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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记-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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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也终于亮了。

烈枫勒马立在高处,但见前方一片尘烟滚滚之中,隐隐许多刀枪寒芒四现,便如夹杂在暮色中的星光一般。

风声激越,烈枫一身盔甲也被鲜血泥污弄的不成模样,额上亦有鲜血凝结。他摇摇头,一手摘下头上银盔,随手掷到一旁,发髻已散,他索性将其拆开,一头长发在风中飞舞不定,手中雪煞梨花枪却是滴血不沾,锋芒毕现,非但不显狼狈,反自有一种凛冽风姿。

飞龙骑中亦有几个参加过当年寒江一役的老军,不由均是惊呼出声:“云飞渡!”

此刻的烈枫,手下不过数百人,而包围住他的兵马几是几十倍以上。他自知必死,也不在意,却又见几十名头扎黄巾的弓箭手向前,围成一个圆圈,不知是何用意。

若说是以弓箭相阻,这人数也未免太少了吧,他正诧异中,燕然的声音忽然传来,竟是大有惶急之意,“烈枫,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你赶快投降,我一定能保你性命……”

他话语未完,一支投枪忽然飞掷过来,擦着他头盔飞过去,烈枫很不耐烦的道:“你给我闭嘴!”

然而烈枫心中何尝不知:燕然并非虚声恫吓,他这一声喊,也确是出于诚意吧。

漫天箭雨,狠准非常。

烈枫并不是最后一个倒下的人。凤舞将军,一向身先士卒。

血模糊了眼睛,似乎连神志也一并模糊了。

据说在人死前,想到的往往是自己最忘不了的人,或是最在意的事呢……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你看,这两句诗里,有你的名字呢!”

你有多久,没认认真真的叫过我一声大哥了?

…………

烈枫死时二十八岁,比清明年长五岁。

当年烈枫降生之时,玉京城中寒烟寺的智照长老恰在烈府。烈军素知他是位有道高僧,便请他为这初生婴儿看一看骨相,智照长老看了半晌,却只留下两句偈子:“战国往生,烈烈枫红。”便即飘然而去。

烈军揣摩许久,不解其意。便依着这偈子中的两字,为婴儿取名烈枫。日后见他深通兵法,年纪虽轻,却颇有名将之风,便想这两句话,大抵是指烈枫在这方面的才华之意。

他却不知,“战国往生”岂是吉兆?而“烈烈枫红”更是隐隐预示烈枫死时情状,烈枫当时身中二十四箭,血染战衣,却是与当年的云飞渡一般无二。

而江陵一手训练出这一队忘归,经凤舞将军烈枫这一役,从此扬名天下,称霸一时。后来在碧血双将攻打戎族时,更是屡建功勋。数十年间,罕逢敌手。

一月后,玉京城破,烈军死于乱军之中,两位宁王妃自尽殉城。

而这时,已到了初春。

南方的春天来得早,天街小雨,滋润如酥。浅淡草色茸茸一片,近看时似有若无,正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其实大多数人,也并没有甚么不同罢!

潘白华换了一身素白长衣,策马缓缓走在玉京一条长街之上。

玉京城内并无多少毁损,一来烈军死在城外混战之中,城内并未发生巷战;二来潘白华军纪森严,少有侵扰民居之事。

朦胧细雨之中,楼台隐隐,依稀还能看出这座向以富庶繁丽闻名的城池昔日模样。

极细的雨丝划落下来,潘白华未曾打伞,雨虽小,时间略久些,他身上的素白长衣也被雨晕开了一片,水色如花。

正行走间,忽闻前方一阵嘈杂之声,更有人大喊:“烧了它,烧了它!”潘白华一惊,心道莫非有人乘乱劫持财物之类?于是打马向前。

长街尽头,一处不知甚么所在,门前一块空地上,聚集了几十名军士。

他心中奇怪,尚未近前,一名军官模样的人却已看见了他,叫道:“潘帅!”伏身便拜了下去。

那名军官在这一群军士中职位最高,他这一跪,其余士兵纵有不识得潘白华的,也都慌乱起来,纷纷跪下。

潘白华含笑挥手,要他们起身,这才向那名军官询问道:“你们聚在这里,却是要做甚么?”

