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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侠魂-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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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云龙道:“好啦!咱们算是一杯订交。宣兄弟,小兄请问,你在哪里遇上家兄的?”
  宣威捏着脖子,将那一口烈酒咽了下去,道:“颖州。”
  华云龙不觉讶然道:“这就奇怪了,颖州在皖西边境,家兄怎会知道我有岘山之约?”
  宣威道:“咱们在滁县遇上余昭南兄。是昭南兄告诉大哥的。”
  华云龙默然半晌,忽然心中一动,又问道:“你与家兄同行几天啦?”
  宣威道:“两天。”
  华云龙心头一紧,自语道:“两天?两天从颖州赶到滁县?”
  宣威道:“大哥说是有事找你,所以日夜兼程,走得很急。”
  华云龙微微一怔,道:“就是家兄一人么?”
  宣威道:“大哥本是随侍华伯父”
  言犹未了,华云龙大吃一惊,急声接口道:“怎么?家父也来了?”
  宣威道:“还有一个老管家。不过,如今已回云中山去了。”
  华云龙疑念丛生,道:“家父为何来而复返?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
  宣威道:“那是因为遇上咱们母母子,华伯父与家母谈了一阵,便与家母同行回去了。至于是否另有事故发生,我却没有听说。”
  华云龙想了一想,觉得他父亲素来稳重,江湖上纵然发生重大的变故,他也不会随便言讲,因之顿了一下,又道:“如今家兄呢?”
  宣威道:“大哥到金陵去了,临别之时,特别叫我转告你,请你即日起身,前往金陵一叙,说有要事相谈。”
  他二人言谈至此,大概的情形业已明了。华云龙心里明白,他大哥急于见他,自然是有重大的事故,但他不能爽约,不能让阮红玉空等,微一沉吟,乃道:“好吧!咱们明日一早动身。”
  华云龙作此决定,其实也是迫不得已,他又何尝不想早一点见到华熙,问一问这究竟是何事故,竟连他父亲也被惊动了。
  可是,宣威不谅解,只见他神色一愣,愕然道:“怎么?你还是想到岘山去?”
  华云龙道:“一夜之差,咱们路上赶快一点也就是了。”
  宣威愤然道:“一夜之差?你知道一夜之差,将会发生些什么事故?”
  华云龙歉然道:“这是无可奈何的事,为人岂能不守信用。纵有事故,也只有徐图弥补了。”
  宣威为之气噎,顿了一下,突然冷声道:“我知道,姓阮的是个美女,姓阮的对你有情,你舍她不下。哼!别人说你放荡不羁,风流自赏,以前我还不信,如今我”
  话未说完,华云龙苦苦一笑,截口叫道:“宣兄弟”
  宣威目光一凌,气乎乎地道:“谁是你兄弟?同胞兄长差遣专人传讯,还抵不过一个女人片纸之约。哼!你这种人我也懒得讲啦!”
  华云龙啼笑皆非,不觉大摇其头,道:“宣兄弟,你冤枉人了。”
  宣威道:“冤枉你?那好啊!咱们走,咱们立刻走。”
  身子一欠,便待起身而行。
  华云龙不由急道:“请听我说,宣兄弟,别忙走。”
  宣威揶揄道:“是我冤枉你么?既说冤枉,何以不舍得走?”
  华云龙喟声一叹,道:“我与阮红玉仅有一面之缘,纵然有情,也不会到了难割难舍的地步。往事不必细叙,小兄将阮姑娘的纸条给你看,当知其中别有缘故,并非小兄迷恋女色了。”
  他伸手入怀,取出一张皱折不堪的纸条,朝宣威递了过去。
  宣威扭转身子,道:“我懒得看,要就你自己讲。”
  华云龙欠一欠身,将那纸条摊在他的面前,道:“其中尚有机密,不足为外人知,宣兄弟还是亲自过目吧!”
  宣威听他讲得正经严肃,不觉转回头来,朝华云龙望去,华云龙忙作恳求之色,他这才低下头去,看那桌上的纸条。
  看罢纸条,宣威抬起头来,道:“这样讲,姓阮的女子乃是自作多情,迷恋你罗!”
