已经不早了,便提出告辞。白君守喝得有点高,醉意朦胧间还记得拜托宋南燊把白茶送回大院里。宋北良也要跟着回去,无奈一帮寝室同学吵嚷着把他往卡拉OK厅里拽,他只来得及对白茶说一句:“早点回去休息吧。”

白君守舌头都不如平时灵活了:“小妹啊,一定要跟紧了宋大哥啊。外面,外面不安全。”

白茶简直懒得理他,她已经这么大人了,难道还会出问题?

黑色轿车开过来,白茶吃惊的看着宋南燊:“南燊哥,你也回家吗?”话刚说完就知道说错了,又连忙解释:“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宋南燊帮白茶拉开车门,神色自然:“没关系,我今晚回去拿点东西。”

白茶点点头,想要再说什么,却找不到恰当的语言,几次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车子路过繁华的商业区时,街两边的霓虹灯照进来,红的绿的紫的,白茶偷偷打量宋南燊,只是一个侧面,影影绰绰,亮一刹暗一刹。

她还是鼓起勇气问了句:“南燊哥,你和陈姐姐。。。还好吗?”

车厢内的安静突然被打破,宋南燊怔了怔,他揉了揉眉间,他也喝了点酒,声音带着微醺的低沉:“我们挺好的。”

“哦。”白茶傻笑了两声:“那什么时候结婚?”

“快了。”

原来如此。

白茶把脸转向窗外,那里人来人往,喧嚣尘上,好像是另一个世界。红尘万丈,隔了一层玻璃,到她这儿,只剩下黯然。

目送着轿车离开,宋南燊对白茶说:“我送你回去。”

快到白家楼下,白茶忽然转身,直直的看着宋南燊:“南燊哥,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她一定要问,不问,就再也不敢问了,不问,就再也没有机会问了。

“我。。。”宋南燊不敢逼视路灯下的少女,苍白而绝美的脸,这样执着而倔强的看着他,他把目光躲开,望着远处森森的树丛:“我。。。”

没有吗?难道一点也没有?

白茶没有勇气问,长久的压抑,让她生出一种孤勇而绝望的力量,上前狠狠地抱住了宋南燊的腰。宋南燊只怔了一秒,下一秒已经惊骇得语无伦次:“白茶。。。不要。。。你不要这样。。。白。。。”

白茶把脸埋在宋南燊的怀里,她用尽力气,像溺水的人,只是死死地抱住宋南燊。

闷热的夏夜里,一丝风也没有。

白茶纤细的身体隔着单薄的雪纺紧紧贴在宋南燊的身上,他甚至感觉到了她胸前的柔软。时间多往前推进一秒,对于他,简直好像酷刑,挣扎间,少女的馨香,美好的肉*体,像绳索一样勒得他不能思考,他的身体居然有了反应。

宋南燊的脑子全乱了,他俯下头急切的找着白茶的嘴唇,重重的吻上去,吸吮辗转,一遍又一遍。白茶仰起脸,近乎晕厥的沉溺在陌生的男子激情里,直到她窒息,才轻轻地嘤咛了一声。

下一瞬,宋南燊梦醒般一把推开她,还没等白茶反应过来,他已经大步离开了。

白茶捂住嘴,眼中流下泪,凄厉的喊了声:“南燊哥。”

宋南燊没有回头,只说了句:“白茶,放过我吧。”

那一年的夏天(下)

白君守回到家中已经是上午。

白仲安和白夫人要接待外宾,行程排得满满的,没等白君守回来,他们就匆忙离开了。看见白君守,家里的老阿姨从厨房里出来:“阿守,下碗虾子面好伐?”

老阿姨是跟着白夫人从娘家一起过来的老人了,白君守和白茶这一辈都称呼一声“刘嬷嬷”。刘嬷嬷到北方许多年了,一口苏白还是没有彻底变过来。白君守随意点点头:“好。”又想起白茶:“我小妹呢?”

阿姨指了指楼上:“还没醒呢。”

白君守呼噜呼噜吃完一大碗香喷喷的鲜虾面,回到自己的卧室倒头就睡。一觉睡到黄昏,朦朦胧胧的起身,下到楼下,刘嬷嬷正着急:“阿守啊,囡囡怎么睡到现在还没有醒啊?”

要是放在平时,白君守一定纠正刘嬷嬷的发音:“不是‘huan’是‘hai’。”

可刘嬷嬷焦急的直在楼下围着楼梯扶手转圈,白君守一下就清醒了,几个大跨步就上到楼上,起初还轻轻地敲着白茶卧室的门,后来见到里面毫无反应,敲门的手越发用力,但直到指节生疼,房间里依然悄无声息。

白君守到自己房里搬了一张红木椅子,猛的砸在房门上,一下,两下。。。终于开了。他丢下椅子,大步走到白茶床边,从来都大咧咧的人,那一刻双腿都是颤抖的。

卧室里的空调发出嗡嗡声,白茶安静的躺在床上,这么大的动静,一点被吵醒的迹象也没有。白君守上前推了推她,转眼间看见床头柜上的药瓶,他抓在手上,看见“安定”两个字,霎时冷汗淋漓。

刘嬷嬷在楼下听见上面动静,正要上楼看时,白君守抱着白茶从楼梯上冲下来,目眦欲裂:“车呢?快去医院!”

夜里有场芭蕾舞剧《吉赛尔》,专门是为了欢迎远道而来的外宾。白仲安在二楼的贵宾包厢与外国友《奇》人看着表演,相谈《书》甚欢。一旁的生活秘《网》书轻轻走到白夫人身边,耳语了一阵子,白夫人轻轻“啊”了一声,声音不大,却也惊扰了包厢里的人。

白仲安看过来,略带询问的眼神不经意般扫过白夫人,白夫人撑着一丝笑容略略摇了摇头。原本是白夫人最喜爱的芭蕾舞剧,可如今却如坐针毡。

舞台上,黎明的钟声终于响起,坚贞的少女幽灵消失了,年轻男子痛苦的忏悔,直至幕布拉上。精彩的表演获得了一次又一次的热烈掌声,结束了演出,白仲安又礼节性的与外宾交谈了几句。

直到上车,白仲安才问:“发生什么了?”

白夫人额头满是细密的汗珠,她张了张口,艰难的发出声音:“囡囡。。。现在在医院里急救。”

完全在意料之外,白仲安脸色已经不止是阴沉了:“囡囡怎么了?”

“听王秘书说,是服用安眠药过量。”

白君守垂头坐在长椅上,手术室外的红灯一直亮着,他刚才听医生说发现的早,但是要洗胃。他努力地想,想着小时候的白茶,想着稍大一些的白茶,想着白茶笑的时候,哭的时候,其实这两种时候都很少,大多数的时候白茶都是微微带些笑意的看着旁人。他从没有想过,白茶会有这样决绝的举动,一整瓶的安定,他想知道为什么。

“阿守。。。”

白君守抬起头,反应了片刻,终于忍不住嚎哭大哭:“奶奶,小妹她。。。”

白夫人红着眼眶,拍了拍白君守的肩:“阿守,到底怎么回事?”

“昨晚。。。昨晚还很正常的。”白君守拖住白夫人的手,哭得抽抽噎噎:“结果今天,今天就。。。”

“男子汉,哭什么哭?”白仲安心里本来就一直担着心,被白君守一哭更是不快。

白君守吓得一个倒吸气,哭倒是停了,只是一抽一抽的更加狼狈。

白夫人瞪了眼白仲安:“好了,这都什么时候了。”

白仲安一时火起,刚要发飙,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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