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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侠虹-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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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纯气得白他一眼,狠狠擦去眼泪:“我又不是为了这个哭。”
陈问风呵呵一笑:“老夫知道你是觉得自己无父无母,身世堪怜,所以才潸然掉泪。似你这么牙尖嘴利顽皮可爱的小姑娘,不但做你丈夫要精挑细选,就是做你爹爹亦要有一定的资格才行呢,哈哈。”他一向游戏风尘,生性诙谐,想到什么便直说出来,可不管林纯一个黄花闺女乍听到这些话有何反应。
林纯冰雪聪明,如何不明白陈问风的意思,又羞又喜,面色飞红,盈盈翻身拜倒在地:“大叔若不嫌我心直口快吵得你耳根不得清净,便收下我这个女儿吧。”
陈问风连忙扶起林纯,捻须长笑:“老夫的女儿却叫我大叔,天下可有这个道理么?”
林纯这才醒悟过来,甜甜地叫了一声:“义父。”三人一齐大笑起来。
陈问风抚着林纯的头道:“老夫今日亲认了你做女儿,便把小风送给你,希望你能好好待它。”当初说将驭风麟送给林纯不过是一句戏言,陈问风怜惜林纯身世,竟果真相赠。驭风麟虽外型仅像一只普通宠物,却是天下毒虫的克星,更有吮毒防身之效,这份大礼可谓不轻。
林纯面上本还略有忧色,闻言顿时喜笑颜开,谢过陈问风后迫不及待抢着去抱驭风麟。驭风麟本在一旁静卧,见林纯冲来不知她有何目的,立时凶相毕露,全身毛发竖起龇牙大叫,林纯想不到这小东西这么厉害,吓了一跳。苏探晴想起上次被它咬得差点送了性命,连忙拉住林纯。
陈问风笑道:“你莫性急,被它咬一口可不是说笑。”当下抱起驭风麟,像对个小孩子般在它耳边低语道:“小风啊小风,老夫把你送给纯儿,你可要乖乖听她的话,不要顽皮淘气。”
驭风麟甚有灵性,似是听懂了陈问风的话,扑闪扑闪地眨着眼睛,望向林纯的目光中亦再无敌意。林纯少女心性,看驭风麟如此有趣,早将刚才的愁结抛至九宵云外,哈哈大笑起来,从陈问风手中接过驭风麟,轻抚它的毛皮:“小风啊小风,你现在有了新主人了,我一定会好好对你,若是……”说到这里,有意无意地白了苏探晴一眼,口中低哼一声,继续对小风道:“若是有人欺负我,你可要帮我教训他,嘻嘻。”
陈问风又将一些驱使小风的口令细细教给林纯,林纯一一记在心里。
苏探晴与林纯告别陈问风后,商议一下不返去振武大会,而是径直先回隆中的客栈里等待俞千山。
林纯被陈问风收为义女,又新得了小风,将心中愁虑抛开,一路上逗弄它十分开心。两人来到客栈中,苏探晴又从墙中将洪狂的首级与渡微剑取出细细收好,眼见已至午后,俞千山还未回来。心想金陵之行不能再耽搁,而俞千山初任盟主之位必是事务极多,正犹豫是否应该去找他告别,忽听门口有位女子的声音叫道:“秦少侠与秦姑娘可是住在这里么?”
苏探晴迎出门外,却见一女子身着黑色劲服,腰佩长剑,俏立堂中,原来竟是淡莲谷中“莲花九剑”之首梅红袖。他对早晨振武大会上梅红袖让招之事心存感激,连忙深施一礼:“原来是梅女侠,快请进屋,却不知找我兄妹有何事?”