  华云龙尴尬地道:“话不能这样讲。”
  宣威头颅一侧,眉头一扬,道:“那该怎样讲?”
  华云龙讪讪然道:“我我也说不清楚。”
  话声一顿,忽带戚容道:“总之,事情也许牵涉很大,那阮姑娘落在邪魔外道之手,景况也颇堪怜。咱们身为武林中人,既然已经知道,岂能撒手不管?宣兄弟,你说不是么?”
  也许是华云龙讲得有理,那宣威竟然不言不语,默默地将那纸条递了回来。
  华云龙接过纸条,胡乱藏在怀中,殷切地道:“宣兄弟,你谅解了么?咱们明天走,如何?”
  那宣威脸带戚容,犹豫道:“这个这个”
  华云龙接口说道:“这样好不?宣兄弟先走一步,小兄只等午夜一过,立刻兼程赶路,相信赶到浦口渡头,一定可以赶上你,这样就不致于耽误时刻了。”
  宣威忽然一叹,道:“你会错意了,其实,刚才是我故意讹你的。”
  华云龙不觉一怔,道:“怎么说?”
  宣威幽然道:“岘山之约的内情,昭南兄都已讲过了,我故意讲你迷恋女色,故意拿话激你,目的只是希望你不去赴约。”
  华云龙闻言之下,大为恼怒,不觉怨声道:“你你唉!何苦乃尔哩!”
  他毕竟不愿责备宣威,一叹之余,频频摇头不已。
  宣威顿了一下,突然嚅声道:“二二哥。”
  华云龙先是一愣,继而欢声道:“对!喊二哥,再喊一声。”
  他为人心怀坦荡,胸无隔宿之怨仇,耳听宣威怯怯的喊了一声“二哥”,顿时就将满腹的懊恼抛到天外去了。
  宣威不知何故,脸上竟然泛起一片红晕,不但未减,并且垂下头去。
  华云龙哈哈大笑,道:“咄!你看你,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你对家兄称‘大哥’,对我正该喊‘二哥’啊!我告诉你,你二哥最重情义,喊我‘二哥’,一辈子不会吃亏。”
  宣威闻言之下,脸更红,头更低,迎面望去,只见后脖子也都红了。
  华云龙大为扫兴,无可奈何地摇一摇头,蹙眉说道:“毕竟是孩子,怕生。也罢,往后再喊。”
  顿了一下,忽又接道:“你大概有话要讲,是么?”
  宣威点一点头,等了一会儿,红晕消褪,始才拾起头来,道:“二哥,岘山之约你不要去,好么?”
  华云龙眉头一皱,暗暗忖道:刚才说得好好的,怎么又变卦了?
  心中在想,口中问道:“为什么?”
  宣威道:“不为什么,算我求你,行么?”
  华云龙微微一怔,道:“兄弟,你听我讲。情是情,义是义。我答应你,是情,我去岘山赴约,是义。咱们为人处世,情与义必须分得明白。现在我问你,你可还要求我不去岘山赴约么?”
  宣威再度词穷,心中一急,脱口说道:“不是的,是大哥的意思,大哥说”
  “麒儿”突然尖叫道:“小少爷。”
  宣威闻声警觉,急忙住口不语。
  华云龙好生诧异,看看“麒儿”,又瞧瞧宣威,问道:“怎么回事?大哥究竟讲什么?”
  宣威结舌道:“大哥大哥”
  只听“麒儿”接口说道:“大公子讲,万一二公子一意孤行,不讲道理,叫咱们速回金陵,不要”
  宣威轻声叱道:“麒儿”
  “麒儿”脸庞一转,递去一个眼色,接道:“麒儿实话实说嘛!少爷,咱们还是先回金陵吧!”