那军官起身禀道:“潘帅,这里原来是三十年前那个贼将云飞渡的祠堂。这种地方怎么能留?弟兄们正商量着,放一把火把它烧了算了。”

潘白华“哦”的一声,却道:“我且进去看看。”翻身便下了马。

一众军士面面相觑,不知元帅此举,是何用意。

这所祠堂并不大,里面器物摆设也极简单,但仍可看出当年香火极是繁盛。却也未似一般祠堂有塑像供奉,而是挂了一张画像。

这张画笔致挥洒,上面一位年轻将领白马银枪,面容俊美非常,寥寥几笔,风神尽出。单以相貌而论,潘白华平生所见之人,唯有江涉堪能与其相比。

“是这一张……”潘白华不由也怔了一下,他却不是为了画中人,而是为了这张画本身,那笔法实在是太过熟悉,正是他父亲潘意所绘。

他却不知,当年在陈玉辉那里,也留有一张同为潘意所绘的画卷,只是上面却是七人。

后来那张画卷在江涉病逝时被烧毁陪葬。而画卷中的七人,已有六人不在了人世。

潘白华又停了片刻,向那张画像深深一拜,转身离去。

“祠堂里的这个人,当年亦是一代名将。你们不可对其无礼。城中若有其他祠堂,一例按此办理。”他又看了一眼那名军官:“你把这道命令,向其他各营传下去。”

那军官不敢违逆,下去传令不提。

他上了马,继续向前缓缓而行。

雨似乎下的大了。

几个小孩子笑叫着从他的马前跑过,一点儿也不在意这个坐在马上,素衣温雅的贵介公子是什么人,也不在乎前几个月中死了多少人,玉京现在的主人又变成了谁。过去三十年中的惊涛骇浪、风雨沉浮,在他们看来,远不如眼前的游戏来的重要。

小孩子总是幸福的。

不知甚么地方,隐隐又传来歌女的声音,曲极柔媚:“欢尽夜,别经年,别多欢少奈何天……”

他微一皱眉,此情此景,这一句词真是太合时宜,却也真是不合时宜到了极点!

忽然间,前方遥遥传来一阵琵琶声,雨中听来,分外的清幽绝俗,霎时把那歌女的声音压了下去。潘白华不由心神一畅,催马向前。

前方一座极大的府邸,却像是被火烧过,半边都成了瓦砾,门前数行垂柳燎得一片焦黑,十分苍凉寥落。

门上的牌匾还在,却只剩下了一小半,依稀看得见一个“段”字。

这里原是段克阳生前居住之所,后来段克阳病逝,烈枫遣走仆役,南园搬到烈府,这里也就空了下来。烈军出城激战之前,也知自己并无归来之理。放了一把火,把这里烧了十之六七。

而在门前那几株烧得半焦的垂柳下,端坐一名二十七八年的青年,亦是一身素白,品貌非俗,手中抱一柄琵琶,古雅非常,正是宋别离。

潘白华驻马雨中,侧耳细听。

潘家父子在京城之中,皆是出了名的风雅人物,音律上的造诣自然非凡。他只觉这一曲清幽中别有一种洒脱之意,倜傥风流,不拘一格。六朝烟水风致,不过如此。

然而细细听来,又并非全为一味闲适不羁,曲调流转,隐隐竟有清冷肃杀之情,只是十分含蓄,哀而不伤,分毫不损其中挥洒之趣。

宋别离虽见有人前来,并不理会,自顾弹奏不止。直待一曲完毕,方才立起身来,却又不是冲着潘白华,而是转向段府门前,深深一拜。

潘白华也不打扰,只等他一拜后起身,方才温文问道:“先生方才雅奏,实在是精彩绝伦。在下虽也对音律略知一二,但并未听过此曲,敢问可是先生自家所创么?”