梅红袖还礼道:“俞盟主因要处理一些事务,暂时无暇与两位相见,特地让小妹前来传讯。”又从怀中取出一物递给苏探晴:“此是俞盟主的信物,让小妹一定要亲手交给秦少侠。”
苏探晴伸手接过,却是一把小小的银锁。银锁做工精致,似是年代已久,灰朴朴地没有一点光泽,上面刻着一朵花,那花却非寻常,生有七萼。不知为何,将银锁接到手中的一刹那,苏探晴的心头莫名一震。
林纯眼尖,看到那银锁模样不凡,奇怪道:“这应该是随身所带的饰物,为何我却从未见过大哥有这个东西?”接过来细看,啧啧而叹:“这银锁像是女孩子戴的东西,不知是哪位姑娘送给大哥的,有机会倒要好好问问他。”驭风麟却在一边嘶叫起来,扑上来抢那银锁,林纯连忙将银锁交给苏探晴,一把抱住驭风麟笑骂道:“你这个小家伙忒不老实。”
梅红梅微一招手,从门外进来几位抬着食盒的汉子,将各等菜肴摆在桌上。
梅红袖拱手道:“想来秦少侠与秦姑娘都饿了,这些酒菜不成敬意,还请笑纳。”苏探晴连声道谢,梅红袖斟好三杯酒:“早上在振武大会上小妹多有得罪,且敬二位一杯。”举杯一饮而尽。
苏探晴笑道:“梅姑娘太客气了,说起来小弟还要感谢你手下留情才是。”对林纯打个眼色:“舍妹不擅饮酒,便由小弟代饮吧。”不等林纯反驳,将两杯酒都喝了下去。
林纯不知离开振武大会后又发生了何事,正想发问,却见梅红袖抬头望了苏探晴一眼,轻声道:“二位慢用酒菜,小妹就不多打扰了。”匆匆拱手告辞,带着几名手下退出房间。
等梅红袖离去后,林纯笑道:“哈哈,怪不得那么多人都想做官。你瞧大哥才刚刚当上盟主,我们就可跟着沾光了。嗯,我可是饿坏了……”抢过筷子就要吃菜。
苏探晴一把拉住林纯,蓦然张口,将刚才饮下的两杯酒都吐了出来。原来他刚才饮酒时暗运内力,两杯酒都只留在喉头而未曾咽下。
林纯惊讶道:“难道梅姑娘在酒中下毒?”
苏探晴叹道:“你的江湖经验太少了,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江湖上人心诡诈,细心些总是不会错的。”他又问林纯要来巧情针刺入酒菜中,银针却并未变色。那酒食中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甜味,就似是花香一般,诱人食欲。
林纯见酒菜中无毒,笑啐道:“你这呆瓜太也多疑,我们与淡莲谷无怨无仇,就算他们对大哥抢了柳淡莲的盟主之位不满,但梅姑娘既有让招之举,又怎么会害我们?”
苏探晴回想梅红袖最后望自己那一眼的神态中似有些隐情,总觉得有些蹊跷,不过酒菜中确实无毒,只好先放下一丝疑虑。林纯倒了一杯酒饮下去,又连吃了几口菜,大声叫好。叫过苏探晴,两人一边用食一边逗弄小风,倒也有趣。
林纯忽掩嘴一笑:“若是我将易容洗去,小风会不会不认得我?”
苏探晴失笑道:“小风认人多以气味,只怕我把你变成一个老太婆它也认得出来。”
林纯听苏探晴将她比做老太婆,跳起来打他,小风却在一旁嘶叫起来,林纯笑道:“你这小家伙难道想打抱不平?”
苏探晴心情舒畅,哈哈大笑:“只怕它是饿了,来来来,我喂你吃……”挟起一筷子菜送到小风嘴边,小风嗅了嗅却不肯吃,林纯喃喃道:“难道它真的只吃毒虫,这一时半会却到那里找来?”又看到小风却用嘴去蹭酒壶,林纯拍手大笑道:“原来小风要喝酒啊。”拎起酒壶给小风喂,小风却只是大叫不休。
苏探晴正与林纯笑闹,忽然有一种危机四伏的直觉窜上心头。凝神听四周却并无异常,心想驭风麟一向安静,如此狂躁不安难道也是感应到了什么?他知道驭风麟喜食毒物,莫非这菜中无毒酒中才有毒?可是刚才自己明明已用银针试过,酒菜中并无下毒……正思索间,忽隐隐听到门外传来一记极轻的铃声,声音虽细不可闻,但听在他耳中却如同针刺,似有一只蝉在耳边鸣叫个不停,感觉十分古怪,欲要起身察看,脑中忽微微一眩,手足竟有些不听控制,失手将筷子掉落在地上。
苏探晴一惊,暗中运气,却发觉体内虽没有中毒之状,但真气运行与平日大异,铃声从门外隐隐灌入耳中,似远似近,那种感觉十分诡异难言。不假思索一把打翻林纯手中的酒壶,沉声道:“快运功把你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驭风麟毛发皆张,对着门口狂叫。
林纯被吓了一跳:“这菜中不是无毒么?”