  他那眼色华云龙不曾见到,耳听“麒儿”帮他劝驾,急忙接道:“对!咱们概照前议,你们先走,我随后赶来。”
  “麒儿”首先起身,道:“少爷,咱们走吧,多讲也是无用的,何必再呆下去。”
  宣威凝思有顷,好似觉得“麒儿”言之有理,于是站起身来,道:“也罢!咱们走。”
  目光一转,注视华云龙,朗然接道:“二哥,我先走一步,岘山之行,你自己当心。”
  言谈之间,羞怯之态一扫而空,他又恢复爽朗明媚的风神了。
  华云龙但知无人拦他赴约,心头一畅,欣欣然起立相送,道:“宣兄弟不愧是明达人,小兄得能识荆,当真是三生有幸!凭心而论,如非相见匪遥,小兄可是舍不得与你分离。”
  宣威的脸上,又是莫名其妙地一红,不过,此刻他已转身行去,华云龙却未见到,只听他清脆的声音朗朗然道:“咱们不是世俗儿女,客气话也不必讲。老实说,我是耽心魔教中人阴险毒辣,二哥却是坦荡君子,万一疏神,那就后悔莫及了。”
  华云龙哈哈一笑,道:“小兄生平没有后悔的事,宣兄弟大可放心。”
  宣威道:“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华云龙点一点头,道:“多谢宣兄弟,小兄谨记在心就是了。”
  他二人边走边谈,谁也不提“免送”“再见”等字眼,纵是暂别,依依之情却也十分浓厚,只是未曾形诸言表罢了,此刻到了“宜兴楼”大门之外,那“麒儿”已自忍耐不住,接口说道:“二公子,您请回吧!再送下去,不如干脆同行。”
  华云龙一愕止步,哈哈笑道:“不送了,不送了,宣兄弟好走。”
  宣威讪讪地挥一挥手,说了一声“再见”,始才迈开大步,离开了赤镇。
  华云龙抬头一望,但见日已偏西,已是申牌时分,于是重登茶楼,匆匆用了些酒食,结清账目,也离开了赤镇。
  他在岘山北麓一所僻静之处调息了一阵,直到天色已黑,始才健步如飞,登上了岘山。
  当年“通天教”的下院已近峰巅,华云龙足足奔行了一个半时辰方始到达。
  这座下院称得上“广袤”二字,但因年久无人居住,大部份俱已倒坍,晚间到此,随处可见鼠窜狐奔,荒凉一片,令人毛发怵然,不寒而栗。
  华云龙原先判断房兴等人定是在这座下院落脚,岂知他小心翼翼地在那废墟之中转了一圈,却是一无所见,便连有人住过的痕迹也没有。
  因之,他不禁有些犹豫了。
  此刻,他站在一处敞天的神殿之中,目凝神光,注视那巍然矗立的黑乎乎的峰巅,暗自忖道:没有来么?抑是地方弄错啦?再不然,便是阮红玉行事机密,早有安排,届时悄悄而去
  他心中疑神疑鬼,时而耽心弄错了地方,时而希望房兴等一无所知,阮红玉能够摆脱他们的监视,一个人前来赴约,甚至更怀疑阮红玉已遭不幸,那座黑乎乎的山峰,乃是一座铁门敞开的牢笼,正在等他自投罗网。
  凝思有顷,忽听他自言自语道:“不管啦!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话声倏断,身形电射,他毕竟不是畏首畏尾的人,终于朝那山峰扑去了。
  不过,他也并不鲁莽,并不因疑神疑鬼松懈了警惕之心,这时离戌时尚差一刻,他便利用这一刻短暂的时光,沿着山峰,环形奔走,仔细的搜索起来。
  峰巅渐渐近了,那峰巅倒有一块平坦的草地,草很稀疏,草里藏不住人。可是,仍不见房兴等人的影子,也未见到阮红玉。
  他又在草地上走了一圈,边走边想道:“没有机会摆脱他们前来赴约么?还是已经出了差池被禁啦?”
  想着想着,一个极端可怕的念头突然涌现,他不觉失声惊呼道:“糟!”