宋别离手抱琵琶,微微颔首,道:“我有一个知交好友,和他相识时间虽短,却是一见如故。此人风采挥洒,实是世间一流人物,我曾答应为他谱写一曲,不想曲谱未完,他竟已过世。故而我在他故居门前弹奏此曲,以谢知音。”

潘白华不由感叹,道:“先生高义,大有昔日古人挂剑遗风。但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宋别离见他衣着虽简,却自有一种清华显贵之气,不同凡俗。于是说了自己姓名。潘白华也暗生敬意,道:“原来是宋先生,久闻大名,失敬了。”又道:“宋先生琵琶绝技,名动天下。京城中许多人也十分景仰,不知先生可有意去京城一游?”

他这样一说,宋别离也不免心动,他早知京城之中,颇有几家藏有世间难得一见的古曲珍谱,自己一直心向往之,此时正是个机会。但转念又一想,若到了京城,定然拘束颇多。不如游历天下,多见识一些人物,方能完成好友托付之事。

他定了主意,便道:“我那知交尚有一心愿未了,我此刻却进不得京。”

潘白华闻得此言,也不强求。又和宋别离谈了几句,一勒缰绳,调头离去。方行了几步,忽又想到一事,回首问道:“宋先生,您这一首新曲,却叫做甚么名字?”

宋别离也未多想,应口答道:“清明雨。”

刹那间,正是暗红尘霎时雪亮,热春光一片冰凉。

纷飞雨丝飘落,如梦幻泡影,落在潘白华的发上,衣上。素白衣带在风中飞舞不定。半晌,他忽然笑了。

“曲如其人,名是其人。宋先生,我早该想到你的那一位知交是谁的。”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曾当百万师。清明,只是清明,只有清明。”

素藕抽条未放莲,晚蚕将茧不成眠。若比相思如乱絮,何异,两心俱被暗丝牵。

难见欲归还是恨,莫问。有情谁知是无缘。恰似三秋云外月,皎洁。不团圆终不团圆。

——如今,你我已是生死相隔,过去种种事情,你无悔意,我亦无悔。

——是不是?我今生唯一的知已,清明。

尾声 只是当时已惘然

南园来到大理,已有七年。

这里风景秀丽,四季如春,民风淳朴,水果鲜美。女孩子生得细腰长腿,十分美丽大方。

他隐姓埋名,在乡间觅了一处住所,就此住了下来。

开始的三年,他时常被噩梦惊醒,一夜中反复数次。梦里不是见到被大火烧成一片废墟的段府,就是重重包围下生死一线的烈枫,雪煞梨花枪折成数段,鲜血遍染衣甲。

他做得最多的还有一个梦,一片沧桑的古战场,刀枪寥落,却不见一个生人。他自己孤单走在上面,暮色四合。那片战场延伸竟似无边无际,他一直走下去,竟是怎样也走不到尽头。

远方的落日毫无生气,天地苍茫,再无人烟。

他自梦中醒来,一头一身的冷汗,窗外月光皎洁,芭蕉叶影摇曳床前,有风轻轻吹过,静谧如常。

这里是大理,平静安宁的大理,终年温暖如春的大理。没有纷争、没有恩怨,过去二十几年中的一切,在这里觅不得分毫痕迹。

但是他尤其想念的一个人,却从未入他梦中。

南园生得俊朗,性情又好。到大理后,亦有不少女子垂青于他,这里风俗不似中原,女子喜欢一个人便会直接说出口。南园起初诧异,慢慢的,也就习以为常。

三年后,他娶了当地的一个女子,大理人物秀美,他的妻子容貌更是出众:肤光胜雪,容貌如画,极是爱笑的一个人,性情颇为开朗。

又过了一年,他的妻子为他生了一个儿子,小孩子生得像母亲,极俊的一张脸,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谁见了都夸这孩子生得漂亮。

慢慢的,他的噩梦做的越来越少了。有时纵然夜半惊醒,看见身边熟睡的妻儿,心里也会安定下来,不似从前那般刺痛得要命。

这一日下午,天气炎热,他搬了一张藤椅坐在院中芭蕉树下,妻子回娘家去了,三岁的儿子自在院中玩耍。

风是暖的,树下却是凉阴阴的,南园闭了一会儿眼,慢慢也有了睡意。

就在这半睡半醒之间,他忽然觉得院子对面另一棵木棉树下多了一个人。

此时正是木棉花开之时,花红似火,树下那个人却穿着一身白衣,面容秀丽,虽略有些憔悴,笑起来仍像个少年,点着手叫他:“南园,南园!”