忽听门外铃声蓦然加急,苏探晴胸口窒闷:“你可觉得身体异样么?”
林纯面色一变,忽抚头惊讶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何我头晕得如此厉害?难道……”短短几句话,她却越说越慢,到最后似是忘了自己在说什么,微微抬起头侧耳听着门外的铃声,眼神渐趋茫然,竟一头栽倒睡了过去。
苏探晴心头大骇,急忙扶起林纯,却见她面色如常,只是呼吸迟缓,手足软软垂落,显然是中了什么毒。细察自己体内状况,武功尚在,并无如林纯一般中毒的症状,只是脑中略有些疼痛,一道古怪的内息随着那铃声在各经脉间游走不休,直窜脑中,几乎收束不住,耳中更是嗡嗡作响。他勉力扶桌起身,盘膝运功与那铃声相抗,那铃声虽弱,一下下却正敲在心跳间隙之中,只觉烦闷欲呕,体内似乎蛰伏着什么毒虫在肠胃里翻江倒海,偏偏眼皮又十分沉重,心里有一种想闭目好好睡一觉的念头……
苏探晴知道这是关键时刻,强咬舌尖振作精神。他自幼喜好音律,对音慑之术曾有过研究,当下一面运功一面心中默想笛曲,对那铃声充耳不闻……这本是对付音慑之术最有效的方法,谁知此刻竟全然无用。
铃声稍停,苏探晴只觉压力一轻,正要细细察看林纯的情况。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咣当”一声,房门已被撞开,几个人闪入房内各持兵刃抢占房内四角,将苏探晴与林纯围在中间。苏探晴抬头看去,隐约认得都是淡莲谷的弟子。右侧三步外正是梅红袖,手中握着一只小小的金色铃铛,想必那铃声正是由此传来。
苏探晴欲起身迎敌,只是头疼若裂,浑身软绵无力,心知无法反抗这许多淡莲谷的高手,望着梅红袖苦苦一笑:“梅姑娘敬得好酒。”
梅红袖垂下头不发一言,她面色惨淡,口唇间全无一点血色,十分不同寻常。
一声轻笑从门口传来:“苏公子出使炎阳道,淡莲谷有失远迎,真是多有得罪了……”一人踏入房内,只见她面蒙轻纱,隐约可见口鼻间还包着白布。竟是在振武大会上身受重伤的柳淡莲。此刻她行动如常,哪还有半分重伤的模样。
苏探晴听柳淡莲叫破自己的身份,心知不妙,强吸一口气欲做最后一博,但真力才提至胸腹,一道戾气蓦然直撞脑中,痛得他眼冒金星,无力为继。
柳淡莲大笑:“我要提醒苏公子一句,中了这‘失魂盅’的人若是再妄动真力,神虫遁体而走只怕会大大不妙……”话音未落,驭风麟忽然闪电般一跃而起,张口朝她咬去。
柳淡莲怒道:“你这小畜生作死么?”伸手去拿却捉个空,刀光一闪劈向驭风麟。
苏探晴叫道:“小风快跑。”驭风麟识得厉害,在空中一个转折欲要避开柳淡莲的长刀,但柳淡莲武功何等厉害,驭风麟纵是行动迅捷,仍被她刀气劈中,一声尖叫,从窗口一闪而没。
苏探晴趁柳淡莲失神一刹,拼起余力伸指朝她点去,梅红梅手腕一抖,铃声大作,听在苏探晴耳中竟如捶重鼓,再也支持不住,眼前一黑,犹听到柳淡莲轻声道:“苏公子不是要去金陵见郭护法么,便由我送你一程吧。”就此失去了知觉。
苏探晴恍惚间如同坠入了一场梦魇,身体轻飘飘地无从着力,眼皮沉重无法张开,感觉就像是在一条船中于波涛中起伏不休,这般昏昏沉沉不知晕迷了多久,无数记忆的片段从脑中滑过:少年与顾凌云的相识,跟着师父杯承丈日复一日的练功,独自在月夜下吹着笛子,凛冽剑光刺入敌人胸膛……许多人面在眼前不停浮现,霸气凌人的擎风侯,狡猾奸诈的铁湔,敦儒宽厚的俞千山,豪气冲天的陈问风……最后脑海中闪现出林纯那张美丽的脸庞,苏探晴蓦然惊醒,想到林纯已落入敌手,拼力一挣,终于张开了眼睛。