  “糟”字出口,他机敏的身子一转。
  可惜得很,机敏如华云龙者,警觉仍嫌迟了一步。
  只听一阵“磔磔”狞笑之声鼓噪而起,震耳欲聋,华云龙心头大震,举目环扫,但见这块草地的边缘,同时出现了八九个人。
  巧是真巧,戌时整,十九日的弦月刚由东方露面,他中埋伏了。
  那八九个人,其中有三个中原人士,邵奇煜乃是三人之一,余者清一色的杏黄及膝大褂,打扮非僧非道,不伦不类,全是魔教中人,房兴便在靠西的一方。
  华云龙白天讲过:“生平没有后悔的事。”此刻他固然震惊,却不后悔,更不见慌乱失措之态。看清了形势,暗自加以分拆,觉得房兴已非这批人的首脑,首脑该是另外一个躯体瘦长、面目阴森的老者,因为那老者身上的腰带与众不同,乃是一条银白灿烂、栩栩如生的苍龙。
  他出奇地镇静,暗暗忖道:是了,他们原来是三起,为了对付我,临时凑在一起,归那阴森的老者节制,这样看来,那老者的武功必定在房兴之上,我倒不能再大意了。
  忖念至此,那批人已经逼近,成了一个圆圈,将他围在当中。
  只听房兴阴阴一笑,道:“华公子,传说你风流倜傥,到处留情,今日一见确实名不虚传。”
  那个曾经被他切断手腕的黄袍人狠狠接道:“哼!可惜来得去不得,纵然情比山重,又有何用?”
  接着,邵奇煜酸溜溜的也道:“这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一生枯守,何如风流片刻?”
  这三人先后讲话,华云龙一概不理,却向那面目阴森的老者拱一拱手,道:“这位长者怎样称呼?”
  那老者冷声说道:“老夫呼延恭。”
  华云龙将头一点,道:“在下请问,阮红玉今在何处?”
  呼延恭人如其貌,冷冷地道:“暂时不致于死。”
  华云龙暗暗一凛,忖道:此人是个厉害脚色,今日难免一战了。
  心中在想,口中说道:“在下盼能见她一面。”
  呼延恭也不答话,举掌击了一下,忽见草地边缘冒出两个人来,那两个人抬着一副藤架,架上躺着一人,身上覆盖着一方黑布,露出一个鬓发蓬乱的头脸,凝目望去,果然是那阮红玉。
  呼延恭冷声喝道:“放下,揭去覆盖的黑布。”
  那二人将藤架放在地上,如言揭去黑布。
  黑布一去,华云龙心神俱震,几乎失声惊叫。
  原来那阮红玉躺在藤架之上,双目紧闭,脸色灰败,全身上下,只着一条亵裤,胸前一个肚兜,原本丰盈的肉体,此刻已是骨瘦如柴,而且那胸前腿上,到处都附着绝毒之物,蛇、蝎、娱蚣、蜘蛛,还有许多奇形怪状、叫不出名目的东西,五彩斑斓,不一而足,慑人已极。
  这真是惨绝人寰的毒刑了。
  华云龙双目喷火,热血沸腾,怒极反笑,声震四野,那笑声比哭更为凄厉。
  呼延恭冷声一哼,道:“阁下是在卖狂么?”
  华云龙嘶声叫道:“好毒辣的心肠!好残酷的手段!阮红玉饱受凌辱,所受的摧残还不够么?你们为何没有一点人性?为何这般整治她?”
  呼延恭冷冷说道:“这女子假装臣服,刺探本教的秘密,‘百圣朝元’不算残酷,本教尚有更残酷的手段。阁下最好自己识趣,乖乖地束手就缚,随老夫走一趟星宿海,设若不识抬举,那残酷的手段,便将降临在你的身上了。”
  华云龙目光如炬,又嘶声道:“来啊!华某何惧?‘血鼎夺魂’大法,华某早有耳闻。”
  呼延恭傲然一笑,道:“不错,‘血鼎夺魂’是本教的无上大法,凭阁下的身手,何须动用。”
  华云龙深深知道,既落对方计算之中,善罢已不可能,唯一可行之策,只有手底下见真章,各凭武功,以决胜负了。
  他作事素来果断,决心一下,当即沉声道:“华某要是叫你们收回毒物,放了阮红玉,那是与虎谋皮,动手吧!”
  呼延恭无疑是个极端自负的人,闻言脸庞一转,朝那房兴挥一挥手,道:“你去将他擒下。”
  房兴应声而出,解下身上的腰带,大步行来,道:“上次阮红玉助你逃走,这次再无侥幸了,你小心一点,免得伤了胳膊断了腿。”
  华云龙早已决定速战速决,根本懒得噜嗦,“当啷”一声撤出古剑,步子一迈,左剑疾挥,突然刺了过去。
  这一剑凝重无比,乃是“华氏重剑十六神招”之一,锐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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