好熟悉的一个人。

他怔怔的看着那个人,脑海中一片空白,又似一片混乱。

过去这些年对那个人的记忆,在一瞬间忽然全部都涌入了心中。无关紧要的小事、生死相隔的大事,他从来不敢去细想,只是不思量,自难忘。

他挣扎要站起身来,无论怎样,先把那个人留下来再说。无奈身子像是被甚么绑在椅上了,一动也不能动。

那个年轻人依然站在树下,面上的笑容还是当年模样,身形却越来越模糊,终于消失。

南园大力挣扎,手臂“啪”的一声打在藤椅上,这一打,倒让他睁开了眼睛。

对面木棉树下空空荡荡,那里有甚么人影。

——七年来,终有一日,你入我梦中。

三岁的小孩子玩够了,跌跌撞撞的跑回父亲那里,却见他的父亲怔怔望着对面一棵木棉树,神色茫然,见他来了,一把把他抱到怀中。

“小冰,你三岁了,该学些东西,爹爹教你一句诗,你一定要记住。”

小冰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爹爹,甚么是诗?”

但是他的父亲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继续道:“我念一遍,小冰跟着我念,记不住,爹爹再念一次。”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后记

去年~~恩,大概是暑假的时候,和老公还有小语聊,提到想写两个杀手的故事,一个死了,一个活了下去,笑,也就是这里的清明和南园。

不过真正动笔是在寒假,一来当时手里的为欢米完成,二来朗写长篇还和从前一样,把十八章每一章的内容的都想清楚了,提纲列完了,这才动笔。花了三个月,汗,也不算短的说~

很喜欢清明这小孩,虽说自家的孩子自家疼,不过把他放在自家的一群小孩里,还素非常喜欢的一只,笑。

人凡活在世上,必然各有各的苦楚,难过也好悲伤也好这种事情是没法比较的。最喜欢清明的一个地方是这小孩素满看得开的一个人,而且也会享受生活。笑,清明记这些人,米准数他过得最开心,很小的事情他也会感到很有趣。去刺杀最重要的人的时候,他会有闲心去逛逛香雪海;玉京将破之即,他站在小巷子里听琵琶听得津津有味。

这小孩。

当然清明也是性情中人,笑,他最后的结局,乱世原因是一半,他自己的个性是一半。

但是这个小孩,他是真不后悔的。

~5~至于他对小潘……笑,小潘是他很重要很重要的人,用紫的话说,是唯一一个可以走近他的人唯一一个可以在一瞬间抓得住他的一个人。

~1~不过对清明而言,却远远不是他生命中的全部。(某种意义上说,喝花酒泡美人闲逛胡闹可能和小潘一样重要的说,乐)

~7~小潘么,这家伙有手段有魄力有心计,虽然少了点儿霸气,不过当狠的时候,他是可以狠得下去的。

~z~然后是南园,恩,偶自己也发现他有点像大艾了,爆笑。

~小~还有青梅竹,笑,这个小孩多说两句,小青梅其实素某狼另一锅文文里的主角,忍不住让他在这里跑出来客串下(众:那锅文文捏?朗:还米写|||||||||||||||||||||||||||||||)。从某种意义上说,清明记算是小青梅的前传。

~说~若干年后,青梅竹会发生粉大的变化,而与清明的相遇,亦是他变化的一个重要原因。

~网~如果那篇文文能写出来的话,大概也会同时交代一下小潘以后的事情,与某花心小柠檬不同,小潘虽然下手狠,却素粉专一的一锅人。

而清明记的正文,也就到此结束了~~笑,也有朋友中间问过其他人的事情,比如静王以后会如何,又或是石潘之争最后究竟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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