眼前却是漆黑一片,原来被一块黑布蒙住不能视物,他本以为对方定会点自己的穴道,或是用牛筋绑牢,谁知全身上外除那块黑布外再无别的束缚,只是浑身乏力,纵无绑缚亦难行动。感觉身下轻轻晃动着,果然是在一条船上。
正想伸手取下蒙着的黑布,身边有人轻轻拉住他:“苏公子终于醒了。你先不要解下黑布,若是乍然见光,恐有失明之虞。”乃是梅红袖的声音。
苏探晴听梅红袖说得严重,倒真不敢贸然解下黑布。感应到屋中除了梅红袖的呼吸外再无他人,鼻中更闻到满屋薰香中夹杂着一股血腥味,心头不由一沉。他最担心林纯的安全,柳淡莲身为炎阳道中护法,对摇陵堂中关键人物十分熟悉,多半是因为林纯在振武大会展露武功,所以被她认出了身份。柳淡莲执意为洪狂报仇,对摇陵堂恨之入骨,可莫要一怒之下杀了林纯,连忙问道:“林姑娘呢?”这一开口才发觉得自己声音又细又哑,就似是大病一场后的虚弱,满口亦是一股血腥味,也不知是什么缘故。
梅红袖似是匆匆收拾着什么东西,随口道:“苏公子不用担心,林姑娘一切安好,现在另一间屋子里,由谷主陪着她说话……”
苏探晴心想林纯不知会受柳淡莲什么折辱,何谈得上一切安好?不过落入敌手也由不得她,好在尚留得性命。冷冷向梅红袖问道:“淡莲谷将我们擒来有何目的?”
梅红袖道:“摇陵堂传令天下派苏公子做使者去金陵见郭护法,谷主怕你们路上再生枝节,便由淡莲谷护送一程。”
苏探晴讥讽道:“如此工于心计的护送,小弟平生仅见。”
梅红袖肃声道:“苏公子请放心,小妹可保证到金陵之前你与林姑娘绝无性命之忧……”忽听到苏探晴腹中咕咕一响,笑道:“你定是饿了,可要吃些东西么?”
苏探晴头疼欲裂,口干舌燥,腹中更是饥饿难忍,心想纵是一日不食不饮也不会饿得如此厉害,难道自己这一昏迷过了好几日么?想到自己与林纯就是因为梅红袖才被擒,她虽说得客气,谁知背地里打着什么主意?哼了一声,不答她的问话。暗地运气一试,丹田中空空荡荡并无半分内力,这才知道为何对方不点自己穴道,竟已被散去一身真气!
梅红袖感应到苏探晴凝气,低声道:“苏公子不必着急,中盅后会散去全身内力,待十日后便会自动恢复,且不会留下任何后患。”
苏探晴心道既然已中盅岂会没有后患。却觉得似还隐有一丝内力并未化去。假装头昏未复,暗中缓缓集结内力,伺机一博。
梅红袖见苏探晴不语,幽幽叹了口气,自顾自地道:“我去给苏公子拿些点心来。”转身出房去。
苏探晴得此空隙,全力运气,谁知那丝真气只是在体内游移不定,若有若无,极难凝结,屡试无功后只好作罢。他神智逐渐清明,依稀记得柳淡莲曾说过“失魂盅”的名字。想到师父曾告诉自己,在滇南苗疆一带有个天阴教,教中只收苗、傣、瑶、白等各异族,信奉蛇神,教徒多善驱使蛇蝎等毒物,加上行迹一向诡秘,极少涉足中原,所以被江湖中人视为邪教。而天阴教中最可怕的武器便是他们的盅术!
盅术种类极多,制法各异,其中最厉害的当属金蚕盅,那是将剧毒的蛇、蝎、毒蜘蛛、蟾蜍、蜈蚣等毒虫放于一只小罐中,罐口封严,任毒虫在盅中相斗最后仅余一只,再以随身一件物体放于罐中与毒虫日夜相处,以血肉哺养,并辅以香薰、蜡浇等法将毒素逼出,过得数年后母虫死去,余下的残灰中便藏有细如粉末的盅虫。盅虫认主,不得主人命令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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